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东宫。


    策天仇今天的神情和昨日大不相同，他与方尘讲话的时候眼里始终带着一丝笑意。


    “殿下，东宫似乎少了很多人？”


    策天仇淡笑道。


    除了两个年轻侍卫，其余的太监宫女竟一个也瞧不见。


    唯有大门门头上挂着的那颗头颅，告诉着所有人昨天这里发生过一些变故。


    “策万户，那两位侍卫一个叫十五，一个叫十六，他们是干净的，所以我只留下他们。”


    “至于其他人，已经打发走了，只要我还是太子一日，有些话他们就算不想听，也得乖乖听着。”


    方尘道。


    策天仇眼中露出一抹感慨。


    这么一来，他已经彻底相信眼前这位太子的决心了。


    “殿下，我已带来淬体汤，和昨日跟你说的一样，喝下它会承受极大的痛苦。”


    “这种痛苦的延续时长，与一个人的资质有关。”


    策天仇神色凝重道：


    “如果天资高，或许只要承受一个时辰左右，便能淬体结束。”


    “若是天资不足，可能五个时辰，也可能十个时辰。”


    “我先前说的九九八十一日是不变的条件。


    一天就十二时辰，倘若这种痛苦持续了十二时辰，就算它还未结束，你也要服用第二份淬体汤，不然就会前功尽弃。”


    “殿下若是想好了，就服下第一份淬体汤，我也好看看殿下的资质到底如何。”


    他转身端起一碗汤，上面还冒着蒸腾热气。


    方尘先是闻了一下，大概已经分辨出里面是用了哪一些灵材熬制。


    策天仇见此情景，以为眼前这位太子得好好思索一番才敢服用。


    结果下一刻，方尘便端起淬体汤一饮而尽。


    紧接着，一种如万蚁噬咬的痛苦袭来。


    “说与凌迟的痛苦差不多，其实还委婉了，这种痛苦应该超出凌迟。”


    方尘若有所思道。


    他的额头上缓缓冒出一层细汗。


    这是他的肉身还不够强大，痛是真的痛。


    但他的神态自始至终，都很得体，便是眉头也没有皱上一下。


    “的确是比凌迟太痛苦，不过……”


    策天仇神情古怪的看着方尘：


    “殿下，如果不是你浑身都在冒汗，我以为淬体汤是不是没有生效。


    可你……”


    “不觉得疼吗？”


    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第一次服用淬体汤是这种模样。


    多年以前，他还年少，第一次服用淬体汤，本以为他的坚强意志可以咬牙不发出一声哀嚎。


    结果那一天，他痛的在地上不停打滚，甚至囔囔着再也不练武了。


    这种痛楚，直到连续服用了十次淬体汤才有缓解。


    眼下这位的表现不仅让他有些震惊，甚至有些骇然与心悸。


    “疼啊，不过疼一会儿就好了。”


    方尘笑道。


    他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淬体汤不断改造他身体的过程。


    他甚至可以察觉到自己的气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涨着。


    这淬体汤对于凡人而言，已经过于神异，自然也会带来极致的痛苦。


    策天仇静静的站在一旁，注视着眼前这位已经疼的冒出冷汗，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异色的大夏太子。


    他的心中，愈发愈发震惊。


    “如果大人知道今日景象，一定也会如我这般震惊。”


    “淬体汤的疼痛，这天下就不该有一个人可以这般面无表情的承受……”


    “难道大人所说的一夜开悟是真的？太子殿下是被仙人抚顶了？”


    “策万户，我好像已经不疼了。”


    方尘的声音飘了过来。


    策天仇足足过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下意识道：


    “不可能，眼下连一刻钟都没过，你怎么可能不疼了？”


    “我真的不疼了。”


    方尘笑着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自如的来回走步。


    “……”


    策天仇幽幽的看着方尘：


    “殿下，我还以为你的武道天资可能很差，现在看来……是我心中对你的成见太深了。”


    “一刻钟就能化去淬体汤的药力，殿下的天赋，恐怕是我生平仅见。”


    他喃喃道：


    “以如此天赋，别说先天境有望，殿下你有可能成为我们大夏数百年都未曾出过的宗师！”


    说到这，他整个人的神情变得非常兴奋。


    站在附近的十五十六看着眼前这一幕，听着策天仇嘴里的话，心中也很震撼。


    他们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敢置信。


    宗师？


    大夏已经数百年未曾有过宗师了，难道在不久的未来，他们所跟随的太子，真有可能成为不世出的宗师！？


    “不行，这件事需要保密，绝对不允许传扬出去！”


    策天仇忽然看向十五十六，眼中杀机流转，掌心的虚力已经在积蓄。


    “不要杀他们。”


    方尘淡淡道：“他们不会出去乱讲的。”


    顿了顿，“就算消息传扬出去又如何？你以为这能瞒得住奎太师多久？


    若我不能在这种困局之中活到最后，空有宗师的资质，也成不了宗师。”


    策天仇神情复杂的望着方尘。


    心中却莫名涌起一丝欣喜。


    眼前这位才刚刚服用一次淬体汤，并没有半点武道修为在身。


    可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已有宗师风度。


    “殿下，我们还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策天仇沉吟道：


    “接下来我便住在东宫好了，每日服用一次淬体汤，只要……”


    “一日只能服用一次淬体汤？是需要九九八十一日，还是九九八十一次？”


    “如若是后者，我现在还能继续服用。”


    方尘道：“我们要争分夺秒，最好当奎太师有所察觉时，我已晋升后天境。


    那般一来，我自己便有自保之力，不惧明枪暗箭。”


    策天仇有些发呆。


    一天服用两次淬体汤？


    这真的可以吗？


    就在他愣神之际，随着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只见一支利箭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方尘射去。


    这只箭非同一般，似乎被一股气劲所笼罩，犹如一头苍龙。


    “大胆！”


    策天仇惊怒交加，第一时间迎上！


    他没想到，奎太师的人会这么快得知此事，反应如此迅猛！


    策天仇一掌打出，恐怖的虚力仿佛一头怒狮。


    砰！


    怒狮被击碎。


    箭矢也碎成齑粉。


    策天仇接连退出几步，噗的喷出一口血雾！


    “殿下，是……先天出手了。”


    策天仇脸色阴沉的宛如滴水。


    整个大夏就三尊先天，今天便有一尊先天袭击大夏太子！


    对方果然是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此间，任何事，都瞒不过对方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