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撑伞
作品:《真千金被偏执反派追了一条街》 陆念看着她:“你还敢打我?”
江恬害怕起来。
她僵硬地撑伞站着。
下一秒,少年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这么凶的啊?”
江恬顿了顿,抬眸看去。
少年就站在眼前,水汽弥漫的夜色下他的瞳仁很黑,像黑色的玛瑙石,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笑起来时左颊居然有一个酒窝。
他没生气。
江恬垂眼。
人形道的红灯跳到绿灯。
两旁的行人纷纷动起来,江恬也撑着伞转身,随着人群往对面走。
陆念看她一眼,再次跟上去,双手插兜与她并行。
“既然打了我,怎么也得让我也打你一下吧?”少年突然说。
江恬僵了下,还是站定,朝他伸出右手。
她不想欠他。
江恬没有伸左手。她手背上有太多输液的针眼。
陆念看着她:“打手啊?”
江恬小声:“嗯。”
“我打手很重的。”
陆念看到她白皙的小手瑟缩一下,但还是并没有收回去。轻笑一声他说:“我比较喜欢打手背。”
江恬顿一下,还是将手背翻朝上。
陆念伸手虚托住她的手掌:“那我打了。”
隔着一厘米的距离,江恬感知他手心的热度。他的手比她的大,也比她的热。
“嗯。”江恬有点害怕,任命地小声说。
“真的打了。”
“嗯。”
“打断手指不负责的。”
“……”
下一秒,少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一下。
江恬微愣。
然后她垂下眸,转身继续朝公交车站的方向走。
余光中他又跟上来,在身后不远的地方。
江恬没办法,只好任由他跟着。
走了又两百多米,公交车站到了,但要等的车还没来。就要收伞等车,江恬瞥眼看到车站背后有一家老首都冰糖葫芦店。她想起妈妈。妈妈还在世时,每次带她去写生都会给她买糖葫芦。妈妈不舍得买好颜料,却每次都给她最贵的草莓糖葫芦。
眼底微热,江恬走进店面,来到玻璃柜前。
老板坐在小凳子上玩手机,闻声抬头:“要哪个?”
玻璃展示柜里各种糖葫芦琳琅满目。
“草莓的多少钱?”
“八块。”
太贵了。江恬没舍得买。
转身出去时她看到陆念双手抄兜靠在一侧的墙上,静静看着这里。
没有理他,江恬走进公交车站,收起雨伞等车。
城市夜晚的霓色中,雨水沿着棚檐落下汇聚成水帘,坠地时溅起一片蒙着光的雾气。
一分钟过去,公交没来。
身旁突然有人挨近。
江恬看过去。
陆念站在眼前,递过来一根草莓糖葫芦。
夜雨濛濛,少年俊脸上还滴着水,眼神带笑,递着糖葫芦:“喂,请你吃好不好啊?”
江恬收回眼神。
她不要吃他的东西。
少年握着竹签的手指骤然攥紧。
抿了抿唇,他直接把草莓糖葫芦递到她眼前。
江恬吓一跳,下意识挥了下手。
不小心打掉。
糖葫芦掉落地。
江恬僵了僵。
空着手,陆念盯着她,死死咬住口腔软肉。
江恬张了张唇,想解释些什么。
下一秒,4路车开来,乘客们一拥而上。
垂下眸,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人群上了车。
少年还站在原地,表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车门即将关上,他还是捡起糖葫芦扔进垃圾桶,也上了车。
……
江恬登上公交。
晚高峰人多,车上挤满乘客,挨肩擦膀。
刷完学生卡收进口袋,她艰难找到立足的位置。
司机在驾驶位上嘶吼:“往中间站,往中间站啊!”
堵在前门的乘客们开始朝中间挪,江恬也随着人群往中间挪。挪动停止时,她向上拉一拉口罩,抬手抓住还留有上一人余温的吊环。
下一秒若有所感,握着吊环她向左瞥。
她看到陆念,戴着卫衣的灰色兜帽,夹克湿透。
他比周围的人都高,因此很显眼。
少年也向这里走。
江恬重新看回车窗。
没几秒,陆念来到她身边,和她并排面朝车窗。
他个高,直接握住横杆。
车上真的很挤,江恬几乎与他贴着。
少年不说话,像是根本没看见她。
江恬也不说话。
下一秒车门关上,司机拉起手刹,一脚踩下油门。
这一年的司机很多都暴躁。
车身遽然间移动,江恬握着吊环还是不小心撞到他。
她站稳,轻轻看过去。
少年的侧脸紧绷,一句话不说。
他生气了。
江恬收回眼神。
公交在宁城充满白梅冷香的十二月里摇晃,车窗外的夜色一帧帧地退后。
下一站达到时,有人上车,有人下来。
队伍又开始挪动。
后门上来一个穿呢大衣戴眼镜的男人,模样文质彬彬。从口袋掏出一个硬币,他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四处打量,最后定格在江恬身上。
挤到江恬身边,眼镜男老实巴交地开口:“小同学,能不能麻烦你往前传一下?”
江恬说好的,接过硬币,绕过陆念递给他旁边的人。
一元钱向前传去,投递进币箱中。
眼镜男道谢,江恬说不客气。
下一秒眼镜男挨近她,与她并排站着,蹭她一下。
江恬感到不适,皱了皱眉。
但车上太挤了,对方可能只是不小心,她没说什么。
陆念忽然瞥来一眼。
江恬没动,继续握着吊环站着。车子又开出几分钟,戴着眼镜的男人突然伸手,朝她的臀部摸过去。
这一秒陆念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干什么?!”
周围人都看来。
江恬也顿时反应过来,又气又恼。
这个人真的是在耍流氓!
眼镜男人吓得脸色煞白。他没想到两人一句话不说但认识。他倒是不怕女孩发现,但眼前的少年身材高大,戴着兜帽和耳钉,看上去就很凶不好惹。
“误会误会……”他拼命抽出胳膊。
少年黑漆漆的眸子与他对视:“滚!”
车辆刚好停靠在新一站,眼镜男灰溜溜挤出去,路荒而逃。
陆念重新面对车窗站好,握住横杆。
江恬看向他,小声说了声谢谢。
他还是不理她。
江恬也只好不再说话。
车门合上,按着既定路线继续行驶。到了下一站时,她身前座位上的人站起下车。座位空出来,江恬还没坐上去,旁边一个大妈冲过来就要抢座。少年往旁边跨出一步,刚好挤开她。
大妈脸都绿了。
江恬愣了愣,还站在原地。
“要我请你?”少年不看她,对着空气硬邦邦说。
放下伞,江恬在空位上坐下。
下一秒陆念挡在座位旁边,扶着椅背。江恬轻轻瞥去,他整个地将座位堵住,隔绝开了其他人。公交再次暴躁地行驶起来,车上站着的人随着车身乱晃,撞在他身上,但都撞不到这里。
她垂下眼。
十几分钟后,4路车到达美术大厦站。
公交停稳后江恬下车。
陆念也下了车。
雨势更大了,像黄豆滚落。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流下来,少年手揣在夹克的口袋里,闭了闭眼打个哆嗦。那么冷。
睁眼他看到四五米外的少女忽然停步,转身向这里走来,撑着雨伞。
江恬停在他面前。
两手还在口袋中,陆念低头看她,水珠顺着睫毛尖滴下来:“干嘛,我家就在附——”
下一秒,少女抬手,小雏菊雨伞遮住他头顶漫天大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