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者都哭唧唧了，对峙的气氛当然就没办法回来，谁都没法再保持一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表情，毕竟就算冒敌意也不知道该指向谁。


    指向哭巴巴的入侵者？


    会不会太得理不饶人，太过分了点？


    圣也牵着我的袖口抽抽搭搭的时候，其他人都摸着后脑勺左右扫扫，然后一个个若无其事地退场。


    闹剧闹剧，一场孩子气的闹剧而已，大晚上的他们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最后只有夜蛾、五条和夏油还留在现场。硝子因为是重要的医疗人员，从一开始就不会出现在可能会成为战场的地方，而是会在后方待机，所以她不在。


    五条悟蹲在我和圣也的面前，左右对比着我和圣也的脸，视线在圣也脸上停留的时间相对长一些，因为刚才近距离目睹到圣也的变脸速度，他不仅大感惊奇，还怀疑圣也的哭脸是演技。


    夏油杰倒是没怀疑那么多的样子，他只是惊讶的同时又有些好笑，所以站在旁边看圣也的样子一脸的要笑不笑，忽然又回想起什么，又自己想明白，然后就笑得饶有兴味了。


    我拍开圣也的手，他就一边抽抽地哭着，一边转而去牵我的衣角，好像不抓住点我什么东西就又会被丢下一样。


    我抬手搓他脑袋，他不躲，反而还乖顺地将脑袋伸过来，又歪歪头，用绒毛细滑软嫩的猫耳蹭我手心。


    我眯眼，做凶恶模样：“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因、因为我能找到你啊。”


    “我是说你怎么也偷跑出来。”


    圣也摇头：“不是偷跑，只是逃课而已。”


    “哈？”


    “琉璃不见的时候，老师说的，只是逃课而已，学生的通病。”


    “老师没生气？”


    又摇头：“没有。但是逃课太久，老师还是有些不高兴，后来……”


    “后来？”


    “后来查到琉璃在这里就又无所谓了，因为办了新学校的入学就不是逃课，而是转学。”


    一通问答让今晚发生的事情更加像是一场无厘头的闹剧。


    五条悟又被勾起了其他兴趣，追问：“你们那是什么学校？老师很不错嘛~”


    有意无意的，他们不止一次问过我学校的事情。用玩具刀试探夜蛾的那天晚上，夜蛾也问过，我每次都说是个偏得要死的山里学校。


    这次也一样：“比高专还偏的一个山里学校而已，能维持运营就很不错了，规矩什么的都是摆设。”


    我随口回答，说谎说得毫不走心，圣也就破涕为笑了：“在琉璃面前，规矩当然都是摆设。”


    听听，听听这毫无立场的话。


    算了，我习惯了。


    转移话题，我拉着他走到夏油杰面前：“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丸子头叫夏油杰，性格是喜欢把自己伪装成优等生，是我给你找的爸爸一号，用来搞事后帮忙擦屁股收尾的。”


    又拉他回到五条悟面前：“这个白毛叫五条悟，性格是狗，但凡做点和人沾边的事都可以怀疑他是不是被人附身了，爸爸二号，有钱，搞事后的赔偿问题找他。”


    “为什么杰是一号，我是二号！”


    DK抗议的点竟然不是自己被当备用提款机了。


    先无视无视。


    我拉着圣也转向夜蛾：“这个方正脸叫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圣也重复这个名字，想起什么：“爸爸的朋友。”


    “诶？你记得？”


    哦，也对，他从小记忆就好。我点点头：“嗯，现在是我的监护人。”


    我问：“你要吗？”


    圣也就抬头看夜蛾，夜蛾脸上的惊讶还没散干净，对上圣也的目光，马上就像是被审阅一样绷紧了脸皮，端正谨肃。


    在紧张什么呀？


    等待圣也给出回答的时间有些安静得过分，他就像一只犹豫着要不要踏出纸箱的幼猫。于是夜蛾尝试先释放出善意，开口：“如果你愿意……”


    话没说完，就见圣也抿抿唇，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虽然很想和琉璃一起，但琉璃有就可以了。”


    “我只要待在琉璃身边就够了。”一个软乎得有些过分的笑脸，他的病气又开始冒头。


    即便手下全是问题学生，夜蛾也难免对新品种感到苦手，他嘴角绷紧，斟酌语句，又看到在不远处打闹着争论“爸爸一号”排序的两人，想到了可以说的。


    “关于五条和夏油，爸爸一号二号只是开玩笑，你别当真。”


    嗯，其实这个说了也没用啦。


    果然，圣也听了也只是毫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不过是爸爸这种存在而已。只要琉璃喜欢，多少个都没关系。”


    他说：“只要他们听话就好，如果不听话，我可以帮忙找更好的来替代。”


    夜蛾估计是没料到他的下限竟然可能比五条悟还要低，瞳孔都震住了。


    倒是五条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嚷过来一句：“呵，老子是最强，也绝对是最好的。”


    想找个更好的替代他？做梦！


    虽然我觉得最强和最好的爸爸之间画不上等号，但架不住某人自信爆棚，我都懒得吐槽了。


    你看连经常出于朋友的义务而开口纠正他一些毛病的夏油杰都只是低头扯弄衣服，拍打掉刚才打闹中沾上的灰尘，指梳乱了的刘海，不置一词。


    因为某人状态高昂到某种程度的时候是听不进吐槽的，说了也白说。


    啪地捂住圣也的嘴，我用“不许”的眼神看他。


    ——知道你想说我才是最强，但现在闭嘴。


    他眨巴眨巴眼，然后弯弯眼歪头，暂时乖巧了。


    ——


    和我两手空空被夜蛾捡到不一样，圣也过来是带了行李的。


    16寸大的行李箱，里面除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外，还有一套漫画书，全新未拆封的。


    圣也说：“郁老师推荐的，所以来的路上特意去书店买了。”


    郁老师，狗卷郁，专门教我们语言学的老师。因为她的来历和咒术界的咒言家族有关，需要隐瞒，避免引人耳目，所以对外称呼的时候我们都不会用更尊敬一点的“狗卷老师”这个称呼，而是会喊更显亲密一点的“郁老师”。


    她推荐的这套漫画是完结系列，而且确实是我没看过的。


    圣也拆开漫画的塑封，将第一册放到我手中。


    “距离正式宣战，还有我们一起看完这套漫画的时间。”他说。


    微笑在他脸上绽放，柔弱的，从容的，还带着点对战斗的期待，和看起来一点都不丑陋的对敌人的恶意。


    真奇怪，我们明明是同一张脸，老师也夸了我很擅长伪装，可我却总是学不会圣也的笑，这种披着无害壳子矜持又腹黑的笑。


    啊等等，看完这套漫画正式宣战……所以也就是说，我的卧底生涯要结束了？


    可这套漫画只有6本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