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 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正和一个鱼人士兵说着什么。


    士兵手拿记录本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并向黑发男人投去敬佩、崇拜的目光。


    隔得远了, 艾斯和路飞完全听不到那边聊天的声音。


    正当两人想跑过去的时候, 一道声音响起。


    “你们的章鱼烧好了~”


    章鱼小八将三份章鱼烧分别放到他们和佩罗娜面前, 又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


    路飞和艾斯的饭量，他在寒鸦号上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


    这时候必须要加快效率才能供应上他们吃饭的速度。


    自从被黑炎海贼团送回鱼人岛后，他和恶龙海贼团的其他人就开始帮忙建造鱼人乐园。


    建造好后，他开了自己的章鱼烧店, 其他人则合伙开了家酒馆。


    佩罗娜挑起一颗丸子吹了吹，吃进嘴里咀嚼两下, 眼睛顿时亮了, “好吃！”


    “谢谢夸奖，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开一家章鱼烧店。”


    章鱼小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好奇问道：“对了，你是黑炎海贼团加入的新人吗？”


    “怎么可能！”佩罗娜拍桌而起，一脸抗拒。


    “我效忠的可是莫利亚大人, 你知道莫利亚大人是谁吗？”


    章鱼小八想了想, 心直口快的说道：“就是那个被黑炎海贼团打败，被关推进城的前七武——啊！对不起, 我说错话了！”


    “可恶......”佩罗娜失意体前屈，热泪涌出眼眶，“莫利亚大人现在一定很难受, 可恶的黑炎海贼团.....”


    “其实推进城第六层还算不错, 除了黑一点、饿一点、无聊点、简陋点外，没什么不好的。”


    冷不丁的，一道男声响起。


    佩罗娜像是摸到电门般打了个寒颤, 僵硬扭头看向突然出现在摊位前的黑发男人。


    男人站在艾斯和路飞身后，两只手放在两个少年的脑袋上揉揉。


    随后握住艾斯的手腕，弯腰咬走对方签子上的章鱼烧。


    艾斯“啊”了一声，本来是想抗议的。


    但在看到格雷从路飞那里惨败而归时，心里的不忿立刻变成幸灾乐祸。


    路飞早已经把自己那份章鱼烧全吃了，正等着小八再做新的。


    “臭小子，吃得真快。”格雷拍拍路飞的草帽。


    在小家伙嘿嘿得意时，他侧头，居高临下的看向佩罗娜，眸色沉沉，嘴角却带着温和上扬的弧度。


    肩膀上，红眼乌鸦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盯过来。


    这和恐怖三桅帆上的僵尸不一样。


    那些僵尸看到她时毕恭毕敬，她也清楚僵尸不会伤害自己。


    但格雷和金乌是不同的。


    佩罗娜很清楚，导致她恐惧的是悬殊的实力差距，就像猫和老鼠，猫的表现再友善，老鼠也是会害怕的。


    正想着，她感觉眼前的光线变化几下。


    格雷正在调整摊位上的照明灯光。


    他觉得，自己在不战斗时的表现称得上一句笑容亲和、人畜无害。


    佩罗娜这么怕他的原因，果然还是这里的光线问题。


    鱼人街是接收不到太多阳树带来的阳光的。


    因而鱼人乐园全天亮灯，大多的照明设备都用来照亮游乐设施。


    章鱼烧摊唯一能用来照明的就只有一盏挂在摊位上的灯。


    太暗了，就容易让人产生恐惧。


    “起来吧，我又不会计较你在背后说我坏话。”


    格雷收回视线，咬开章鱼小八新做好的章鱼烧，将里面的肉挑出来喂给金乌。


    佩罗娜在原地愣了愣，默默观察着光线改变后，被照亮的那张脸。


    就算再和黑炎海贼团有仇，她也不得不承认黑炎船长确实很帅。


    长相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气质和气势，锐气锋利像一把无鞘的剑，寒芒逼人。


    无数人想要得到这把剑，但因为没有剑鞘，也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驾驭得了。


    但她绝对不会被这个人蛊惑，还是莫利亚大人更好！


    佩罗娜愤愤坐回自己的位置。


    “我们可说好了，等去了魔鬼海域，你要放我回去的。”


    格雷笑笑，“前提是那里有钱，如果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你就还是得在我船上干活还债。”


    佩罗娜攥紧颤抖的拳头，忍无可忍，“消极幽灵！”


    下一刻，半透明幽灵穿过艾斯和路飞的身体，让两个胡吃海塞的无辜小孩瞬间消沉到人间不值得。


    佩罗娜轻哼一声，这才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打不过大的，她还能打不过这两个小的吗？


    消极效果消失后，艾斯和路飞恢复清醒的第一反应就是抗议。


    在佩罗略略略做着鬼脸挑衅时，大吼着冲向佩罗娜。


    三人吵吵闹闹的背景音中，格雷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刚好和藏身在那的海贼对上视线。


    下一秒，那角落里的海贼大量涌出，激动不已的围了过来。


    “黑炎.....黑炎格雷！格雷船长！”


    “是活的格雷船长吗？真的和悬赏令一模一样啊！”


    “这也太太太！太幸运了吧，我本来以为只有去新世界才能见到您呢！”


    格雷挑了下眉，这些海贼的表情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思考半秒，他想到了他们表情的出处。


    巴托洛米奥，草帽海贼团的第一迷弟，对方见到路飞的表情就和这些人看向他的表情一致。


    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激动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昏厥。


    格雷咬了口章鱼烧，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群海贼迷弟。


    “你们是？”


    虽然他是做了不少大事，但其中大部分都建立在海贼海军的痛苦之上。


    哪个海贼提到他，不是咬牙切齿、愤恨至极的。


    “格雷船长，我们是想效忠您的！”


    海贼船长迅速解释了他们从被莫利亚抢走影子，到最后影子回来的辛酸史。


    说到动情处，众海贼已经泣不成声。


    “你们这些家伙居然敢说莫利亚大人坏话！”佩罗娜气得浑身颤抖。


    作为知情者，她很清楚莫利亚掠夺了多少人的影子，又让多少人无法生活在阳光下，但那又如何呢。


    海贼有海贼的生存之道，面对不愿臣服的对手，当然是打得越狠越好。


    只是如今莫利亚大人被关推进城，这才有这么多人敢大声嚷嚷莫利亚的不是。


    佩罗娜是不会容忍这些手下败将说莫利亚坏话的。


    但还不等她好好教训这些人，格雷的视线就投了过来。


    “好了，佩罗娜。”格雷敲了下柜台，“这些人可是想来效忠我的。”


    “但他们说莫利亚——啊！我太讨厌你们啦！”佩罗娜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不对。


    这里，只有她是莫利亚大人的手下，也只有她在乎莫利亚。


    少女抱着熊气冲冲的离开了。


    艾斯和路飞都不太理解佩罗娜为什么要生气。


    摇摇头把疑惑甩走，他们转而好奇看向那伙海贼。


    艾斯：“你们既然想效忠格雷，又为什么要穿乐园的工作服啊？”


    海贼们是为了赚镀膜的钱，才在乐园打工的。


    “欸~所以你们在这里工作一个月了。”路飞睁大眼睛，“居然还没攒够镀膜的钱吗？”


    有时候，孩子无所顾忌的询问会变成一把锋利的剑。


    海贼们无不捂住胸口，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我们毕竟是海贼嘛。”海贼船长讪笑解释，“赚到的钱，有一部分拿去酒馆喝酒了哈哈哈。”


    海贼大手大脚，基本上是有钱就挥霍，想要攒钱比什么都难。


    这也是他们在这里打工一个多月，也没攒够镀膜钱的原因。


    格雷表示理解，要不是他们船上有只管财的龙，他也想天天大手大脚的花钱。


    “不是所有的海贼都能归顺我的。”


    在海贼们热切的期盼下，金乌喷出一口金色火焰。


    明明是足以焚烧万物的烈火，却偏偏在格雷手中，烧出一张纸页。


    格雷抖了下纸张，最后一点金火也消失不见。


    “扬起我的黑旗，就要做到不能给我丢脸，先看看纸上的条例吧。”


    从四十多年前起，黑炎海贼团在招人方面就有着比海军征兵还要严苛的条例。


    格雷不希望有人用着他的旗帜，做一些狐假虎威、烧杀掳掠的恶事。


    因此纳入的海贼首先要研读条例内容，确认可以严格遵守后，才能悬挂黑炎海贼团的旗帜。


    条例内容包括但不限于：


    不能因为一时兴起，就伤害未含恶意的无辜者；不可主动劫掠平民、正规商船；遇到人口贩卖，量力制止等等。


    当一个不知情的人第一次读到这个的时候，肯定会以为这是海军新的行为守则，而不是海贼的入伙协议。


    上面的每一条，放在一个海军身上毫无问题，放在海贼身上，就处处充满违和感。


    但这就是黑炎海贼团的规定，想要加入，想要得到庇护，就得按照条例上说的那样。


    海贼船长一一念出上面的内容，语气越发迟疑。


    其他人也一头雾水，甚至猜测格雷是不是拿错了东西。


    “你们觉得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格雷笑着问道：“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一旦在纸上签上姓名，就相当于契约成立，不遵守的话，是真的会死哦~”


    海贼们咽了下口水，没想到加入黑炎海贼团还有这种要求。


    他们本来觉得，加入海贼团就是举办个宴会，喝一杯效忠之酒，说几句漂亮话，最后换上对方的旗帜，就算完成了。


    一般步骤这么繁琐的海贼团还是那种大型成规模的。


    像是小海贼团，就是从一艘船换到另一艘，连仪式都能省掉。


    如果真的签上了协议，他们连抢劫都不能做了。


    海贼船长问道：“格雷...格雷船长，我们如果不能劫掠，那还怎么生活啊？”


    “抢海贼船，或者抢一些非正规的商船嘛~”


    非正规的商船，基本就是内含人口贩卖等非法行当的商船，能捞到的钱财比普通商船更丰厚，就是难度高，危险系数比较大。


    格雷托上脸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或者......你们现在不就是在生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