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净玉对着镜头九十度鞠躬。


    周念恒是在后台换衣服的时候看到的这段视频，是杨杰森现场录的。


    苏净玉看着镜头，笑着流泪，就像对他笑一样。


    杨文韬在一旁咳嗽一声，“喂，别跑神啊，还有一个小时呢。”


    “我知道。”


    之后，周念恒就上场了。


    两个多小时的表演，周念恒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下无可挑剔的音乐表现。现场气氛十分热烈。


    苏净玉结束录制后，周念恒那边还没结束，苏净玉欣喜若狂想亲自去告诉他她晋级了的好消息，于是刚一结束录制，苏净玉妆都没来得及卸掉就扣上帽子口罩，套了件长到脚脖子的衣服跑了出去。因为脚伤还没好，她走路有点一瘸一拐。


    她搭车去往新星体育馆，路上很堵，越到体育馆越堵，司机师傅说今天有大明星在这里开演唱会，距离新星体育馆还有一公里的时候，车就堵住不动了。


    这样还不如她走路快，苏净玉决定走过去，就临时下了车。


    大夏天的，她戴着帽子口罩，还穿了一件到脚脖子的大衣，走路还有点跛脚，看着的确有点儿怪。可她没管那么多，她热血沸腾，她按捺不住自己浑身的力气，她要告诉周念恒，她晋级了。


    眼看着体育馆就在眼前，却还是那么远，不过她已经可以听见体育馆里的歌声了。他正在唱八月十日，他的歌声真好听啊！


    苏净玉一边走一边听，想起这一路与周念恒的点点滴滴，在人生快要结束的时候经历了这么多，无悔了。


    跛脚总归是不方便，苏净玉还没赶到体育馆，演唱会就结束了。她站在街上，听着体育馆里沸腾的声音。他应该很开心吧！


    十分钟后，苏净玉终于到了体育馆门口。演唱会虽然已经结束，但仍然有很多人在体育馆门口守候，希望能再看周念恒一眼。


    苏净玉此刻特别理解她们的心情，现在她跟她们一样，也想要见一见这个让她重燃热血的人。但是，她恐怕是没机会了。


    周念恒的车一开出来就被层层围住，苏净玉本来腿脚就不太利落，现在更是被挤在外面进不去。


    苏净玉只好慢慢后退，撤出人群。


    杨文韬一边开车一边看路况。人太多了，水泄不通，周念恒原本可以偷偷离开，但他非要跟粉丝朋友们告个别，说个再见。虽然这个做法遭到了杨文韬的强烈反对，但在周念恒的坚持下，他们还是那样做了。然后，就到了这个局面。


    杨文韬看路况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穿着怪异的人，显然周念恒也看到了，杨文韬回头刚想跟他说那个跛脚的女孩儿有点像苏净玉，周念恒就已经把门车打开了。


    “阿恒你疯了？”


    “就当我疯了吧。”


    一直在慢慢往前挪动的黑色商务车忽然停了，车门打开，周念恒居然下车了。


    这是什么情况？半路开门下车身边还不带人，追过那么多哥哥也没一个这么干的呀！


    人群再度沸腾起来，周念恒一边说借过一边往外面挤。


    在无数的闪光灯下，周念恒走向一个穿着怪异的人，她跛着脚，每走一步都很费力，她有点累了，一边垫几下脚，一边在一个电线杆旁停靠下来。


    苏净玉慢慢走，走累了就扶着电线杆休息。


    “你一瘸一拐跑到这来干什么？”


    苏净玉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竟是周念恒。他就这么来了，身后那么多人看着呢。


    他是疯了么？


    “前辈……前辈你怎么来了？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快走！”苏净玉赶紧捂好口罩，假装不认识他。


    哪想周念恒却忽然到她前头半蹲下去，“上来！”


    上来？


    背她？


    他是不是疯了？


    “前辈，你是不是疯了？这让人拍去又不知道怎么写了。快走！”为了不让人看出她是谁，再给周念恒添不必要的麻烦，苏净玉已经把帽子压到最低，脑袋恨不得折叠贴到膝盖上去。


    “我说，你快点上来！”周念恒忽然上来那股轴劲，说什么都要背她。


    苏净玉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身后一群人一边观望一边靠近，这已经是相当礼貌的距离了。


    苏净玉知道，如果她不上去，周念恒能一直蹲在那儿。苏净玉只好一咬牙，趴到他后背上。


    “抱紧。”


    “哦。”


    苏净玉稍稍用了点力气抱住他。之后，周念恒站起身，像没有负重一样越走越快，后来干脆跑起来。


    “喂，前辈，我很重的！”


    “那就让我少说几句话。”


    “哦。”


    苏净玉乖乖闭上嘴。


    周念恒背着她奔跑在街上。


    风在他们耳边呼啸，车流的灯光连成一条星河，他们奔跑着，好像幼稚天真的少年，他们笑着，跑着。七转八拐地甩开了后面的人。


    他们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外面车水马龙，巷子里幽暗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


    周念恒放下苏净玉，弯着腰喘气。


    苏净玉没使什么力气，但也傻乎乎地一边笑一边喘气。


    两个人像傻瓜似的笑起来。


    平时他总是那么沉稳冷静，笑容一向很浅。从未像现在这样，竟然有几分稚气。不知不觉，又对着他出神了。


    他的身影一点一点罩过来。


    “苏净玉，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体育馆外面？”


    “我……我是来告诉前辈，我晋级了。”


    “所以就跑来了？”


    “嗯。”


    “就这么跑出来了？”


    苏净玉也知道自己看起来很怪，但刚才真没想那么多，“嗯，我出来太急了。”


    “急什么？”


    “急……”


    这句话把苏净玉问住了，急什么。


    “急什么？”周念恒再问。


    苏净玉答不上来。


    两个人都捂着帽子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语言，动作，都可以骗人，但眼睛骗不了人。


    苏净玉眼神闪躲，“前辈，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太黑了。”


    周念恒看着她，忽然拽住她的胳膊。


    “前辈你——”


    苏净玉话还没说完，周念恒就掀了她的帽子，摁着她亲了。


    虽然他们都戴着口罩，但苏净玉感受到了一个真真切切的吻。


    她极度惊异，眼睛睁得很大，推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但他纹丝不动，铜墙铁壁。


    苏净玉被他抵在墙上，没有退路了。


    短暂的亲吻之后，周念恒松开她，扯掉彼此的口罩，再度吻过来。


    从未谈过恋爱的苏净玉，也曾在青春时期幻想过这样的场景，然而她万万想不到，现实发生的时候是这种感觉。脑袋和身体的步调完全不在一起，各干各的。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狂跳，双手紧紧抓着他的领口。凭着下意识的支配咬紧牙关，但，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