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师，您真和秦老师内部解决了？”他旁边的一个女生满脸的惊讶，显然是把大家的打趣当真了。


    这姑娘，顾茉宁知道，她叫周仪。


    是她饰演法医角色的小助理，今年刚大学毕业，是个很机灵而且长得很水灵的一个小姑娘，顾茉宁很喜欢她。


    “我就说你俩不对劲儿，片场腻歪，还没腻歪够，刚躲这儿又有说有笑了半天，现在这是，谁走一步都得跟上了吗？哈哈哈。”


    “就是就是。”饰演小警察的那个演员举着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人还没站稳，就跌坐了回去。


    顾茉宁捂着剧烈疼痛的脑袋，倚靠在门框上，半眯着眼眸望着他们。


    那杯酒的后劲儿太大，她现在感觉天旋，地转，墙在自己走。


    大家平时不敢开的玩笑，现在喝醉了，一个二个的，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王恒紧紧攥着手中的麦克风，站在屏幕前，背对着路燚，望着说话的几人，吞了吞口水。


    他都想跪下来求他们别说了。


    潭城十一月中旬的天气，比江城暖和许多，但现在已临近寒冬，最近又下了好几场雨，晚上的气温更是骤降。


    此刻，包厢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王恒身上却爬满了鸡皮疙瘩，后脊背处窜出阵阵凉意。


    他现在都不敢回头看路燚的表情。


    但他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某人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难看。


    果然，如他所料。


    路燚那双深沉如墨般幽黑的眸子，微眯着，目光阴森森的望着门口两人，默不作声。


    骨节分明的手紧握着杯身，指尖泛起白色。


    一张俊朗的脸庞绷成了冷硬的线条，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眼间透露着一丝不耐烦，似在极力隐忍着怒火。


    “秦老师和顾老师，两人关系好好啊，走哪都要一起。”


    叶倾端起酒杯，浅饮了口，余光瞥向坐在一旁的男人。


    顾茉宁跟路老师之间，一定有什么。


    从她的角度望去，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行成了阴影。


    路燚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里，脸上的表情晦暗难辨。


    “对啊对啊！”其余人跟着附和着。


    叶倾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调侃与取笑，“秦老师该不会是…”


    “喜欢顾老师吧。”语气中，满含八卦之味。


    也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但她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王恒站在他们不远处，将她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心里咯噔一声响，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背上又是一阵冷汗。


    他偷瞄了眼路燚，果然…


    某人的表情瞬间变了，原本阴郁的神色转化为凌厉，整个人就像一座冰山，从上到下，每个毛孔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路燚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仰头，杯中酒一饮而尽。


    秦安轻笑，嘴角挂着一抹讥讽，“叶老师这话说得，很有歧义啊。”


    “剧组有谁不喜欢顾老师吗？难不成，你讨厌顾老师？”


    秦安扬眉反问，将问题抛了回去。


    王恒和刘倩芡相似一笑。


    这哥这张嘴，会说，可以多说点。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叶倾。


    大家都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叶倾和顾茉宁在这之前没传出过什么不合的绯闻，《失语》是两人第一次合作。


    但奇怪就奇怪在，她们二人在片场的相处模式，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微妙。


    首先是叶倾老师，她总是喜欢在人面前夸顾茉宁老师，但夸的语气吧，酸不溜秋的，而且，她还总是给人传达一种，她跟顾老师关系很好，很熟的感觉。


    最一开始，大家都认为两人的关系可能真的很好。


    但随着时间一长。


    只要是明眼人，就都能看得出来，叶倾其实是嫉妒顾茉宁。


    再来就是顾茉宁老师，她对叶倾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也不是不屑一顾，就是不咋搭理她，两人除了必要的对戏，就再没过多的交集了。


    顾老师不会故意讨好，故意迎合她，对她的态度跟对工作人员都是一样的，不温不火，不冷不热。


    再加上，她还是个不爱扎堆和人聊八卦的人，收工了也不爱参加他们的聚餐。


    用三个字来形容她这种行为，那就是：不、合、群。


    这一点顾茉宁老师倒是跟路燚老师一模一样。


    他们在片场见得最多的就是，她跟秦安在一起打游戏。


    然后，顾茉宁经常被又菜又爱玩的秦安气得半死。


    其余时候，她就自己一个人躲在一边抱着电脑，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偏偏这样她，就是招工作人员和导演的喜欢。


    首先，最主要的是因为她没架子。


    特别是最近夜戏多，为了大家收工后，都能早点回去休息，她还会帮着工作人员一起收拾片场的道具。


    干起活来，干脆利落，是一点都不含糊。


    这样的顾茉宁谁能不喜欢呢。


    相比叶倾，就…


    一言难尽。


    她看着顾茉宁帮忙收拾，也效仿。


    然而，凡是她收拾过的东西，他们要再收拾第二遍，没帮到忙不说，反而还给他们加大了工作量。


    叶倾端着酒杯的手微僵，面色有些尴尬。


    原本她是想着让顾茉宁尴尬的，可谁知…


    她笑了声，连忙摆手否认，“怎么可能，秦老师真会说笑。”


    “我怎么可能会讨厌顾老师，顾老师那么优秀。”


    顾茉宁站在门口吹了吹冷风，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叶倾的为人要说之前不清楚， 现在在剧组呆了一个多，两个月了，顾茉宁也摸清楚了点。


    她有心眼，但好在不坏。


    虽然不喜欢她，但毕竟还得再剧组相处三四个月呢，关系还是没必要搞得那么僵。


    她扯了扯秦安的衣角，睨他一眼，“差不多得了。”


    这一小动作被某人尽收眼底。


    秦安没理她，继续笑着说道：“我还指望着顾老师带我上王者呢！”


    “但要是叶老师能带我上王者，我倒是不介意粘着你。”


    叶倾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笑容僵住。


    只一瞬，随即，她重新扬起嘴角，“诶唷，开个玩笑嘛，秦老师干嘛还当真了。”


    “玩笑，也得要人觉得好笑，才叫玩笑。”秦安一点台阶都不给她下。


    一股微妙的氛围，在包厢内弥漫开来。


    空气凝固，气氛变得尴尬。


    叶倾被他怼得脸上红一阵的，白一阵。


    顾茉宁又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别说了。


    秦安颔首，表示自己知道。


    他将顾茉宁推出去，自己也往外走了一步，转身扒在门上冲里面喊：“行了，你们该喝，喝你们的，该玩，玩你们的。”


    “有你们什么事儿。”语气傲娇，语调打趣。


    说完，包厢里的人只听见。


    “砰”的一声。


    门关上了。


    尴尬的氛围被撕裂。


    众人又接着自己刚才的事。


    包厢内一下又变得热闹了起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高导看着紧闭的门，脑子好像清醒了些。


    张嘴刚想说什么，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随即，一阵冷风席卷而来，他浑身一哆嗦。


    紧接着，门又是“砰”的一声。


    高导望着关上的门，嘟囔：“路燚这小子，急什么。”


    “……”


    王恒和刘倩芡面面相觑。


    急着找老婆。


    —


    顾茉宁从洗手间出来，站在水池边，打开水龙头。


    这时，门被推开。


    两个女生走进来。


    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女生，对着身边的同伴说：“你觉不觉得，外面那个人很眼熟？”


    女生的同伴笑出了声，“帅哥都眼熟。”


    笑声在空旷的卫生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不对。”女生摇摇头，“我感觉那个男的，好像是某个明星。”


    女生的同伴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看你是喝多了吧，明星怎么可能会来酒吧。”


    “况且还是站在女厕所外面，不怕被拍啊！”


    “……”女生想了想，点点头，“这倒也是。”


    顾茉宁站在水池边，双手撑着水池边，将脑袋埋得很低。


    长发倾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脸颊。


    这个秦安真是的，也不知道站远点。


    是嫌最近好久没上热搜了？


    两个女生有说有笑的走出厕所，她们的声音愈来愈远。


    顾茉宁将手打湿，就着手上的水，拍了拍脸颊。


    冰冷刺骨的水，渗透进肌肤，刺激的她脑袋稍微清醒了点。


    顾茉宁站在水池边缓了缓，这才扶着墙，晃了晃脑袋，缓缓走出去。


    刚走出卫生间，她便看见斜侧方，路燚倚靠在一根柱子旁。


    他背对着光，五官深邃立体，侧颜线条流畅，灯光照耀下，整个人如同暗夜中的精灵一般，透着股慵懒与迷离的魅惑。


    顾茉宁愣住，脚步停了下来。


    “路…”燚。


    怎么会是他？


    她没料到路燚竟然在这儿等她。


    刚不是秦安陪自己来的吗？


    原来，那两个女生说的明星就是路燚？


    如果有天她们知道自己错过了路燚，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女生：后悔，非常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路燚转过身，那双幽黑的瞳孔，正好撞进顾茉宁略微惊讶的眸子里。


    他皱着眉盯着她看了几秒钟，便大步朝她走来，他腿长，两三步就迈到她面前。


    “你…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