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屋外凉，怎么在屋外的呢？儿臣始终会来的。”平陵硕拉着贵妃的手往屋里带，一边略带抱怨道。


    进了屋的确暖和了些。平陵硕与贵妃在太师椅上落座，我和皓王妃则恭敬地站在一旁。


    坐定后，安贵妃才露出些不满的神情，看了看我，说道：“硕儿自你纳妾以后，这才第一次来跟我请安，你成亲以后进宫那天，怎么不来跟母后请安呢？”


    “母妃，儿臣成亲以后未能及时带着夫人来跟您请安，的确是儿臣之过，但是母妃知道儿臣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如果母妃要责罚……”


    “罢了罢了，母妃还能不知道嘛。”安贵妃摆摆手，似乎刚刚说的一大段话，只是想亲耳听到儿子的认错，目的达到了，马上重新笑颜逐开，继而转头看向我：“让母妃看看本宫的新儿媳……”


    说着，眼神开始上下在我身上打量，我不敢抬头对上贵妃的眼神，始终低着头。


    “硕儿啊，本宫听来你这夫人是既望城商贾张富的独女，是吧？”安贵妃问道。


    “回母妃，是的。”平陵硕恭敬地回道。


    “母妃听说商贾以之女精明泼辣，今日见到儿媳，也是娴静温良，这样一来，母妃就放心了。”


    说完，向我喊到：“本宫能叫你艳儿吗？”


    我轻轻点头，回道：“贵妃叫我艳儿就好。”


    “艳儿，过来吧。”


    我木然地走向贵妃。我以为自己跟在皓王妃身后，她做什么我也做什么就可以了，现在我却要单独现在贵妃面前。不过想着也是，贵妃是第一次见我这个新任儿媳，多看两眼也是在所难免的。


    我走近以后，安贵妃再次上下打量了我一次，继而缓缓抓起我的双手，紧紧握在她的手中，满眼期待：“艳儿，本宫就把儿子交给你照顾了，你们俩要好好相处。最重要的，是赶快为天家开枝散叶，让圣上高兴高兴，知道了吗？”


    “艳儿知道了。”面对贵妃的期待，我只能微笑着答应。看了一眼平陵硕，他对着我笑了笑，我看不出来他的情绪。


    放开我的双手，安贵妃终于看了皓王妃一眼，毫无波澜地道：“王妃，你也要抓紧点了，你这肚皮这么多年都不见起色，要再过几年……”


    安贵妃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这是什么晦气说不出口的事情。


    皓王妃同样脸色毫无变化，微微低头，应了一句：“臣媳知道了。”


    我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幸好安贵妃接着就跟自己儿子开始唠嗑了，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我和皓王妃身上。


    聊着聊着，大概是聊到了什么秘密，安贵妃把我们俩使开。走出房门，呼吸到室外的新鲜空气，我才如释重负。我跟在皓王妃身后，观察她有什么反应，可皓王妃丝毫没有表露出一丝异样，只是静静地在前面走着。


    走到房间前院子的石台凳前，皓王妃自然地坐了下来，见我跟在她身后却不敢坐下，朝我点点头，示意我坐下，我才轻轻地坐在皓王妃旁边的石凳上。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有点幸灾乐祸了？”皓王妃直直地看着前方，眼神没有焦距，轻轻说道。


    “怎么会呢？我一点也没有这样想。”我忙摆手否认。


    皓王妃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这些嫁入王府的女子，看着风光，实际上只是为天家孕育子嗣的工具，每个女人的价值都只是开枝散叶，你说可悲吧，这也不是所有人想有就能有的机会，你说可喜吧，又觉得自己活在世上不过如此。”皓王妃继而转头看向我，眼中还是无神，“你呀，还很年轻，我不知道王爷娶你是什么目的，但如果你想在天家有好脸色看，为王爷生下三男两女便可；如果你不在乎的，那便当我什么也没说过了。”


    “那姐姐为什么不这样做呢？”我问道。


    皓王妃叹着气说道，“跟你说实话了，我和王爷没有感情，我们成亲纯粹是权力之间的联姻，我也曾以为自己忍一忍，这一辈子就过去了，安安分分当个王妃，生下几个世子郡主，也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是，没感情的生活，远比我想象中的难熬，我们不是没试过，但是从未成功过，而且那过程实在难熬，后来，我便拒绝了王爷，我宁愿当个被世人唾弃的王妃，也不想再经历这种侮辱。”


    “王爷他答应？”


    “王爷还是很好的，他从未强求我，只是你就当我心气高吧，都是我的问题就是了。”皓王妃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在骄傲地抬着头，只是眼眸低垂、无神。


    听皓王妃说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好了，不说我了，”皓王妃吸了吸鼻子，再次坐直了一点身子，问道：“你呢？你嫁入皓王府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也从未在王爷口中听说过你的故事，你要亲口跟我讲一讲吗”


    “姐姐你知道我娘家张府被降罪的事情吗？”我问道。


    皓王妃点点头。


    我把皓王娶我入府来帮我保住张府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也说了我不知道张府是否能够帮助皓王的担忧。


    “妹妹你放心吧，王爷作出的决定就不会后悔的。”皓王妃似乎误会了我是害怕皓王反悔。


    我忙解释道：“我不害怕王爷反悔，只是我把这场亲事当做是我们之间的一场交易，而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回报他。”


    “你放心吧，如果王爷也是这样想的，他会在和你成亲以前就一五一十跟你说清楚的，他没有跟你说清楚，便只是诚心帮你，你就当接受了王爷的好意罢了。这就是他的性格，很有义气，也不会把自己王爷的身份放在心上。”皓王妃微笑着说道。


    听皓王妃说了这么多，我侧目看向她：“姐姐您说了那么多王爷的优点，那么欣赏他，难道就不能爱上他吗？”


    皓王妃脸上的微笑凝固，轻声说道：“有些人，不管再怎么好，就是无法在心中占据位置，而他就是这样的人。”


    言语之间，同样的苦衷让我和皓王妃的寒冰不经不觉破裂、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