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们真要为那妖人做事？”


    “我听闻那妖人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然将整个烈阳宫的禁军都变作了妖物，以听其号令。”


    武侯白鬼身侧，有一俊朗中年男子，黑龙军中唯一身着白甲，手中提着一杆长刀，威风凛凛，此人为白鬼亲军统领，亦是他的族弟。


    长云刀主白萧然。


    放眼当今天下，其实力亦是足以排入前十甲。


    “吴福老妖既然这般在意这楚九歌，那你我兄弟便将其拿下。”


    “用此人，换我白氏一族自由。”


    白鬼并非愚昧无知之人。


    烈阳之变，当他得知公子湖莱登基，长公子不复人世之时，就已经将事情猜到了七八分。


    可是他的妻儿老小，他的上千族人，此时都是在烈阳城中，只要他露出半分不遵号令之意，那烈阳城中的云中君，必然会率先拿这些人开刀。


    所以，在得知楚九歌踪迹之后，白鬼当即放下一切军务，率军赶赴至此。


    甚至于，他的军令已经飞马传回了黑龙军大营，后续十万黑龙铁骑，亦是都在奔赴落涯山的路上，他之所以没有当即动手，就是在等这十万铁骑的到来。


    他的目的，就是拿下楚九歌，以此与云中君做一个交易，换回他白氏一族的举族自由。


    至于以后的打算，他有十万黑龙铁骑在手，堪为天下第一战力，不论是投入某一方势力麾下，或是自己占据一方称霸，在这乱世都不是什么难事。


    “小弟懂了。”


    白萧然点了点头。


    勒转马头，率先来到军阵之前，只待白鬼一声令来下。


    ……………………


    相思树下，灰白色诡异之气凝成实质，如风河环绕。


    邋遢老头的身形。


    一步，一步，直至凤栖梧背影之后。


    “阿梧。”


    声音，透着沙哑。


    呆立于树下的凤栖梧，身躯骤然一怔，她熟悉这个声音，熟悉这个称呼，但是她不敢转身，她怕这道声音，又只是自己的一道幻听。


    “阿梧。”


    又是一声。


    邋遢老头缓缓抬起手，将那一双眼，骤然没入眼眶，灰白色的诡异之气亦是于这一刻涌入双眸。


    如奇迹一般，邋遢老头的双眼，竟是恢复了清明。


    周身诡异之气疯狂涌入，邋遢老头的容貌、体型，亦是开始发生了变化，不再佝偻着背，挺立着腰杆，容貌亦是恢复到了青壮年的俊秀。


    手，缓缓抬起。


    落在凤栖梧的右肩。


    可见，凤栖梧的身躯越发颤动。


    她终于，转过了身，看见了那张脸，那张被封尘在自己心中数十年的面容。


    笑，挂在苍涯刀削般的脸颊。


    泪，自凤栖梧眼角夺眶而出。


    “夫君。”


    朱唇，轻启。


    他们二人，早已在这相思树下拜过天地。


    星辰为证，他们结为良人。


    扑。


    凤栖梧倾身涌入了苍涯的怀中。


    昔年回忆，朝朝暮暮，如梦于心念之间流转。


    那被封禁十数年的记忆，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清晰。


    远处。


    楚辞身披紫貂大氅，微微仰头望天。


    方才只是初下的小雪，俨然间已经成了鹅毛之势。


    夜幕，挂临。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这老头，年轻时确实有我三分帅气。’


    楚辞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苍涯刀削般的侧脸。


    ‘盏茶魂消。’


    从方才姬辛夷的言说来看，这傀儡封魂，一旦魂魄觉醒，将会有盏茶的时间复生，以完成生前所愿。


    而在盏茶之后，魂魄消散，只余一副无明之身。


    ‘这老头要做的，怕是不仅仅要见她一面而已。’


    “这是…”


    在楚辞的眸中，当凤栖梧扑入邋遢老头怀中的那一刹那，天地间所有诡异之气，皆是不再涌向凤栖梧，而是涌入邋遢老头的身躯。


    这是邋遢老头，刻意为之。


    甚至，连带已经存在于凤栖梧体内的诡异之气，亦是在这一刻被邋遢老头强行抽取了出来。


    “夫君，放开我…”


    凤栖梧瞬间发觉邋遢老头在做什么，她要挣脱邋遢老头的怀抱，却是被紧紧搂住。


    邋遢老头的气息，在疯狂飞涨，而凤栖梧则是在极速衰退。


    唯一能够阻止凤栖梧魔化的方式，于邋遢老头而言，那便是将凤栖梧的修为全部抽走。


    “娘子，你可是忘了，你我可是拜过天地的。”


    “既是伱的夫君，那自是要为你遮风挡雨，撑住天地。”


    苍涯目中温情，擦去凤栖梧眼角泪痕。


    他身上的气息，于这一刻赫然是冲破了极道二重天之境，并且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还在疯狂持续攀升，在吞没凤栖梧修为，以及天地诡异的加持之下，朝着极道三重天疯狂冲击。


    一旦达到极道三重天，在这个境界发生魔化，邋遢老头的魔躯之力，极有可能会达到惊世的极道五重天！


    邋遢老头怀中的凤栖梧，随着修为被摄取，意识亦是逐渐变得昏沉。


    “夫君，放…”


    凤栖梧的声音，喃喃如蚊，越来越微弱。


    直至，全无。


    “睡吧，醒来之后，你还是那个天宗道首。”


    邋遢老头温柔的拨了拨怀中凤栖梧额前乱发，这一刻，他不再有分毫保留，疯狂抽取凤栖梧体内的诡异之气。


    远处。


    “天吞之法，鬼谷子在吸纳凤栖梧身上的炁。”


    “没想到这等秘术，竟是在鬼谷一脉中传承。”


    君泽身为儒家君子剑，既是武道宗师，亦是文学大家，这就是多读书的好处，一眼就能认出。


    若是换了石开火，只会道一声’WC，NB’。


    ‘天吞之法。’


    楚辞突然觉得，这天吞秘法与那吸星大法，听起来很是相似。


    “鬼谷子的炁正在疯狂攀升，必须阻止他。”


    姬灵没有分毫犹豫，身影骤然冲出。


    于她看来，若是邋遢老头一旦魔化，必将给永地带来难以言喻的灾祸。


    君泽，亦是同步跟上。


    “谁也不能靠近我师尊！”


    “天命！”


    周无极见姬灵与君泽出手，狂发爆散，朝着姬灵两人便是一指戳出。


    “滚。”


    姬灵身影掠过周无极身侧，手中白玉铁扇一甩，周无极瞬间被崩飞，左脸出现一道印子，他这半吊子的极道，在姬灵面前，完全不够看。


    姬灵与君泽之身影，顷刻便是来到相思树三丈之外。


    “银虎。”


    姬灵手中白玉铁扇一挥，气凝成虎，银虎带着风吼之音，朝着邋遢老头与凤栖梧便是扑去。


    “慎独。”


    同一刹那，君泽亦是出剑，剑光璀璨。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一道身影出现在邋遢老头身后。


    血焰一剑斩下。


    鬼谷横剑之术，霸道剑气，呼啸而起，似有风雷爆鸣之音。


    轰轰轰…！


    剧烈的对撞声，卷起烟尘滚滚。


    当烟尘消散之后，楚辞的身影，立于邋遢老头身后，身侧的小白后背刀盒尽开，朝着姬灵与君泽呲着小虎牙，眸露凶光。


    “我理解你们的初衷。”


    “所以，我只会阻止你们出手。”


    楚辞静静看着姬灵与君泽，就算他知道邋遢老头将会魔化，他也要让老头完成自己的心愿。


    “小兄弟。”


    邋遢老头的声音，落入楚辞耳中。


    “老朽没看错你，你成长了。”


    邋遢老头将凤栖梧缓缓靠着相思树扶下，折身与楚辞并肩而立。


    亦是在此时，有着马蹄之声奔腾而起，大批黑骑映入众人眼中。


    这军阵，这架势，让楚辞不禁想到了上一世关公被围土山的剧情。


    “你早就知道云中君这傀儡术源自于风地巫术。”


    楚辞瞥了眼邋遢老头，淡声道。


    “也不算，猜的。”


    “我这一辈子，猜了很多事，有些猜对了，有些猜对了，比如那枚破玄丹，就猜错了。”


    “所幸的是，今天，我猜对了。”


    邋遢老头说完，稍顿片刻。


    “有酒吗？”


    楚辞沉默片刻，抬手一甩，酒葫芦落在邋遢老头手中，这酒本是楚辞留着祭奠石开火的。


    “看好了，老朽我再教你一剑。”


    “此非鬼谷之剑，亦是老朽毕生最后一剑。”


    饮着葫中酒，邋遢老头踏步迎向那奔腾杀来的黑骑走去，伴随着的，是天地诡异之气朝着他的身躯疯狂涌入。


    轰…！


    炁，自邋遢老头为中心，化作一圈又一圈气浪。


    他身上的炁，再上一层，极道三重天。


    亦是可见，邋遢老头的身躯开始涌动。


    此等迹象显明，他开始魔化了。


    或在不久之后，一尊堪比极道五重天的魔躯，将现于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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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