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傅总,你很孤单吗?

作品:《傅先生每天都在撩拨我

    傅临渊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不想醒来,因为只有不断重现当初的情形,那种仇恨感才会愈发清晰。


    他浑身血液沸腾,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戾气和阴郁不断在他血液中滋生蔓延,让他变得阴冷癫狂。


    一般这个时候,他睡醒后都会去做些什么。去打一场架见点血,或者去毁掉谁的生意,来抒发内心的郁结。


    忽然,他闻到一股清香,是青柠的味道。


    这个味道在不断靠近他,侵蚀他,离他越来越近。更重要的是,他不反感这个味道。


    甚至他潜意识告诉他,这个味道没有危险,是安全的。


    所以他没有醒来,罕见地放任自己在一个有别人存在的环境中深睡。


    很快,这股青柠香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香味。


    饭香。


    熟悉的、温暖的、却又简单的饭香。


    他睁开了眼。


    明亮的厨房中,沈愉正将一个大碗端到桌子上,碗有些薄,汤有些烫,她摸了摸耳朵。


    傅临渊起身,走了过去。


    他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什么动静,以至于沈愉没有察觉到。


    她正细心地用筷子摆弄碗里青菜和荷包蛋的位置,让它们看起来更和谐,让这碗面也更有食欲。


    傅临渊静静地看着她和青菜鸡蛋折腾了半天,直到她觉得满意了,才拿出手机,给这碗面拍了张照。


    没用美食滤镜,拍出来依然让人很有胃口。


    沈愉正准备去叫傅临渊,没想到一回头,已经看见他站在厨房门口了。


    “傅总,您饿了吗?”她笑着问。


    本来没有,但是闻到这个味道,他确实饿了。


    沈愉看了一眼时间,提醒他:“现在还没到十二点,还算数的,您快吃吧。”


    “算什么数?”


    “长寿面啊,今天不是您生日吗?”


    傅临渊怔愣片刻。


    沈愉不禁又笑了。


    她总觉得刚睡醒的傅临渊看着有点迷糊,少了几分不近人情,多了点亲和感。


    傅临渊在椅子上坐下,望着这碗蒸腾着热气的面。


    碗很大,汤很宽,浮着并不多的油花。面条柔软,青菜油绿,那个荷包蛋也很嫩,应该一戳就有黄可以流出来。


    他八年没有吃过长寿面了。因为记着他生日的人总不清醒,平时过的生日不算生日,面当然也不算长寿面。


    用筷子搅了搅上边的葱花,他忽然撑着额头,低笑了一声。


    白天在病房里,母亲说为他煮了一碗面,他嚼了片干涩的叶子。没想到真有人能代替她母亲,将这碗面变成现实。


    沈愉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捧着下巴催促他:“傅总,赶紧吃呀,不然一会儿坨了。”


    “你不吃吗?”


    “我吃过晚饭了,不过再吃一点点也不是不可以。”沈愉说着,从厨房里端了另外一碗面出来。


    乍一看和傅临渊这碗差别不大,细看,她碗里的面条是断的,而傅临渊那一碗,是一整根。


    “这是我老家那边的传统,长寿面就要一根面做成一碗,代表长长久久,一顺百顺。”沈愉解释,“您那碗,就是成品。我这碗,就是失败者的合集。”


    好久没做这样长的面条了,有些生疏,断了好几根,才终于成功。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又不过生日,她可以吃断的。


    刚夹了一筷子,面前的碗就被傅临渊抽走了,他还将自己的碗推了过来。


    “傅总,您干嘛?”


    “不是长长久久,一顺百顺么?你吃,我不信这个。”


    “这不行,这是生日的美好祝愿!”沈愉又将碗换了回来,“您要是不吃,我就白忙活这么久了。您知不知道,这一碗面做了我快两个小时!”


    生怕傅临渊再和自己换,她立刻吃了两大口自己那碗。


    傅临渊盯着她看了片刻,没再说话,动了筷子。


    两人吃饭都没发出什么声音,却没有那种寥落的感觉,反而安宁静好。


    汤汁鲜美,面条筋道,身体都随着这碗面暖了起来。


    梦中的阴郁和血腥逐渐淡去,他眼中的世界,都在这雾气中,开始从冷色调向暖色调过渡。


    他很给面子,吃得干干净净。


    沈愉整理厨房,傅临渊还是在坐在那里,盯着她,眼神专注又认真。


    像是猎人锁定了猎物。


    沈愉也望了他一眼,他刚好垂下眼睫。


    在这样光线明亮的环境中,他还是给人一种孤独寂寥的感觉。


    傅临渊的追随者很多,从第一次去银湖会所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他朋友应该也有几个,唐星澜是其中之一,按说他不该总是这么孤零零的。


    沈愉走到他身边,问:“傅总觉得孤单,是因为高处不胜寒吗?”


    可是人为什么要往高处走,不就因为在高处,众星捧月,自己可以成为焦点吗?


    傅临渊阆黑的瞳眸看向她,不答反问:“关心我啊。”


    沈愉舒了口气,以一种轻松的语调道:“我在这里,您还是这样孤零零的,我会觉得自己像是个摆设物件,没什么用呢。”


    傅临渊薄唇微勾,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来:“要是想关心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傅临渊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块精致的腕表散发着华贵冷冽的光芒,他冷白的长指抚在上边,像是在爱抚那具诱人的胴体。


    沈愉立刻站起身:“除了这个!”


    “噢。”他慢条斯理地道,“那便算了。”


    沈愉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落寞的叹息:“原来也没人真的关心我。”


    一直高高在上的人,忽然用这样悲怆失落的语气,说这样可怜巴巴的话,冲击感极强,沈愉宛如被人扇了一个巴掌,好像她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顿时内疚得无以复加。


    “今天谢谢你的面,辛苦了。”傅临渊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罕见地温声道,“早点休息吧。”


    他温柔起来,简直让人难以招架。


    沈愉看着他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


    夜风吹拂着他的衬衣和黑发,稀薄的烟雾在夜色中蒸腾,背影愈发的孤寂料峭了。


    他就像是一个深渊磁场,吸摄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向他靠近。


    听到身后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傅临渊垂眸,唇角又扬了扬,眉眼间是惯来的矜贵疏狂,不见半分寥落难过。


    捕猎没意思,他不喜欢。


    他喜欢支起一个精美的笼子,等着那已经被他盯上的猎物,心甘情愿地主动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