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洗刷着北关深夜的街道。


    两侧的路灯，忽明忽暗，似乎被雨水所影响。


    一辆面包车，停靠在云门门口，这家在北关有着十数年历史的武馆，其老旧的匾额，也被雨水洗刷干净了。


    王冲打着伞，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在得到孙胜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赶到这里。


    不过一会儿。


    门打开，从门内走出一老一少。


    年轻人身穿雨衣，替前面的老者打着伞。


    “昌、昌先生。”


    见到老者，王冲诚惶诚恐的弯腰鞠躬，声音颤抖。


    武者，距离普通人太过遥远，更何况他一介学生，在他心里，武道是遥远的存在，太过高不可攀，见到昌云岳的第一眼，他便颤抖的低下头。


    昌云岳淡漠的看了眼大雨磅礴的街道。


    “天公不作美，杀了此人，早去早回。”


    说着，他便与许力，一同上了车。


    王冲急忙开车，面包车行驶在湿滑的路面上。


    “是个什么人？”


    昌云岳看着手机，漫不经心的问。


    王冲颤声回答，“就是个学生。”


    “只是学生？”昌云岳挑眉。


    王冲犹豫了下，“有些武力，不过，与武者相距甚远，更是与昌先生您没法比。”


    昌云岳顿时没了兴趣，“事后，你们要处理干净。”


    王冲，“是。”


    只是个学生，多少令昌云岳有些失望。


    估计有点武力，也都没法和他云门的学子比。


    今晚，昌云岳本想大展身手。


    前几日在顾家，那一道剑气，斩裂地板，令其心向往之，这些天，昌云岳脑海里反复临摹，模仿着楚高人的一招一式，刻苦修炼，竟也有所顿悟，学有小成。


    隐约间，似乎也摸到了内劲武者的门槛。


    本想今晚一试，也如楚高人那般，霸气的说一声：我有一剑，斩尽天下人！随后，再像他那样，风姿卓越的出手……


    想想那画面，昌云岳都内心激动。


    他做梦都想成为楚高人那样的强者，虽没他那实力，但也能从模仿开始。


    本来，楚高人的台词、动作，他都已牢记于心。


    结果，今晚只是一介学生，却很是扫兴。


    这都不配他模仿楚高人出手的！


    “许力，你来对付吧。”昌云岳说。


    “是，师父！”


    许力顿时摩拳擦掌起来，兴奋异常，前些天在顾家所受屈辱，正愁没处发泄，今晚正好，拿这个学生出出气！


    面包车很快在雨幕的街道下消失了。


    ……


    北关垃圾场。


    恐怖的暴雨，掩盖了垃圾场恶臭的气息，反而带来一股清新。


    雨水洗礼着肮脏的垃圾堆，几辆轿车，开着远光灯，将昏暗无人问津的垃圾场，照亮成了白昼，暴雨雨幕，也看的如此清晰。


    “来了！”


    “孙哥的车来了！”


    “大家下车！”


    一群纨绔子弟，打着白伞，从一辆辆轿车下来，他们站在雨地，脸上带着玩味激动的笑容，期待看着孙胜的车临近。


    车停在了众多轿车之中。


    孙胜邪笑着从车内走出来，亲自为楚云打开车门。


    “下来吧？”他阴险笑着，“楚同学，咱们的狂欢酒吧到了。”


    楚云迈步走进雨地。


    只有他一人没有伞。


    磅礴的暴雨，瞬间令他全身湿透，雨水淋湿了他的面容，湿漉漉的头发，遮盖了他冷淡的眼眸。


    他望着这座垃圾场，安静的站在垃圾堆前，任由暴雨浇淋。


    “怎么，还记得这里吗？”


    孙胜站在他身后，阴冷激动的笑着。


    楚云凝望着，好似回到了从前。


    他怎会不记得？


    上一世，就是在这里！


    孙胜带着一群人，第一次欺凌他，将他的头摁在垃圾堆里，对他拳打脚踢！


    他怎会忘记！


    自己在这里流过的血，流出的泪，自己在这里苦苦求饶，如狗一般低声下气，却依旧换来霸凌，换来殴打……


    他不曾忘记！


    上一世，不光是孙胜，还有那个现在还在国外的男子，那个更狠的人，逼他吃垃圾，逼他跪着学狗叫，逼他磕头求饶，各种欺凌，用在他身上！！


    好久了吧！


    久到这三百年来，楚云记忆都快要模糊，久到这三百年受到太多磨难，以至于曾经的欺凌侮辱，都似乎不值一提。


    自己就是在这里，被逼的想要自杀。


    也是在这里，被师尊所救，开启了另一段人生。


    又是在这里，涅槃重生，重回地球世间！


    他……岂能忘记！！


    “我本来，给过你机会的。”楚云喃喃着。


    暴雨朦胧了他的眼眸，他站在混杂垃圾的雨地中，背影萧瑟而又凄凉。


    孙胜等人一怔。


    随即大笑起来。


    孙胜笑的疯狂而又可怕，脸上的笑容都随之扭曲起来。


    他盯着楚云背影，颤抖的握紧拳头，浑身的愤怒、浑身的不甘、浑身的嫉妒和杀意，在顷刻间，终于可以爆发出来！


    等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了！


    他死死盯着楚云的背影，在暴雨下歇斯底里的咆哮怒吼。


    “你给我机会？”


    “楚云，你真当自己很牛逼？”


    “凭什么你能让我爷爷敬重你！”


    “凭什么你也能进白花药业！”


    “你不过是老子随意欺负的垃圾，就是一只丧家犬！就是个只会跪着求饶的底层人！就凭你，也敢说给我机会？”


    孙胜的脸色越来越狰狞疯狂。


    他无法接受，一个社会底层的蝼蚁，凌驾在他之上；他无法接受，爷爷曾跪在这家伙面前，对他敬重无比；他也无法接受，自己如今心中恐惧的梦魇，竟是曾经自己随意欺凌的人！


    他要杀了他，彻底消灭心中的梦魇！


    只要他活着，他就永远不会好活！！


    “所以，来齐了吗？”楚云淡问。


    孙胜猛地一愣，狰狞怒问，“什么来齐了？”


    楚云扬起一丝笑容，“那些欺我之人。”


    孙胜顿时张狂的大笑起来，“当然！老子们要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只有亲眼看着你小子死，我才会放心！”


    楚云闭上眼，任由暴雨，洗刷着他的脸颊。


    他喃喃道，“那就好。”


    这时，远处黑暗的雨幕下，传来两道光线。


    一辆面包车，缓缓开进垃圾场。


    这一刻。


    孙胜兴奋的颤抖，激动、狰狞、仇恨……种种复杂的神情，汇聚在他扭曲的脸上。


    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大声宣泄喊出。


    “楚云，你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