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不顾帝女生死，不顾武道那些后人，孤注一掷，与我一战，或许尚有一线胜机！”


    “但你什么也放不下，什么也无法舍弃，既想要开启那片天地，救出他们，又放不下外面仍在奋战的六域苍生，不愿被我夺走你这一身血！”


    “到头来，你虽得了我的元始印记，却已再无机会开启那片天地。”


    “最终，你不仅救不下帝女，救不下武殿弟子，救不活你母亲，待我得你之血，再度突破，联合天上人，外面那些随你而来，仍在奋战的六域生灵，天地苍生，也难逃死去！”


    莫玄走得缓慢，因为莫缺现在，已对他再无半点威胁，身上的最后一成混沌血，他伸手便可得到。


    到了这一步，莫玄反而不再急切，一边开口，一边缓慢走向莫缺。


    “这就是你所谓的不要舍，只要得？”曦曦站在图中，看着外界发生的一切，发出叹息。


    即便用九成鲜血为代价，将莫玄的元神拘入神图，得其印记，可最后，却是如此结局！


    莫缺两边都不愿舍弃，可结果，却是两边都无法保住！


    “啪！”


    莫玄的脚步，在莫缺身前停下，距离莫缺，只有一步之遥。


    他借助混沌补天法，伤势尽去，重回巅峰，站在莫缺面前，俯视着重伤之身的莫缺。


    “现在，你明白了？”他语气平静，缓缓说道：“我牺牲无数代莫家后人，夺取至亲手足之血，抛弃天地苍生，也不顾始祖当年意志，更不顾十万年前，为护天地而死的各道之祖，投于天上人！”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求大道，跃出天地，为此，我什么都可以舍弃！”


    不知是否这一路走来，太过独孤，不被世人所理解，莫玄在这一刻，竟不急于夺取莫缺最后的混沌血，而是平静的站在莫缺面前，述说着自己所求之道。


    他的确舍弃了一切，背弃了莫家始祖，辜负了当年为护天地战死的各道之祖，和无数先人，选择臣服于天上人。


    在他眼中，只要能够求得无上大道，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舍弃。


    莫家几十代后人，被他用来融合祖血，代代人互相吞噬。


    至亲手足之血，他同样可以残忍夺取。


    这片天地与无尽苍生，在他眼中，更是一文不值！


    而莫缺走的，却是和他完全相反的路。


    那些他所舍弃的，却都是莫缺所重视的。


    始祖当年，为护天地苍生，以身补天，斩断天上人来路，各道之祖，亦先后战死，只为保住这片天地。


    这些在莫玄看来，愚不可及。


    但莫缺却选择了背负这一切，继承先人意志，踏上先人曾经的路。


    为斩尽天上人，为护天地苍生，莫缺如十万年前那些人一般，可以舍弃性命。


    在莫玄眼中，只要能够破境，牺牲再多莫家后人，都不算什么。


    但当年的莫缺，即便被莫殇废去修为，与莫殇有着如此血仇，最后却也没有选择吞噬莫殇之血。


    莫玄什么都可以舍弃，但莫缺，却连已逝之人都放不下。


    药老、叶孤云、始祖……


    甚至这一战到了最后，莫缺若是果断舍弃帝女和武殿弟子，与他拼死一战，或许仍有胜机。


    可莫缺最终也还是因为两边都放不下，想要两边都保，可最终，却什么也保不住。


    “我的路，才是对的！”莫玄说着，缓缓向莫缺伸手。


    他的手定在空中，没有立即落下，道：“我能有今日之境，亦是因为你两次觉醒的混沌血，日后，你的鲜血，会流于我体内，随我见到大道之巅，这是你的荣幸！”


    莫缺一语不发，虚弱的坐在地上，面色发白，一动不动。


    “念你之血，让我终能走到天地之巅，你若还有什么遗言，尽管说吧！”莫玄的手，定在莫缺头顶，胜券在握，不急不躁。


    莫缺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突然笑了。


    这个莫名的笑容，让莫玄眉头微皱，道：“你笑什么？”


    莫缺道：“我笑你舍尽了一切，最终一无所有！”


    “我求得大道，胜过世间一切！”莫玄冷笑：“而你呢？你什么都不愿舍弃，最终，又得到了什么？”


    “我得到了很多！”莫缺的笑容，很是干净！


    “嗯？”


    下一刻，莫玄从容的脸色猛然一变，心头狂跳，瞳孔收缩。


    只见，莫缺身上的伤势，竟然开始快速愈合！


    “混沌补天法？”莫玄难以相信，道：“你一身混沌血，已被我夺去九成，此前又施展过那么多次补天之法，你怎么可能还有剩余的混沌之力，再次施展？”


    眼前的一切，超出了莫玄的理解，根本不合常理！


    “这是……”猛然间，莫玄的眉毛急剧跳动，他在莫缺身上，仿佛看到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莫逆！”莫玄一下明白了什么，道：“他……竟将自己一身混沌之力，都给了你？”


    此时此刻，在莫缺体内那一片天地之中，莫逆正抬头看天，仿佛看到了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莫玄，你背弃始祖，夺我族人一脉混沌之力，我今日宁愿散尽一身混沌之力，也不会让你超越尊境！”


    莫逆抬头望天，大声怒吼。


    他与莫玄，身在两片不同的天地，但这一刻，他的声音却如同跨越天地而来，传到了莫玄耳中。


    “莫逆此前，已被我夺取了大量混沌之力，且他不过帝境之身，凭他一人的混沌之力，怎么可能让你再次施展补天之法？”


    莫玄怒目圆睁，身形发颤，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是……始祖那一脉的后人？”这一刻的莫玄，脸色铁青。


    如他所料，在莫缺体内天地之中，那所有先前被他救下的另一脉始祖后人，此时全部聚于一处，所有人抬头看天，紧闭双目，主动献出了自己体内一身混沌之力。


    这一脉后人，继承了始祖最原始的血脉，天生便拥有混沌之力。


    十万年来，他们牺牲了一代又一代人，追随着始祖意志而去，用一代代人体内的混沌之力，不断补足天地所缺，才使天地之缺十万年来，依旧完好。


    而这一刻，他们主动散去所有混沌之力，集中于莫缺一人身上，只为了助莫缺能够用这些混沌之力，再次施展补天之法，重回巅峰，再战莫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