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没劲
作品:《锁宫雀》 舒月浑身一僵,却还是装作不解地说:“你在胡说什么?你看我像是已经能看见东西的样子吗?”
她坐起来正对着闻鹤,在他面前指着自己的眼睛。
床边的烛台仍未熄灭,闻鹤能看清她眼中倒映的烛火,很亮。
闻鹤的手缓缓抬起,最终落在了舒月的脖子上,稍稍收力,他捏住舒月的脖颈后,逼近她询问:“耍我好玩吗?”
窒息感使得舒月挣扎起来,她推搡着闻鹤的胸膛、手臂,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
闻鹤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等她泛起白眼,真的要昏过去后,他才松开手:“好玩吗?”
舒月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息,在心底反驳:这有什么好玩的?她只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接近死亡了。
闻鹤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补充道:“我是问你耍我好玩吗?借着眼瞎的机会指使我做一堆事情,开心吗?”
舒月其实没想到这一点,她只是希望闻鹤能意识到自己是个麻烦,从而放弃带她一起走的念头。
她小声说:“没有。”
听到闻鹤的嗤笑声后,她接着说:“我平时也是这般使唤人。”
舒月得宠的时候身边伺候的人数之不尽,别说是照顾她的下人,便是面对那些达官显贵,她照样是这副态度。
闻鹤被她说服,心情诡异地比之前好了一点:“大夫知道你眼睛好了的事情吗?”
这话刚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
如果李寅知道舒月的眼睛好了,肯定在他刚回府的时候就屁颠屁颠跑过来告知喜讯,怎么可能毫无动静。
不等舒月回话,他接着说:“让他过来给你看看,然后就可以收拾行囊准备离京了。”
“严州遭遇雪灾,天气比如今的京城恶劣许多,过去之前,得好好准备一番。”
舒月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也不再反抗,反而回想起曾在京城看到的惨相后询问:“京城还不算雪灾吗?”
闻鹤沉默片刻,轻声说:“死的还不够多。”
舒月仍旧不解。
她的困惑都表露到了脸上,闻鹤便换了个角度向她解释:“死的人身份卑贱,不值得诸位大人重视。”
只是一些乞丐,以及买不起柴火的平民,这些人根本入不了朝堂众位的眼。
而严州就不一样了,堆积的雪轰然倒塌,不看身份侵夺走许多人的生命。
闻鹤想着这些事情,不由叹息起来:“多带点衣服,还有汤婆子,炭火。”
“我不用带伺候的人,但还是给你带个侍女吧,毕竟我总不能去哪里都带着你。”
就算他不介意名声,这样做也不太合适。
舒月没想到闻鹤会这样安排,明明上一秒还掐着自己的脖子想杀她,下一秒又态度温和地关心起她的身体,为她的生活而操心。
真奇怪。
这种割裂般的反差让舒月感到恐惧,她又开始害怕起闻鹤。
闻鹤不知道她心底的想法,把大夫喊来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冷声督促:“仔细检查,别遗漏什么。”
大夫原本是高兴的,毕竟舒月的眼睛好了,代表他不会被闻鹤迁怒,从而丢掉性命。
但一想到这人在眼睛情况好转后瞒着自己,引导他弄什么外敷药来遮盖情况,他又忍不住生气。
还好闻鹤发觉不对,及时戳破她的谎话,要是她一直装下去,而自己又没有察觉,那等时间一到,以闻鹤一言九鼎的性子,他肯定没命。
他战战兢兢地把脉问诊,将舒月的身体情况仔细告知闻鹤后,看着舒月懒散躺在床上,丝毫不愧疚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讥讽道:“舒月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眼睛好了都不知道说一声。”
舒月抬眼看向大夫,轻飘飘地说:“又没好全,仍旧看不清东西。”
只是比之前要强一些,能看到点轮廓和颜色,不只能分辨白天与黑夜。
还是看不太清。
责备的话没有换来舒月的愧疚,大夫看了眼身后的闻鹤,再没有质问的勇气。
他态度虽差,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向舒月解释起来:“这很正常,眼睛需要适应期,你的身体也需要接着调养。”
“我再调整一下药方,你记得按时服用。然后你的眼睛长期看不到东西,再接触阳光的时候会感到刺眼,这个需要一点点重新适应。”
他絮絮叨叨说完,又跑去熬了一碗汤药。
舒月尝了一口,很苦。
她觉得这是大夫的蓄意报复。
但是她懒得计较,还是将药全都喝下去,然后涑口,打算睡觉。
闻鹤起身后,拿了颗蜜饯塞进她嘴里:“现在怎么不说苦,怎么不折腾人了?”
舌尖抵着蜜饯,舒月说的话很不清晰:“累,没劲。”
舒月大多时候都很娇气,但她的娇是在有人哄着她的前提下才会流露出来。
她只是喜欢作,不是没脑子。
舌头角力半天,将果脯和核分离开后,她抓着闻鹤的手,将果核吐在上面:“谢谢。”
闻鹤把果核扔掉,然后去洗了手:“看着还挺欢脱的。”
一点也不像害怕的样子。
他是真的请了个祖宗回府。
两人同床异梦,各有烦恼,背对着入眠,同时因梦中的景象而烦恼,皱起眉,流露出几分不满。
闻鹤觉浅,在舒月辗转翻身的时候就被吵醒,转头把人抱进怀里,询问她在做什么。
舒月没有回话,在梦中呢喃几句,声音很小,让人听不清内容。
“原来是在做梦。”他将人搂得更紧,困倦地闭上眼,想要接着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其实不算什么噩梦,只是想起了点曾经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今天太疲惫了吧,那些人还真是难缠。
他低下头,嘴唇凑巧碰到舒月的耳尖,惹得舒月愈发不安。
但她终究没醒,只是喊了一声:“母后。”
她把脸埋进闻鹤怀里,蹭了蹭后,小声嘟囔:“你胸小了。”
闻鹤嘴角抽搐,受梦中影响,带出来的那些情绪尽数消散,再也找不回刚醒来时的惆怅情绪。
他松开环住舒月腰的手,她却受温度影响,仍旧一个劲往闻鹤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