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航路前半段。


    海军军舰正行驶在苍茫无垠的大海上, 追赶着前方一艘飘扬黑旗的海贼船。


    退休还不到一年的前海军大将，现海军学校总教官泽法站在甲板上。


    一双平和沉静的眼正注视着前方落荒而逃的海贼船只。


    这是海军学校组织的实战演习，作为总教官的泽法, 是此次演习的负责人。


    军舰上, 新兵们有序且熟练的操作着各门大炮, 调整航向角度。


    他随手在册子上记录几句，对于新兵们的表现还算满意，但具体细节方面的不足和缺失还是很多的。


    海贼船被彻底击沉后，新兵们按照流程放下绳索, 将爬上甲板的海贼们抓进军舰内部的临时监狱。


    “泽法老师！”正当这时，瞭望台上传来瞭望手的声音。


    “三点钟方向发现正在交战的海贼团。”


    由于距离过远, 暂时还无法看清两艘海贼船上悬挂的黑旗图案。


    追击这伙海贼的任务已经结束, 新兵们又正是处在斗志最高昂的时刻，泽法思索片刻，命令船只转向。


    对新兵们来说，泽法总教官是既严厉又温和的人，训练时严厉到像是魔鬼, 休息时平易近人, 温和可亲。


    有胆大的新兵在这时凑近到泽法旁边，笑容灿烂问道：“泽法老师, 我们成绩怎么样？”


    “你们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泽法捶了他一下，在后者抱着脑袋回到自己岗位上时，抬头看向上方的瞭望台。


    军舰已经靠近到一定范围, 这时候, 瞭望台上的瞭望手就该汇报敌船信息了。


    如果不汇报，就说明对方回去后，得写个几千字的检讨, 顺带跑上个几百圈长长记性。


    不过瞭望手显然还记得学校里学过的内容，哪怕从望远镜中观察到的黑旗令他无比恐惧，他也颤抖着声音大喊汇报。


    “黑...黑炎海贼团！是黑炎海贼团正在攻击一艘小型单桅帆！”


    和白胡子、BIG MOM齐名的大海贼，三皇之一，竟然出现在伟大航路前半段，还正巧被他们这群实战演习的新兵碰上。


    该说不愧是著名的海上‘街溜子’吗，肆无忌惮，想去哪就去哪。


    本来实战演习时，作为教官的泽法不会下达任何命令，一切都要由新兵自己完成，但以上都应用于正常情况。


    非正常情况下，教官需要立刻接管军舰，并保证船上新兵的安全。


    泽法拿过旁边新兵的望远镜，皱眉看向远处。


    远处，寒鸦号如同一只锁定了猎物的鲨鱼，漆黑船身反射光线，形成一种铠甲般的冷酷坚硬。


    在它的衬托下，小小的单桅帆船毫无气势的随海飘荡，弱小可怜又无助。


    由于单桅帆上既没有悬挂黑旗、也没有悬挂商旗，这一幕放在新兵眼里，就是黑炎海贼团正在欺凌平民。


    残忍又可恨，果然海贼没有一个好东西！


    军舰上，恐怕只有深知格雷秉性的泽法才不会被这一幕骗到。


    虽然格雷任性嚣张又嘴贱，但绝对不会欺凌平民。


    “泽法老师！我们已经做好出战准备了！”


    泽法放下望远镜回头看去，只见新兵们全都站在他身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也是，在他们看来，和黑炎海贼团的战斗绝对是败局已定。


    如果逃跑还有生存机会，但作为海军，一旦连这种时候都逃跑了，那未来也不会再有什么大的长进。


    也幸好遇到的是黑炎海贼团。


    泽法很放心，哪怕军舰杵到寒鸦号旁边，这一战的结果也零死亡。


    ——


    寒鸦号上，有着细长弯月胡子、炸毛金长发的男人后背朝上，翻着白眼昏倒在甲板上。


    又有一个身高连70厘米都不到的苍老女人被藤蔓缠着双手手臂悬在半空，不断挣扎咒骂。


    “黑炎格雷！你这阴魂不散的混蛋，怎么还不去死！快放开我，放开我儿子！”


    被她咒骂的黑发男人翘着二郎腿，正坐在爱德华·威布尔的后背上。


    闻言，男人并未露出丝毫被诅咒的愤怒，反倒脸上笑容越发明显。


    “船长，要不要先让她吃点苦头？”希亚用冰凉的匕首拍拍芭金的脸，杀意刺骨。


    “只有吃了苦头的人，才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对寒鸦号的船员们而言，船长就是逆鳞一般的绝对存在。


    任何人，哪怕仅仅只是口头上的诅咒，也会让他们升起杀心。


    芭金挣扎的动作一顿，额头渗出层层冷汗，抖着声音说道：“我...我们可是老相识了，开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么认真？”


    “我就喜欢把玩笑当真~”希亚的匕首顺着芭金的脸颊下滑，锐利刀锋浅浅割在对方的脖子上，还未等用力，就划出一道血痕。


    但让人遗憾的是，船长在这时出声制止了，“希亚，还是不要对一位老人家动粗了。”


    希亚撇撇嘴，收起匕首遁入阴影，再出现时，就到了船长身后。


    格雷托着半边脸颊，注视着大变样的芭金，开口就拉稳了仇恨值。


    “既然说咱们是旧识，那你到底是哪位呢？”


    芭金脸一黑，“蠢货，我是芭金啊！Miss·芭金，洛克斯海贼团的芭金！”


    芭金戈姆·斯图西，又被称作“Miss·芭金”，是原洛克斯海贼团成员，确实算得上是格雷的旧相识。


    格雷其实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对方的外貌身高，和四十多年前相差太多。


    那时候的芭金好歹是个长腿美女，现在居然缩水成了连一米都不到的老婆婆，很难让人把她和当年的芭金联系起来。


    船员们的反应更真实一些，凑到芭金面前七嘴八舌的惊叹。


    “你居然是芭金？”


    “不会吧，我记得芭金不长这样啊。”


    “这四十年多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卡泽尔和威尔对此都不感兴趣。


    前者是不想被那群家伙拉低龙的逼格，后者是真的对大部分事情都保持着漠然疏远的态度。


    除了研究自己的亡灵魔法和日常打牌，威尔唯一还能主动开口的就是为船长排忧解难。


    卡泽尔提醒道：“军舰靠过来了。”


    “那按照计划，我们走吧。”格雷打了个响指，“威尔，你也准备好了吗？”


    兜帽下，亡灵法师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的质感，“不会让您失望的。”


    ——


    从鱼人岛离开后，黑炎海贼团就到了前半段。


    海军学校的实战演习基本每年都有固定的时间，稍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格雷觉得，等威布尔在军舰上大杀四方时再出场，虽然会有英雄降临的感觉，但还是太过刻意。


    拯救海军新兵，是海贼该做的事吗？


    还不如在威布尔和海军军舰接触之前，直接挡住对方。


    对方的船占了寒鸦号前行的航道，本来就该被狠狠揍一顿的。


    只是大海太大，想找到威布尔并不容易。


    不过好在，最后还是如伟大的格雷船长所计划的那样，提前解决了威布尔和芭金。


    狂风呼啸吹过，寒鸦号在军舰靠近后，毫不犹豫的扔下那艘单桅帆船逃离现场。


    诡异的是，那阵风吹得恰到好处，不偏不倚的只吹在寒鸦号的船帆上。


    军舰上的海军们只听到呼呼刮过的风声，却没感受到任何风吹在身上的感觉。


    跑了？


    泽法眉头皱得更紧，不明白格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新兵们则看到单桅帆船的甲板上，几十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可怜人蹲在一起，看上去尤为令人痛心。


    “救命！海军，救救我们！”


    “呜呜呜，我好害怕，快救救我！”


    这求救声细听有些古怪，不像是真情实感的恐惧害怕，反倒有种......没感情的棒读既视感。


    新兵们没有多想，只当这些人是被刚才凶神恶煞的寒鸦号吓怕了。


    “放心吧，你们已经得救了！”


    “我们马上把踏板放过去！”


    军舰和单桅帆成功接舷，对面的可怜人们相互搀扶着站起身，走过踏板，站到军舰的甲板上。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名叫艾恩的蓝发女海军温柔说道，抬手轻拍上最近一人的后背。


    触感空荡荡的，毫无实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后背，反倒......


    艾恩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眼睛也逐渐变大，因为她摸到了对方后背上一条条的仿佛肋骨般的东西。


    “海军女士......”在艾恩的注视下，面容隐藏在宽大兜帽中的人缓缓扭过头，摘下帽子。


    惨白色的骷髅头骨映入艾恩眼中，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的盯着艾恩。


    在骷髅靠近脖子的位置，一只藏在兜帽里的漆黑乌鸦口吐人言，“海军女士，多失礼啊，怎么能随便摸一个男骷髅的肋骨呢？”


    “呃...呃......”艾恩瞳孔地震，指着金乌反应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尖叫，“啊——！！”


    她不是唯一一个，任谁看到自己救的人摘下兜帽后，不仅变成活着的骷髅，还冲他们扑过去，都会下意识叫出声来。


    甲板上乱作一团，白花花的骷髅追着乱窜的海军新兵，画面冲击感实在太强了。


    已经上年纪的泽法抬手扶额，长叹口气。


    格雷那混蛋，不会是早知道他们要经过这里，就故意停在这演了出戏吧？


    ......那家伙是真的能心血来潮，干出这种无聊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