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柳登基的第三年。


    也就是平策三年，圣人在朝堂中提出特开恩科，命人准备之后的考试。


    此举是为了补充邻岁县一案留下来的难题。


    官员人变少了，总得让人补回来。


    春闺在明年，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这件事情让端仪城的暗潮更加涌动。


    姜茯桐虽然还有所担忧，却整体而言好了些许。


    通过这几天的情况，她眼见着张玢臣那边的动静，仿佛他们此刻并没有准备做什么。


    那就先看着时机，再一举给他主动起来。


    期间还有一件事情，姜苓嫣的婚期即将到了。


    之前在姜茯桐离开端仪城的空档，她都以为自己赶不上姜苓嫣的婚礼了，没想到她回来之后得知婚期推迟，甚至现在才举办的事情。


    婚期推迟的原因并非是姜苓嫣和她的未来夫婿感情上出现了一些问题。而是婚礼上的布置出了问题，他们重新准备有用了好一些时间。


    最近才是他们算好的另一个吉日。


    因此姜茯桐就只能这段时间真身回到皇宫中，作为姜苓嫣的皇姐出现。


    也并非说她不想住在皇宫一直住在沈太傅府上，只是沈嘉瑛的身份行事终究是方便些。


    在距离姜苓嫣的婚期还有三天的时候，姜茯桐到了地方。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姜苓嫣这两天总是有些焦虑的朝着姜茯桐这边跑，连自己住的宫殿也不多待着了。


    “六皇姐，”许是宫中真的没怎么有好说话之人，姜苓嫣轻叹一声，“我总觉得有些紧张。”


    “先前闹腾的零零碎碎的事情，原本我以为我对这场婚礼的期待会降低，但是不曾想，现在却是又紧张了。”姜苓嫣垂着眼眸，不自在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姜茯桐道：“不如出去走走，放松放松？”


    姜苓嫣想了想，附和：“也好，六皇姐，你陪我走走可以吗？”


    姜茯桐和姜苓嫣关系一般，但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怎么样，自然地答应下来。


    说是去走走，两个人就去了宫中的御花园，走了一遍，姜苓嫣觉得有些无聊。


    “这园子经常看，看久了，再好看的东西也会看腻的，”姜苓嫣思索，“六皇姐，不如我们出宫去看看吧。”


    姜茯桐随意：“可。”


    姜苓嫣开始叫人准备出去的事宜。


    出了宫，除了姜茯桐还算比较熟悉的连云山以外，还有一处休闲之地。


    溪水环绕，这地方来的人也不少。


    姜苓嫣就挑中了这个地方。


    到了外面，姜苓嫣比姜茯桐热情有激情，走在她面前。


    姜茯桐动作轻缓，也不在意这些。


    姜苓嫣有姜苓嫣自己觉得有趣的，她就欣赏自己想要欣赏的。


    很快地，姜苓嫣热情耗尽，她瞧着前面有一处凉亭，回头道：“六……姐，前面有休息的地方。”


    姜茯桐没出声，她顺着姜苓嫣说的地方看过去，只觉得那凉亭似乎还有其他的人。


    零零散散地坐着。


    还不等姜茯桐看清楚，姜苓嫣就已经过去了，然后发出惊讶的声音。


    “五皇兄？”


    带着一阵轻微的疑惑，姜苓嫣有些不解。


    听着姜苓嫣的话，姜茯桐也到了地方。


    卫王姜禹桥正要给姜苓嫣打招呼，却见姜茯桐也出来了，也是愣怔了一下。


    最让姜茯桐觉得诧异的是，不是偶然间碰见了姜禹桥，而是姜禹桥旁边的那个男人。


    明显的多情眼就这样微微轻敛，他站在那儿。


    “六妹，七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姜禹桥眉眼浮现出阵阵疑惑。


    姜茯桐轻声：“五兄，还有这位……堂兄。”


    按照辈分，姜净的确是她的堂兄不错。


    姜净轻笑：“六堂妹好。”


    见此，姜禹桥没有出声，只是微不可见的颦眉。


    很快，他放松下来：“原来六妹认得他。”


    姜茯桐颔首。


    姜苓嫣：“……”


    她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瞧了又瞧，最后停在了姜净那儿，奇怪地问：“五兄，这位是？”


    姜苓嫣属实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听姜茯桐说这人是堂兄，那么就是皇家的人。


    但是她没见过这号人物啊。


    姜禹桥担任起了介绍人的责任，给姜苓嫣解释：“这位是成阳王叔叔家的嫡长子，姜净。”


    这下子，姜苓嫣才算反应过来。


    她听说过，真没见过，不是说姜净常年在外游学，如今倒是难得见。


    姜苓嫣这才道：“见过这位堂兄。”


    姜禹桥招呼着他们坐下来，姜茯桐这才刚坐上，就听着自己这五皇兄开始问姜苓嫣一些事情。


    姜茯桐听着，不插嘴。


    她只是在想，原来姜禹桥认得姜净，或许，私下往来也不错。


    她眼神轻轻掠过前面摆放的棋盘。


    这已经下到了一半，姜茯桐她们过来打断了姜禹桥和姜净的进程。


    “不知六堂妹可有兴趣同我下一盘棋？”姜净察觉到姜茯桐的打量，突然出声。


    这一下子，姜禹桥也停下和姜苓嫣的话头，弯了眉眼：“六妹可想下？”


    姜茯桐笑了笑：“好啊，有何不可？”


    姜净道：“如此，就将剩下的棋子放回去。”


    说着，他正准备收拾，姜茯桐却阻拦：“我瞧着这棋局就不错，不如我替我五兄下他下的白子？”


    姜净：“六堂妹确定如此？”


    姜茯桐望着他，肯定回答：“自然。”


    姜茯桐和姜净准备接下来的棋，姜禹桥没了声息。


    他的目光停留在棋盘之上，目光晦暗不明。


    “五兄，六姐好生厉害。”姜苓嫣对于这棋并不算得上精通，却也还行，自然敲出来刚刚她以为的死局却被姜茯桐破了。


    姜禹桥好似在走神，听着姜苓嫣的话才反应过来：“六妹本就聪慧。”


    姜茯桐身在棋局中，感觉到了压力。


    她接过了姜禹桥的残局，也看明白了后面可不好走。


    这姜净，当真厉害。


    不过，她也从来都不差，不是吗？


    针锋相对，这和姜净外在的表现可谓是天差地别。


    这让姜茯桐重新认识了一下，最初姜凛口中的兄长。


    这么一下，就是一个时辰。


    姜茯桐赢了。


    只赢半子。


    下完了棋局，姜苓嫣有些撑不住已经和姜禹桥去别处玩了一圈回来了。


    这阵儿看着姜茯桐他们才下完，不由得感慨一声：“你们下了好久。”


    姜净轻笑：“是在下输了。”


    姜茯桐：“侥幸。”


    姜净摇摇头。


    经过这么一阵耽搁，时间也不早了，姜苓嫣提议不如一块去用膳，这时间也刚刚好。


    姜禹桥看向姜茯桐，问：“六妹觉得如何？”


    姜茯桐点头。


    不知怎么的，姜禹桥见了，似乎还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一段路，姜茯桐都在若有若无的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她在观察。


    观察姜禹桥和姜净之间的相处。


    的确是普通朋友之间的相处没有错，但是，姜茯桐敏锐察觉到，姜禹桥其实有一些的生硬。


    为什么，面对自己的朋友，面上谈笑风生，动作上却生硬。


    甚至姜茯桐还品出来一丝抗拒来。


    真有意思。


    用完膳之后，姜净就和姜茯桐他们三个人道别。


    姜苓嫣对于这个堂兄感触还不错，等人走了就开始好奇追问：“五兄，你为何会认识这位堂兄？”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姜茯桐默不作声跟着听。


    姜禹桥抿抿唇，却道：“偶然间认识的，不过也才认识五年左右。”


    姜茯桐听到这里，抬眸：“五年，五兄和姜净堂兄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


    “的确如此，”姜禹桥却道，“不过他常常出门游学，我同他其实也不常见，如今是他停下来没有再离开，我们这才恢复联系。”


    剩下的，姜禹桥不再多说。


    姜茯桐心底开始琢磨。


    五年，她这五皇兄不过也才二十有二，五年前认识，那当时不过也才她如今这个岁数。


    她总觉得姜禹桥有些话没说出来。


    不过看着姜禹桥不愿意提及的样子，姜茯桐自然也不会选择在此刻追问。


    姜茯桐跟着姜禹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话，就要分别告辞了。


    姜禹桥回自己在宫外面的王府，临了，姜苓嫣已经上了马车，姜禹桥叫住了姜茯桐。


    “六妹！”话音刚落，姜禹桥面色就有些犹豫。


    姜茯桐问：“五皇兄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姜禹桥顿了顿，道：“你能告诉我，你怎么认识的姜净吗？”


    姜茯桐看着他，说：“之前在连云山，我碰见过他。”


    “他同别人说了自己的名字，”姜茯桐继续，“而我，之前只是听过他的名字，没有见过他的本人。”


    姜禹桥追问：“那，具体是什么时候？”


    姜茯桐算着：“约莫一个月前。”


    然后，姜茯桐看着姜禹桥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他好不容易平稳下来，变成平常的样子：“多谢六妹回答我的问题了。”


    姜茯桐转身也要跟着离开了，她想着想要说什么，却觉得又不是个时候。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现在的姜禹桥，可不一定会回答她。


    姜茯桐回了皇宫，然后，马不停蹄地开始调查这件事情。


    姜净。


    这其中，能有什么和姜净，这位平平无奇的成阳王的不怎么受人关注的儿子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