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二十五)
作品:《转职开猫咖的我竟然成了反派头子》 “他还在怀疑我。”
这是在卧室里,根据杰的指导降下用来防止监听的小范围[帐]后,有纪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
“不,应该说有一大部分是在试探。”她捂着伤口小心躺倒在床上,暂时是一步也不想动了,“他一定非常好奇,为什么我能同时拥有天与咒缚和咒力,毕竟这可以算是自相矛盾的大bug了。”
【你打算怎么解释?】夏油杰趴在她枕边——上床前甚至特意在地毯上蹭干净了爪子,【包括那个八十八桥事件…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他也挺好奇能听到有纪又编出什么花言巧语来。
“谁要和他解释啊,又不是探索科学栏目。”有纪撇着嘴,“我就不公开自己的术式,就不,让他自己去猜。”
“这种老谋深算的大反派啊,只会相信自己打探到的情报,甚至打探过程越坎坷,挖得越艰难,越觉得可信度高。他才不会轻信当事人给他的解释呢。”
【包括你让我教你降下这个[帐]?】夏油杰问。
“没错。别说我受了伤,就算我完好无损,也不可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安心睡在这里。”大量失血带来的眩晕使有纪的头脑昏沉,带来类似犯困的疲倦感觉,声音也变得轻浅,“而他只会觉得合情合理——因为那家伙就是这样不信任他人,甚至所谓[同伴]的类型。”
夏油杰看着呼吸都开始急促的有纪,抬起肉垫贴在她的额头,来判断体温是否过高。
【温度勉强还好,希望今晚不会发烧,】他说,【继续控制咒力强化身体,不要停。…虽然我很想教你怎么用反转术式治疗伤口,但很抱歉,我并不会这种高难度的精细操作。】
“呼……没事,我觉得问题不大。”有纪缓慢眨了眨眼,尽力克制住别睡着,“之前带着甚尔的时候,我和悟打了小半年来磨练自己的体术…就算没有天与咒缚,我也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比以前强了很多。”
【原来你们相处了那么久,】夏油杰恍然,【难怪悟对你相当亲近。】
有纪赶着带他过来,没来得及和他详细说十年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因为,别看他性格总是显得不那么着调,但其实压力也很大吧。”有纪叹息,“总监部、高专、五条家、一般民众……身边的人有畏惧他的,非议他的,鄙夷他的,敬仰他的,依赖他的……却几乎没有能认真听他说点心里话的。”
“太多人只看见了他外表的吊儿郎当,行为跳脱,轻浮又自大,没个正经,就将这部分当做他的全部来加以展现、夸大、乃至批判……”
她望着天花板上那盏昏黄的暖灯,在头脑昏沉的此刻,竟也觉得刺眼起来。
“我啊,我其实不喜欢悟总被误解成[性格很糟糕,除了实力以外没有任何优点]的人。”有纪慢慢说道,“在我看来,悟是一个极度自我克制,且拥有超乎寻常韧性的,了不起的好人。”
“杰看到宿傩就明白了吧……他凭借自己的绝对力量,在这世上过得何其肆意,真正的只为自己而活,完全忽视一切俗世道德观念,所有行为的出发点只为利己……”
“而拥有在整个世界里都处于压倒性实力的悟,他的力量比宿傩更强大,杰在祓除过程中遇到过的糟糕事情他一定也见到过类似的,却能一直坚定的选择站在[需要拯救人类]这边。”
“十几年来的睡眠都非常短暂,大量时间都在无休止的工作,直面各种各样与死亡相关的事件;长时间的使用无下限与六眼会烧坏脑子,需要不断用反转术式修复……这些积累起来的大量负面情绪与压力,却还能保证在和他人相处时不流露出半分,只是在与正事无关的生活里搞怪耍宝……我做不到。”
“这种事情能坚持十几年,居然没有变得反社会或彻底疯掉,我做不到。”
夏油杰听有纪说着话,神情沉默而专注。
“所以,我想给他一个无与伦比的惊喜,不仅是让他别被关在狱门疆里……哈哈,到时候如果成功了,就是我的彻底胜利。”有纪轻笑了两声,实在撑不住的眼皮缓缓合拢,“为此,八十八桥…我必须要去……哪怕…被惠误会也无所谓……”
甚至来不及整顿,身体先一步为了修复而使精神陷入沉眠的有纪,彻底失去了意识。
夏油杰望着躺在床上的她,良久不发一语。
【好好睡吧。】
最后,他开口说道。
【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而直接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感觉自己精神好多了的有纪坐起身,眨巴了下眼睛,望着枕头旁蜷成一团,仍在打盹的黑色大猫。
她昨天,是不是,在意识消失前对着杰说了很多话?
隐约记得是和悟有关的,但有点回忆不起来细节了啊,这感觉怎么有点像喝醉酒或者烧糊涂了……抓了抓头发,她先下床去盥洗室。
再不洗澡实在是难以忍受了。
有纪打理好自己,从衣柜里随便挑了身均码的衬衫套上——这个据点明显是羂索他们抢来的,卧室里的居家物品一应俱全,挂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也是女性的风格。
连伤口处的药物和绷带,也是从床下的急救箱里翻出来的,真是感激不尽。
等她打理好自己,腰上别好天丛云来掩盖咒力,带着夏油杰解除[帐]来到客厅,羂索真人漏瑚已经围着茶几坐成一圈,不知道在干什么。
真人看见她倒是相当热情地抬手打招呼,“有纪——你终于出来啦,来玩大富翁呗,这个可有意思了!”
漏瑚掷出骰子,冷哼出声,“我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呢。”
“你都还没去世,我怎么好意思死呢。”有纪随口呛了他一句,拖过椅子坐在旁边围观,“九相图呢?不是要去受肉吗。”
“那个不急,花御去物色人选了,”真人笑嘻嘻接过漏瑚落在他格子里的过路费,“虽说九相图不挑容器,但可能的话还是尽量选个不那么引人瞩目,又稍微强壮点的家伙。”
“这样啊。”有纪摸着下巴,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说起九相图,”羂索也掷了骰子,边和她说,“我们拿到的是一号至三号,胀相、坏相、血涂。到时候有纪去回收宿傩手指,就让坏相和血涂陪你去吧。”
“啊?我要两个拖后腿的干什么。”有纪不满啧了声,“看不起谁呢。”
“不哦,我的计划是让坏相和血涂出手回收,”羂索笑着说,“如果确认他们不能回收或者回收失败,再请有纪出手。”
“…为什么要绕这样一个大圈子?”有纪困惑道,“如果你担心他们有无法回收宿傩手指的可能性,那我直接出手不是更快?”
“一点价值测试。”羂索直言不讳,“不止是对坏相和血涂的,还有对有纪的。”
“我就直说了吧,高专里有我们的人。”羂索的视线锁定在有纪身上,眼神充满探究,“这次的高专侵入计划,有纪是负责拖住五条悟的主力,达成了拖延他将近三十分钟的目标,——甚至,在面对暴怒的五条悟,还能活着回来。”
有纪平淡与他对视,毫不心虚,连脉搏都没有半分变化。
“实在是了不起,连我也要甘拜下风的程度。”羂索鼓了鼓掌,随即话锋一转,“但我却听说,五条悟没有把你的存在报告上去。”
“他的说辞是[帐]拦住了自己将近三十分钟,但从我们在极远处观测[帐]情况的人员处得来的反馈,五条悟打破那个[帐],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什么?”有纪货真价实的诧异了。
搞什么飞机啦那个墨镜白毛弟弟,直接照实说有她在参与也完全没问题的事情,非强行掩盖下去的结果就是难怪她又被怀疑了……
唉,大概是不想被惠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吧。如果真的上报了,他就会得到水川有纪被定为诅咒师追杀的通告。
有纪心底叹口气。
“就是这样。”羂索弯起眼睛问她,“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她歪着脑袋一摊手,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活得够久又不等于全知全能,让我去猜测那家伙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才是真的有毛病吧。”
她还记得初次见到羂索时,给自己捏出来的人设。
“哈,明明有纪目前透露出来的能力,都和那家伙有关呢。”羂索说。
“因为好用。”有纪不耐烦了,双臂环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翘起腿,“如果可以,我连他的能力也想要——这个解释你满意了吗,夏、油、杰?”
“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猜了,我会把宿傩手指拿回来的。”
她与不怀好意笑着的羂索视线相接,一字一句冷冷道。
“但是再像个娘娘腔似的对着我怀疑来怀疑去。”
“我就杀掉你。”
“哎——好可怕,”羂索表情不变,将指尖捏着的棋子走到掷出的空格里。
“听起来真可靠,那就拜托你啦,有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