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瞧着于甄，带着一股子古怪的笑意：“于东家也来了啊。”


    于甄迟疑地点点头。


    “郎君”又转头看向宋襄颐：“沈郎君可以考虑一下我说的事情，告辞。”


    “郎君”并没有多待着的意味，很快离开了。


    人走了，于甄问：“沈郎君，刚刚你们是在说……”


    宋襄颐神情自然：“不过是问我是不是有意再更近一步。”


    于甄眼珠子一转：“更进一步？”


    “嗯，”宋襄颐态度淡淡，“郎君问我是否要跟着他做事。”


    这下子，于甄心里可就咯噔一下了。


    他都想好把宋襄颐培养成自己的人了，现在“郎君”反而问他是不是要跟着他。


    于甄反复琢磨。


    “郎君”看上宋襄颐是好事，毕竟宋襄颐是他引荐过来，宋襄颐高升了他们之间自然有一股纽带连接。


    可是，他原本想的是让宋襄颐成为他的下级啊。


    于甄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安逸的。


    宋襄颐装作看不明白于甄心中打的小九九，直接问道：“于东家过来是为了什么？”


    “哦，”于甄反应过来，“我是来给沈郎君说说这矿场的部分账本的。”


    “其中里面的一些人脉资源，更是值得好好说道说道的。”于甄暂时没打算更改自己的计划。


    宋襄颐：“还请于东家多多指教了。”


    于甄志满意得的和宋襄颐说着那些是他们的人手。


    “其中这些人不知道我们是在替人做事，”于甄奸诈之处显露，“只当我们得了处银矿，但是不想上报朝廷。”


    “我们给一些好处封口，他们当我们过关，”于甄道，“沈郎君也是做生意的，互利互惠在这方面，你应该是懂的。”


    宋襄颐点点头，记下了于甄说的那些人脉。


    仔细回想了一下，竟然和崔长中他们那边要查的人重合了一部分。


    看来到时候得数罪并罚了。


    宋襄颐如此想着。


    于甄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行为暴露了别人，还顺便吹嘘自己的宏图。


    最后，宋襄颐问：“于东家，你的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呢？”


    于甄一听这话，先是保持了沉默。


    “那人我只见过一次。”于甄想了会儿，才慢吞吞地回答，“他说，他姓姜。”


    .


    姜茯桐在找成阳王之前，先遇见了辛昭玉。


    这时候的她又用了沈寅沈太傅府上的娘子沈嘉瑛的身份。


    几个月不见，姜茯桐发现辛昭玉和许洛定之间的氛围变了。


    两个人依旧在一处，不过很明显，他们两个一举一动之间充满了生硬。


    好几次许洛定想偏过头瞧着辛昭玉，辛昭玉逃避一般地低着头。


    奇奇怪怪。


    这给姜茯桐的感觉就是有情人之间闹矛盾。


    没过多久，他们两个人之间又爆发了一次争执。


    姜茯桐那个时候就在边边上，其实打算过去打个招呼，但是这争执来的太突然，她给愣在那里了。


    “玉娘，你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许洛定笑容苍白。


    辛昭玉目光深切，却道：“阿定，这是我的底线。”


    “我想，我们是不是要分开一阵子，或许对对方都好。”辛昭玉低垂着眼眸。


    这是她的底线，她在警告自己不能沉沦。


    许洛定想娶她，想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辛昭玉是他的夫人，他敬爱的妻子。


    他也能感觉到，辛昭玉对他是有情意的，为什么……


    许洛定不明白。


    辛昭玉颤着声：“阿定，这件事情，就这样了。”


    许洛定沉默一阵儿，拦住辛昭玉的腰将人抱住。


    “不分开，玉娘，我等你。”


    两个人之间虽然在争吵，却给姜茯桐一种情意绵绵的感觉。


    姜茯桐轻轻发出一点响动声。


    辛昭玉发出一阵轻微的咳嗽，推了许洛定一把，不再看他。


    许洛定脸色不太好的看着姜茯桐。


    姜茯桐：“……”


    “沈娘子。”许洛定还是拱手见礼。


    姜茯桐一只手轻轻点着另外一只手，对着他们道：“能否请辛夫人同我单独谈谈。”


    反正也刚好遇见了，那么就别浪费其他的了。


    找个地方坐坐。


    许洛定一脸警惕：“沈娘子找玉娘谈什么？”


    姜茯桐：“不是什么坏事。”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辛昭玉点点头：“好，我们谈谈。”


    许洛定只好守在房间外面。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开始两个人也不会剑拔弩张，辛昭玉甚至还笑着给倒茶水。


    “这样一瞧，总感觉好久没有见到沈娘子了。”辛昭玉笑着。


    姜茯桐莞尔：“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随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陷入胶着的状态。


    说实话，姜茯桐在思考如何开口问第一句话。


    她能够猜测辛昭玉是某一方势力的人，但是辛昭玉能够对她表现出来吗？


    辛昭玉本人的立场是坚定的站在属于自己的势力那边的吗？


    姜茯桐没说话，辛昭玉轻轻笑了声：“沈娘子找我说话，怎么不开口啊。”


    摩挲了一天杯子边缘，她道：“辛夫人。”


    “你……真的是辛昭玉吗？”话音刚落，辛昭玉停顿一瞬间。


    她温温柔柔地笑着：“沈娘子这就说笑了，我不是辛昭玉，又能是谁呢？”


    “你这么确定的话，你也会这么明显的想跟着我过来吗？”姜茯桐歪着脑袋，也笑了。


    “辛夫人，你也是有话想对我说的。”姜茯桐确定这一点。


    辛昭玉抿了一口水，随后说：“沈娘子。”


    “那你实话也跟我说一声，你真的是沈娘子吗？”辛昭玉问。


    姜茯桐思考了一下。


    这句话和卫山倚当时的问话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卫山倚问的是他们是谁？


    都在猜测身份而已。


    “我是啊，”姜茯桐确信无误的回答。


    她怎么不是沈娘子了。


    她用的假身份最多的就是沈嘉瑛，可谓是没有她也就没有沈嘉瑛，从这种角度来说，她就是沈嘉瑛。


    没错的。


    辛昭玉一愣，神色变了。


    不过很快，姜茯桐又轻飘飘地说：“可我不仅仅是沈嘉瑛，仅此而已。”


    辛昭玉看了姜茯桐一眼：“那我的答案和沈娘子一样。”


    “辛夫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姜茯桐目光直接，“你能看出我不对劲儿，我也能看出你不对劲儿。”


    “你能告诉我，你认识卫山倚吗？”姜茯桐这是很冒险的试探。


    她用着卫山倚的名字，她不完全确定辛昭玉的立场，万一他们是一伙的，她说这名字就还好，不是一伙的，那她也就是只说了名字，没说她是哪边的。


    安全。


    辛昭玉这一下，拿着茶水的手撒出来了一些。


    她轻轻问了句：“他现在过得好吗？”


    “做猎户。”姜茯桐只是这么回答。


    好与不好，只有本人心中有数了。


    不过好在，辛昭玉给了她答案，她原来真的认识卫山倚。


    一个端仪，一个介州。


    真是遥远的距离。


    “啊，做猎户吗？”辛昭玉恍惚勾唇，“那也挺好的了。”


    “沈娘子，我想我明白你的来意了。”辛昭玉起身。


    “您是谁？”辛昭玉问。


    姜茯桐只说：“我姓姜。”


    辛昭玉愣怔，随后笑了笑：“我明白了。”


    “沈娘子，有些事情，我需要确认一下，”辛昭玉颔首，“现在，我想我需要先告辞了。”


    在辛昭玉离开之前，姜茯桐道：“你希望卫山倚来端仪吗？”


    “希望又不希望，”辛昭玉回答，“端仪城是个好又不好的地方。”


    辛昭玉回答的模模糊糊。


    辛昭玉出门就迎来了许洛定的手：“玉娘。”


    辛昭玉看着那只手，有些迟疑，随后看着姜茯桐，却突然松了口气。


    “小将军，”她说轻轻搭着手放在上面，许洛定眼睛闪亮起来，“回家吧。”


    姜茯桐继续坐在房间里面。


    辛昭玉很聪明。


    她主动暴露身份有得有失。


    但是从她对卫山倚的态度来看，暂时还是好的。


    有的时候啊，要让别人告诉你消息，总是要搞清楚身份的。


    然后，就需要付出代价。


    她远远看着辛昭玉和许洛定远去的身影。


    心里突然安定了些。


    姜茯桐没过多久收到了卫山倚的消息。


    说他已经快到端仪城了。


    不过到时候他肯定不能用卫山倚这个身份大大咧咧的出现，希望姜茯桐给他安排一个假身份。


    说到假身份，姜茯桐觉得自己够熟练的了，甚至状元郎也掌握了这个技能。


    想了想，姜茯桐写信给卫山倚说了自己的安排。


    看他想待在哪里。


    如果想跟着她一路，那么姜茯桐就把卫山倚安排成沈嘉瑛身边的人。


    这样也好安排一些。


    卫山倚的回信也快，毕竟也快到了，说就这样安排就好。


    于是，没多久之后，沈太傅府上新招收了一批下人。


    而卫山倚就混迹在其中。


    卫山倚在姜茯桐的操作下，安排在了她的院子里。


    见着人了，卫山倚的长相太过于有攻击性，姜茯桐又让自己的专用易容师给卫山倚削弱了面部特征。


    至于附耳，卫山倚裹着头巾，顺带把那儿遮挡住？


    卫山倚新奇古怪地看着自己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秦娘子……啊，不对，沈娘子，”卫山倚对于姜茯桐的新身份正在适应，“这张脸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