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寒风猎猎,天空倒是难得放晴,但阳光的余温尚未停留就被风匆匆带走。


    上原梨香裹紧毯子从医院走出来时,松田阵平已经等候在门口。他为上原梨香拉开副驾的车门,不忘意味深长地瞄了眼为上原梨香挡风的某个猫猫眼男人。


    上原梨香低头扣上安全带:“研二呢?”


    “他陪灰原去多罗碧加乐园了。”


    上原梨香疑惑:“他们两去多罗碧加?”


    松田阵平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妈她今天非要带灰原去游乐园,萩放心不下,就跟着去了。”


    “……”上原梨香无奈叹气,她甚至能想象出灰原哀不情愿却不得不装成小学生、一脸天真地被上原夫人拉走的样子。


    她转身看向后座的诸伏景光:“光,今天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小哀可能会怕你,她对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都会有强烈反应。”


    诸伏景光笑得温柔:“嗯,我理解。”


    上原梨香笑笑:“下次再约你吃去吃饭。”


    说完这番话,上原梨香注意到驾驶座的松田阵平朝她丢来一个眼神。她挑眉,勾着嘴角看向窗外,故意道:“作为感谢,不然干脆挑个假期,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吧,我知道有家温泉的招牌饭很好吃。”


    “?”松田阵平咬着牙挤出个笑,“看样子梨香你彻底康复了,都有心情气我了。”


    “哎呀,”上原梨香明知故问,“阵平这个表情是不希望我康复吗?”


    松田阵平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上原梨香笑笑:“乖一点,会给你吃蛋糕的。”


    对上松田阵平惊喜到震惊的表情,她笑着补充:“我想吃牛肉丼,一会做给我吃吧。”


    松田阵平滚动喉结,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投向前方。上原梨香托腮看向窗外,哼着轻快的歌。


    只有后座的诸伏景光若有所思,低头看向手中空掉的便当盒。


    “蛋糕……吗?”他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声呢喃:“一定有什么特殊含义吧。”


    ……


    上原梨香住院的两天,阁楼被灰原哀打扫得干干净净,盛满水的玻璃瓶里插着几支叫不出名字的花枝。


    上原梨香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等待安室透的短信回复。


    自被系统绑定,上原梨香一直默认这个世界上可能存在第二个拥有系统的人。


    她怀疑过很多人,工藤新一、黑羽快斗,甚至是降谷零。


    绑架犯手背上的红色为上原梨香提供了第四位候选人——指使他们绑架她的黑衣组织干部博卡斯特。


    饥饿会影响记忆力,上原梨香爬上通风口时,大脑近乎被寒风冻住,强悍的思考能力跌至及格线。


    被烧热侵扰的上原梨香曾困扰过,为什么绑架犯没有碰她甚至是侵犯她。但从诸伏景光处得到线索后,她顺利串联起一切——清水石悠只是个幌子,这场绑架案的目标一直都是她。


    清水石悠买下的别墅位于五町目的巷子深处,来往车辆、人群不多。


    绑架犯在博卡斯特的指挥下,特意在上原梨香经过时袭击家政女士,让上原梨香被匆匆中止的尖叫声引入陷阱。


    诸伏景光说过,博卡斯特对她很感兴趣。


    ——“他把你称呼为小鸟。”


    小鸟。


    只一个称呼,足以上原梨香判断出他到底是对她的哪部分感兴趣。不同于引起警视厅高度重视甚至排除搜查一课管理官把她引荐进入警校的聪明头脑,博卡斯特看中的仅仅是她的容貌。


    真是个让人恶心的、自大的男人。


    听诸伏景光的意思,博卡斯特地位不低。他想得到上原梨香,自然不


    会准许手底下可供消耗的无代号成员碰她。


    他们的任务仅仅是听从命令,绑架、带走她。


    博卡斯特应该也有系统,只是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但是肯定和红色有关,能让监视他们行动的红色。


    除此之外,上原梨香实在想不出来绑架犯手背上的红色还有什么含义和作用。


    口红是博卡斯特送的,写有倒计时的白玫瑰也是博卡斯特送的。


    上原梨香皱眉,捏着下巴再次陷入困惑——离倒计时结束还有半月有余,博卡斯特为什么会派人提前行动。是她误会了数字的含义,亦或是这次绑架另有目的?


    清水石悠,这个男人也有些可疑,值得好好盘查。


    “梨香,”松田阵平挽高手袖,手指沾着一层薄灰,“防窃听设备装好了。”


    他走进和客厅相连、仅用一张长灶台隔开的厨房,洗净手后坐到上原梨香身侧:“客厅和阁楼各装了一个,足以覆盖整座房子。只要有人试图在房子里安装无线窃听装置,我和萩就会收到提醒。”


    “谢了,”上原梨香打开手机通讯录,“现在就可以放心地打电话给安室先生了。”


    说完这句话,上原梨香敏锐地捕捉到身侧的卷发男人脸臭了一瞬。


    吃醋了。


    手机听筒传来等待接通的铃声,上原梨香拽住松田阵平的领结,强迫他靠向自己。


    蜻蜓点水般的碰触,在松田阵平反应过来前结束带着一丝敷衍意味的亲吻。上原梨香推开他:“乖一点。”


    “你好,”电话适时接通,降谷零独特的嗓音顺着听筒传来,“梨香,你出院了吗,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背景音夹杂着小梓的声音,她喊着“安室先生,3号桌两份芝士火腿三明治”。


    降谷零的声音变得模糊,也许是他怕吵到上原梨香,用手捂住了传声筒的位置:“好的,稍等。”


    上原梨香长话短说:“今晚我想见你,有事想和你确认,时间地点你定。”


    不等降谷零回答,她继续道:“你继续工作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大骗子三面颜先生。”


    降谷零才只来得及吐出一个“我”字,电话就被上原梨香挂断。她勾起嘴角,光是想象到降谷零被挂断电话露出吃瘪的表情,她就忍不住心情愉悦。


    谁让降谷零要骗她,抱着目的地接近她。上原梨香自知交往时也向降谷零隐瞒了技能和黑羊的事,但其他方面她向来坦荡,把包括交往准则、身份在内的一切信息直白地告诉当时还是网球教练的“安室透”。


    就要看降谷零吃瘪。


    重要且紧急的事已经处理妥当,现在是时候好好洗个澡了。


    对上原梨香而言,康复出院的第一件事是洗澡,把身上的汗液、药水味和疲惫一起洗掉。


    上原梨香买的一户建只有一间浴室,要沐浴就必须先经过摆放洗衣机的洗漱间。上原梨香抱着新裙子从阁楼下来时,松田阵平正背对她把脏衣物丢进洗衣机。


    松田阵平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身后光着脚的女人:“有其他要洗的衣服吗?”


    上原梨香一只手已经握在浴室门把上,她抱着裙子顿住脚步,扭头一瞬不瞬盯着松田阵平看。


    松田阵平再次开口:“有没有其他脏衣服,一起洗了。”


    上原梨香挑眉,一副了然的表情把手里干净的裙子塞给松田阵平,旋即当着他的面脱下身上的针织衫和长裤。


    松田阵平眼睁睁看着上原梨香把自己扒到只剩内衣,大脑滞了一瞬,甚至不知道视线该往哪里落。


    松田阵平一直都知道上原梨香身材好——不如说见过上原梨香的人就没人不知道她身材好。被修身西装衬衣勾勒出腰线,西装裤下是


    比例完美的一双长腿。再衬上一米七的大高个,是走t台也完全不输的傲人身姿。


    发丝散落肩头,女人白皙的肌肤在眼前不断放大,贴满白瓷砖的背景虚化浅。软肉被黑色内衣包住,随上原梨香弯腰或抬手的动作露出挤出更多边缘。


    一把无形的火烧的松田阵平身子滚烫,耳边是心跳加速的咚咚声。他滚动喉结:“梨香你……”


    上原梨香把脱下来的脏衣服塞进洗衣机,接过刚刚被她塞进松田阵平怀里的干净裙子:“你不是想看这个吗?”


    松田阵平立刻出声反驳:“我什么时候……!”


    上原梨香笑着歪头:“这样啊,你问我有没有其他脏衣服,我以为是在暗示我这个。毕竟除了已经被你塞进洗衣机里的,就只剩下我身上这套了。”


    她冲松田阵平随意地摆摆手:“可能是我误会了。你忙吧,我去洗澡了。”


    女人的身影隐入房间,合拢的白色浴室门上装了个巴掌大的菱形磨砂玻璃,能从外面勉强辨认出浴室是否亮灯。


    被层层模糊的光透出来,哗啦啦的水响紧随其后,松田阵平烦躁地用勾住衣领向外拉扯,喉结滚了又滚。


    他啧嘴,启动洗衣机径直离开。但才走出四五步,他顿住脚步定在原地。五指穿过乌丝,松田阵平烦躁地揉乱柔软的卷发,转身推开浴室门。


    ·


    多罗碧加公园,灰原哀拽着只气球,满脸扭捏地接过上原夫人递过来的粉色。


    她身后,过山车呼啸而过,夹杂着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快意的尖叫声掠过耳畔。


    ……


    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快意的声音被哗啦啦水响和其他声音掩盖。


    上原梨香用力踮起脚趾,摇摇晃晃踩在落满水的瓷砖上。温热的水自头顶浇下,混合着其他黏糊糊的东西一起流向地板。


    脚边堆着湿透了的白衬衣,金属皮带扣泡在水蒸气,蒙上一层雾气。


    纤细的手指被从后面覆住,按压在微凉的瓷砖上。


    上原梨香瞪向身后,视野却无法完美对焦:“混蛋——”


    咒骂的台词骤然变调,毫无威胁性,更像在撒娇。


    低沉沙哑的笑传入耳膜,滚烫的手掌落在腰。


    “我还可以再混蛋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