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蝶恋花
作品:《快雪时晴》 萧显偷偷过来坐在苑希前面,“你真的不回国子监了吗?我陪你去的国子监,现在你不去了我哥又不准我回家,把我一个人丢那儿,我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你的。”苑希才不想和他多说,活该他在国子监被人继续欺负。
那萧显还在嘟嘟囔囔怪她,要她去帮自己求情,苑希是一句也不听。
见她不搭腔,他又偷偷问苑希:“你见到青葙子了吗?我听说可漂亮了,比你漂亮,世子以后就不会这么重用你哥哥了,我看你怎么办。”
有病,苑希翻了一个大白眼,完全无视面前的人,对身旁确实是认真吃饭的卿心荟道:“男人真肤浅。”
说完她也低头只顾着吃桌上东西,其实她耳朵是依然在听呈辞会不会提到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吃得差不多时苑希往自己的水杯中放了些东西,天气寒冷,她担心自己气血不足,才带来泡水的。
呈辞见她拿出一个小瓶子,又取出几朵紫苏花泡进自己的茶中,内心觉得满意,还隐隐得意。
此刻已是酒过三巡,大家本来已经闲聊,萧凝之却是如梦初醒一般大声问:“青葙子呢,怎么不一起来?”
苑希的耳朵不自觉地便竖了起来,呈辞是知道她的,耳朵动了证明刚才的话她听见了,他与青葙子的事他可不想叫苑希乱想,便立刻停了下来,看了她一眼。
身旁苑翎也是学得人精一般,这边只一个眼神便立刻交代:“小妹,你们吃完了就出去吧。”
苑希自然知趣,立刻就乖乖抓了几个枣和卿心荟走了出去。
走出去不远萧显也跟了出来,一脸憨相地看着苑希,她不得不给了他一个枣好叫他别傻看着自己,他立刻笑着接过。
不去想他们那些乌七八糟,苑希提议干脆再去骑马,卿心荟一拍即合,两人就要离开。
萧显却没脸没皮非要同去,还拉着苑希就跑,呈辞坐在正中眼睛一直就盯着外面的苑希,却见萧显接她的果子还拉了她的手。
他自是知道苑希去过国子监与萧显是同窗,本是想让萧显这个傻憨替苑希在国子监吸引些风头,却没想到二人关系竟如此之好,叫他吃起醋来。
虽然自己也告诉自己不会再和苑希有瓜葛,但心里的烦闷依然难以驱散,便派凯风:“你去看着那三个孩子!”
这边苑希已经甩开了萧显的手,“你若是再手脚不干净,当心你的小命!”
萧显还一脸坏笑,“你还敢打我不成?”
苑希看着凯风追上来的脚步,心想:迟早套了麻布给你一顿打!
懒得与萧显多说,苑希挽着卿心荟的手就要去牵马,凯风却认为午间太阳晒过,雪松散了马儿容易踏空,叫他们换个玩乐。
这话说得没错,安全定是第一的,可天寒地冻哪里还有什么能玩的,加上萧显像个阴魂一样跟在身后不散,她悄悄提议先把萧显甩回大帐去。
两个人使使眼色,准备将萧显丢到他哥哥眼皮子下面,再偷摸回自己的帐篷。
她俩便假装与萧显有说有笑样子十分默契地进来,又找了同一处坐下,两个人把萧显往中间一架又塞上不少好吃的给他。
正在准备开溜时,呈辞却生气地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从她进来他就看见她的举动了!怎么与别的男子相处就这般和谐?
已经一只脚迈出去的苑希见他看着自己,回道:“我哥哥带我来的,我还不想来呢。”说得好像她稀罕与这么多男子一起吃饭似的。
“你不想来?”仿佛苑希是指着他鼻子骂了很难听的话,呈辞站起来问她,“怎么,让苑娘子屈尊了?”
可不敢受这句话,苑希立刻出来跪在案席边,“小女有罪,请世子责罚。”只想叫他熄了火。
“怎么你就不想来了?”呈辞还是不依不饶,却已经用眼神叫凯风前去将她扶了起来。
明明她喜欢出来玩,若不是她喜欢,他哪里需要每次都替她多方安排,好心当作驴肝肺,此刻他的心都在滴血。
苑希还要顶嘴,苑翎也正在气头上,赶紧呵斥叫住苑希:“你少说两句!”
“让她说!”呈辞就是要听她说,她怎么就不想来,她为什么总是横眉冷对,好像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我自问对你兄妹二人没有任何怠慢,苑娘子对我这般敌意恐怕不合适吧?”
跪在地上的苑翎一直呼喊着恕罪,可呈辞根本不听他所言。
苑希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对,她总是得了好处,又怕卷入是非,她也腻烦自己首鼠两端的模样,可她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
她不敢与呈辞同心一德,他不过是用自己万分之一对待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可自己要付出的是一切。
“小女没有敌意,只是,秋狝时我就说了,我们与世子不同,我哥哥他说要忠心世子,可小女没有说,我本就不想要任何区别于他人的照顾。”
实在想不通自己哪里惹这个小姑娘不开心,呈辞走下来问:“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这有什么错?”
苑希抬头盯着呈辞,她很想看穿他的眼睛,想知道他对自己是为何,她觉得他是有利可图,问题就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利?
呈辞被看得很不自在,又道:“若是你不喜欢我对你好的方式,你可以说出来,我会考虑的。”
他的表情与眼神都那么真诚,苑希本来是想与他说得清清楚楚,可他的模样却叫她生气。
“那方琉璃盒子被衔蝶撞碎了,彩云易散琉璃脆,我是不稀罕那些物什的,就想简简单单过自己的日子。”
又来了!她要的简单的日子,他给不了!他偏偏给不起她认为最寻常简单的东西,呈辞被她气得没接话。
“小女也不需要世子对我好,我有手有脚,能自己争取我想要的东西,如今也识得几个字,将来读了书,一样配得我应得的。”
“读书,然后呢?”呈辞已经走到她面前,“便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苑希就是觉得自己可以,“说不定我也能做官,郁西人不是女子和男子一样的嘛!我要做了官,定做个大清官,比你们都厉害!”
她要做官?呈辞立刻抢白道:“当然可以,若你想,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什么都可以帮你争取到……”
“我说了不要你帮忙,你是不是听不懂?”她不要她帮忙,她要他离得远远的,让她不会因为他的好而沦陷。
实在拿她没办法,呈辞无奈叹出一口气,无法探究到苑希究竟想要什么,但她只要想要的,他便能给她。
他低头看着苑希的额间,像是祈求她向他索取一般:“你真以为读书入仕便是做锦绣文章看大好山河?你可知这河山之中藏着多少泥垢污秽?你一个人如何只身去闯?”
你一个人不行,可以带上我,这是他的潜台词。她只需要勾勾手指头……
确实没有想过那么远,她心虚地低了一下头,又抬起双眸对他说:“总之,只要与世子划清界限便好。”
看着她的眼眸,他才觉得更加生气,什么读书,什么做官,都是借口!
这一帐篷的人便都是面面相觑的模样,大家尴尬地看着这一上一下两个人斗嘴,世子的样子可与平日相差太多。
只有萧凝之一脸看戏模样,这两个人的反应比那情人拌嘴还要露骨些,他瘪瘪嘴装作一阵恶寒的模样,嘴里学着呈辞的话。
卿心荟定睛观察他的唇语,萧凝之学的正是呈辞的那句:“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这有什么错?”
第二日外间就传出绯闻:“苑家四娘子因为青葙子而吃醋,还当众与世子吵架争宠,妒妇!”
当晚晚间时,呈辞叫承星送来礼物为今日的莽撞赔罪。
“世子为何要给我道歉?”苑希心虚地看着承星,是她态度不好,这些贵人哪里受得这个气。谁想到他竟做出这般举动,究竟是何意?
承星却坦然相告:“世子说了,是他一开始态度不好,惹了娘子,所以才会这样,世子说他不是要与娘子拌嘴,他是真心想让娘子开心的。”
听到真心这个词,苑希便怀疑起他的真心来,怕不是又给她整了个什么网,等着她往下陷吧。
反正他最会装真心人,人人都说她喜爱青葙子,但又总能听到不少议论说青葙子因着他吃酒多看了哪个娘子而吵闹起来。
想来他身边的青葙子最是了解他,知道他难敌美色,才会这般没有安全感。
她接住了那只蝶恋花的簪子,蝴蝶翩跹,花朵柔美,竟是用柚子果肉那层薄皮制成。
连接处是大自然的染色,还蒙着一层薄薄的珠光,比别的任何金簪银簪都美,是呈辞的手作。
承星走前有些踟蹰,他知道世子的心,更知道他的两难。
若是苑四娘子能承了世子的心意,这便再不是难题,就是刀山剑树世子也要去拼的,更何况只是违逆太子。
可惜的是他不敢这样告知苑希,这娘子这脾气,指不定听完登时就要去世子大帐吵上一架。
等承星走后,苑希将花簪放在浅盘上,轻轻淋上些水,也心中嘀咕,“当众不给他面子,还让他给我道歉,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捧着脸在浅盘旁眼睛都舍不得离开,嘴里还一直嘟囔:“他可能是真的喜欢哥哥这个得力助手,我还次次不给面子,我是不是很过分啊?”
整晚翻来覆去,一大早苑希就叫点雩、萃帛收拾行李准备去寻僖王府的大帐,打算一去不返。不相见自然就少了闹矛盾的机会。
山里的积雪比于郢城里厚许多,苑希打算用马儿驮了行李,走得快些,岂料刚和点雩出去牵马就见到远处的马队过来,马队也见到了她,很快便朝着她而来。
她转了一个小弯,那马队也偏离了原本的方向,依然朝她冲了过来。
离得近了,苑希才看清,马上的人当是郁西人,他们狂野的骑马姿势,眼中的精光不与炎篪人相同。
守在门口的凯风也已经架了马,横在了苑希与那人之间:“郡主。”
鄀京现在只有一位郡主,便是赤乌坊内那位真正应袭夏国公的郡主,和旋。
和旋跳下马来,直冲苑希而来,“苑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