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龙的询问令海之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但他今夜丢脸的次数已经够多，海之神觉得可以无视。


    也不差这一次了！


    海之神注视智慧之龙的眼睛，语速缓慢道：“我只是对你有些感到好奇而已。”


    “对我感到好奇？”智慧之龙将下颚搁在自己叠加的爪背上, 声音微妙：“虽然你掌控的本源分裂、为世界和平的稳定留下隐患……但你可是一位本源神，而我只是普通的巨龙，我有什么值得能引起你的好奇？”


    智慧之龙佯装沉思：“‘聪慧’的海之神, 你该不会认为我是遗失的那部分本源嗷？”


    海之神：……


    该死，他真有过这种想法。


    幸好没有贸然询问，不然肯定更丢脸。


    海之神眼神淡定：“我并不觉得你是由缺失的海之本源幻化而成，但在你身上确实有海族需要之物。”


    “也是。正常的神明都不会认为我是缺失的本源，看来你也不是很愚蠢。”


    智慧之龙：“但不止是海族，你似乎也缺失智慧。”


    海之神：……


    该死的家伙！


    要不是安德鲁就在智慧之龙身边，他肯定已扭断智慧之龙的角塞进他嘴里。


    海之神的愤怒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他视线冰冷的凝视智慧之龙：“你的创造者是谁？”


    “到现在你竟然还没有看出来。”智慧之龙摇头轻叹：“根本就没有创造者嗷。”


    海之神冷哼：“我不信。”


    当他是傻子吗？


    “你不信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不会将智慧分享给你的嗷。”智慧之龙拉足仇恨与嘲讽，展翅飞回莱恩身前, 乖巧且尊敬的抬头问：“哥哥，夜宴已经耽误很久,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智慧之龙用龙爪抱住自己稍微平坦一点点的肚子，“有点饿了嗷。”


    天空之龙凑近智慧之龙身边：“我也饿了嗷。”


    大地之龙落在地上：“和没有智慧者探讨略微有些深奥的事情，确实很容易感到肚子饿嗷。”


    虽然他只是简单附和了几句话而已, 和没有智慧的伪装者交流真是太累了。


    水之神、时间之龙和空间之龙一起点头赞同。


    虽然没做什么，但是饿饿！


    “辛苦了。”莱恩伸手轻抚智慧之龙昂扬的龙角, 侧目看向有篝火燃烧之处：“他们应该也都准备好了。”


    “嗷！”


    智慧之龙以龙吟表达喜悦, 呼唤自己的朋友们一起，摆动尾尖朝食物最多处飞去。


    天空之龙、大地之龙，自然森林之龙……时空双龙等抬头轻蹭自己信仰神明的掌心，面朝莱恩恭敬的低头轻吟, 展翅追随智慧之龙身后一起结伴同行。


    虚无之主面朝莱恩颌首，引导众本源神的行动。


    安德鲁跟随众神身旁，海之神目光阴暗的注视被群龙包围的智慧之龙，对莱恩的感觉越发复杂。


    辛苦了。辛苦什么？


    辛苦出声嘲讽他吗？


    海之神不觉得言语中有任何的提醒，只觉得讽刺极了。但他也只敢想想，内心真实想法不敢有任何暴露，表面还要伪装友好。


    直到朋友们都离开后，莱恩看向还留在原地的海之神，一如往日温和、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的注视他眼睛问：“不过去吗？”


    海之神将复杂的心情压下，顺着莱恩给的台阶回道：“当然要过去。”


    海之神其实不想去，但是已经受到了这些侮辱，不去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莱恩轻嗯一声好，当他准备转身时，海之神抬手解开封印的屏障，神力控制贝壳移至自己身前，犹豫的张嘴呼唤：“哥哥。”


    解除封印的赛罗塔终于恢复视线，将双手闭合放于身前，侧身卧坐于铺满柔软星沙的贝壳中，面朝莱恩尊敬行礼。


    莱恩脚步微顿：“怎么了？”


    “这是我的造物之一，种族为人鱼，我赐予他之名为赛罗塔。”


    海之神用神力将贝壳浮空朝前轻推，收敛愤怒后注视赛罗塔的眼神温柔宠爱，声音如甜蜜落入于海中：“这位是曙光与希望之神，是世界的守护者。”


    他希望给予赛罗塔最好的一切，可即使他想在未来时帮助赛罗塔成神，海之神依旧不敢让现在的赛罗塔与众神一样，直接称呼莱恩他们为哥哥。


    在海之神介绍后，赛罗塔保持尊敬的姿态注视莱恩，温顺的低头行礼，声音似随风波动的浪潮、在夜幕下搅动海之漩涡，朦胧迷人且易让听者沉溺：“日安，尊敬的曙光与希望之神，我是人鱼赛罗塔。”


    主灵魂的意识在沉睡，分裂的新灵魂与莱恩今日初见。


    海之神面带微笑的低声补充：“是人鱼之王，海族的王者。是我最钟意也最满意的造物。”


    赛罗塔控制贝壳浮空飘至海之神身旁，依赖的低头轻蹭他脸颊。


    莱恩注视伪装温顺、近乎完美隐藏野心的赛罗塔与海之神，隐秘用神力感知是否被混沌入侵的同时轻声赞叹：“他和你很像。”


    海之神手掌轻抚赛罗塔的长发：“感谢您的夸赞，这是他与我的荣耀。”


    海之神并未理解莱恩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即使知道也不会在意。


    他创造海族的目的正是为转移野心、发泄怒意，赛罗塔有野心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海之神不觉得自己无法压制赛罗塔。赛罗塔只是他的造物，越有野心越好。


    温顺的宠儿必须超越诸神的造物，只需在他面前温顺便已足够。


    赛罗塔闭眼哼唱轻轻的歌声，闭合的嘴唇微微露出利齿的尖牙。


    赛罗塔的温顺缓解海之神的愤怒，他思索着抬头看向莱恩、目光再移向已经飞至篝火旁的智慧之龙，犹豫后再次开口询问：“哥哥……他真的并非神之造物吗？”


    虽然有刚才被羞辱的经历，海之神对莱恩已经心生不满，但他不觉得莱恩会用言语侮辱自己。


    莱恩平静的点头回道：“他确实并非神之造物，是智慧的化身，现在还很年幼，希望你不会生气他刚才的言语。”


    海之神：……


    他当然不会‘生气’，那样岂不是证明他真的欠缺智慧。


    他才不要侮辱自己。


    只是海之神完全不敢相信，智慧之龙竟然真的并非神之造物。他相信莱恩不会撒谎，可是——


    海之神右手捂住胸口，这次是真心的感到疑惑：“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需求？关于海族的需求。”


    海之神认真思考着组织用词：“海族似乎需要智慧之龙的‘恩赐’，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其实不需要智慧之龙的恩赐，他能直接掠夺和隐秘的偷窃。


    海之神内心已无比厌恶智慧之龙，但他同时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若在暗中对智慧之龙动手，即便顺利将需要之物掠夺，他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以及最关键的是，海之神还不知道自己需要从智慧之龙的身上，掠夺或请求赋予的东西是什么。


    一定不要是智慧，这是底线！


    莱恩注视海之神的双眼，感知他内心中的‘担忧’，思索后声音温和的回答：“我不能完全确定，应该是名字。”


    无论海之神自身有多少的错误，大海中的种族不会完全灭绝。


    与其等待新神二次创造，不如顺化。


    历史的神明陨落、新神接任权柄。即使还有前神的信徒，若神明生前并未尽责，最终依旧会被遗忘。


    当旧的海之神陨落、或是他终于醒悟……亦可能是新海之神继任。海族沾染的不幸与厄运在未来会消失，最难受的是过程。


    “您说……名字？”


    海之神一瞬间有些发懵。


    莱恩小幅颌首：“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名字。”


    “可是……”海之神脸上的表情略显挣扎，“若是海族需要智慧之龙的名字，那岂不是……”


    那岂不是指着鼻子说他就是缺少了智慧吗？


    难怪智慧之龙刚才那般诋毁他。


    莱恩观察海之神的心灵，等他复杂、纠结……犹豫的表情最终恢复平静之后，才慢慢的低声继续说：“并非是智慧之龙的名字。”


    海之神：“那？”


    情绪顿时就放松了。


    若是他要掠夺、借用智慧之龙的名字，不止是自己内心别扭和难受，智慧之龙一定不会将名字送给他。


    “你需要得到智慧之龙的允许，并非是智慧之龙的名字。”莱恩：“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你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就在乐园中。”


    莱恩眼眸闪烁微光，神力随言语释放，既是提醒，也是在感知海之神和赛罗塔是否与混沌有沾染：“如若得不到智慧之龙的允许，强行只会为自己和海族带来不幸。”


    海之神内心情绪因神力而绷紧，略微慌张的用右手摁压胸口，态度真诚且恭敬的低垂头颅：“非常感谢您的提醒。”


    若没有莱恩的提醒，他可能真的会——


    也许莱恩刚才的无视，是为了借助智慧之龙来提醒自己。


    海之神对莱恩的感官再次有所变化，还是未能完全压制内心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