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希一愣。


    她怕了吗？


    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些片段。


    他那帅气的脸庞。


    他牵起她的手。


    他将她抱在怀中的温存。


    ……


    夏南希自嘲地摇了摇头，不敢再想。


    她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说：“脱轨的生活，谁都会怕，因为没有安全感。”


    萧牧野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做他的女人，竟然没有安全感。


    这个女人总能想出办法来羞辱他。


    萧牧野脚下的油门一紧，车子飞快提速。


    接连超了几辆车，车速才平缓下来。


    萧牧野黑沉的眸子看了看后视镜中的夏南希，他淡然说道：“我是甲方，你只管听我的安排。我一天不结束协议，你就安心当你的萧太太。”


    夏南希盯着萧牧野的背影，沉静地看着他那好看的后脑勺，半晌没接话。


    第二天，“暖阳”疗养院。


    夏南希将新买的衣服食物，交给母亲的主管护理员。


    母亲夏虹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49岁的夏虹，白发还没有几根，身材匀称，眼神明亮。


    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候是个漂亮姑娘。


    她正在对镜梳理头发，看到夏南希走过来。


    夏虹眼神更加亮了，开心地冲夏南希笑了。


    “希希，你怎么瘦了？”


    夏虹说着，不由地伸手摸了摸夏南希的脸颊，眼神充满了心疼。


    这一年多来，母亲这样神智清明的时刻是越来越多了。


    夏南希笑着拿过母亲手中的梳子，“妈，我给你梳头。”


    夏南希轻轻地梳理着，思绪不由地飞扬起来。


    母亲这一生，将爱情视为最大的寄托，至今也是少女心怀。


    夏南希给母亲梳了个漂亮的盘发。


    夏虹很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像个孩子似的笑说，“我要让他看看我的新发型。”


    夏南希见母亲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本熟悉的相册，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夏虹小心地翻开相册，摩挲着里面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有些忧郁气质的帅气男孩正在沉思，眼神看向遥远的地方。


    棕色的眼眸，五官带着混血的气质。


    这个男人，就是母亲至今念念不忘的初恋。


    母亲对夏南希讲过，他们在一起度过了最美好的一年，后来男孩被家人带到了国外。


    他说他会回来找她，可是他们后来失联了。


    再后来，母亲有了夏南希。


    母亲带着夏南希和别的男人成了家。


    夏南希4岁那年，母亲离婚。


    从此，母亲和夏南希相依为命。


    直到40岁那年，母亲又和秦皓轩的父亲组建了家庭。


    他们两人一直相敬如宾。


    4年后，当母亲和秦叔叔离婚时，夏南希十分意外。


    她觉得母亲这一生在爱情上都没有成长，始终抱着一个虚幻的梦不肯醒来。


    更让她意外的是，有一天，母亲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抱着她痛哭一场，反复念叨着，他再也不会来找她了。


    无论夏南希怎么问，母亲始终没有解释。


    可母亲一天天越来越忧郁，直到精神出现了异常。


    两年前，夏南希将她送来这家特殊疗养院。


    夏南希一直努力挣钱，供养着不菲的疗养费用。


    好在母亲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起来。


    此时此刻，夏南希看着相册里那个永远英俊年轻的男人，心里充满了悲凉，还有怨气。


    这个虚幻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生父。


    从未尽过一天的责任。


    还让母亲一直将他珍藏在心，这样的男人，真值得么。


    很小的时候，夏南希就隐约有个想法。


    她这一生，绝不要像母亲这样生活，为了一个男人，为了虚幻的爱情，付出全部的热望。


    她要把自己的幸福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这种独身不婚的想法，随着成长，越来越清晰。


    见母亲看照片时，眼睛中流露出的柔情，夏南希觉得母亲好可怜。


    她从母亲手中拿下相册，一把合上塞回枕头下面。


    “妈，我陪你出去散散步吧，今天阳光很好。”


    大树下，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地上。


    地上的光影，斑驳而绚烂。


    明媚的光线里，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逆着光影，那身影越来越近。


    峻拔的身姿，被阳光晕染上一层奇异的光彩。


    像是从童话里走来的王子。


    夏南希手搭在眉毛处遮阳，仔细看去。


    那身影是今天约好要见面的秦皓轩。


    就在夏南希愣神之际，夏虹激动地朝着秦皓轩跑了过去。


    “你来了，你终于来找我了。”夏虹拉住秦皓轩的手，开心地打量着。


    夏南希叹了口气，母亲这是又犯病了。


    将秦皓轩认成了那个男人。


    “妈，你认错人了。”


    夏南希说着，上前要拉开母亲。


    秦皓轩用眼神制止了她。


    他任由夏虹握紧了他的胳膊，轻声说道：“我来看你了，先送你回房间休息好不好？”


    夏虹顺从地点点头，拉着秦皓轩的胳膊朝房间走去。


    当夏南希和秦皓轩从疗养院离开时，夏虹已经恢复了神志。


    去停车场的路上，夏南希为母亲的事情表达歉意，“刚才的事情，不好意思。”


    “夏阿姨也曾是我的家人，你不该这样见外。”秦皓轩语气有些失落。


    夏南希无奈地笑了笑，那股忧郁的心绪一时间挥之不去。


    “你不要太担心，阿姨的情况已经极大好转了。”秦皓轩安慰道。


    “我只是觉得，她太不值了，就因为和那人相处了一年，就这么搭上一生吗。”夏南希困惑地说，“当初秦叔叔对她那样好，可她还是要离开秦叔叔。”


    秦皓轩停住了脚步，他看着夏南希，“南希，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夏南希回身看着秦皓轩，“什么事？”


    “如果我没猜错，夏阿姨和我爸，应该一直没有同房过。”秦皓轩冷静地说。


    “你是说，我妈和秦叔叔，结婚四年，一直都……”夏南希又惊又窘。


    秦皓轩点点头，坦言道：“我爸有隐疾。以他的为人，他肯定事先也告诉了夏阿姨。”


    “所以，很可能夏阿姨和我爸之间，早就约定好了，他们的婚姻更像是一种合作关系。”


    夏南希愣住了，母亲这又是何苦呢。


    还有，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秦皓轩为什么会现在说出这件事呢。


    秦皓轩似乎洞察到她的心思，静静地看着她说：“南希，我告诉你这件事，是想对你说，成年人的世界里，很多时候没有对错，只有选择和承担。”


    “对夏阿姨来说，她选择爱情至上，也承担了爱情带给她的美妙与痛苦，对她来说就是值得。如果，你尝过对一个人念念不忘的滋味，你愿意为一个人付出所有，你就会理解夏阿姨了。”


    秦皓轩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夏南希的眼睛，他眼里有种特别的光。


    夏南希不敢直视。


    她抬头看了看天，“皓轩哥，看样子天气有变，我们还是早点下山吧。”


    秦皓轩点点头，回过神来。


    两人一前一后，加快了脚步。


    眼看天边的乌云正在堆积，这山上的天气说变就变。


    刚上了车，雨滴就砸落下来。


    秦皓轩加快油门朝山路向下开去，可雨势瞬间如瓢泼。


    雨刮器根本起不了作用，雨幕完全模糊了视线。


    “这样不行，我们还是先回疗养院避一下吧。”夏南希谨慎地说。


    秦皓轩点点头，眼神不敢错开，努力看着前方的视线。


    他刚打了把方向准备倒车掉头，一阵尖锐的鸣笛声传来。


    模模糊糊中，他看到对面一辆大车冲了过来。


    夏南希惊叫，“皓轩哥——”


    秦皓轩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