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孟南乔脑子里的各种想法，突然就平息了下来。


    沈长暮盯着她的眼睛，继续问：“你是哪个，从小生活在孟村，目不识丁，上不敬父母，下不爱子女，又喜欢喝酒的孟翠花吗？”


    “我……”


    孟南乔刚想要回答，就被沈长暮。用食指提在了嘴唇中间。


    “嘘，先听我说完，好吗？”


    孟南乔把脑袋往后面仰了一下，才轻声“嗯”了一句。


    沈长暮想从这千丝万缕中理出一根线头来，片刻之后再说：“你还记得我想用那碗毒蘑菇汤，毒死孟翠花吗？”


    “……记得。”孟南乔说道。毕竟这件事还是她起的头。


    沈长暮说：“前一段时间，我让南青去孟村，重新采摘了那种鲜艳的红蘑菇，南青把那些红蘑菇做成了汤，买通了狱卒，让狱卒端去给两个死囚犯吃了。”


    说到这里，沈长暮饶有兴致的看着孟南乔，问：“你猜，这两个死囚犯最后怎么样了？”


    猜你妈呢！一天天猜来猜去！


    孟南乔把头一扭，并且拒绝的猜测。


    沈长暮似乎也并不期待她的回答，继续说：“那两个死囚犯喝了之后，没过一会，就都毒发身亡了。”


    “我特地，让南青在这两具尸体前守了一天一夜，观察他们是不是存在假死的现象。”


    “后来的结果就是，天气太炎热，地牢有潮湿，这两具尸体发臭了。”


    沈长暮说完这个充满了血腥和人命的实验之后，再度问孟南乔：“我很确定孟翠花是死了的。”


    “那么，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孟南乔故作平静的说：“可能只是我吃的不多吧，所以没死成，怎么，你还想再杀我一次？”


    沈长暮又把食指摁在了她的嘴唇上：“我说过了，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但不要撒谎。”


    孟南乔把他的挥打开，垂下眼眸，小幅度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孟南乔突然想到了一种十分可怕的可能性。


    孟翠花明明已经死了，但后来又活了过来。


    在古代，根本没有人会觉得，她这是被人魂穿了。


    别人要么会以为孟翠花是个妖怪，所以才会死而复生。


    而且，人类这种生物，永远有求知欲和好奇心。


    他们说不定，会把孟南乔一片一片的，切片研究，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死而复生。


    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提取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长生不老药？


    虽然这在孟南乔看来很荒谬，但是在这群古人眼里，确是有可行性的。


    沈长暮沉浸在自己的故事，没发现她的异常，继续说：“我们从安化镇回云水镇的时候，孟大祥来拜访过，你还记得吗？”


    “当时是我把他送出门的，当时我问了他一些事。”


    “你问了什么？”孟南乔有些紧张，孟大祥不会把那件事给抖出来了吧？


    沈长暮当时把其他的闲杂人等都赶去了一边，在马车上，和孟大祥聊了一会儿。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孟翠花和以前不一样了？”沈长暮问他。


    孟大祥不明所以：“她现在改过自新，当然不一样了，越来越好了。”


    沈长暮又问：“那你觉得，现在的孟南乔和以前的孟翠花，像是同一个人吗？”


    沈长暮以为他会很快作答，但没想到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孟大祥居然沉默了很久。


    孟大祥苦笑一声：“你也发现不一样了吗？她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可是，我和翠花是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我哪能连自己的妹妹都认不出来。”


    “这个问题，我之前也问过她，但是，她糊弄过去了。”


    孟大祥像是突然找到了知心人一般，语气激动的时候：“你也发现了吧，孟南乔和孟翠花根本一点都不一样！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


    沈长暮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发红的眼睛：“所以，李兰香只是一个由头，你远离孟南乔，远离我们的根本原因，其实是因为，你怕她？”


    孟大祥激动的说：“可是我觉得她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啊！我不该怕她吗？难道你不怕吗？”


    沈长暮不仅不怕，反而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还有些高兴：“我不怕。”


    孟大祥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却不想这个伙伴瞬间就翻了脸：“为什么？”


    沈长暮眯着眼睛，心情十分愉悦的，把那天发生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孟南乔没想到，孟大祥不仅卖了自己，还卖的这么彻底，这么多天的大哥都白喊了！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确定什么？”孟南乔问。


    这么多事情混在一起，孟南乔实在不能肯定，沈长暮的思绪到底会往哪方面神发展。


    沈长暮伸出指节分明的手，在她脸上爱抚似的，摸了一下。


    没有被拒绝。


    沈长暮勾嘴一笑：“我想确定，孟翠花和孟南乔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孟南乔抿了抿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有什么区别？反正现在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吗？”


    沈长暮摇摇头：“当然有区别了，有很大的区别。”


    “什么区别？”孟南乔心想，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妖怪的区别吗？


    沈长暮说：“如果，你是原来那个孟翠花，就算你改过自新，我也会厌恶你，当然了，我会更加厌恶，依旧对你另眼相看的自己。”


    “如果你不是原来的孟翠花，你只是孟南乔的话，我想，我可以放心大胆的心悦你了。”


    “啊？”孟南乔眨了眨眼，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这颗因为紧张的心脏，有些无处安放。


    沈长暮无奈的歪了一下头：“毕竟，我没有受虐症，以前被孟翠花那样对待，如果因为她变好了，就喜欢上她的话……”


    “我会觉得自己很傻逼。”沈长暮说道。


    哦，孟南乔被这一大段话砸的晕头转向，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沈长暮说了这么一大堆，不是为了那些不翼而飞的宝物，也不是为了确定自己是不是妖怪，只是因为想……


    只是因为想确定，自己喜欢上的人，到底是谁。


    孟南乔想明白了这些之后，还没来得及娇羞一下，就突然被人抱在了怀里。


    沈长暮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所以啊，别害怕。”


    孟南乔的下巴，抵在沈长暮的肩窝里，所以，他刚才看出来我很紧张了？


    这个拥抱不带一丝情欲，只有着温暖和安抚。


    沈长暮就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样，不紧不慢，不轻不重的，在孟南乔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拍着。


    沈长暮感觉到孟南乔逐渐放松之后，在慢慢的松开了她，笑道：“家主，那您看，今天晚上可以多加两个菜吗？”


    “可以。”孟南乔摸了摸鼻子，有钱当然可以加菜了。


    “今天晚上吃什么呢？”沈长暮又说：“吃红烧肉吧？很久没吃了。”


    “好。”孟南乔点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下人把车停到了家门口。


    孟南乔这才拉住了正要起身下去的沈长暮，小声问：“你想知道的事，现在确定了吗？你不再问我一下吗？”


    沈长暮反手牵住了她的手指：“很确定了，不用再问了。”


    孟南乔咬了咬下唇，问出了孟大祥那个疑惑：“你不怕我吗？”


    沈长暮刚才的故事没有讲完，讲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所以，沈长暮，你不怕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