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允思盯着那张汇票，看了很久很久，他的眼睛甚至酸涩——


    晕黄灯光照在他的面上，有种模糊的俊美！


    蓦地，霍允思颓然坐到窗边的沙发上，将头搁在沙发背上，此时尘封已久的过往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倒带。


    他跟安然的好，他对安然的坏。


    他也以为过了一年，那些过去淡了，人都要学着释怀。


    可是知道她的一丁半点消息，他还是不淡定了。


    她，回来了吗？


    如果她原谅了他，愿意见他，不会连一个地址都不肯给他，反倒还了这80万。


    这80万，她吃了多少苦？


    霍允思几乎不敢想！


    他动作有些缓慢，从衣袋里掏出手机，刷开了打开相册。


    为数不多的照片，有一张安然的。


    明明分开了，但却没有舍得删掉，即使是在他最痛恨她的时候。


    如今再看，心有些痛。


    霍允思默默地看了许久，然后按下了那9位熟悉的号码，即使早有准备，但是机械女声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时，他还是有些窒息。


    他轻摸手机，又忍不住打开相册。


    这时，门忽然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霍绍霆，看见儿子的表情就在门边看了会儿，而后挺淡地笑笑:“在想什么呢！你妹妹在楼梯叫你半天了，也没有听见。”


    霍允思收起手机。


    他挺淡定地将那封信折好，放进衣袋里，可是他再是掩饰仍是隐瞒不过霍绍霆目光如电，当亲爹的笑笑:“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


    霍允思样子矜贵，起身朝着门口走:“不是开饭了？”


    等他走近，霍绍霆拍拍他的肩膀:“允思啊！其实有时候适当表达一下自己的脆弱，我跟你妈妈也不会笑话你的，不就是失恋么！”


    霍允思语气变淡:“并没有新的恋情。”


    呵呵，还装！


    没有新恋情，那旧恋情总有吧，你衣袋里装的不就是么？


    父子俩一起下楼，霍绍霆又笑笑:“其实以咱们家里的实力，哪怕是把人绑回来按着头跟你拜堂，也不是难事儿。”


    “爸，强扭的瓜不甜。”


    霍允思说完，就不打算再说这个话题了，霍绍霆这个亲爹多少了解儿子，就不再多问，只是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温蔓。


    ——这小子，旧情难忘吧！


    允思这辈子，怕是栽在安然身上了。


    晚餐的时候，家里人都没有提安然，但气氛有些沉默。


    小霍娇忍不住开口:“哥，你去姐家里时，司家来人了。”


    霍允思抬眼看她。


    霍娇没有心思，一股脑地告诉了他:“他们说找你要女儿，另外找着人以后，还要哥你负责。”


    小霍总，就看向自己亲爹。


    霍绍霆皮笑肉不笑的，还给儿子夹了块红烧肉，“允思啊，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爸我虽不过问公司的事情，但是拳打司家两个老东西还是足够实力的！呵呵，其实都不用我出手，你妈妈就能打得司家哭爹喊娘的！”


    温蔓睨他一眼。


    霍绍霆哼哼:“看在安然的份上，不跟他们计较罢了！”


    他本是邀功，哪知霍允思却说了句:“不用看她的面子，下次司家再来人过来，直接赶走。”


    霍绍霆目光一言难尽。


    半晌他才问:“你不想讨老婆了？”


    霍允思没有了心情吃饭，他起身朝着外面走，声音传过来:“安然姓安，不姓司，我们家跟司家没有任何关系，也不需要对方攀亲带故。”


    司家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表面是要女儿，实际是梦亲戚，但怎么可能！


    霍允思打开车门，坐在车上时不禁想:若不是有司家，他跟安然或许还是好好儿的，安然不会顾忌那么多，而他也不会误会她。


    他心烦意乱地发动车子。


    客厅里，温蔓轻道:“他哪里不痛快，你非戳哪块儿。”


    霍绍霆轻叹。


    他习惯性想摸根香烟，但碍于妻女在，还是放弃了。半晌他才说:“刚才我上楼叫他吃饭，门打开就见着允思靠在沙发上。温蔓……我很少见到允思那样，他还没有忘记更没有放下。”


    但温蔓何尝不知道。


    ……


    霍允思将车开到了那间公寓。


    车子停好，他走到电梯旁的一间单元保安室，递上一根香烟跟那位保安大叔一起吸了半根，霍允思才像是不经意地问:“这大半年，我过去的女朋友有没有来过？……她走时有些东西放在这里了。”


    保安大叔认得面前男人，


    b市数一数二的大老板。


    他能跟对方一起抽根香烟，可以供他吹一年牛|逼了，当下就很努力地回忆起来，最后他说:“我当值的时候肯定是没有！其他时间就不知道了。”


    保安大叔口直心快。


    他又回忆道:“就是大半年前，她凌晨从这里离开时，看着怪伤心的，一直在哭，身上衣服也是湿的身子直抖。霍先生，谈恋爱可不带您这样儿的，这女人可是上帝创造出来的花骨朵，是要咱们男人爱护和爱惜的……”


    霍允思微微怔忡。


    片刻，他回神道了谢，又将衣袋里两包好烟都给了人。


    他上了顶楼公寓。


    这里大半年没有人来了，就是保洁也没有来过，到处都积满了灰尘。


    霍允思走进那间客房。


    那个丝绒盒子，积了灰，还有安然那张药单也蒙上灰尘。


    他坐在床边，打开盒子，将那张汇票折好放进去。


    霍允思是矛盾的。


    当初她失望离开，其实他也是放弃了这段感情的，如果安然不寄这个过来，或许再过一年两年，他就忘了她了。


    也许以后，他会相亲结婚。


    娶妻生子后，他也会慢慢地淡忘这段过去，这年月谁还没有个过去呢。


    可是她寄来了这个。


    那些过去，又汹涌而至！


    霍允思轻垂眸子，喃喃自语:“你是不是在惩罚我，惩罚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他跟她，说不清是谁欠了谁。


    但是他记挂她，记挂她过得好不好，霍允思又看了许久才拿起了手机拨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