第42章 ◇

作品:《趴墙小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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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他的庇护,她并无任何特权◎


    子时已过, 郁尔坐着晋王府的马车折返皇宫,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御书房。


    她去晋王府探望了萧让, 萧让还是那样的坏脾气, 叫她滚回皇宫。


    临走时,萧承就提议说郁尔难得出宫,带她去朱雀大街的灯市上玩。


    郁尔从不知道原来皇城初一十五会有灯市, 就说想去, 萧让不允许。总之后来,她不但去了热闹的灯市,萧让还一道去了,他腿不能行, 只坐在马车之中。


    进入御书房院子,她欢欢喜喜地沿着长廊往房间走,手里还提着一串硕大晶莹的冰糖葫芦。出宫没有带钱,还是萧让出钱给她买的。


    回到耳房,郁尔发现清姿与清漪竟在门口等着她, 立即将手中冰糖葫芦藏到身后。


    “哼,她果然私自溜出宫去了!”清漪道。


    糟了!


    郁尔被二人告发到了春生大总管那, 御前宫女除了逢年过节主子恩典, 是不得随意溜出宫的, 违者将重罚。


    春生大总管可不敢罚郁尔,又将此事禀告了皇帝。


    郁尔心慌不已。


    “奴婢没有出宫,奴婢只是去别处溜达了。”她撒谎道。


    “你去了何处?”萧易问她。


    “奴婢思念太妃娘娘,故而去福宁殿坐了片刻。”她道。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萧易能对她网开一面。


    “陛下, 郁尔说谎!”清漪道。


    “奴婢没有说谎, 陛下也知道清姿清漪二人素来看奴婢不顺眼, 她们、她们污蔑奴婢。”郁尔道。


    横竖她们没有她出宫的证据。


    “可不是奴婢污蔑她,李洛儿瞧见了,郁尔坐上四殿下的车离开了皇宫!”清漪道。


    郁尔顿时脸色苍白,李洛儿瞧见了......


    萧易谴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吩咐春生去传李洛儿过来。


    郁尔眸光纠结,一张小脸白了又白,皇帝他是真的丝毫不念旧情啊......前些时日还与她那般亲密呢,太无情了!


    李洛儿一来,就将郁尔何时离 宫,怎么离宫的说得一清二楚,决意与郁尔彻底撕破脸。


    “是这样么?郁尔?”萧易问她,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是、是四皇子有事吩咐奴婢去做,才带奴婢出宫,奴婢没有私自离开皇宫。”郁尔不得已解释道。


    清漪一听还真是四皇子萧承,宫里头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荒淫。


    “原来如此,原来是出宫做苟且之事去了!陛下一定要重重责罚郁尔,除了宫里头这股趋炎附势的歪风邪气!”


    竟说得这样难听!


    “我没有行苟且之事,我不过是去晋王府替晋王换药而已!”郁尔脱口而出。


    说完她抬眸看了眼皇帝,他始终作壁上观,不曾偏袒她分毫。可是郁尔觉得他应该偏袒自己几分的。


    春生出来打圆场,“郁尔同晋王殿下素来要好,晋王受伤,她出去探视也是应该。”


    “按照宫规处置吧。”


    萧易这话清晰地灌入郁尔耳中。她没听错,他要按照宫规处置她。可是、可是他原先不也带着她出宫去探望萧让么?


    怎么这一次就要按照宫规处置了?


    “十个板子,长长记性。”萧易吩咐,“朕政务繁忙。往后这种事,春生你自行处置,不要再叫朕伤神。”


    清姿与清漪诧异,御前宫女私自出宫这么大的罪过,竟然只十个板子?!


    李洛儿也诧异,她以为皇帝会下令杀了郁尔,那自己便可取代郁尔在皇帝身边的位置了。


    ......


    郁尔真挨了十个板子,冰糖葫芦也没吃成。


    她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哭,想起她刚到御前伺候,皇帝命人打她十道鞭子,虽然今日所受的惩罚与那次相比并不算什么,可是她就是很伤心。


    皇帝罚她也罢,可是凛不该罚她的......


    他的意思是不是,凛彻底从她生命里消失了?往后就只有高高在上的君王,再也没有温柔的凛?他再也不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偏袒?


    郁尔难过极了,泪水浸湿枕头。


    其实她一共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一串自己吃了,还有一串她犹豫着要不要给萧易尝一尝。因为若换做以前,她不知道凛的**时,她一定会将这一串送去福宁殿给凛。


    可是现在冰糖葫芦没了,凛也没了。


    丑时过半,御书房里异常静谧,萧易将值夜的清姿打发走了,独自处理政务到这个时辰。小宫女临走时那张倔强的脸浮现脑海。


    十个板子而已,若真按照宫规,私自出宫是要打死的。


    萧易从御案前站起身,垂眸静思片刻,白玉般的手执起宫灯,他离开御书房,命侍卫不必跟着,缓缓朝着那一排耳房走去。


    想问问她挨了十个板子,长记性了么?深宫之中,没有他的庇护,她并无任何


    特权。


    房门推开,床榻上却是空无一人。


    萧易雷厉风行地询问门口侍卫,侍卫只道郁尔在半个时辰前离开,朝东去了。


    “可要奴才去将她带回来?”侍卫恭敬询问。


    萧易若有所思地看向侍卫所指的方向,知道郁尔去了何处,撇下一众御前侍卫,独自前往。她如今真实胆大包天,完全不守规矩,胆敢私自出宫,夜深人静时在宫里头乱跑!


    ***


    推开福宁殿大门,直往内室去,手中的宫灯照亮四周,久不住人的华贵宫殿里没有丝毫人气,也并无小宫女的身影。


    除了福宁殿,受了伤的小宫女还能跑去何处?看来十个板子太轻,合该将她腿打断。


    正欲转身离开,螺钿衣柜里传来轻弱的哭泣声。


    萧易驻足,眯了眯眼睛,转身缓缓走向衣柜。


    郁尔抱着膝盖哭得正伤心。她很想凛,想同他倾诉,可是又想到凛永远不会回来这个事实,觉得十分痛苦,就莫名其妙来了福宁殿,钻入这个两人时常用来交换信笺的衣柜。


    想着凛从前对她有多好,越回想就越伤心,抱着膝盖,额头抵在膝盖上,默默流泪。


    嘎吱--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她浑身一颤,郁尔被泪水糊住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烛光。


    郁尔:“......”


    萧易:“.......”


    少女仰着头,晶莹润眸对上男人的视线,男人眉头微骤,神色肃然。她哭得眼睛通红,鼻尖也红,浑然就是可怜兮兮的幼猫模样。


    郁尔瞠目结舌,他、他、他怎么会找过来?


    这也太丢人了......


    她被打的那处还火辣辣的疼,根本不想再看见他!于是她伸手将柜门再度合上。如同一只察觉到危险后缩进洞穴的幼兽,周遭又恢复了黑暗。


    男人没料到她会有如此幼稚举动,再次打开柜门。


    郁尔再去抢门,力气太小没抢过来,被迫与他对峙。


    “出来、”萧易冷声命令。


    郁尔觉得自己虽做错了事,但是已经挨了责罚,所以他现在没资格再这么凶她了。


    抱着膝盖,头一扭对着柜子内侧,不去理他。


    她实在是太任性,太不受教了。萧易觉得自己的帝王生涯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比她年纪再小些的五皇子也不会这般无理取闹。


    揪着她的胳膊,将人强行从衣柜里拉扯出来。


    “此处是太妃寝宫,你一个宫女岂能乱闯?”萧易摆出宫规。


    郁尔诧异,“从前交换书信的时候,你怎么不责怪我擅闯此处?”


    男人冷峻的眸光打在她脸上,“不是你说的么?若朕只是皇帝,你我从未识破彼此身份,既是如此,朕何必再予你特权?今夜你私自出宫,朕罚你十个板子,有冤枉你么?”


    少女仰着一张泪水纵横却格外倔强的脸。


    “没有!挨了打,奴婢伤心难过,来福宁殿找向太妃倾诉行不行?你又何必管我?”


    她比起几个皇子,能言善辩许多。


    郁尔又躲进衣柜之中,侧过头不再看他。


    男人居高临下,瞧着少女纤弱的身姿,通身的反骨,再好的修养也被她搅得心绪紊乱。


    他侧眸瞧见桌上那串竖起的冰糖葫芦,洛到过地上沾了灰。


    “出宫去玩也罢,还带着冰糖葫芦回来算什么?留着给人当证据么?”他变了态度。


    年长她许多,终究是要让着她。


    “你今日这十个板子吃得不亏,长长记性。”


    郁尔:“这冰糖葫芦原本是要给你的。”


    给他的?


    “可是那如此一来,不必旁人禀告,朕不也知道你出宫了?”萧易道。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少女眸光暗淡下来,他说的没错,他已经与她划清界限。


    她这样的神情,落到男人眼底,终究让铜墙铁壁般的心软和了那么一瞬,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跟朕回去。”


    知道她喜爱他这一双手。微凉的指尖,熟悉的触感。


    郁尔想起前几日她在御前伺候,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她很有骨气地侧首躲开他的触碰,“不是说连看都不许我看么?!现在又碰我做什么?!”


    眼神正好掠过他悬挂于腰间的玉佩,那块她赠给他的螭龙玉佩,伸手过去,“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萧易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些什么,玉佩就被摘走了。


    男人颀长身躯僵滞了,他已经放下身段,她竟还如此不识好歹。


    堂堂君主,岂能任由一个小女孩牵动情绪?


    “行,朕不想再管你,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