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漓跪在皇帝面前，纤瘦的身体还微微晃了晃，弱不禁风的模样。


    皇上连忙起身，却也只是在站起来之后便没有了动作，他仔细地看着凤漓，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当真不知道朕的心思？”


    凤漓摇头，“皇上，民女……民女不知……”


    不知？


    皇帝心中冷笑，却也没发怒。


    她是知道的，但她不想。


    在他心里，这世上的女子，只要他一句话都会争先恐后的来到他的身边伺候，就连他后宫里的那些身份尊贵的皇后和妃子们在他的面前都是极尽讨好。


    眼前的女子，当真是如她所说的那样吗？


    “你双亲已经不在人世，在京城也是举目无亲，就留在宫里吧，明日开始来与书房伺候。”


    既然她不愿意在这宫里当主子，那就当下人吧！


    他倒是要看看，她会不会后悔。


    说完这些，皇上便挥挥手，让凤漓退下。


    凤漓身形微又晃了晃，这才跪安，“民女告退。”


    一路回到住处，凤漓脸上的神情都不曾有过变化，泫然欲泣。


    直到回到住处，凤漓让人全都退下，“你们都出去吧，我想歇会儿。”


    皇上说的那些话已经在凤漓回来的这一段时间传遍了各处，当然了，这显然也是皇帝默认的结果，他甚至还让人将凤漓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了他。


    总的来说，目前他还算是满意的。


    而凤漓宫里的这些伺候的人，也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态度明显就不如先前热络。


    凤漓的话一说完，她们便全都退了出去，躲在廊下开始闲话起来。


    “还以为是个主子的，搞得我们这些日子都在尽心尽力地伺候着，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跟我们一样。”


    “嘻嘻，可不就是嘛……这麻雀啊，终归还是麻雀，即便是飞上枝头，还是变不了凤凰。”


    “走走走，咱们快些去皇后娘娘那边送些消息。”


    ……


    屋内，巧儿冲着凤漓微微点头。


    凤漓脸上神情瞬时发生了改变，小白花一样的人格消散得无影无踪。


    狗皇帝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说什么救命恩人，最后还不是看中美色，可偏偏这人还要端着架子，想要别人都上赶着去求他。


    简直是可笑！


    不过眼下一切，都还算是按照她的预期在发展着。


    唯独……


    “巧儿，这宫里，你可能来去自如？”


    皇上让她在御书房伺候，她眼下还不知道能接触到一些什么，但她很清楚她没有多少时间，必须尽快找到证据。


    并且……裴容之那边的变故，她也需要把这件事搞清楚。


    这不是在她的计划之内，她担心会影响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她需要巧儿出去帮她送消息。


    在宫里这段时间，巧儿是憋了一一肚子的气，简直是受够了，她等着的就是凤漓给她安排任务。


    是以凤漓刚一开口，巧儿就连连点头。


    “不过就是一个皇宫而已。”


    言语间，巧儿是根本就没有把别人眼中铜墙铁壁一般的皇宫看在眼里。


    凤漓倒也不意外，她早就发现了巧儿是一个练武奇才，跟在自己身边之后她更是在拼命的练功，只是没有跟她交手，凤漓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本事有多大了。


    听到巧儿这样说，凤漓满意地点点头。


    提笔写下自己的意思，然后封好信封交给了巧儿。


    “将这封信交给连玄，让他想办法送到裴容之的手上！”


    连玄从来不认权贵，却臣服于医术，一生所求的不过是自己医术的精进。


    而凤漓，早就凭借着自己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将连玄彻底收服，若不是凤漓不要，连玄都要将悬壶会拱手相让了。


    跟这个这封信一起去的，还有另外一样东西。


    巧儿知道那是给连玄的，将两样东西在身上放好，巧儿就从窗边翻身而出了。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巧儿不在身边，凤漓也无法安心睡觉，躺在床榻上开始复盘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


    不管是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是进宫，这都不是在她重生之后的计划之中，事情仿佛已经偏离了她的预期，甚至连裴容之那边都出现了偏差。


    前世，裴容之一直都是皇帝宠臣，是当朝呼风唤雨之人。


    就连皇帝都让他三分。


    可这一世，裴容之竟然被皇帝派去西疆，皇帝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全都是靠着裴容之谋划，没有人比皇帝更清楚裴容之是谋臣，是文臣。


    可他依然还是将他派去了边疆，美其名曰振奋人心，可事实呢？


    皇上希望看到的怕是裴容之能死在边疆吧。


    这样的皇帝，面对一个女子，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又会真的放心将她放在自己眼前嘛？


    凤漓知道，依照这位皇帝的疑心，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还在试探她。


    翌日，凤漓早早地便换上了一身宫装，出现在了御书房外，皇帝下朝一眼就看到了凤漓，即便换上了一身与其他宫女无异的衣衫，可她那张脸还是在人群中最为显眼。


    皇帝快步上前，却也不曾单独找凤漓说话，直接进了御书房。


    不过很快就有人从御书房走了出来，是皇上身边的老太监。


    “潘姑娘，皇上吩咐了，请潘姑娘去偏殿洒扫。”


    这位公公或许是也揣测到了皇帝的一些意思，虽然凤漓还算是客气。


    凤漓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抬眸看向那位公公，眼眶里似乎都有水汽，但很快她就冲着他笑了笑，“多谢公公，奴婢明白了。”


    一句话之间，仿佛是已经接受了自己身份的改变。


    跟着另外两个丫鬟一起，凤漓来到了御书房的偏殿，所谓偏殿，其实就是有些大臣来找皇上的时候等候的地方，在这里除了一些桌椅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在这里，凤漓不能接触到任何的机密。


    皇上在防着她，既能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让人无话可说。


    可他却不知道，凤漓对他这个安排其实是非常满意的。


    虽然这是皇帝召见大臣的时候，大臣们等候的地方，可这些个大臣到了这里，可都不是能闲得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