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秦怀誉是跟着他武学师傅来的，那么明面上作为他的姐姐，姜茯桐总归是要见见那位武学师傅的。


    说来也巧，那位武学师傅姓就姓武，单名一个闫。


    武闫性情爽朗，姜茯桐也邀请他在这院子里住下来，挨着秦怀誉的房间。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秦怀誉整体而言表现得也格外开心。


    之后姜茯桐又见了于甄几次。


    前面她为了取信并且拉进关系就和于甄说了崔家倒台就和他瓜分崔家的意思。


    如今于甄没事，她就按着之前的说法和于甄商量起来如何瓜分。


    邻岁县自然还有一些人想要分一分，但是大头还是让姜茯桐和于甄给占了。


    两个人商量好平分利益，这样也是最好的。


    姜茯桐在和于甄进行接触时，总少不得旁敲侧击问两句：“于东家当真是厉害。”


    于甄装傻：“秦娘子在说什么？”


    姜茯桐轻笑：“于东家当然明白我的意思。”


    “能够从崔东家这浑水中平平安安地下来，”姜茯桐意有所指，“光是这点，我就不得不佩服于东家了。”


    “原来秦娘子说的是这件事情，”于甄表现得前所未有的谦逊，“不过是运气好，不曾掺和这件事情罢了。”


    姜茯桐轻轻顺着耳边的头发，道：“于东家，你我如今也勉强算是一伙的了，你就和我说个实话，让我心头有个底，如何？”


    于甄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


    “秦娘子，”于甄笑意盎然，“说到底，我和崔东家，不是一路人。”


    “自然，我也就说不得出什么事情，”于甄慢吞吞地，“我看沈郎君的面子上，也就和秦娘子你多说两句。”


    “其他的，秦娘子多问于己无益。”他提醒。


    姜茯桐心中暗道这于甄如今倒是也是不输给崔长中的老狐狸。


    如今也不好多问，试探试探也就得了。


    姜茯桐自然提出告辞。


    于甄含笑送客。


    等着人走了，于甄喝了口桌子上的茶水。


    他说的可是实话，秦娘子信不信可就不由得他了。


    他是掺和了崔长中的事情没错，可是这玩意儿也分掺和的多和少。


    而且当初崔长中小心眼儿的很，他们四个人虽然是一伙的，可是他获得的利益是最少的。


    于甄没什么可得，自然对崔长中干的事情没用多大心思。


    所以真真正正看下来，他是真的没怎么掺和进去，关于他的账本……


    于甄嗤笑，有，但是不多，而且也早就被“郎君”处理了。


    这也多亏了他当初的弃暗投明呐。


    姜茯桐回了院子，歇下来。


    说来如今的张玢臣或许是真实面目暴露，很少朝着他这边来了。


    甚至在不久之前就已经和姜茯桐提出告辞，说遵从父命要去其他地方视察产业。


    至于是不是真的，无从考量。


    反倒是秦怀誉武学师傅那里，令姜茯桐投去注意的目光。


    武闫和卫山倚认识。


    发生了泰和酒楼那事儿，卫山倚卖东西就到了鸿安酒楼。


    武闫和卫山倚就是在鸿安酒楼重逢，当时的卫山倚收了钱正打算走人，武闫眼睛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武闫非常热络地邀请卫山倚一起坐下来说说话。


    姜茯桐当时友善地为他们提供了说话的地方。


    卫山倚看见姜茯桐还有一些拘谨：“秦娘子。”


    姜茯桐：“卫猎户不必客气，你是武师傅的朋友，我理应好好招待。”


    武闫也是这样说：“山倚你就别客气了，秦娘子特别的好，快坐下快坐下。”


    武闫在旁边热络气氛，卫山倚看着好上一些了。


    “山倚，”说完了朋友好久不见的亲近话，武闫就开始问，“我前两年见你你还在余州，你如今怎么到介州了？”


    余州？


    姜茯桐笑容不变，当做一个透明隐形人坐在那儿探听消息。


    久来的关于卫山倚的情报，值得一听。


    卫山倚满脸苦涩：“我，我雇主已经不需要我了，我就回老家了。”


    “什么？”武闫一脸震惊，“你雇主不要你？”


    “山倚，你武功不比我差，那雇主什么眼光，再挑能挑到比你武功好的来保护他吗？”武闫不服气。


    卫山倚只是摇头。


    武闫皱着眉：“那也不对，山倚，你怎么就窝在家里靠打猎过日子。”


    “还年轻就应该出去看看，”武闫苦口婆心，“我记得一些镖局也特别看好你，你不干了，镖局也应该是会邀请你去的啊？”


    也不是武闫一定要卫山倚怎么样，但他记得当初卫山倚意气风发的模样，如今的卫山倚当真是颓废得很，武闫有些恨铁不成钢。


    卫山倚叹息一声：“我已经累了，不想做了。”


    “武闫，你也别劝了，”卫山倚阻止武闫想继续说的话，颇为认真道：“我也清楚我在做什么。”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卫山倚轻声呢喃。


    武闫憋着气，最后道：“行，你想做什么我也阻止不了你，今天晚上你也别回去了，我们喝一杯。”


    卫山倚迟疑：“这……”


    姜茯桐轻声：“我会为卫猎户安排好住宿，卫猎户不必担心。”


    武闫听了，嘿嘿一笑：“秦娘子你人真好。”


    入夜的时候武闫拉着卫山倚痛痛快快地喝酒去了。


    秦怀誉也得到了武闫休息一天不练武的话，开心了一下，又跟着兰絮和萧璋他们去下棋去了。


    屡战屡败，斗志不息。


    姜茯桐独自一人在屋子里开始接收从端仪城递来的消息。


    是关于段戎和辛昭玉的。


    看完这个消息，姜茯桐眸色暗沉，纤纤如玉的手指把玩着信件，轻笑两声。


    段戎和辛昭玉的关联，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一些。


    之前她一直没得到消息是因为段戎和辛昭玉都没了什么异常的表现。


    直到崔长中快出事的时候，他们的联系密切起来。


    尽管辛昭玉是去用拿药的方式联系的段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可姜茯桐的人是用着观察的眼光看待，自然发现他们之间少不了的小动作。


    辛昭玉经常拿药回去也显露出来一个问题。


    许洛定发现了，他不会怀疑辛昭玉，只会真的觉得她生病了，甚至打算用自己身份去请个御医来给辛昭玉看看。


    这让辛昭玉有些为难。


    不太好再用拿药的借口靠近段戎。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辛昭玉的身份问题。


    这个才是调查的最久的东西。


    辛昭玉碰上许洛定的时候，是许小将军上山剿匪，解救了被绑架上山的辛昭玉。


    许洛定救下辛昭玉之后，似乎一见钟情，再加上辛昭玉就借口父母双亡无处可去，许洛定就做下一个决定。


    这也是辛昭玉成为辛夫人的关键原因。


    许洛定收留了辛昭玉，但是无缘无故收留一个女子会引得别人猜想，对辛昭玉的名声也有碍，于是辛昭玉和许洛定之间，就定下了一个约定。


    辛昭玉作为许洛定纳的夫人待在许府，其实最开始许洛定也想过直接将辛昭玉娶进府上，却被辛昭玉拒绝了。


    辛昭玉的理由是为了不耽搁许洛定未来某一天真的有了心上人，她也就不必占用正室的位置。


    也就是说，他们是假夫妻。


    以上，是姜茯桐的人暗中偷听得来的，貌似是辛昭玉和许洛定不知道为了什么争执了一番，刚好说到这里。


    姜茯桐觉得这颇为玩味，她在端仪城中看到许洛定和辛昭玉的互动，看着可不像只是协定夫妻。


    她能看得出来，二人情投意合，许洛定对辛昭玉的关切和在乎不是假的，辛昭玉对许洛定的眼神也不是那么无心。


    这就和关拂玥一样，感情已经投入，哪能撤回去。


    想到关拂玥的事情，姜茯桐沉默了一阵儿。


    想当初问关拂玥关于辛昭玉的事情时候，关拂玥并不言语。


    如今想来，辛昭玉应该是和她一个来历。


    他们共同的联系人都是段戎，都属于同一个势力。


    辛昭玉的身份，自始至终都是假的。


    她骗了许洛定。


    姜茯桐摧毁了信件，她眼睁睁看着火光燃起。


    没多久，她打开房间的门。


    天色更加的暗了，兰絮还没有回来。


    也不知道秦怀誉那里如何，兰絮是不是还在那里。


    姜茯桐要过去看看情况。


    很快地，姜茯桐走了过去，那里是一处亭子，下棋的人已经换成了武闫，秦怀誉在给武闫助力。


    “兰絮，手下留情！”武闫苦兮兮的，“让我一子，就一子。”


    兰絮：“……”


    “武师傅，”兰絮语气很平淡，甚至无奈，“我已经让了你物子了。”


    武闫：“嘿嘿，是吗？”


    “那……我们重来？”武闫小心翼翼地问。


    兰絮：“……行。”


    姜茯桐忍不住摇摇头，转头看着一旁安静看他们玩的卫山倚。


    她走过去，问：“卫猎户不去玩玩吗？”


    卫山倚摇摇头，迟疑：“我就不去了，我不会，就不打扰他们的兴致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姜茯桐道，“谁一开始都不会，武师傅想必很乐意教你。”


    卫山倚笑笑：“还是算了。”


    “秦娘子，”卫山倚突然说了一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