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作品:《岁岁逢春》 姜茯桐和宋襄颐又说了一阵儿体己话,享受难得的静谧。
到了午时,一起坐下吃饭的时候,秦怀誉的目光总是瞅着宋襄颐。
他自认为已经够小心翼翼地的,但是在场的人哪儿没能看出来,武闫更是憋着笑。
武闫咳嗽了两声:“吃饭。”
秦怀誉惊觉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埋着头往嘴里塞着饭,腮帮子鼓鼓地。
姜茯桐面色倒是淡定,宋襄颐也不受影响,动作自然。
吃完了饭,宋襄颐也不急着走。
卫山倚在一旁,神色有些古怪,他看着宋襄颐像是皱着眉。
坐在庭院里,姜茯桐招呼卫山倚坐下来,笑盈盈:“卫猎户别站着,快坐下。”
卫山倚坐了下来,武闫整个人懒懒散散地:“山倚,不是我说,你这也太矜持了些。”
“秦娘子人这么好。”
姜茯桐:“……”
感觉自从武闫来之后,每天都再说她人好。
这让她有些莫名地微妙感。
卫山倚笑笑没说话。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看着到时间了,武闫才起身,他拍拍衣服:“好了,我也该去找秦怀誉了。”
“这天真好,适合练习。”
武闫人走了,在场中的三个人陷入一阵沉默。
还是姜茯桐笑了笑:“卫猎户可是想要说些什么?”
卫山倚低着眸子,好半天局促道:“秦娘子敏锐。”
“有什么事情,请说吧。”和卫山倚相处了几天,姜茯桐知道卫山倚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好几次她也见着了卫山倚的神情,总是充满犹豫的,整个人陷入低落的情绪中。
卫山倚想说什么,但是始终没有说。
姜茯桐一直当做不知道,她知道没有个恰当的时机,卫山倚或许是不会说的。
如今倒是可以值得尝试。
卫山倚松了口气,问道:“这位……沈郎君是否跟着那位于甄于东家走的近?”
姜茯桐微微停顿和宋襄颐对视一眼,随后宋襄颐坦然道:“不错,我是和于东家走的近了些。”
卫山倚深吸一口气,道:“沈郎君还是少和于东家接触。”
“为何?”宋襄颐挑眉,就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询问原因,却让人不自觉地回答他的问题。
卫山倚突然狼狈地偏过头:“沈郎君,听我一句劝。”
“我在邻岁县已经很多年了,总归……靠近了不是什么好事。”卫山倚今日观察了宋襄颐很久,看他周身气质清正,加上姜茯桐这边的加分和他的第六感,否则他也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地说。
宋襄颐沉默了一阵儿,表示不解:“我知晓最近邻岁县崔家的事情,但是于东家在这件事情中并没有出事情。”
“卫猎户为何如此说?莫非于东家还有什么问题?”宋襄颐含笑。
“哪能没什么问题?”卫山倚捏着拳头,最后却还是松开了,“都是这样的人。”
姜茯桐感觉到了卫山倚的仓皇无力。
“抱歉,我多言了,”卫山倚很快恢复过来,他站起身,“我去找武兄。”
随后,一道轻飘飘地声音浮现,是宋襄颐在开口:“是矿场吗?”
卫山倚猛地回头,一脸震惊。
“你……”卫山倚在此刻惊觉,眼前的这两个人已经牵连的比他想象的要深入得多。
宋襄颐能够说出这句话,而姜茯桐,却只是平淡冷静的带着两分微笑。
就好像,他们并不害怕一样。
姜茯桐温和道:“卫猎户,如果你有什么相对我们说的,就再说说吧。”
“可以吗?”姜茯桐轻声问。
卫山倚喉咙干涩,他答应:“好。”
同时,他心里泛着古怪的意味,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卫山倚总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陷阱之中。
“卫猎户,请。”姜茯桐慢悠悠地倒着桌子上面的茶水,并且递给他。
总有一种不着急的感觉。
卫山倚有些憋闷,难道他们两个都没有一点点的好奇吗?
可是就在这种氛围之下,卫山倚跳动的心脏也平静下来,整个人显得不那么浮躁。
“你们,到底知道多少了?”卫山倚目光敏锐瞧着两个人。
“我只是在和于东家进行合作而已。”宋襄颐敛眸。
“你……”卫山倚咬牙,“你都知道矿场了,你该说只是合作而已。”
“你不怕死吗?”卫山倚不明白,甚至他看着姜茯桐,“秦娘子,你们都没有一点的警觉之心吗?”
“卫猎户,”姜茯桐开口,“我们从没有说过,我们和于东家一路人。”
卫山倚突然沉默下来。
不是一路人。
他揉揉眉心,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听着这消息激动坏了。
他怎么这阵儿才明白。
不是一路人,那么就是……
卫山倚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陷入了个大麻烦。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主动暴露出来的,如果他今天没有好心地想和姜茯桐他们说一些暗示的话,想必也……不会如此。
想到这一点,卫山倚也说不上郁闷,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娘子,你们想知道什么?”最终,卫山倚闭上眼睛,“就这一次的机会。”
我会回答你们。
罢了,卫山倚想,就这一次。
“于甄做这件事情多久了?”首先是宋襄颐发问。
卫山倚一顿:“两年。”
“在我回邻岁县的时候,这件事情才开始。”卫山倚叹气。
“他背后的“郎君”是谁?”姜茯桐紧跟着宋襄颐提问。
卫山倚听见“郎君”二字,瞳孔一变,最终哑着声音,心虚似地低着头:“抱歉……我不知道。”
姜茯桐轻笑一声:“我知道了。”
卫山倚不能说。
“卫猎户,那你究竟是谁呢?”宋襄颐问得这个问题从某种意义上,给了卫山倚很自由的回答。
可以从身份上回答,至于卫山倚回答的是真的身份还是假的身份,全看卫山倚自己了。
不过,刚刚姜茯桐已经问了一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卫山倚回答了假话,那么,这一次,可能就是真话。
他们两个人的配合,很是默契。
卫山倚思考良久,好半天苦笑:“我也想过我是谁?我有很多种身份,做过很多事。”
“我其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唯一不平凡的就是曾经跟过一个不平凡的雇主,”卫山倚摇摇头,“这位雇主身份血脉尊贵,而我,已经得不到雇主的信任了。”
“那么,你的父亲,是钟同辛吗?”宋襄颐问的这个问题,令卫山倚反应巨大,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
卫山倚想笑却笑不出来,心情颇为复杂,良久,他确定地回答:“是,我的父亲,是钟同辛。而我……应该叫做钟山倚。”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卫山倚眼睛渐渐地红了,反问。
姜茯桐只是沉默地指了指他耳朵的方向。
卫山倚恍惚,摸了摸自己附耳,呢喃:“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父亲的影响特征?”刚刚问完,卫山倚就觉得白问了。
如果是真的他想的那群人,知道也不奇怪。
可惜了。
好半天,卫山倚笑出声来:“你们给我透露出你们不寻常的身份,让我知晓,你们就不怕我泄露出去吗?”
姜茯桐笑着说:“没关系,你也泄露了秘密给我们。”
“从某种程度而言,等价交换而已。”宋襄颐接话。
卫山倚一阵无言以对。
这两人真是一对儿,说话这么不客气。
也幸好他人好。
卫山倚如此觉得。
而且他也受够了,他能够这样和姜茯桐他们对话也是因为,他无法再承受这样的事情。
卫山倚抬头看天,其实,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何必有那么多执念。
想到自己的父亲,卫山倚心中犹如压着一块巨石。
他恐怕会令他的父亲失望吧。
“祝你们好运。”卫山倚真诚道。
说完,卫山倚抬起步伐,朝着前面走去。
姜茯桐开口:“卫猎户很与众不同。”
“他看的很清醒。”宋襄颐点出来,他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只是他无法完全的脱离。
有些话只能半遮半掩。
短短的对话已经看出来,其中的重要人物。
卫山倚的雇主,以及钟同辛是卫山倚的父亲。
他们都已经知道,钟同辛是非常忠诚的先太子的人手。
卫山倚是他的孩子,服务于一位他着重称呼的拥有“尊贵”血脉雇主。
这世上,还能有什么血脉能够称得上尊贵。
很简单就能够猜出来。
那么,这位雇主的身份可见一斑。
一位……皇族。
和先太子有关联的拥有尊贵血脉的皇族。
“先太子。”姜茯桐阖上眼睛,微微勾唇。
“已经死去多年的先太子,以及……殿下的称呼。”已经能够将他们带进那个诡谲的阴谋中。
“先太子,当时,真的死了吗?”宋襄颐回想着。
他们都知道先太子病故早亡,那么,他们都知道的等于真相吗?
先太子当年,真的已经死了吗?
一起的一切,指向了曾经残酷的夺嫡之争。
而姜茯桐的父皇,正是这一场争斗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