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


    白日还耀武扬威的几位将军，此刻已经成为刀下魂。


    高监军全程被观看，咒骂声停歇的那一瞬间，他眼中只有一片血红。


    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是在昭示着他的下场。


    雪依然在下，但他此刻的心却比这天气还要冷。


    拼尽全力，他才让自己的颤抖不那么的明显。


    就差那么一点，差一点，他的下场也是如此。


    “将士们，从京城到这里，大家吃尽苦头，为的无非就是早日完成任务，都是人生父母养，在我们的家中都有妻儿父母在翘首以盼，但这些人却完全不将大家的生命放在眼里，私下与西疆那边达成协议，试图用你们来为我陪葬！”


    裴容之一身玄衣立于众将士前，一句一句直戳人心。


    数万将士并非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也并非所有人都听得到他所说的这些。


    可他知道，这些终将成为他们心中的那根刺。


    听着他将阴谋就这样揭示在所有将士面前，高监军脸色煞白。


    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威武！”


    将士们的呼声一波接着一波，振聋发聩。


    高监军默默闭上眼，半晌后再睁开，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高发愿意追随大将军！扑汤蹈火万死不辞！”


    面对他的归顺，裴容之却只是随意的看了他一眼，不曾多说一个字。


    接下来的每一天，裴容之都还是先前那个样子，将士们虽然心里有些不解，可即便是这样，裴容之也从未在他们的军饷上有任何的克扣。


    每天都能吃饱，穿得也暖。


    雪越下越大，地面都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除了巡逻戒备的士兵，其他除了操练的时候，都可以在营帐里面休息。


    这日子，别说是在打仗期间，就连他们在京城都不曾有这样的好过。


    一个个心里暖融融的。


    原先因为裴容之是文臣都有些不太服气的一些小将也已经对裴容之有了不同的看法。


    要知道，他们以往参与的那些战事，从来都不曾这样安宁过，即便是他们不主动出击，对方在面对大军压境这样的情况也早就有了动作。


    可自从他们来到这里扎营，西疆那边仿佛是没有看到一般。


    就连探子都不曾派出来一个。


    他们知道这并不是常态，唯一能解释的便是他们这边其实已经有了计划。


    事情也正如他们猜测的那样。


    三日后，西疆派人送来降书。


    不费一兵一卒，解决西疆。


    西疆使臣送来降书的那一日，整个军营都沸腾了。


    次日，大军开拔。


    回京更是一路顺畅，皇上也早早的得到了他们回京的消息，在裴容之即将抵达京城的那一日，皇帝将御书房里面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稀烂。


    凤漓泉城目不斜视，甚至在皇上手边没有东西可砸的时候，她还会默默的递上东西让他继续砸。


    反正这些东西又不是她的，让他砸完便是。


    砸一件少一件。


    直到将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皇上才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


    “云娘，朕，失态了。”


    坐在龙椅上，皇上微微喘着粗气，抬眼看向凤漓。


    她这样的反应是让他意外的，别说寻常人家的女儿，就连那些世家千金在面对这样情况的时候早就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可她却还有心思给她递东西。


    他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可对凤漓来说却毫无压力。


    这样的怀疑她已经在皇上身边巧妙化解了很多次。


    “皇上心中有气，须得发出来才是，否则会伤身。”


    说完凤漓跪在了他面前，“微臣有幸救下皇上，自然是见不得皇上身体有损的。”


    “过来。”


    皇上似乎是很满意她这个答案，招手让她过去。


    可却在凤漓脸上看到了为难。


    “云娘？”


    皇上皱眉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叫着她名字的时候却已经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凤漓还是不慌，不疾不徐的指了指地上，“皇上，微臣……微臣并非不愿过来，实在是已经无处落脚了。”


    她这样一说，皇上才注意到自己周围，已经被各种碎渣所包围。


    当下，皇上脸色又是一变。


    若是今日在自己身边的是异心之人，他怕是已经置身于危机之中了。


    这些碎片，片片都能成为致命的武器。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到了这一点，还是因为无法落脚。


    但她没有上前来这件事，让他松了口气。


    “让宫人进来打扫。”


    语毕，皇上又唤了自己的亲卫进来。


    而凤漓，则是懂事的退到了更远处，直到亲卫护送皇帝离开，她才直接去了偏殿。


    这些琐碎的事情，不是她需要做的范围。


    裴容之他们是在下午抵达的京城，大军全都在城外休整，进城的只有裴容之与高监军以及一小队的士兵。


    皇帝并未在城门口迎接，而是在裴容之已抵达京城就急诏他进宫。


    裴容之连休整的时间都没有。


    再见到裴容之，凤漓能明显感觉到他黑了，不过这样并不能毁掉他的绝色，比起原先那白净书生的模样，现在的裴容之更是多了些阳刚之气。


    如谪仙般脱尘，与那阳刚之气，凤漓完全不知道这两种气质是为何能在同一个人身上融汇得这么完美的。


    凤漓在打量着他，皇帝同样也在打量着裴容之。


    只是这一次，皇上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欢喜，甚至看向裴容之的眼神都已经不加掩饰了。


    “朕的几位将军，听说是被裴大将军斩杀于军营之内？”


    大将军三个字，被皇上咬得尤其重。


    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裴容之要反了，直到眼下他站在自己面前，他都还是有这样的感觉。


    裴容之却并未选择第一时间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将虎符呈上。


    “皇上，西疆已经归顺，请皇上安心。”


    这样的举动倒是让皇上一愣，看着他手上的虎符，眸光一闪，语气都有些迫不及待。


    “潘女使，将虎符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