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昏暗的地下室堆放着杂乱的纸盒和破旧的报纸。


    被拆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纸盒铺在地上，上面摊着一条巨薄的空调被。


    一名瘦小干瘪发着高烧的小女孩，蜷缩在空调被里睡觉。


    “砰——”


    地下室大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踢开。


    “死丫头还不给我死出来！猪也不喂，衣服也不洗，竟然还敢在这里睡觉！！”


    女人尖锐的声音响彻地下室。


    在看到纸盒上闭眼睡觉的星星，女人怒气更甚。


    顺手拿起门边放着的树棍，怒气中烧的女人拿着树棍狠狠抽打在星星身上。


    “啊！”


    星星感觉到身上传来的剧痛，小声惊呼。


    “你还敢叫？你吃我的住我的，现在我只是让你做点事情，就敢跟我摆脸色？”


    朱玉梅一想到院子里的猪娘没有及时喂饭，导致猪娘早产，生下来的小猪崽子更是惨死一大半。


    一想到少赚这么多钱，朱玉梅心都在滴血，抽打星星的力度越发加重。


    被暴打星星不敢乱动，只能双手小心地护住脑袋，脸上不停留着泪水。


    “对不起妈妈，我昨天晚上洗衣服不小心着凉发烧，所以早上没起来。”


    “妈妈，星星今天能休息一天吗？”


    朱玉梅根本不听解释：“发个烧而已，你以为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这么金贵？只要没死就给我爬起来去喂猪！”


    “老娘喊你这么久，你还不起来！？”


    星星一听，赶忙强撑着身体从空调被里钻出来：“妈妈你别生气，我马上起来。”


    朱玉梅看到星星哭丧着一张脸喊她妈妈，觉得格外晦气。


    随手将手上拿着的木棍扔到地上，一手按住星星肩膀，一手不断来回扇她耳光。


    “死丫头，老娘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许你喊老娘妈妈！怎么，现在翅膀硬了，老娘说的话都不听了？”


    星星左边脸被朱玉梅疯狂抽打，瞬间肿成一个包子脸，嘴里的乳牙都被打掉两颗，鲜血直流。


    小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通过肿胀的眼睛看见朱玉梅狰狞的表情，又将剩余的话憋进肚子里。


    “啪！”


    最后一巴掌，朱玉梅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一巴掌将星星狠狠抽打在地。


    哐当——


    星星的后脑勺大力撞在地板上。


    极为不巧的是那处地板凹凸不平，地板上竖着的毛刺直直刺入后脑勺里。


    鲜血顺着毛刺汹涌地往外流，很快流到地板上。


    “真晦气！”


    朱玉梅朝地板吐了一口唾沫，转身离开。


    “趁老娘心情好，赶紧去把猪给我喂了，再去把衣服洗了。等老娘吃完饭你要是还没弄好，你今天就别想活了。”


    女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像个破布一样瘫在地板上的星星，感觉脑袋里有无数颗小星星在疯狂转圈圈，眼睛看东西异常模糊。


    高烧让她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可星星却觉得心好像被塞进了冰桶一样，巨冷无比。


    小小个的星星一直想不明白。


    为什么妈妈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她？为什么妈妈不让她喊妈妈？


    为什么家里的爸爸和姐姐，也动不动打她骂她？


    她们不是一家人吗？


    带着满心的困惑，星星强撑着手臂在地下室爬行。


    顺着楼梯，一掌一掌地从地下室缓慢爬到地上。


    地下室一大早的吵闹，一家人全都看在眼里。


    餐桌上摆着满满一桌的包子和豆浆。


    秦世龙夹了一筷子肉包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小声询问：“大早上怎么就吵着闹着打人，前几天不是说好要好好对她吗？”


    朱玉梅气得怒瞪一眼秦世龙：“吃你的吧。”


    秦世龙眼看战火要烧到他身上，赶紧给女人倒了一碗豆浆：“消消气消消气，大早上就生气是会变丑的。”


    听说会变丑，朱玉梅强迫自己压下怒火，没好气地解释：“那边说好每个月打钱过来，这个月的钱到现在还没打过来。”


    “一个赔钱货而已，老娘想打就打，反正也没人关心这死丫头生死。”


    她眼角余光看到地下室楼梯上攀爬的身影，气得豆浆都喝不下去，又开始谩骂。


    “死丫头慢慢吞吞干什么！！还不给老娘站起来去喂猪！”


    星星没有回应，顺从地按照朱玉梅意愿，强撑着身体站起身来。


    身上破旧且洗到发白的衣服上，浸满新鲜的血液。


    朱玉梅站起身随意拌了两下猪食，一把强塞进星星手里。


    “赶紧给老娘滚，看着碍眼。”


    巨大的作用力害得星星身体来回摇晃，似乎要无力地摔倒在地。


    但是在看到饭桌旁，朝她做鬼脸的秦明月能够舒服的上桌吃饭，不用被妈妈逼着去喂猪洗衣服时。


    身体深处不知道哪里涌出来的力气强撑着星星，不让她倒在秦明月面前。


    低眉顺眼地接过猪食抱在怀里，星星一步一步极为缓慢地走向猪圈。


    “妈妈，她为什么这么脏？”


    “哎呀我的月月宝贝，妈妈跟你说了多少遍让你别看脏东西，看多了会变笨变丑。”


    一大一小温馨的对话在饭桌上响起。


    星星听着母女俩之间的对话，拖着沉重的身体往猪圈走，肿胀的眼睛里水汽再度蔓延开来。


    为什么秦明月可以喊妈妈？为什么星星就不能喊妈妈？


    为什么秦明月是月月宝贝，而她就是死丫头？


    星星不明白。


    轻轻的抽泣声回荡在猪圈中，看着猪圈里唯一一只猪娘，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早产的小猪崽子。


    星星彻底绷不住了。


    “妈妈妈……”


    格外呵护小猪崽子的猪娘，被突然出声的星星吓了一跳。


    初为猪母的它脾性上来，为了保护刚出生的猪崽子，它将星星视为敌人，拖着厚重的身体朝星星用力拱了过去。


    高烧一整晚，没吃退烧药也没吃早饭，还被朱玉梅毒打了一顿磕到后脑勺的星星，根本没有力气躲开猪娘的攻击。


    一个不慎，被猪拱到地上，虚弱的身体还被300斤重的猪来回踩了好几下。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星星嘴里喷出来。


    被喷了一脑袋血的猪娘愣了一下，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突然放弃对星星的踩踏。


    调转笨拙的身体，重新回到角落看护刚出生的小猪崽子。


    咳咳咳……


    星星虚弱地倒在地上疯狂咳嗽，鲜血止不住地从她嘴边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