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酣眠

作品:《红鸾星动(双重生)

    第9章酣眠


    保存实力才能够搜罗到更多的证据,洪喻没料到这孩子竟然比他考虑得深远。


    未来谁与这个少年为敌绝对倒霉,而辽王偏偏倒霉地害死了张栋的祖父和父亲,未来可想而知……


    洪喻道:“我答应你。”


    “另外,我知道武昌学政曾邀请您去武昌当今年乡试的主考官之一。我今年就算参加秋闱也未必能上榜。”


    洪喻面色一沉,这事是洪远和洪鸾说出去的还是张栋自己猜到的?


    “但是我知道您这么做并非想害我,而是巡抚许霖的建议。你们想再磨炼我一番。”


    洪喻面色深沉:“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洪御史别生气,其实我很多都不知道,我料想应该是这样,你们认为我还太年轻,就算我当年过了乡试,明年参加会试,一旦通过当上进士也不过十一二岁。你们觉得我太早当官不好,人早慧则易折,我很明白这点。多谢洪御史为我深谋远虑。”张栋说完淡然一笑。


    “你这孩子,知道我们打算故意让你落榜,竟还这般开心!”


    “大人,我与您约定三年,希望您三年后给我一个面子,如果三年后事成,请给我一个与他人公平竞争的机会。”


    洪喻点头,“三年后或许不是我去当主考官。”


    “嗯,明白。”


    不是熟人当考官,反而对他有利。巡抚到任一般三年,他说这些是希望自己的这番话能让许巡抚也听见。


    三年后,他会以全新的姿态投入考试,便如许霖与洪喻一同期望的那般。


    张栋回到春色深巷已是亥时,酒肆刚好打烊。


    张清眼神示意一旁的桌子,张栋看过去,在摇曳的烛火光中,少女娇俏的身影趴在桌子上正在酣眠。


    张栋道:“我送她回去。”


    春色深巷酒肆后有个院子是酿酒的所在,虽然能住人但环境不好,酒味太重,店铺虽位于深巷,但这一条巷道都是店铺,处于闹市,不适合学习。


    张清打算夜里再帮母亲干活,张栋先送洪鸾回家。怀抱着温暖的小人,张栋的心不由怦怦乱跳,特别是小人身上好闻的香味沁人心脾。


    张栋告诫自己别乱想。


    在快到家门口时,一个穿着绿衣的小姑娘蹲在他家门口幽幽哭泣,赵艳一看见张栋,又看见张栋怀里的小女孩,一阵哭诉:“表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父亲只会想帮你们,绝对不会害你们家。什么地痞流氓全是胡扯,我明天就去告诉我爹娘,我要去春色深巷酒肆帮忙。”


    今天她母亲王诺和张栋母亲赵一春的谈话,她都听清楚了。女子早慧,她又不傻。


    赵艳吵嚷声音大,张栋蹙眉,仅是担心她的声音将怀里的洪鸾吵醒了。洪鸾正在酣睡,年纪小雷打不动,喑咛了一声没有醒。


    张栋问:“你来这里,你父母知道吗?”


    赵艳摇头,委屈地说:“我偷跑出来的。”


    “你……真是。”张栋无话可说,赵家是江陵酿酒业的龙头,未必有势但一定有财,家里就这么个独女,赵一墨和王诺若发现自己女儿不见了,估计要急疯了。


    “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赵艳擦干眼泪点头,张栋会送洪鸾回家,也会送她回家,这在她看来,洪鸾与她是一样的,而自己是张栋的表妹,怎么样都比洪鸾更重要。


    张栋将洪鸾送到洪府,赵艳想,原来是洪御史家的女儿,年纪小小便缠着她的表哥真是不知羞耻。


    张栋其实很讨厌回赵家。一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很早便离世,现在在赵家的外祖母并非他亲娘的生母,主家的赵一墨和他的众姨母都是他外祖父的小妾所生。


    赵一春才是赵家的嫡女,只不过因为是女人所以不能继承家业。


    赵一墨人称赵员外,官位是捐纳所得,名字里头有墨,实际没什么文化,每天都喜欢摆宴席高谈阔论说大话。希望收他做童养夫,是希望赵家能够有人真正入朝为官光耀门楣,日后有人给他撑腰。


    他将赵艳送回赵家,赵家人纷纷感谢他,回头训斥赵艳偷跑出去也不跟家人打声招呼。


    张栋虽然不喜欢商人戴假面具的模样,但猜想自己和母亲估计也是这样,不过自己看起来多了点文人墨客的风雅做派。


    赵一墨和王诺热情地留他过夜,他拒绝道:“舅舅,舅母,今日春色深巷遇上一些地痞流氓来店里闹事,母亲正忧心此事,我还得回家安抚母亲。”


    赵一墨道:“今日的事情,我听说了,不是说已经平息了吗?”


    “今天是正巧有人相助,但日后却不好说。母亲毕竟一介女流,需要我与哥哥一起在旁帮衬着。”


    赵一墨道:“何苦呢?明明你是人中龙凤,是可以出人头地的,何苦抛头露面去卖酒?”


    张栋道:“职位不分高低贵贱。”


    “若没有高低贵贱,又如何有商是末等人之说?”


    “那是皇帝颁发的政策。皇帝之命不可违,却不代表是我的想法。”


    张栋说完便离开了。


    与平民和官员都打过交道的赵一墨道:“虽然此子是人中龙凤,但他也很危险。”


    王诺问:“为何这么说?”


    “他不违逆皇上的旨意,但心里却并不认同,若真做出惊天的举措来,只怕是谋逆之举。”


    “这……”


    “不必慌张,我们与张家并未真正结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张栋日后真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举,也殃及不到我们赵家。”


    王诺松了一口气,决定日后让赵艳渐渐远离张栋。


    张栋今夜说的内容是他故意为之,让赵一墨觉得他很危险,赵一墨日后想再收他做童养夫都会再三斟酌,毕竟不能够将赵家的性命都搭在他张栋一人身上。


    回到家已经将近子时,他脑袋有些微疼,连读书都不曾这样。躺下床,他梦到一双熟悉的清澈眸子,但眸子里浸染了哀伤。


    自己身边似乎围绕着好几个女子,但他根本不欲与她们交涉,直到一个穿着粉色百褶裙的娴静少女走了过来,那双眸子就是如此,少女轻轻垂下双眸,淡然地从他身边走过。


    少女是长大一些的洪鸾。


    洪鸾次日又去酒肆帮忙,不久后看见昨日的小女孩又来了,赵艳道:“姑母,我来帮你做活。”抢过洪鸾手里的竹酒舀,二话不说开始干,甚至将小小的洪鸾挤到了一边。


    赵一春几乎可以肯定赵艳这样养尊处优娇蛮跋扈的小姐干不了多久,就算她母亲不来找,她自己也会干不下去,道:“阿鸾,既然有艳艳在这里帮忙,这两天生意也不怎么景气,不如你先回家。”


    洪鸾想,念在你人小,我才不与你计较。就在她要出门时,张栋进店,今日他来迟了一些,却突然拉住了要回家的洪鸾。


    张栋道:“圆圆,艳艳她是我的表妹,我和她有血缘关系。”


    洪鸾当然知道他们俩是近亲,没可能在一起,所以她在知道了赵艳的身份后便一直很放心。就算赵艳再怎么努力,他们都不可能。


    赵一春道:“按照《大明律》,近亲不得结婚,规定凡同一姓氏、姑舅两姨表亲之间一律禁止通婚,违者一般以通奸论处,主婚人和男女双方都要受杖刑,并强行‘离异’。”


    赵艳听完一愣一愣的,在听父母亲说什么收张栋做童养夫的事情时,她真单纯地以为他们俩日后能够成婚,实际并不可能。


    赵员外不可能不懂《大明律》,真实想法估计是收张栋为义子,假装与赵艳成婚。


    洪鸾鼓起小嘴,这母子俩都跟她解释得这么清楚,是怕她跑了吗?可惜她上辈子都没有追上张栋,以为被甩的人是自己。


    她笑颜如花:“艳姐姐要帮忙,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今日刚好是江陵书院的休沐日,我先去陪哥哥喽!”


    张栋松开抓着她的手,心想,自己为何会突然跟她解释得这般清楚,母亲也是,估计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他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母亲的一双慧眼。


    由于昨夜的那场梦,他告诫自己日后都要远离其他女子,以免某人又误会,他委实不想再看见那双梦里出现的哀伤眸子。


    美丽却也伤人心。


    洪鸾一路小跑地回家,在家里看见自己那个埋头苦读书的哥哥,站在哥哥房门外道:“团团,第一次看你这么用功读书。”


    洪远抱着一本《春秋》苦思冥想,愁容满面道:“这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神童就是神童,看过一遍便能够倒背如流,出口成章,填诗作赋,而我呢?从昨夜背到现在,才会一段。”


    “哥,你别抱怨自己不如人。人的智力虽有差别,但大多数都是与你智力一般的人,我们爹好歹是嘉靖二十年正正经经考出来的进士,你身为进士的儿子,不会念书说得过去吗?”


    “你现在的语气怎么跟我们爹一样了?圆圆,你真的就只有七岁?”


    再过一个月,她这具身体的年龄就八岁了。


    “我几岁跟你念书没关系,我可是你亲妹妹,就算是死后回魂也要改变你的命运,不是让你弃武,而是让你在学武的同时也要学文。张栋说得没错,我们都知道你爱打架练武,喜欢看行军作战的书籍,但是别忘记打仗并非你一人的事情,如果你未来当个小兵,则完全要听上将的,你现在从文,才会是文官里行军打仗的佼佼者。当个高官让其他人听你指挥。”


    洪远哼哼唧唧,她说得好像从文官里挑出一个会作战的人很容易,实际他念书很艰难。


    洪鸾看出他要打退堂鼓,道:“哥,记住,世间生艺,要会一件,有时贫穷,救你患难。多学一门技艺傍身说不定能够救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