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到了栖桐殿，姜鹤柳在门前踱步，说实话，他一时间也没想过怎么问。


    直到兰絮出门来，见着姜鹤柳的模样，装作没看见姜鹤柳这姿态，还算淡定的问候：“见过陛下，陛下是来找殿下的吗？”


    清了清嗓子，姜鹤柳点头：“阿桐在里面吗？”


    兰絮点头：“殿下在的。”


    姜鹤柳步伐淡定的朝着里面走去，临了他道：“现在不要再让别人进来了。”


    “是。”兰絮没有多问，恭敬应是。


    进了栖桐殿的门，姜鹤柳故意发出重重地声音。


    姜茯桐用余光见到来人，也不回头：“怎么了？阿兄，这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姜鹤柳没说话。


    姜茯桐觉得奇怪，停下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缓缓走到姜鹤柳面前，拉拉他的袖子。


    见到这样，姜鹤柳心中的郁气也散了些，但是还是重重的哼了声。


    姜茯桐忍不住摇摇头，吩咐自己还在宫殿里的宫人离开。


    “今日宋襄颐向我求娶。”姜鹤柳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姜茯桐。


    姜茯桐心中咯噔一下，本来她是想对姜鹤柳说这件事情的，结果一不小心给忘记了。


    “看来阿桐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姜鹤柳是笑着的，但是姜茯桐很了解他。


    手轻轻搭在姜鹤柳的手臂上，姜茯桐弯唇，神色格外温柔：“阿兄。”


    这么一声阿兄，什么都能抵消。


    姜鹤柳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放在姜茯桐的肩膀上面，别的却没有多问了：“就是他了吗？”


    “我很喜欢他，”姜茯桐回答，“而且我知道，阿兄希望我一切都好。”


    “阿桐，”姜鹤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我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很小，刚出生的孩子那么小，他小心翼翼地戳了她一下，她就笑着看他。


    之后倒是没什么机会见面了，那时候他还要照顾母亲，面对兄弟之间的冷嘲热讽努力生活。


    再后来，他变得孤身一人，五岁的姜茯桐也失去了母亲，他们两个就像报团取暖的人，互相依偎。


    一眨眼，就已经这么多年了。


    “宋襄颐的人格品行我算清楚，我也相信你的眼光，他作为夫婿也不错。”姜鹤柳只是感慨独属于他的妹妹很快就有另一个人来照顾她了。


    姜茯桐：“哥哥。”


    “我们都会过得很好的。”姜茯桐目光认真。


    姜鹤柳：“嗯，会的。”


    “对了，阿桐，去邻岁县的人选，你觉得谁去合适？”姜鹤柳摩挲一下手指。


    “阿兄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姜茯桐提到正事忍不住思索。


    说起来，这人选必须要有能力，观察能力格外仔细，而且，还需要暗中的人手。


    毕竟要去的是别人的地盘，当然要把自己好好保护起来。


    这样一来，人选也就不剩下几个人。


    姜茯桐心筛选了一下，宋襄颐应该也算一个。


    “阿兄，不论你派谁，我也是要去的。”姜茯桐目光对视姜鹤柳丝毫不退让。


    姜鹤柳皱眉：“你去……”干什么。


    姜茯桐拦住他剩下的话，道：“阿兄，我刚刚说过，我们都会很好的。”


    姜鹤柳皱眉：“阿桐！”


    “阿兄，我绝不允许，会有人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直暗中盯着你，直至你的死亡，”姜茯桐冷声，“我觉不允许。”


    西泠王不论能做到哪种地步，他们都要往最坏的地方想。


    所以，她亲自去调查，去看着，才会安心。


    明白姜茯桐没说出口的话，姜鹤柳心中一阵阵熨帖，却知道怎么也打消不了她的想法。


    就算他阻止了，姜茯桐也有千百种方法自己去。


    “我明白了。”姜鹤柳轻笑。


    他何其有幸，上天给了他这样一个妹妹。


    越是接近过年，雪也就越大，雪停天晴的那一天，刚刚就是过年前一天。


    宫中出了一道圣旨，直达宋府。


    等到所有人理清楚这道圣旨所写的意思的时候，皆是一阵惊讶。


    这是一道给宋少卿和景安长公主姜茯桐指婚的圣旨。


    据宋府的下人说，收到圣旨的时候，一向不露声色的宋少卿脸上带着笑意。


    后来又有新的说法，是宋少卿亲自向当今圣人请旨赐婚。


    说到景安长公主姜茯桐，此刻端仪城中的人这似乎才想起来，这位公主曾经和穆国公的柳世子曾经也是有婚约的。


    柳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来是与己无关的态度，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说最近趣闻的下人。


    “你是说，这是宋襄颐亲自去求的旨意？”柳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唇突然变得苍白。


    下人不知道怎么了，实诚了回答：“是的，而且宋少卿似乎很喜欢这位公主殿下。”


    “你先下去。”柳岐挥挥手。


    姜茯桐和宋襄颐跟谁成亲跟他没关系，但是，他记得，一直跟在宋襄颐身边的那个沈娘子。


    更或者是……夏鸢。


    跟在宋襄颐身边的夏鸢，拖楚宣影的福，他也知道宋襄颐和那位沈娘子沈嘉瑛之间的情意。


    宋襄颐喜欢沈嘉瑛，但是却向圣人求娶了姜茯桐，到处都在说宋襄颐很喜欢姜茯桐，那么姜茯桐和沈嘉瑛又有什么关系？


    自从上次姜茯桐已经提点过柳岐她就是曾经的夏鸢之后，他嘴上仍旧不肯承认，心中却明白，一切可能真的如同姜茯桐所说的。


    她就是夏鸢，但是她不喜欢他。


    柳岐一直没想好这究竟算是什么事，所以再也没有找过姜茯桐，如今却听见了更加令人震惊的事情。


    他也在朝中和宋襄颐共事，他也知道宋襄颐不会是那种见异思迁之人。


    如果姜茯桐真的是沈嘉瑛也是夏鸢的话。


    那么，当年他究竟做了什么？


    姜茯桐此刻还不知道柳岐凭借这一点可能已经猜到她身上。


    明天就是过年，早上刚下了赐婚圣旨，下午姜鹤柳就把宋襄颐人给叫到了宫里。


    美名其曰考察未来的妹夫。


    虽然他同意这件婚事，但是不代表对于宋襄颐拐走了他妹妹没什么意见。


    “听闻宋少卿翩翩公子，想必君子六艺也是学得也是不错的。”姜鹤柳笑着，但是一看就不怀好意。


    “不如和朕比试比试，”姜鹤柳道，“不比多了，射、御与书即可。”


    姜茯桐一旁站着，就不考虑多说话了。


    宋襄颐自然答应。


    随后走到姜茯桐身边，眉眼温和：“技艺不佳，殿下见了莫要笑我。”


    姜茯桐歪歪脑袋：“没关系。”


    姜鹤柳：“……”


    “阿桐，等一下就好好看。”


    姜鹤柳带着人去比试，宋襄颐对于未来的大舅哥也是格外客气有礼，甚至带着几分宽容。


    他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姜鹤柳他们比试了多久，姜茯桐就全程看了多久。


    说实话，姜鹤柳和先帝养尊处优，走一段路喘一口气不同，姜鹤柳非常注重自身，强身健体也时常在做。


    两个人的比试说起来没有太多意义，但是都格外认真，一个想好好发泄一下，一个想让大舅哥看看自己的实力。


    射的比试是平局，御的比试到了最后是姜鹤柳赢了，原因是宋襄颐在路上分心摘了一些花，最后满心喜悦的送给了姜茯桐。


    姜鹤柳虽然赢了，见到这种场景，心中更是郁闷。


    至于书，他们的风格不同，找来的几个老先生也不好分出上下。


    最终还是算姜鹤柳赢了，毕竟有一局不算是平局。


    姜鹤柳：“……”不爽。


    宋襄颐眉眼低垂，仿佛还有几分失落：“殿下，我输了。”


    姜茯桐一边安抚：“没关系，你已经很好了。”


    姜鹤柳：“……这宋少卿怎么怪怪的。”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令他有些憋闷。


    甩甩手，姜鹤柳轻哼：“朕先走了。”


    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人和自家妹妹亲近。


    不过说来也算爽了，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和他比试。


    要是别人和他比起来，不是小心翼翼，就是故意输。


    算宋襄颐还有几分眼见力。


    等着姜鹤柳走了，姜茯桐摇摇头：“状元郎。”


    宋襄颐坐在姜茯桐身边，眼底仍旧带着笑：“殿下，我很高兴。”


    赐婚圣旨下达的时候，宋襄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曾经渴求的他已经把握住了。


    他的殿下，他未来可以迎娶她，可以对他人光明正大介绍这就是他的夫人。


    “宋襄颐，”姜茯桐侧过头，带着几分玩笑，“好好喜欢我，如果哪一天不喜欢了，就跟我说，我们就好好分开。”


    一瞬间，姜茯桐感觉到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力气很大。


    “殿下，”宋襄颐眸色晦暗，“不会，我在见到殿下的第一眼，就已经很喜欢了。”


    “我想，我不会给殿下离开我的机会。”


    “第一眼？”姜茯桐似乎抓住了什么，凑近了宋襄颐几分，“为什么是第一眼？”


    “宋少卿，喜欢我很久了吗？”姜茯桐眼睫颤动，似乎没想过这一点。


    她以为宋襄颐是和她一样的，在回端仪这么久的接触以来，慢慢有感觉，但是如今这一切仿佛被颠覆。


    慢慢地，温度在宋襄颐耳垂上升，他侧身，应：“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