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块较为平坦有些像桌子的大青石上，小伍取来一壶清酒，火炉。


    点火。


    加热。


    当火苗升起，一丝丝酒香弥漫四周的那一刻。


    姜尘握刀，心中暗暗琢磨：


    “这方天地，并不曾发生过温酒斩华雄的历史，也不知，能不能成……”


    深藏于水面之下的十余成精大鳄，亦在这一瞬，猛然窜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悍然咬向岸边的剑齿虎尸身，浑然无视一旁的姜尘。


    它们做惯了罗布泊的霸主。


    向来骄横无比。


    在这群成精大鳄眼中，除了插翅虎与蛮荒兽将兀突骨，任何敢于靠近罗布泊的生灵，都不过是卑贱至极的猎物而已。


    “人类，天生就该是吾等鳄妖的腹中餐！”


    带着这般轻视人类的想法，其中一头独眼大鳄忽然将嗜血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姜尘身上。


    细皮嫩肉。


    白白净净的。


    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


    好吃！


    好吃就是好人！


    像姜尘这般白白嫩嫩的小郎君，无疑是天字第一号大好人！


    成精大鳄淌着口水，扭动兽身，猛然飞窜出水面，张开那如深渊一般的巨口，扑咬咬向姜尘的腰身。


    其动作，看起来分外恐怖！


    “找死么？”


    张百岁寻来一块青石，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悠然等待小伍温酒，见这头大鳄竟不去撕咬鱼饵，反倒是找上了在场唯一的渔夫，嘴角顿时流露出一丝笑意。


    也正是此时。


    姜尘面容平静而冷淡，五指握刀，弹指间，无形肃杀刀势，陡然席卷湖面。


    刹那。


    全场皆寂。


    无论是欲吞噬姜尘的独眼大鳄，还是那十余头疯狂涌来，欲吞食剑齿虎血肉的大鳄，


    全都在这弹指一挥间，在恐怖刀势的压制之下，皆陷入了极大的恐惧状态之中，身体动弹不得。


    “噗呲~”


    一旁正在温酒的小伍，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些成精大鳄凶恶至极，但此刻都在水面张着大嘴静止不动，反倒生出了些许滑稽，有些好笑。


    但十余成精大鳄并不觉得好笑，皆本能地扭动眼珠，将目光落在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姜尘身上。


    就在此时。


    盘膝坐下等待酒温的张百岁，忽然捋了捋胡须，笑眯眯问了一句：


    “小伍小兄弟啊，你说，水里的霸主，跟山里的霸主要是打起来，谁厉害一些呢？”


    小伍细细想了一下，答道：


    “在谁的地盘，谁就更厉害一些。”


    张百岁惊讶挑眉：


    “难不成，你觉得姜尘会输？”


    小伍摇了摇头：


    “头儿的刀叫虎翼，若是一头大虫插上了翅膀，上天入地，无论是何处，都是它的地盘！”


    “那些大鳄就算再强，以头儿的实力，如果一刀解决不了的话……那就两刀！”


    话音刚落。


    在众多大鳄的视线中，姜尘的背后，仿佛多出了一头插翅天虎，凶意如山如海，似可滔天，乱苍穹！


    仿佛是一头沉睡多年的远古凶兽，猛然睁开了双眼，即将展开一场空前绝后的大屠杀，大灭绝！


    “逃！”


    当身躯恢复活动能力的那一刻，十余成精大鳄，哪里还敢觊觎剑齿虎的血肉，纷纷扭头便扎回水中。


    可惜。


    晚了。


    姜尘血气如火，周身赤红。


    体内的诸多气血，皆在这一刻化作无穷伟力，翻涌入刀身，推动着魔兵虎翼，于刀锋之上，凝聚出一颗凶悍无比的斑斓虎首。


    而后。


    “吼——”


    那沉眠多日的凶虎意志，终于在这一瞬，吼出独属于山林霸主的狂暴啸声。


    姜尘踏前一步，悍然甩出一记平滑至极的普通挥砍！


    轰！


    若雷鸣之音！


    这是一记历经识海灵感爆发，一念永恒，消耗了无数气运，挥刀千次万次才成功凝练升华的刀击！


    其力量、角度、声势，纵使是纵横九州的张百岁，亦不由微微侧目。


    下一瞬！


    那独眼大鳄哀鸣一声，竟被虎翼拦腰斩为两截。


    腥臭血液，顿时弥漫湖面。


    同伴的死亡，更加剧了众多成精大鳄心中的恐惧，纷纷逃向湖水深处。


    众多新卒皆赞叹不已。


    虽说姜尘不过是荒野猎户，但此番实力与表现，足以同一些较为老迈的青州斗将相提并论。


    若是等他真正成为青州校尉中的一员，恐怕……如那张百岁年轻时一般，斗杀数位女真蛮将，恐怕也是极有可能。


    这一刻。


    所有新卒内心深处，皆已将姜尘视为“张百岁二代”一般的存在。跟随此等潜力强将南征北战，对于新卒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皆窃窃私语：


    “这些大鳄的实力，就算未曾达到士阶，恐怕也差不多了。”


    “一刀一头成精大鳄，此等实力，我还未曾见过哪个青州斗士能做到，纵使是征西军营中的那些千夫长，也不曾有这般实力。”


    “姜五百主一刀便可灭杀大鳄，也就意味着，他一刀，就能解决那些百将、五百主、千夫长……这便是姜五百主的真实力量么，今日算是见识了。”


    “难怪征军冠冕阁下，会将我们九百余人，尽数安排给姜五百主，此等实力，也许三五个月后，便能晋升荒野校尉！”


    “也不知荒野武道的晋升仪式，究竟是什么？若姜五百主有需，吾等一定竭尽全力！”


    这一刻。


    众多新卒，终于深深信服了姜尘的实力。


    在众人的谈论声中，张百岁端坐于青石旁，等待着酒水升温，见姜尘一刀便斩杀了成精大鳄，悠然赞叹一声：


    “依靠千锤百炼晋升而成的刀法，果然有几分门道，纵使是中乘武学之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小伍好奇问了一句：


    “武功还分级别吗？”


    “头儿只传授给我们一门唤作‘铁布衫’的武功，我练了一二月，也未能达到想硬便硬的境界。”


    张百岁点了点头：


    “我赠予姜小子的太凶刀法，便是下乘武学，具备额外的气势压迫效果，亦能略微增强刀剑锋锐程度。”


    “其余武学，也大差不差，如那太祖青拳，便是在拳面凝聚出一层青光，使其威力大增。”


    “气血所凝聚的力量，仅能停留在拳脚与刀剑表面，远一些，便只剩下气势了。”


    小伍看了看姜尘近乎屠杀诸多大鳄的场面，顿时了然：


    “那中乘武学，还有上乘呢？”


    张百岁伸手摸了摸火炉上的酒壶，仍旧只是半温，便撇了撇嘴，继续说道：


    “姜小子先是诛杀尸魔，使刀法略微升华了些许，又历经千锤百炼，挥刀无数次，刀法晋升为中乘武学。”


    “气血所化力量，大幅度放远，甚至能攻击十数丈外的敌人，便是中乘武学的标志。”


    “你看！”


    说话间。


    张百岁伸手指向湖面。


    姜尘半身已踏入湖水之中，周身气血如火，湖水随之蒸腾，一记又一记太凶刀法轰然挥出。


    气流翻滚，湖面泥沙俱起。


    每一刀，便犹如死神一般，纵使隔着十余尺的距离，仍然能带着一头成精大鳄的性命。


    小伍恍然：


    “哦，这便是说书先生们讲的……刀气，剑气吧？”


    张百岁则继续说着：


    “而上乘武学，一向极为罕见，威力也远远超出寻常百姓的想象，修炼至高深处，纵使一剑破山，也是寻常。”


    “此等武学，往往只有那些武侯，或者大家族子弟方能掌握。”


    “老夫纵横九州几十年，也不过寻得一门上乘刀法，此等高深武学的特点便是……”


    “等一下，酒温了！”


    张百岁正准备继续说，却发现酒水已温，便顾不得其它，急急忙忙拎起酒壶，将酒水倒入杯中，快活地喝了好几口，这才悠然望向湖面，准备拿姜尘的战斗场面，当做一盘下酒菜。


    却不料。


    湖面鲜血弥漫。


    那十余成精大鳄，皆已翻起了白肚皮，死得透透的。


    “这么快？”


    张百岁若有所觉，转过头。


    这才惊讶发现。


    姜尘已然坐在青石的另一边，擦拭着刀身，轻笑一声道：


    “老屯长，上乘武功的标志究竟是什么？”


    “您老别卖关子啊。”


    小伍亦满脸好奇，望了过来。


    张百岁哈哈一笑：


    “拿些下酒菜来，我便告诉伱。”


    姜尘轻拍储物袋，从内里取出了二三十块烤鹿肉，一起放置于青石上，微微一笑道：


    “您请用。”


    张百岁轻轻撕扯了一口烤肉，又喝下一大口热酒，微醺微饱，这才觉得人生算得上圆满，舒爽得吐出四个字：


    “天地同力。”


    二人想继续细问下去。


    却不料。


    偌大如海，近乎有数万丈宽的罗布泊，竟在这一刻微微震动。


    霎时。


    百兽皆逃，鸟雀惊飞，万千鱼群来回乱窜。


    此番动静，必然是那潜藏于罗布泊最深处的霸主，蛮荒兽将兀突骨的伴生凶兽之一——


    猪婆龙！


    显然。


    姜尘诛杀其子孙的行为，大大激怒了猪婆龙本尊。


    下一瞬。


    远处千丈之外，湖面之上，隐约显现出一道黑影。


    “吼！”


    一声怒吼席卷天地，肉眼可见的音浪冲击波，瞬间扩散，周边湖面瞬间震荡，泥浆翻涌。


    原本清澈的罗布泊，靠近湖岸的大量区域，皆在这一刻化作泥潮，而十余具成精大鳄的尸体，也在这一瞬沉入水中。


    霎时。


    姜尘身后上千青州新卒，皆惊慌地后退了半步。


    且随着恐怖音波的抖动轰击。


    两耳嗡鸣。


    气血翻涌。


    就像是触电了一般，周身酥酥麻麻。


    众新卒皆骇然不已。


    先声夺人！


    光光是声音，便有此等声势？


    那本尊的实力，又该强悍到何等地步？


    却在此时。


    姜尘竟不退反进，踏步向前，双脚已浸泡入湖水之中，他却浑然未觉，双眼不曾有丝毫迟疑与胆怯，挥刀冷声道：


    “不过是替它的子孙收尸罢了，慌什么？！”


    闻听此言。


    众新卒抬眼望了过来，这才发现，那些成精大鳄皆已沉入水中。


    姜尘脸色平稳，淡然一笑：


    “杀它的子孙我只用一刀，那宰了这些鳄妖的老祖宗，至多……也只需三刀！”


    将为兵胆！


    主将的平稳，亦让众多新卒心中的慌乱，散去了大半。


    然而。


    张百岁两眼一眯，压低了嗓音，对一旁的小伍言语：


    “刚才猪婆龙略微搅动了罗布泊万载湖水之力，这便是上乘武功的标志，引动天地之力为己用。”


    “仅凭中乘武学加上军团武技，以姜尘的实力，恐怕不足以战胜它……就更别说将其杀死了。”


    小伍大惊失色，吓得直接站起身来，但很快便坐了下来，捂着嘴低声问道：


    “一头野兽，居然也会武功？”


    张百岁叹息一声：


    “那不是武功，仅仅是一种本能，此兽常年累月生活在罗布泊中，已隐隐与此湖共生，足以调动一丝天地之力。”


    小伍顿时握紧了拳头，满脸担忧：


    “那……要不要叫头儿回来？”


    张百岁沉声道：


    “姜尘周身气血，近乎寻常青州斗士二倍，若是临时服用补血草果，倒也能激发出一次军团武技之威。”


    “也许能击退那猪婆龙，但想杀死，是万万不可能了。”


    说着。


    二人说话间。


    那千丈之外的湖面，一道幽暗深邃的巨影，顿时扭动着极其庞大的身躯，向湖岸飞速涌来。


    渐渐地。


    随着那巨影的靠近，一股远胜于魔兵虎翼的远古凶势，渐渐席卷湖岸，森冷凶势，滔天滚滚！


    小伍心中蒙上一层阴影，有心劝头儿回来，却又不敢违抗姜尘的意志，一时竟愣在原地，丝毫不曾注意到，火炉已悄悄熄灭。


    此时，


    天气寒冷，


    又位于湖边。


    至多三五十息时间，酒水便将冷却。


    姜尘眸光放远，亦感受到那湖面之下，凶兽猪婆龙的可怖实力，忽然扭过头，说了一句十分奇怪的话语：


    “老屯长，如若不胜，请斩某头！”


    军令状？


    张百岁愕然。


    话音刚落。


    半空之中，一丝丝微弱的灵力就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一般，轰然向姜尘四肢百骸，席卷而去！


    仪式：温酒斩华雄！


    塔塔开！


    姜尘亦心中一喜，暗道：


    “扮演的本质，是以列仙诸神之威权，强掠天地灵力！”


    “关二爷，关圣！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


    “即便是未曾发生的历史，仅仅是一段传说，也足以化作仪式！”


    南山，你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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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