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骆克道。


    洪义海陀地。


    一辆黑色宾利轿车缓缓开来。


    陈辉敏把车停住，然后下车帮忙打开车门。


    石志坚对他讲过，作为司机和保镖不用做这种开车门事情，可是这次陈辉敏不得不帮忙开门，因为石志坚载的东西太多。


    石志坚提着滋补品，什么燕窝鱼翅鲍鱼，还有广发行独一无二专治烧伤的“真品獾子油”，听说这种油涂抹在烧伤处，可以生肌活肤。


    陈辉敏把车内剩下的东西也抱了出来，绫罗绸缎，香水，花露水，还有很多女性使用的化妆品，一大堆，足足可以开个小柜台了。


    石志坚带头朝着洪义海陀地那座武馆走去。


    门口处，把守武馆的人认识石志坚，忙上前躬身行礼打招呼。


    如今的石志坚表面和洪义海没什么关系，实则江湖人都知道他石志坚乃是洪义海的“大水喉”，没有石志坚，早就没了洪义海。


    “坚哥，您怎么来了？”又有两人从里面出来迎接。


    石志坚认识他们，一个是哨牙坚，一个是苦力强，都是洪义海门徒，两人也都是拉黄包车的，经过上次码头之战，两人上位，成了洪义海白纸扇。


    “我来看鼎爷的，他老人家还好吧？”


    “这个……石先生您还是自己进去看吧！”哨牙坚挠挠头皮。


    石志坚笑了笑，把提着的东西交给他们。


    哨牙坚和苦力强忙接过去，又有人出来要接陈辉敏的，陈辉敏却说：“我自己拿就行了。”


    石志坚扭头：“你们别管他，他就这脾气！”


    众人引领石志坚朝武馆里面走去。


    武馆大厅内，十四五个洪义海弟子正在练武，练得是大洪拳。


    石志坚走过的时候，教授武功的陈金龙和陈金虎兄弟俩忙停下来，让弟子一起朝石志坚鞠躬行礼。


    “石先生好！”


    石志坚朝他们摆摆手：“不用，你们继续练习！”


    众弟子目送石志坚离开，陈金龙对弟弟陈金虎说：“这里你照看着先，我去里面看看！”


    陈金虎道：“不如你看着这里，我去里面打探。”


    “要不，一起？”


    “那好，一起！”


    陈金龙转身叉腰对那些弟子道：“你们好好练习！练足十八遍之后再休息！听到没有？！”


    “听到！”


    震耳欲聋。


    ……


    石志坚来到武馆内室，一眼就看见神情疲惫的大声雄正斜靠在门上打瞌睡。


    “雄哥，醒一醒！”


    哨牙坚忙上前把大声雄叫醒。


    大声雄擦一把流出来的哈喇子，“谁呀？边个叫我？”睁眼一看，忙站直身子：“坚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鼎爷，他老人家在里面吗？”石志坚朝室内努努嘴。


    大声雄挠挠头，“鼎爷情绪不怎么好。”


    石志坚当然知道这老头情绪不好，要不然也不会亲自来探望他。


    “你帮我通报一声。”


    “好的，坚哥。”


    大声雄说着话，侧身敲门：“鼎爷，是我，阿雄啊，我进来了！”说完就打开门，挤了进去。


    石志坚知道张九鼎此时不待见自己，也不急，就站在门口从怀里摸出一支香烟，先把香烟在烟盒上磕了磕，这才咬在嘴上。


    哨牙坚和苦力强一看坚哥要食烟，忙不迭从怀里摸出火柴，看看谁动作快。


    石志坚就着哨牙坚的火柴把点着，顺便还拍了拍哨牙坚手背。


    哨牙坚浑身都酥了，更是双眉一挑，呲着哨牙，朝苦力强炫耀。


    苦力强冷哼一声，暗下决心下去后一定要苦练掏火柴绝技，到时候好帮坚哥点烟。


    这时候陈金龙和陈金虎赶来，见石志坚抽着烟守在外面，就道：“坚哥，怎么不进去？”


    “大声雄进去通报了。”石志坚笑眯眯道，“如果我冒然进去，怕会被鼎爷扔出来！”


    陈金龙和陈金虎相视一眼，苦笑道：“鼎爷岁数大了，脾气不怎么好！”


    “也怨我，这次把他搞得这么惨！”石志坚吐了一口烟雾。


    ……


    鼎爷头上，脸上，贴着治疗火伤的膏药，哼哼唧唧斜躺在床上。


    这火毒最犀利的地方就是刚烧伤的时候不怎么疼痛，等到个把时辰就疼痛的要死。


    旁边大老婆桂姐一边嗑瓜子，一边翻看邵氏的电影杂志《南国电影》，和小老婆春妮谈论：“为咩这次没有王羽的明星照？”


    春妮夹了一粒蜜饯送去张九鼎嘴边。


    张九鼎张大嘴巴想要吞下，却错那么一丁点距离，他身子不能乱动，硬是吃不到。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王羽现在不是邵氏的人，加盟了嘉禾，人家邵氏当然不给他拍照，更别提登杂志了！”春妮说着，却把那粒蜜饯拿起来丢进自己嘴巴里吃了起来。


    “哎呦呦，没想到王羽脑子那么不好使，在邵氏好好呆着不行，非要跑出去！”


    “蒲你阿母！我看你们两个脑子才叫不好使！”张九鼎怒了，瞪着自己大小两个老婆。


    “一个说来伺候我，却只会嗑瓜子看杂志！还有你，喂我吃咩呀？全都塞到你自己嘴巴去了！”


    张九鼎怒气冲冲，双眼喷火。


    “哎呦呦，老爷发火了！”


    “对不起啊老爷，我们不是故意的！”


    “是啊是啊！我不嗑瓜子了，你想做咩呀，我帮你！”


    “老子要撒尿！”


    “我帮你拿尿桶！”


    “我帮你解裤子！”


    “松开！老子说着玩的！”张九鼎打开小老婆的手，“就试试你们的态度！”


    “老爷，你可吓死我们了！”


    “是啊，我们对你那可是一万个真心！”


    “真的？”


    “真的！”


    “那我要是死了，你们会不会改嫁？”


    “老爷你这是什么话？”


    “是啊，你这不是还没死嘛！”


    “你们俩就那么盼着我死？”


    就在张九鼎又要发飙的时候，大声雄敲门挤了进来，看一眼怒气冲冲的鼎爷，小心翼翼地说：“鼎爷，坚哥来了！”


    张九鼎一愣，猛地起身：“那个扑街竟然还敢过来？哎呦呦！”龇牙咧嘴，却是动作太大，把伤口扯破了。


    “鼎爷，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还顶得住！让那个扑街进来！”张九鼎对大声雄说，“蒲你阿母！老子要好好教他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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