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值得

作品:《锁宫雀

    闻鹤愣神后,才说:“我会给你带来的。”


    舒月垂眸,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柔弱的风情:“多谢。”


    ——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闻鹤带来的不只是桂花糕,还有一个憔悴的前太子。


    萧立祯上位之后,萧佑的境况格外难堪。


    照顾他的人为了讨好新帝,对他的态度格外差。


    可之前他在东宫就算过得再不好,也没有狼狈到如今这副胡须拉茬的模样。


    舒月心知他是为自己的事情而担忧,心虚地低下头。


    萧佑站在牢房门外,视线扫过舒月披散的秀发,昨日穿过的衣裙,忍不住当着她的面叹息:“阿姐。”


    闻鹤站在他身后,冷声说:“需要我回避,给你们留出单独商谈的时间吗?”


    萧佑这时才想起还有人在,回头看向他,犹豫着向他道谢:“有劳闻大人了。”


    闻鹤现在已经有官职在身,被尊称一声也很正常,但这对于萧佑来说,却已经是自折身价的难堪事。


    待闻鹤离开后,舒月走到门边,隔着铁栏杆对他说:“委屈你了。”


    萧佑的态度有些冷淡,与以往大为不同:“算不上什么委屈,比不上你的付出。”


    舒月咬紧牙关,再说不出任何话。


    “阿姐。”萧佑却不愿放过她,“权势对你来说,就这样重要吗?”


    “值得你丢掉性命也不愿松口,值得你委身,委身……”他犹豫片刻,才说,“委身于闻鹤那种下贱的阉人奴才?”


    舒月顾不上难堪,梗着脖子对他说:“是,我自甘下贱,我为了活着无所不用其极。”


    “权势与我而言,比命重要。”


    萧佑嘴唇翕合许久,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见他沉默,舒月突然放缓了态度:“阿佑,你没吃过苦,受过饿,被奴仆爬到头顶欺辱,自然不会理解我。”


    萧佑说不出反驳她的话,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将事先准备好的包裹放下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闻鹤适时出现在舒月眼前,笑盈盈地询问:“萧佑都和你说了什么?我看他离开时很难过。”


    舒月态度冷淡地说:“没什么。”


    “是吗?”他把萧佑留下的包裹打开,当着她的面拆开检查。


    几件换洗衣物,一些容易储存的肉干食物。


    这些东西很寒酸,但想到想到现在的处境,就该知道他为了能拿来这些东西,肯定折腾许久。


    怎样看,都不像是打算放弃舒月。


    他眸色略暗,扭头吩咐狱卒:“验毒。”


    等确认里面没毒后,他把东西给舒月留了下来。


    坐到牢房里唯一能歇脚的床上,他冲舒月招手,把人喊了过来。


    这会儿功夫,舒月已经调整好情绪,走到他身边时,又恢复了笑颜如花的模样。


    闻鹤轻易拆穿她:“不开心就别笑,没必要强撑着。”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眯眼笑着说“过来坐。”


    舒月犹豫着想坐到他身旁,却被闻鹤熟练的拽进了怀里。


    他掐住舒月的腰,以防她起身离开:“都这么熟悉了,不必在这事上害羞吧?”


    舒月没有反驳,她已经没力气和闻鹤争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炭盆仍散发着熏人的气味,却不足以驱散牢房里的寒冷。


    闻鹤体温偏低,缩在他怀里却也比自己躺在硌人的草席床上要强。


    短暂的不自在过后,舒月就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脸都埋进他的肩膀上:“你想劝我什么?直说吧。”


    闻鹤抱紧她,低声说:“不要多想,你如今落魄至此,哪还有值得我算计的地方。”


    舒月哽塞片刻,才说:“是啊,本宫已经沦落成这样,你们怎么还是不愿意放我一马?”


    闻鹤没再说话,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似乎生怕她离开。


    虽说他积威甚重,但还是有些胆子大的狱卒,敢偷偷观察这里的情况,并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禀告给皇上。


    等闻鹤离开后,萧立祯就赶到了这里。


    因为他来的时机太巧,舒月不得不怀疑他是刻意躲着闻鹤,以免被落面子。


    皇帝的仪架浩浩荡荡,数十个伺候的宫人一同挤进地牢,让原本还算空旷的场地瞬间变得狭窄拥挤。


    舒月看着非要摆出帝王架势的萧立祯,没有丝毫恐惧,只觉得他是在沐猴而冠。


    她挑剔而冷漠的视线落到萧立祯身上没多久,他身边的内侍就跳了出来:“大胆,见圣颜不跪,你是要造反吗?”


    舒月不再无视他们了,她直接当着萧立祯的面嗤笑出声:“皇叔,你若是想当笑话可以直说,没必要找丑角在我面前乱跳。”


    萧立祯沉下脸,冷声说:“你在地牢里的日子还挺好,嘴皮子一如既往地厉害。”


    “我就知道闻鹤不会对你动刑。”埋怨一句后,他审视着舒月,仍旧是满脸不悦。


    不用萧立祯下令,他身边伺候的人就将牢房打开,把舒月拖到了他的面前。


    高悬在墙上的冰冷镣铐再次将她束缚,曾经没用上的铁钳被放在炭火盆上烧得通红,萧立祯接过后,直接按在了她的身上。


    疼。


    舒月疼的面容扭曲,咬破嘴唇才咽下那些会让萧立祯愉悦的痛呼声。


    ——


    闻鹤身上的琐事极多,除了宫中还没脱手的事务之外,朝堂上还有很多需要他制衡的地方。


    就算他将处置舒月的事情大包大揽下来,每天能和舒月见面的机会,也就只有从牙缝里挤出的那两个时辰。


    今日他心情不好,在地牢里待得有些久。


    离去时便被忙得焦头烂额的官员拽走,喊他去处理杂物。


    闻鹤被他的喋喋不休烦得有些头疼,和他并行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向地牢所在的方向。


    也是这一瞥,让他看见了萧立祯明黄色的衣袍。


    萧立祯当上了皇帝,却没什么实权,无论何时都要将龙袍披在身上,强调自己如今的身份。


    在白茫茫的冬季,很好辨认。


    闻鹤停下脚步,面色有些凝重。


    同行的官员看他不再动弹,不解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