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久川的歌声很清澈，好听，但换气和口齿都略有瑕疵，只在中上游的水平。


    他唱的歌也和牧玖所想不同。


    牧玖以为他翻唱的歌曲大多都带着阴郁、低落的情绪，可实际上，涂久川选择的歌曲都是积极向上的，听着会让人感觉到快乐，喜欢和努力。


    牧玖听着歌，看着涂久川的照片，觉得他好像也有值得别人喜欢的理由。


    牧玖将耳机还给贺莱：“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贺莱看着牧玖，没有开口反驳，在牧玖和涂久川这两人中，他还是比较相信牧玖。


    牧玖点开光脑，调出刚才那首歌的原唱，放了出来。


    一首歌了，牧玖问贺莱道：“你觉得这原唱和涂久川哪一个唱歌技巧更高？”


    贺莱：“原唱。”


    牧玖又问：“哪一个唱歌更好听？”


    “原唱。”


    牧玖摊手：“所以你为什么会更喜欢涂久川唱的歌呢？”


    贺莱想反驳，但他确实是更喜欢涂久川唱的歌的。


    牧玖笃定道：“他唱的歌有问题。”


    贺莱想不出歌是怎么样有问题，但他相信牧玖。


    “我原来是想让你帮忙的。”牧玖将话题引回去，“你能帮我查一下他的粉丝吗？”


    “他有三百多万粉丝，一个个翻太麻烦了，而且到死也翻不完。你能筛选出他的粉丝中，近一个月内没有活跃迹象的人数吗？”


    这对贺莱来说并不难，他点了下头。


    牧玖起身到一旁，给贺莱留出空间。


    她对着涂久川的主页想着事情，很快，贺莱就筛选完了。


    这三百多万名粉丝中，足有近两万名粉丝的主页再没有活动迹象了。


    这就足以说明问题。


    帝国公民中，每个人只会有一个主页，当公民死亡的时候，会在帝国主系统中被销户。


    牧玖接着让贺莱查询这三万多名粉丝的被销户情况。


    这其实是犯法的，可牧玖对网络方面的法律不太清楚，而贺莱没有说。


    贺莱这次花费的时间多了一些：“好了。”


    他看着结论，自己都是一阵冷汗。


    有一万多名粉丝显示被销户的状态，就是说，他们已经死了，更让他意外的，这些人中大部分都还没到死亡的年纪，最小的只有十二岁。


    贺莱喃喃出声：“怎么会这样？”


    平均一百人就有三个人死亡。


    牧玖：“你现在还喜欢他的歌吗？”


    贺莱摇头，不敢喜欢了，不知道哪天死亡的人就会是自己。


    牧玖想到田斐也是涂久川的粉丝，将这些数据也给她发了过去。


    附言：【你差点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小姑娘不吓一吓，大概是不会涨记性的。


    田斐就住在牧玖对面，还在为早餐时候牧玖的态度不安着。接到牧玖的消息，她先是开心，看到内容后，不由得一阵后怕。


    之后又开始怀疑，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田斐找过来的时候，牧玖毫不意外。


    开门前，牧玖犹豫了一下，问贺莱：“田斐来了，你要不要避一下？”


    贺莱顿了下，摇头。


    他和田斐认识，田斐早就知道他的性格，避开……不是让田斐更亲近恩人吗？


    贺莱：“我想改掉……这种性格。”


    牧玖很支持他的这种想法。


    开了门，田斐看见贺莱在这里，没有说什么。


    田斐：“牧姐姐，你这个数据会不会是错的啊？”说这话的时候，她满脸难过，像是要哭出来了。


    可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也不知道。


    牧玖将她让进来，递给她两张纸。


    田斐接过纸，悬而未落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她一边抽噎，一边拉着牧玖的衣摆道：“我、我之前就觉得他有问题了，可是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他又很温柔。他的歌、他的歌虽然……可是很阳光，又让人积极向上，呜呜呜，怎么会是这样子呢？”


    这种事情是哪一位粉丝都不愿意见到的，牧玖没话安慰，只能摸摸头。


    而贺莱更不可能安慰了，他站在两米开外，看着她们，不知所措。


    “我其实没有这么爱哭的。”田斐羞赧道，“这两天只是意外。”


    她认识牧玖两天，就已经哭了两次。


    牧玖：“我知道。”


    牧玖看她状态已经恢复：“你说你之前就觉得他有问题？”


    “他的歌有催眠的作用。”田斐点头解释说，“会让我们这些听众感到积极、努力，然后上瘾。听了一次，听众会想听第二次、第三次，接着我们就会自我暗示，就会自然地喜欢上他。”


    牧玖心想，不愧是s级别的精神力，又去联邦进修过，涂久川对精神力的应用可真是得心应手。


    牧玖问：“小斐，你的精神力是等级多少？”


    田斐：“只有b级。”


    牧玖点了点头，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低等级的精神力很容易被更高级的精神力蛊惑。


    “我是不是很差劲？我什么都做不好。”田斐被自己的精神力等级勾起不好的回忆，心情糟糕，拉着牧玖的衣摆不放手，“我比不上我姐姐，也比不上我爸的那些私生子。”


    田斐：“我读书不行，体质不高，精神力等级很不行。而现在连看人的眼光都不太好。我除了有个优秀的姐姐，我什么都不是。”


    这些话看来她已经憋了很久，爱面子的她此刻都顾不得除了牧玖还有贺莱在场了。


    “小斐，你并不差劲，你要对自己自信一些。”牧玖想让别人肯定她的话，一转头看到贺莱，又默默转回来。


    在她看来，田斐不比其他人差，身上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自信。


    有田雅这么优秀的亲姐姐，还有那些私生子，田斐的压力太大，想要努力却不得其法。


    牧玖：“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涂久川有问题，那些死去的粉丝可能只是意外。你还可以喜欢他。”


    田斐没反应，她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


    “更何况你其实也不喜欢涂久川。”牧玖试图安慰她，“只是他看起来很优秀，很受欢迎，所以你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他身上。”


    所以在意识到涂久川可能有问题时，田斐才会感觉到被背叛。


    牧玖知道因为自己救了田斐，所以田斐才会那么依赖自己。她觉得，田斐自己也是清楚这一点的。


    田斐低着头，沉默不语。


    房间内一时间安静下来，三人心思各异。


    过了半晌，田斐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头：“牧姐姐，我好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直接报警吗？”


    在贺莱过来之前，牧玖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牧玖道：“报警可能行不通。”


    他们整理出来的这些数据不能说明什么，最多只能证明涂久川的粉丝比较容易发生意外。


    涂久川直播时只说了精神力锻炼的方法，没有诱导观众去尝试的意思。


    话是这么说，牧玖还是报了警，将情况告知。


    果然，那头的接线员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说：“帝国内并不提倡这种锻炼精神力的方法，我们会警告涂久川先生的。”


    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牧玖：“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贺莱这时候默默举手，他有些紧张：“那把他的账号黑了？”


    “你来做？”牧玖幽幽反问，“然后被抓进去？”


    贺莱不说话了。


    无论是直播还是听涂久川的歌，都是通过星网来实现的，只要切断他的星网账号，涂久川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施展。


    只是这是很明显的犯法，牧玖不让他做。


    “那让我姐姐帮忙？”田斐也道，“我姐姐在田氏还能说得上话，应该可以让涂久川不能在首都星待下去……”


    在牧玖的目光下，她渐渐消声。


    牧玖：“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比起他们二人，她的想法已经很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