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政:不是说要治理数十年,给我留一个丰厚家底吗?

作品:《给秦始皇直播胡亥玩死大秦

    真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情啊。


    秦昭襄王笑盈盈地执起案几上酒杯, 仰头一饮而尽。


    【两千年后的人称呼秦昭襄王为战国大魔王,因为……】


    【楚怀王客死他乡因为他。】


    【孟尝君鸡鸣狗盗因为他。】


    【蔺相如完璧归赵因为他。】


    【平原君利令智昏因为他。】


    【信陵君窃符救赵是因为他。】


    【战国四公子直接包圆了三个。】


    这一回不再是画面,只是文字排列出来,十分直观。


    孟尝君:“……”


    鸡鸣狗盗他大概知道是什么事, 但能不能多加“的门客”三个字啊。


    平原君盯着“利令智昏”四个字, 沉郁的思绪压在眉骨上。


    到底发生了甚么?


    难道, 是我推了一把赵国?


    信陵君脸上霎时露出古怪表情。


    窃符救赵?什么符?该不会是……


    魏安釐王隔着半开的窗,手肘压在窗棂上,支起下颔去看天幕。得知此事,惊疑地摸出藏在自己卧室内的兵符:“窃符……救赵?”


    救完赵之后呢?信陵君有兵,该不会……


    魏安釐王心中百般思绪回转, 另一边,秦昭襄王一脸肉痛:“利令智昏和窃符救赵这两件事完全可以不用提。从字面上看, 就能把内容猜得七七八八了。”


    这两件事,还没发生呢!


    园子里风大,范雎一手裹紧大裘, 另一只手轻轻掩一下口鼻,以免吸入太多冷风,鼻腔发凉。


    他瞥一眼其实也没有真的担心的主上,配合地说:“大王且安心,这利令智昏,既然是‘利’, 平原君必然很难逃脱诱惑。”


    还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呢,平原君就算想防备,他还能几年、十几年里,不谋取任何利益吗?


    “而窃符救赵,重点在‘救赵’而非‘窃符’, 只要秦依然在军事上将赵逼入绝境,信陵君就不得不想办法救赵。”


    秦昭襄王收回眺望天幕的目光,放到范雎身上,脸上表情重新恢复淡然,甚至还微笑片刻:“倘若魏王现在便找借口杀了信陵君呢?”


    范雎断定:“不会。”


    “哦?为何?”


    “魏、赵联手进攻韩之华阳,韩求救于秦,我等出兵,与韩共击魏、赵,魏将芒卯败逃,魏国惨败,损失了十数万精锐。国都大梁几乎被攻下,魏献南阳以求和。”


    秦昭襄王身体微微前倾,表示自己在洗耳恭听。


    日光下,范雎徐徐而道,眼中带着透彻的光。


    “而此时,赵有平原君,楚有春申君,皆是纵横之才,魏王绝不会让国家缺失此才。是以,他有意无意地纵容信陵君食客三千人。倘若魏王加以掣肘,信陵君当真能聚拢如此多食客?”


    魏王确实忌惮信陵君,但忌惮和任用,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


    “大王可听闻魏有隐士,曰侯嬴?”


    秦昭襄王便笑了一声,言:“信陵君闻侯生之贤,亲往求访,为其执辔御车,请其赴宴,还将左位予侯生坐。这般爱才如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然而,这爱才如命,是在满堂将相宗室面前做之。他一个公子,公然宴请将相宗室,并且在这些重臣面前收买人心,若说魏王不知,或者无法作为,无法制约,这可能么?”


    范雎从来不会把任何人当傻子,谁要是相信堂堂魏王是个傻子,欲制魏无忌而不得,那谁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秦昭襄王投出赞同的目光:“魏王此时此刻,的确还需要信陵君。”


    有些事情,不会因为天幕透露就立刻发生改变——可能待局势发生变化后,会随之而变,但至少不是此时此刻。


    魏安釐王不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


    他们抬头看天幕。


    【秦昭襄王活了七八十年,在一众活不过六十的秦王之中,十分突出。】


    秦昭襄王脸上神色变成了不敢置信的欣喜。


    七八十年!天幕没有说具体时间,可就算仅有七十年,他如今也还有十年可活。


    太好了,他还以为自己都没几年寿命了!


    欣喜之余,又免不了贪心。


    “天幕怎么……”不详细说一说具体是几岁呢?


    然而,秦昭襄王转念一想,深觉如此含糊才是好事。


    人若清晰知晓自己何时寿终,临死之前恐怕会因着对死亡的恐惧,做出一些疯狂举动。


    还是不知晓为好。


    ——若是病逝,或者天灾人祸害吾性命,那就另说。


    【有人老而昏庸,有人老而弥坚,秦昭襄王就是后者。】


    李隆基:“……”


    感觉被骂了。


    【正因为他的治国才能有长寿作为依撑,秦国才能数十年不必因更换新帝,陷于权力争夺的内忧之中,得以专心扩张。】


    【才得以在其逝去时,令秦达到凌驾于诸国之上的实力。】


    【其卒之年,其余国家遣将相前去吊唁,唯有韩国,由韩王身穿丧服,前往吊祠。】


    【皆因在这之前,秦国压服魏、韩,魏、韩向其称臣。】


    当代韩王脸色苍白。


    能让他不顾脸面,亲往秦国为秦王服丧。当时韩国形式究竟有多严峻!


    当代魏王摸摸胳膊,感觉到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同时,他也微微庆幸:“魏国虽称臣,却只派去将相,看来当时局势还没那么糟糕。”


    【秦昭襄王去世之后,秦国迎来秦孝文王短暂的统治,由其子秦庄襄王继位。】


    在这之前的诸国人:“???”


    等等,这短暂统治究竟有多短?秦武王只在位四年,都能拥有详细画面,怎么到这秦孝文王,就只有一个登基的场景,然后快速进到他儿子身上了?


    秦孝文王本人身体一晃,脑袋磕棺木上,扶着站起来时,整个人都是七荤八素,双眼充满迷惑不解。


    而后世人:“……”


    始皇帝眼角微微一抽。


    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孝文王在位才三天,就算有甚么雄才伟政,也来不及施展。


    宋仁宗被口水呛到,咳了好几声,侧头对范仲淹,难得促狭:“秦昭襄王确实十分长寿,若是再多活十天半个月,都能活活将秦孝文王熬死,只怕秦孝文王临终前还要哀叹一声:天下岂有五十三年太子乎。”


    秦孝文王其实是在秦昭襄王四十二年才被立为太子,严格来说,应该是“岂有十五年太子”,但十五年太子听上去一点也不震撼,不可怜,宋仁宗便理所当然忽视掉了。


    ……


    秦昭襄王及其同时代的人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事情——


    哦,说的不是韩王戴孝,是现在天幕上,属于秦庄襄王的脸上,多了一层黑白格子,直接把整张脸都糊掉了,看不清秦庄襄王是谁。


    “还能这样?!”


    一些人精几乎立刻明白了:“这是多不想我们从根源上解决那个秦始皇帝政啊?”


    ……


    秦庄襄王这个时期倒是能明确看到秦庄襄王的脸,也没人能想到还有马赛克这种东西。


    秦庄襄王吩咐奴婢:“去将长公子请来。”


    过了将近一刻钟,十三岁的小少年面无表情地走到毛毯之外,对着秦庄襄王行了一礼:“父亲。”


    吕不韦对着长公子政行礼:“见过政公子。”


    长公子政便也还礼:“见过吕公。”


    又有奴婢端了汤进来,摆在案几上,秦庄襄王侧了侧头,笑着唤他:“政,快过来,先吃汤暖暖身子。”


    “唯。”


    长公子政脱下履袜,赤足踩上毛毯,柔软的兔毛蹭过他脚心与趾缝。


    他跪坐到自己那张几后面,身姿端正。


    秦庄襄王细细端详着这儿子面颊。


    始皇帝啊……真想不到,居然是他家政儿。


    “政,你仔细看着天幕。”


    秦庄襄王双手扬起,拥抱天下。


    “仔细看着这个为父要花数十年去治理,然后传到你手上的国家。它将无比丰厚。而你将会踏着它,走向更高!”


    长公子政望着天幕,缓缓眯了眯眼。


    天上艳阳高照,照得人热血澎湃。


    澎湃……


    【秦庄襄王只在位了三年。】


    长公子政愣住,下意识看向父亲,狭长的眼尾竟震惊到有些轮圆。


    不是说要治理数十年,给我留一个丰厚家底吗?


    秦庄襄王默默低头,专心致志给桌上水果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