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宣誓主权


    洛影早上起来就觉得今日不一样，尤其是如梦。来伺候的如梦神情喜悦，仿佛是被人打赏了钱财那般。洛影没忍住发问，却得到如梦的回答。


    “太子去御书房了，他让我跟您说，让您去醒了御书房等他。”如梦左右张望着，等着四下无人了，这时候她才看向洛影，笑眯眯地说。


    “太子妃和太子是不是新婚燕尔了？”如梦说得很隐晦，但也能让洛影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你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洛影并不恼，她入宫的时候混沌无知，就是如梦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向着深宫之中的，若是没有如梦的陪伴和帮衬，洛影并不会有今日的。


    “对啊，我想要太子妃过得好，也想要太子和太子妃能够相濡以沫，相敬如宾。太子值得的，您要相信这个。”如梦见洛影洗完了脸，她让人把盆端走，跟着洛影来到了梳妆台这边，她替洛影篦头，一边看着镜子里的人。


    镜子里的人如花似玉，正是大好的年纪，掐得出水来鲜嫩的肌肤就如盛开的花，只是这样盛极的话应该绽放在桥头柳树边，趁着小桥流水才有肆意的生长，宫中的风水养人，但是也只能养出蔫了吧唧的花朵来。


    还好洛影仍然是盛放的花朵，露出来的娇艳还是会让人侧目而视。


    洛影听闻如梦的话只笑了笑：“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若是不选陆云奕选别人，那就不值得了？”


    “也不是这样说的，只是我们太子毕竟是太子，不像别的人，看起来和善话多，却是有所图谋的。”如梦说道。


    “那你给我展开讲讲，你觉得这些皇子都是什么样的人？我保证这些话只有你知我知，我不告诉别人的。”


    大皇子陆云川是心系边关的，他不想要太子之位，只想着驰骋疆场，而且大皇子已经有了心爱之人，不用考虑。


    四皇子是个花天酒地的，常听人说他往宫外跑说是因为在宫外养了许多的女子，但是他打小就不慕名利，不喜欢当太子的。


    二皇子陆云机倒是最大的危险，他想要太子之位，也时常和陆云奕比高下，不肯认输，也不想要服输的。如梦最担心的就是二皇子，那日她看着洛影被陆云机掐着脖子，又看着陆云机对洛影似乎是有意。


    那时候的如梦就害怕洛影会被陆云机影响，会动心陆云机。


    但今日她不担心了，今日太子出门的时候是特意对洛影吩咐了，让她不急着叫醒洛影，也让洛影去找他。虽然如梦不懂太子要做什么，但是昨晚他们在一张床上睡着，应该是关系更近一步了。


    洛影听如梦这样解释，倒也觉得不错，她对这几个皇子也是这样的想法，除去了还年幼的陆云钟，这样看下去，洛影觉得还是太子陆云奕更靠谱些。自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洛影沾沾自喜地笑着。


    她简单梳洗，涂了点口脂就算完了，时辰不够了，她还要去找陆云奕。


    陆云奕像是心中有了算计，可是陆云奕没告诉洛影要如何对付陆云机，洛影没问，也不想要问，跟着陆云奕就好了，反正她也玩不过陆云奕的。


    御书房里头正在争执，洛影在外头站着都能听到屋子里头的声音，除去了陆云奕的还有陆云机的，怎么还没说完呢？她自己不想听，可是那些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


    是战事，陆云奕坚持要让打仗，而陆云机却是不愿意。


    洛影没站多久，就看到小黄门从里头出来，对着她行了个礼：“太子妃，皇上让您进去。”


    “我进去不合适吧，他们谈论的是国事。”洛影摆了摆手，“我就在这里等着太子就好了，没事的。”


    “皇上说，您是太子妃，不管谁是太子，日后谁登基，您一定会是将来的皇后，为国考虑不碍事的。”


    洛影听闻此话后，沉思良久。她虽然是她娘亲的影子，可是皇上这话说的分量却很重，当初洛影的娘亲到底在宫中是如何动人的，能让皇上这样念念不忘？洛影来了兴致，这还是她弄明白了自己进宫的缘由后第一次见皇上。


    从前她懵懂，不明白所以然，可现下她明白了，了然于心，再次看皇上定然会有不同的感受。细想如此，洛影点了点头，跟着小黄门走了进去。


    御书房里陈设很是朴素，屋子里挂着的书画和架子上的古玩无一不珍贵，而在桌案边，坐在椅子上的是皇上，站在两侧的正是陆云奕和陆云机。


    “臣妾参见皇上，二皇子。”洛影行了行礼，站在陆云奕的身边。


    “你来了，云奕说你在外头是为了等他回去，你们最近过得可好？”皇上这时候没有生气的模样，勾着嘴角正看着洛影笑，“年轻的夫妻啊，总是浓情蜜意的，现在正是好时候。”


    洛影很快捕捉到了这样话语里的一些遗憾，遗憾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爱而不得吗？洛影自然是想到了自己的娘亲的，皇上对自己的娘亲深爱有加，当初又为何要让娘亲出宫呢？难道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洛影正胡思乱想着呢，就听见陆云奕代替她回话：“近日我和太子妃很好，也不分屋睡了，相谈甚欢的。请父皇放心，洛影被我照顾得很好。”


    听闻这话，洛影捅了捅陆云奕的手臂，示意他别说话了。这样小小的举动被皇上看在眼里，皇上无声笑了笑，他像是个看戏的人，这时候又看向陆云机。洛影察觉到了这一点，她当作不明白地看着陆云机。


    陆云机的神情算是无懈可击，但是微微蹙着的眉头还是点出了他的不悦。他看向洛影一眼，又转过头去看向皇上，说道：“父皇，如今后宫和谐，那么三弟应该没有心思放在战事上的，我还是认为，打仗一旦打起来，对百姓仍然是伤害。”


    “那个林以诚，朕问过他，他说他更想要在朝中出谋划策，并不想要上战场。”皇上轻轻拿起了笔，蘸了点墨水，开始运笔写字。


    “可是这次科举本来就是为了选出可以上战场的人，眼下没人能上战场，若是真的被欺负到家门口来，难道也要息事宁人吗？”陆云奕丝毫不让的，陆云机说的话看起来考虑周全，但还是将了他一军。


    说他只顾着和太子妃新婚燕尔，不务正业。


    “洛影，你怎么看？”皇上顿了顿笔，似乎对自己写的字很是满意，他头也没抬，只是让洛影回话。


    “臣妾以为，二位皇子说得都有道理，若是能有不战而胜的法子是好，但是若朝中没有可用之才，到时候再准备是来不及的。是人才就要用，而不是将人才埋没。”洛影自己说完也没发觉僭越的，还是陆云奕抓住了她的手，她才反应过来。


    她这话里的意思，是在嗔怪皇上困禁了大皇子陆云川。


    陆云机没想到洛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目光轻飘飘地瞥到洛影的身上，勾着嘴角笑了笑，但没说话。洛影的确和宫中的人不一样，敢说敢做，也不想着后果的，也要有人帮着她兜底的。


    “你这点，倒是很多人不敢说的，宫中很少有人能这样跟朕说话了。”皇上把笔放了下来，拿起纸来看了看自己写的字，忠君二字赫然映入眼帘，皇上将这字送给了洛影，“你的字写得极好，也看看朕的字。”


    “皇上的字走笔潇洒，又包容天地间，是常人写不出来的字。”洛影接过纸，沉眸说道。


    “太子妃也会说好话，这点又有些像宫中的人了，不像。”皇上摇了摇头。


    “这样吧，等旬日后，使者还要来访，到时候云奕和云川两个人都来，那时候再议。至于林以诚，若是他不想要成为武将，就告诉他，去领个闲职，游山玩水去吧。”


    这话是要挟，皇上显然是最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要打仗，必然是要重用林以诚的，而林以诚那样的新贵登科及第，自然也不会容忍自己就当差一个闲职。洛影这时候才觉得这屋子里的人都是话中有话，滴水不漏的人。


    相比之下，自己就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傻子，好在有陆云奕。


    出了御书房，洛影才放松了自己的身心，笑着挽上陆云奕的手臂：“怎么今日就叫我来接你？”


    “想要和你恩爱一番，气一气二哥。”陆云奕说完这句话就站住，专程等了陆云机走过来，他握住洛影的手，拦住了陆云机的路。


    “二哥今日的话倒是为父皇为天下分忧，不像我，只顾着和太子妃柔情蜜意，都不懂得揣摩父皇的心思，只是一味地讨父皇欢心就是对的吗？”


    这属于是正面激怒，洛影自己都害怕，她眼前浮现出来的是陆云机镇定又冷漠地掐住自己脖子的样子，她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一阵阴冷的风吹过。


    陆云机并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他只是勾着嘴角，看着洛影：“我三弟这个人啊，还是幼稚，太子妃和我三弟相处起来，一定很累吧。”


    洛影才没理睬陆云机的话呢，她晃了晃和陆云奕牵着的手，对陆云奕说：“我们回宫吧，我来之前让厨房做了些点心，回去晚了就不好吃了。”


    不用回头，洛影也能感知到陆云机在看着他们，但是今日的洛影却觉得很痛快，有种将往日的仇一点一点慢慢还抱的快乐。她对陆云奕说：“终于也有一日能够气到他了。”


    “二哥想要讨好父皇不打仗，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要想好不战的法子，而我们却要去找到林以诚，说服他让他成为少年将军。”陆云奕走远了，只剩下他和洛影的时候，这才开口说道。


    那日里他去找林以诚，就是要说服他当武将，可惜了林以诚态度坚决，主要是他的家中只有他一个儿子，还有已经年迈了的娘亲，林以诚不想要自己的娘亲无人赡养，他要留在都城照顾自己的娘亲。


    “那会很难吗？”洛影担心地问。


    “难，也不是很难，你相信我。”陆云奕说道，他心中已经有了谋划，就要等着看最后谁更胜一筹了。他相信自己能够胜，能够赢，就如当初他对洛影说只要让洛影跟着自己就好了那样坚定。


    他要让洛影相信，洛影没跟错人。他曾经就只是为了在宫中活着，不屈于人之下，才只想要当太子，只有当上了太子才能有有自由，他活了这二十年，就只为这个活着。而如今，他有了新的理由去保住太子之位，那就是让洛影跟着自己，护住洛影。


    等忙完这件事，等空闲下来，他一定将收在书房装着洛影字和银簪子的小匣子送到洛影的手中，亲自告诉洛影，除了太子之位，他其实也有别的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