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出现白雾，泛起涟漪。


    大约持续了十秒。


    姜爷的模样，清晰的出现在了铜镜内。


    见到这儿，在场所有人无不瞪大了双眼，屏住呼吸。


    而铜镜里的姜爷，好似也有些不适应，还在左顾右盼。


    还是我打破了沉寂：


    “时间三分钟，你们抓紧。”


    此言一出，几人这才回过神来。


    “爸！”


    “爸爸！”


    姜家三儿女，纷纷喊道，同时对着铜镜跪了下去。


    “老姜！”


    “老姜！”


    两个老爷子，也激动的伸长了脖子。


    “大山、大柱，大芳。田麻子、老周！”


    铜镜里，传出了姜爷的声音。


    但声音不是很清晰，有些模糊。


    毕竟隔着铜镜，肯定没面对面清楚。


    “爸！你这说走就走了，你让儿子我，好生伤心啊！”


    “爸，我好想你！”


    “爸，银行卡密码多少？存折和房本在哪儿？”


    还是姜老二最实际，没怎么寒暄，直接说明来意。


    姜爷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迅速的，将姜老二的问题回答了。


    说了密码和房本。


    并且最后加了一句：


    “你们都别哭了。


    老子无疾而终，是时辰到了而已，喜丧，高兴点。


    还有，别以为老子死了，你们就能欺负你们妹妹。


    你俩这哥哥，都记好了。


    你们妹妹虽然嫁了人，但财产也必须平分。


    还有，我死后的一切事物。


    全权听从小续的安排，我很信任他。


    对了，老大，你以后对老子曾孙女好点，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还有老二，别那么势利眼，钱哪里挣得完……”


    姜爷不断交代后事和叮嘱。


    用了二分钟左右。


    “爸爸，我们记住了。”


    姜大三哭哭啼啼的。


    姜老二和姜老大，也是点点头。


    全都跪在地上看着。


    最后一分钟，姜爷是和他的两个老战友道别。


    “田麻子，老周。感谢你们来给我送行了。


    我要下去见班长和其他战友了。


    我高兴，你两也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另外两个老战士，也是眼含热泪。


    连连点头，最后道别保重。


    相互敬了一个军礼。


    铜镜再次出现的涟漪，时间要到了。


    姜爷也很洒脱，对着在场众人道：


    “我走了。”


    说完，一个转身，消失在铜镜之中。


    而我能感觉到，姜爷的鬼魂，离开了铜镜出现在了灵堂里。


    而外面一众人，都是红着眼。


    三分钟很短，但对他们而言，却是很重要的三分钟。


    我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在他们情绪稳定后，才开口：


    “诸位，都很晚了。该休息休息，守夜的守夜。


    我是扛不住了，准备去睡一会儿！”


    我打着哈气，困得不行。


    明天四点，我还得起来做引香呢！


    几人听完，也都点点头。


    纷纷对我道谢。


    “谢谢你小先生，见到了战友最后一面，我们两个老家伙很满足了。


    真希望我们百年以后，你也能来给我们做法事！”


    “对啊！小先生好本事。”


    我得到了两个老战士的认可。


    我也是笑了笑：


    “二位肯定长命百岁，天晚了，快去休息吧！”


    “老三，带二位叔叔去休息。”


    姜老大开口。


    姜老三擦着眼泪，然后带着那两个老战士离开。


    姜老二起身，笑着对我道：


    “小续，你真是好本事。二叔服气了？”


    说完，还对我竖起大拇指。


    但扭头，又对着姜老大道：


    “大哥，我去拿房本和银行卡去了。”


    说完，也走了。


    灵堂，就只剩下了我和姜老大。


    姜老大这会儿，恭恭敬敬的，对我鞠了一躬。


    我心头一紧，这姜老大在我们村，辈分可比我高。


    我爸见了他，都得叫一声大哥。


    我可受不起：


    “姜大伯，你这是干嘛？”


    “小续啊！姜大伯真的谢谢你了，你完成了我最后的心愿。”


    姜大山很是感慨。


    “大伯，你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姜大山点点头：


    “小续，你是有真本事的。难怪老爷子指明要你来做道场，现在大伯百分之百放心了。


    你快去休息，灵堂我守夜……”


    被认可的感觉非常好，也感觉自身这些本事，也没有白学。


    能学以致用。


    心里是很高兴的，但表面很淡定。


    还和姜大山说了几句注意事项，然后才去休息。


    还能睡三个多小时。


    但我没回去，只是在灵堂里搭了几根长凳，就这么躺着睡下。


    我怕我离开后，万一出现个好歹，或者紧急情况什么的，姜家找不着人。


    而我在灵堂守着，我也放心些。


    我这边刚躺下，便很快地睡着了。


    主要是太累了。


    有道行在身，感觉也扛不住。


    直到三个多小时后，我再次起来，继续做仪式。


    但都是些小仪式，三五分钟就能完成的那种。


    事儿不大，但每隔一段时间，都得做。


    就这样，我在姜家屋里，连续做了三天道场。


    这三天几乎给我累成了狗。


    但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


    我的名声，却在这三天里传开了。


    我能通灵，让活人见鬼这事儿，成为了村里人的谈资。


    都说我继承了我干爹李长龙的本事。


    还说我干爹，当年为何不收其他孩子，就收了我？


    说我天赋异禀，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


    不得不说，有些话还说得挺对。


    我感觉，我也挺适合吃这碗饭。


    三天法事做完，我人快虚脱了。


    一个人做法事，真的累。


    这四万块钱，真不好赚。


    好在，已经到了最后。


    只要今天，把姜爷的尸体烧了，最后下葬，事儿就完了。


    而这，也到了第四天早上。


    也是我假期最后一天的时候。


    一大早我就跟车，把姜大爷的遗体送到了我们镇上的火葬场。


    因为都是在殡仪馆工作。


    我还注意了一下镇上的火葬场。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镇上的火葬场，花里胡哨，搞了七八种收费套餐。


    没啥鸟用，骗钱而已。


    就是流水线工作，只要胆子大，都能做。


    说得到好听，什么十八相送，什么富贵子送，什么龙凤呈祥送。


    取了一堆名字，价格也从八千八十八，到八万八，甚至还有一个离谱的十九万八。


    和我们馆的专业性比，根本就没法比。


    我看了几眼，很不屑的就出来了。


    这会儿，我站在火葬场外抽着烟，等着烧尸拿骨灰。


    但没一会儿。


    一个四十多岁的矮瘦子，带着两个年轻小子，从馆里走了出来。


    我刚开始没注意，但最后发现，这家伙径直走向了我。


    而且来到我面前后，还左右打量。


    我见这中年人盯着我，两个年轻小子也是一脸不善。


    本就没睡好，所以态度有些差道：


    “大叔，有事儿？”


    中年人见我开口，眯着眼睛：


    “小兄弟，我听姜老大说，他爹的法事，是你做的？


    还收了人家四万块钱？”


    “是啊！”


    我点头回答。


    我们这地方不大。


    只要生活久了，各行各业几乎都能有认识的人。


    这个矮瘦子，就是我们镇上火葬场的龙头。


    在我们这边的殡葬界，比较有地位。


    与这个姜大山，有一点点交情。


    可能是听到，我这个小年轻，就出来做法事儿，就过来打打眼。


    看看我有什么本事，敢收四万块钱。


    “可以啊！年纪轻轻，就会做法事了。


    价格还收那么高。


    但我听姜老大说，你在殡仪馆里做过事儿？


    不知道，在哪家高就过啊？”


    矮瘦子说到这里时，感觉有些阴阳怪气。


    另外两个年轻小子，也是用下巴对着我，一副很屌的样子。


    那眼睛，明显是瞧不起人的模样。


    这让我有些不爽：


    “和你有关系？”


    我不想理会。


    对面两个小年轻面色一沉：


    “小子，怎么和我们猴哥说话的？”


    “你特么态度好点！”


    说完，还用手指着我。


    我脸色一沉，准备掰那小子手指。


    但那个矮瘦子，却提前挥了挥手，示意他小弟后退。


    然后“呵呵”对我一笑：


    “没关系。


    就是看你小子年轻，就敢出来做法事了，胆子的确大。


    但我告诉你，我们这行水深。


    别以为在城里的殡葬行，当了几天学徒。


    就想在我们镇上吃殡葬饭。


    实话告诉你，以我们镇为中心。


    附近四个镇，都是我猴大师的地盘。


    没有我猴大师点头。


    你在这块，就混不下去，吃不了这碗殡葬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