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滨海市，苏明哲第一时间，就是回轧钢厂消了假。


    转眼数日过去。


    苏明哲每天下了班，都去废品站帮忙干活。


    陈宇宙虽然看苏明哲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是，苏明哲干活是真麻利。


    说他一个顶俩，那都是小瞧了。


    平日里，许半夏和陈宇宙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干完的活，苏明哲来了以后，基本上不到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所以，陈宇宙就算是再怎么看不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明哲和许半夏的感情日益深厚。


    这一日，苏明哲来到工厂，在更衣室换工服时，厂保卫科的一名同事突然走进来，朝着苏明哲招了招手：


    “苏明哲，你过来一下，有公安的同志找你。”


    唰的一下——


    更衣室内十几名同事，全都把目光抛向了苏明哲。


    在这个年代，老百姓都讲究安稳过日子，能被公安找，那就是犯事了。


    等苏明哲跟随保卫科同事离开，小组的一个嘴片子，立刻就开始叨叨起来：


    “我就知道猜到，苏明哲这小子有这么一天！”


    “李大嘴，又显着你了？”


    苏明哲的师傅，也是厂里的六级工赵红旗特别护短，见自己徒弟被人说三道四，立刻就不愿意了！


    那李大嘴却是嘿嘿一笑，反驳道：


    “赵师傅，您还不知道呢吧？你那徒弟最近谈了一个对象，您知道，他那对象是干什么的吗？”


    李大嘴不等赵红旗开口，自己就回答上了：“苏明哲谈的姑娘，和人一起承包了双山街道的废品收购站。我可是打听过了，那姑娘经常收一些赃物……最近咱们厂里不是经常丢东西吗……这些事，你们连起来细品……细品……你们说，苏明哲进去，那不是早晚得事吗？”


    “鬼扯！”


    赵红旗性子沉闷，有心反驳，但是自己徒弟被叫走，是不争的事实。


    此刻，他只能沉着脸朝着车间走去。


    苏明哲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被公安叫走问个话，车间里就开始传起了谣言。


    对于这些事情，苏明哲也无所谓。


    很快，苏明哲来到保卫科。


    厂里保卫科科长张军站在门口，见到苏明哲后，就轻轻拍了拍肩膀，淡笑道：


    “小苏，别害怕，公安的同志就是来了解一些情况，有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要有什么顾虑……”


    “张科长，您放心。”


    苏明哲嘴角一咧，露出一抹憨厚的笑意。


    张军又拍了拍苏明哲的肩膀，这才带着他走进了审查室。


    说是审查室，其实就是保卫科的一间办公室。


    平日里保卫科抓住一些小偷小摸的工人，或者寻衅滋事的社会盲流，都会暂时关押在这里。


    一进了审查室，里面三个大盖帽就朝着苏明哲投射来森冷的目光。


    一个国字脸中年人，本来正在低着头看资料，见到苏明哲进门，神情不怒自威，表情严肃问道：


    “你就是苏明哲？”


    “是。”


    “上星期三，你请了一天假，去哪了？”


    “上星期三，哦，我去了一趟昌化。”


    苏明哲满脸‘淳朴’‘憨厚’，把那一天的行为讲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道：


    “几位同志，这赌石应该不犯法吧，我那三十万，也都交税了，票据还留着呢。”


    “没问你交税的事。”


    国字脸中年人看苏明哲脸盘嫩，回答时，神色变化不大，不像一般罪犯那么惊慌，倒是有些相信，薛氏公司着火灭门一案，和他没什么关系。


    不过，作为六扇门的大队长，中年人还是按照流程，继续追问道：


    “你从昌化回来后，又去哪里了？”


    “我先回工厂了一趟……”


    “八点到十二点，你都在什么地方？”


    昌化市霸薛氏公司的聚餐时间，是晚上八点钟左右。


    而楼上着火的时间，则是晚上九点半。


    被路人发现报警，是十点零五分。


    消防灭火时，都已经十一点了。


    苏明哲想了想，就讲道：


    “大概晚上七点多钟，我和我对象，还有她同事，三个人去分局旁边的夜市吃饭，一直吃到九点半，有一伙外地人和本地人打架，我们害怕被牵连，就提前结账走人了。十点钟左右，我回到住的地方，洗了个澡就睡了。”


    “有人证吗？”


    “有，我对象，还有她同事，对了，那天我们去吃饭时，大概是八点半左右，分局的几位同志来夜市检查身份证和暂住证，那几位同志记性好的话，应该能记得我们……”


    那中年人见苏明哲描述，不像是说谎，就慢慢点了点头。


    这时，其他两名公安补充，问了一些细节。


    苏明哲又‘小心翼翼’回答了一遍，全程都是一副小人物模样。


    三名公安眼看没有破绽，就让苏明哲签字：


    “最近一段时间，不要随便离开滨海市！”


    “没问题。”


    苏明哲画押结束，这才面露轻松之色，走出审查室后，然后回车间继续上班。


    审查室内三人，看着苏明哲离开的背影，过了好一会，那中年人才缓缓开口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苏明哲身上有一点怪！”


    “师傅，您这是压力太大了，看谁都像嫌疑人。”


    一个年轻人笑嘻嘻给中年人倒了一杯开水，才笑道：


    “您已经连续几天没睡好觉了，不如现在回家睡一会，今天的走访工作，就交给我们两个了。”


    上星期三，薛氏公司失火，导致十五人丧生。


    虽然表面上调查出来的原因，是使用热得快，导致线路老化，造成的意外事件。


    但是，经过法医检查，专案组走访，发现死亡的十五人里面，有四五人平日里酒量非常好，体内的酒精含量根本不足以，致使他们醉酒。


    除此之外，专案组还发现，火灾发生时，房间门窗全部被从里面反锁，这就很奇怪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夏天。


    大夏天的，众人吃着火锅，不说开窗户透风，反而锁门锁窗，这不就是最大的反常吗？


    再加上，后来的调查取证过程中，专案组又发现，薛氏公司一伙人就是本地市霸，得罪过太多人。


    为此，在短短四五天的时间里，专案组的同志找到了三十多个和薛氏公司有仇怨的人。


    所以，专案组越发认为，这起火灾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也是因此，苏明哲这个当天与薛氏公司有过重大利益纠葛的人，被列为了怀疑对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