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锋利的视线齐刷刷射来，贺朝感觉人都要被刺穿了。


    盛柔说完，转身就走，贺朝顾不上杀人的视线，连忙跟上去。


    盛柔坐上车，从后视镜看到陆绎琛的车就跟在后面，她淡漠地收回视线。


    贺朝一边开车，一边不住往内后视镜里看，忍不住开口：


    “小嫂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今天这事既然发生了，你们也不要吵架，就心平气和把话说清楚。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没有以后了。”


    盛柔看向窗外，语气异常平静，“我和陆绎琛很早就签过离婚协议，走到这一步不过是迟早的事。”


    贺朝瞠目，“协议？”


    豪门里联姻结婚的不少，私下签协议的更不少，盛柔这么一说，贺朝就知道，原来陆绎琛从结婚起就打定了主意离婚。


    一个决绝要跟你离婚的人，还让你怀孕，最后没办法，只能把孩子拿掉。


    “操！真他妈狗！”


    贺朝气得猛拍一下方向盘。


    后面，陆绎琛坐在车里死死盯着前方，看前面的车猛地一歪，无处可泄的火涌上来，直接一个电话冲过去。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歪七扭八，不知道车上的人禁不起折腾！”


    贺朝比他还火大，“你有屁资格教训我！”


    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一个两个都横到他脸上了是吧。


    陆绎琛气得砸手机。


    车子开到熙龙湾，贺朝要送她上楼，盛柔勉强挤出一丝笑，谢绝道：“我自己上去就好。”


    贺朝有些担忧，“盛柔，你们这事我不好劝，是我兄弟做的不对。但你也别太强硬，和陆狗不能硬杠，他那人脾气不好，我怕他……”


    “怕他打我是吧？”


    盛柔走下车，轻扯嘴角，“他要是连女人都打，那确实可以去死了。”


    女人倒是没打过。


    但他暴躁起来……


    陆绎琛也就这几年收敛了些，以前能动手的绝对不逼逼，跟个索命鬼似的。


    贺朝看着盛柔纤细的背影，一百个不放心，想着，还是拨了个电话出去。


    ……


    盛柔刚进门，手腕被人攥住，下一秒整个人被拉往沙发方向拽。


    “放开我！！”


    盛柔使劲甩，甩不掉。


    陆绎琛攥着她，一直攥到沙发旁，盛柔腿弯一松，跌进沙发里。


    “盛柔，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脏！”


    他黑眸如冰，怒气喷涌而出。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一下飞机，就被别人告诉他老婆在医院做人流手术！


    老婆怀孕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不知道！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这样的事还要我说？是嫌羞辱我还羞辱得不够吗？！”


    盛柔抓着沙发手都在抖，她想极力控制情绪，但一对上陆绎琛地眼睛，脑袋里那根弦就绷不住了。


    陆绎琛弯腰，双手撑在她两边，将她禁锢住。他气极，又无处发泄，只好拿起旁边的抱枕摔出去。


    “你说不清是吧，好，那我来说！你是我老婆，怀孕了这么大的事不跟我说，结果跟贺州说！我他妈当爸爸还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他笑，笑得既讽刺又冷。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咬牙道：“还是说，孩子压根不是我的，你心虚所以才要去打掉？”


    “……”


    盛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一股悲凉从心口蹿向四肢，冷到全身发抖。


    原来在他眼里，她是这样的人？


    “你听听自己说的话可笑吗？”


    气到极致反而冷静，盛柔的语气又尖又利，“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我？既然这样，你气什么？放手啊，离婚啊，反正协议到期了。”


    “你做梦！”


    陆绎琛往起另一个抱枕又摔出去，“你想激我离婚，让你们双宿双飞，休想！”


    “你盛柔这辈子都是我老婆，我陆绎琛这里没有离婚，只有合葬！”


    疯了！


    盛柔盯着他红到滴血的眼，想笑，“当初签协议你怎么说的？你陆家大少爷这样反悔不觉得可笑吗？”


    “还是说想家里的不放，外面的不倒，享尽齐人之福，对吗？”


    “……”


    闻言，陆绎琛目光一顿，狠狠皱眉。


    他也是气到理智全失。


    盛柔从昨天好好的，过了一晚就决定要打掉孩子，这么决绝，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死死盯着她，“盛柔，你给我一件一件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听是么？


    盛柔从包里翻出手机，砸在他胸口，“你自己看！”


    陆绎琛打开手机，一眼看见时筠心给她发的照片，瞳孔猛地一震。


    照片的角度光线姿势，每一处都透露着暧昧，要不是陆绎琛是当事人，恐怕也会被照片蒙蔽住。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陆绎琛额角青筋暴起，恨不得把手机捏碎，“时筠心是去过我房间，但是我喝醉了，我没碰她！”


    “有意义吗？你说这些有意义吗？”


    盛柔反问，眼眸里的光亮不再，“我们看电影你抛下我中途走掉；外婆手术你也中途走掉，你知道当我一个人拿笔签补充同意书的时候多希望你在身边吗，你知道吗？”


    她苦涩地嘲笑，“其实是我错了，我从头就错了。我们不过是协议夫妻，这些事又凭什么要求你去做呢？”


    “·····”


    陆绎琛面色铁青，整个人僵住，百口莫辩。


    那几次，他确实走了。


    半晌，他阴沉抬眼，“盛柔，这些都不是你拿掉我们孩子的借口！”


    我们？


    盛柔想笑却无力笑，她冷冷反问，“你丢给我避孕药的时候，有想过‘我们’吗？”


    “……”


    陆绎琛的心像被一根尖刺猛地刺住，说不出话。


    “你从没有期待过孩子，这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世上，ta意外的来，我放ta走，我们之间干干净净，不好吗？”


    她声音悲凉，眼神里毫无留恋。


    “不好！”


    陆绎琛太阳穴突突地跳，眼底一片阴沉，“我说了，我们之间干净不了！”


    盛柔闭了下眼，她疲惫地靠着沙发，声音透出浓浓的倦意与无奈。


    “陆绎琛，你到底想怎么样？孩子已经没了，我们之间什么羁绊都没了。以后，你走你的，我过我的，不行么？”


    “……”


    客厅一片安静，连顺顺都缩在角落，不敢动弹。


    陆绎琛死死瞪着她，恨不得把她用绳子绑起来。


    一口一个离开，休想！他死也不放！


    忽然，手机响起。


    陆绎琛沉着脸往阳台走。


    盛柔转眸看去，就见陆绎琛侧身站在那，踩着光影，不知道听了些什么，他紧蹙的眉头有一刻松动。


    而后，他挂掉电话，面无表情走过来，一把将盛柔从沙发上抱起，径直往房间走。


    盛柔意识到什么，先是错愕后是惊惧，“陆绎琛，你疯了！我才流完产！”


    “老子没那么禽兽！”


    盛柔挥舞的指甲划过他凌厉的下颚，带出一条红痕，他眼都没眨一下。


    低哑的声音沉沉落下，“安静点！你再乱动伤了孩子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