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五章

作品:《有风知道

    自从那天的玩耍过后,黄嘉与整个人眼看着都开朗了起来。


    他不再一直闷闷的坐在床上看小鱼游泳,也开始和其他病人一样在走廊里扶着栏杆慢慢的散步。


    梁盏盏查房时,黄嘉与的话就更多了,之前宛如一潭死水一样的眼睛也变得亮亮的有了光泽。


    他开始缠着她问这问那,问什么时候能再读绘本,问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陈与诺,问什么时候还能再和她一起玩。


    陈与诺也在努力争取每天都来医院找这个小伙伴玩,可是她一周七天要上三天的画画班,偶尔还有事来不了,能出现在医院的时间其实也很少。


    一天查房,梁盏盏靠在病床边,忽然问道:“嘉与,你还想再养几只鱼吗?除了小白以外的鱼。”


    黄嘉与低头思索了一下,忽然扬起脸笑了,“嗯……还是不要了。要是小白看到我养了别的鱼,它会生气的。”


    梁盏盏看着他的小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姐姐,谢谢你,”黄嘉与似乎是看穿了她要再给他买几只鱼的初衷,笑得眼睛弯弯,“不过我有小白就已经很满足啦。”


    梁盏盏“唔”了一声,“那不想要就算了。”


    回到科室时,梁盏盏看到蒋思文正蹲在门口发呆。


    见她回来了,女人霍地站起来,挠挠脑袋,脸色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好,“我没带钥匙,屋里俩小同学也不在,所以来你这坐会,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梁盏盏掏出钥匙开了门,彬彬有礼的说道,“女士,请进。”


    刚一进门,蒋思文像个软面条似的立刻就把自己摊在了桌子上,声音有气无力:“好累……感觉身体被掏空……”


    梁盏盏还以为她是早上没吃饭饿的,“那吃点零食填填身体吧?来我这拿。”


    说着,她把桌上的病例捋整齐,抱到一旁的长桌子上。


    梁盏盏扭头见蒋思文没动,还以为是她嫌麻烦,于是说道:“要是不想起来的话,就你现在趴着的这个桌子左手第二个抽屉里也有。”


    蒋思文虚弱的摆摆手,“不是饿的,来月经了,痛经。刚疼死我了,查房的时候差点给人家跪下。”


    “那贴个暖贴?”听闻她又痛经了,梁盏盏立刻改了道,转而走到铁皮柜前开始翻箱倒柜,还探出个脑袋询问,“还是想喝红糖水?”


    蒋思文把脸贴在手背上思索了一会儿,“……红糖水?”


    梁盏盏点点头,把红糖从柜子里拿了出来,一边给她冲红糖水一边问:“那为啥不请假或者调个班?肚子难受也没法工作啊。”


    “嗐,”蒋思文的声音闷闷的,“我想着疼也就疼一天,嫌麻烦就没请,结果谁知道这次竟然这么疼。”


    梁盏盏把冲了红糖水的杯子放到她面前,“喝吧。”


    蒋思文道了个谢,艰难的直起腰喝了一小口,满足的喟叹:“还是喝点热的舒服啊,瞬间感觉好受多了。”


    “是吧,”梁盏盏在办公桌后坐下,笑眯眯地说,“好喝待会我再给你冲一杯,我这有一大袋红糖呢。”


    热糖水下肚,蒋思文整个人也有了点精神,兴致勃勃地开始八卦:“哎,上回我可是看见那个卓然了,长得真叫帅。”


    她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莫名有些心虚的往门口看了一眼后这才说道,“在见到他之前我一直觉得杨帆属于大帅哥级别了,但是在看到咱们世界冠军之后,我认为杨帆只能属于小帅哥了。”


    梁盏盏当即嗤之以鼻:“就他?还帅?还帅哥?”


    蒋思文早已习惯这俩人的互相嘲讽,闻言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当时他躺在康复治疗那个床上,穿着一身黑,诶呦我天,简直帅比吴彦祖。盏盏你想想,觉得怎么样?”


    梁盏盏在脑海里尝试描绘现实生活中一个吴彦祖站在自己身边:“……”


    有点起鸡皮疙瘩。


    “难以想象,”梁盏盏诚实的摇了摇头,“真的。”


    蒋思文:“为啥?”


    梁盏盏满脸认真,“因为我男神就是吴彦祖。”


    蒋思文:“……”


    她兀自静了一会儿,又歪着头啧啧两声,“只是听说他腿好像有伤,因为没及时治疗落下病根了,现在走路都是一拐一拐的……不过也没事,脸长得帅就行。”


    说起穿着黑衣服的、走路一拐一拐的……梁盏盏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人。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道:“该不会他还戴着一个黑帽子吧?”


    蒋思文犹豫着点点头,“好像是吧……?我记得好像还戴了个口罩,捂得跟个小明星似的。”


    那不会就是那个黑衣男子吧。梁盏盏惊魂未定的想了一会儿,又索性作罢。


    是不是他又怎么了,她又不是卓然的粉丝。


    “哎?”蒋思文见她连连追问,自然而然地以为梁盏盏也想去看看世界冠军的真容,“我同学说他今天又来了,你要是好奇就去瞅一眼呗,没准还没走呢。”


    梁盏盏顿时满脸抗拒,连鼻子都皱起来了,“不要,我好端端的看人家看什么,跟看猴似的,好傻——当然不是说你傻。”


    “好吧。”蒋思文泄了气,又趴回桌子上继续休息。


    这时,柳霜打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陈晨。


    她一开门,还没来得及站稳,就急吼吼的冲着梁盏盏说道:“盏盏姐,你猜怎么着,我听小羽说嘉与的舅舅就是那个前两年退役的世界冠军!现在就在那边看嘉与呢!好像还带了好几大摞的绘本,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梁盏盏冒了满头问号:“哈?谁?”


    柳霜还以为她没明白什么意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嘉与的舅舅,就是那个雪车冠军!卓然!”


    梁盏盏刚要说话,摆在桌上的手机就震了震,屏幕显示是黄嘉与的妈妈。


    黄嘉与妈妈:梁医生,我想请问一下五六个鱼缸能放在病房吗……今天孩子他舅舅来看他,给他带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您看您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来病房一趟看看哪些能放哪些不能放?


    梁盏盏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给她回复了个“好”,而后站起身,“我去病房一趟,人家妈妈叫我过去。思文姐你就继续跟这待着吧,糖水喝完了再自己冲一杯啊。”


    等到她匆匆赶到病房,确实是被眼前的一幕震到了。


    床头柜上的绘本堆成了高高一摞,足足有半米高。房间里的每一个窗台上都摆放着三个鱼缸,五彩斑斓的小鱼在其间游来游去,小白的鱼缸甚至都不知所踪。地上还立着好几根人那么高的塑料水草,整个病房突然就从温馨的粉色小包间变成了海底世界。


    黄嘉与的妈妈见梁盏盏来了,赶忙迎了上去,歉疚地说:“给您添麻烦了吧,真对不起。”


    梁盏盏摆了摆手说没事,转过头,黄嘉与正站在一个男人面前,拽着他的袖子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黄嘉与的妈妈也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解释道:“那个就是嘉与的舅舅……”


    另一边,黄嘉与看到梁盏盏出现在病房门口,立马丢下了舅舅,快乐的朝着她走过来,却不小心打断了妈妈的介绍,“盏盏姐姐!”


    梁盏盏“哎”了一声,伸手搂住他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结果再一抬头,正好和男人对上了视线。


    男人的目光先是在她的脸上微微一顿,然后又慢慢的往下滑,落到了无情丢下自己的外甥身上,开始对着黄嘉与的背影运气。


    比小孩还小孩,梁盏盏现在倒觉得他挺可爱。


    黄嘉与摸索着拉住梁盏盏的手,牵着她往前走了两步,主动介绍道:“姐姐,这是我舅舅,他人很好的——舅舅,这是盏盏姐姐!她也人很好的。”


    男人望着她,忽然扬起嘴角笑了笑。


    梁盏盏被他这一笑唬得一愣,心里默默给蒋思文刚才说过的话打了个勾。


    黄嘉与的妈妈在一旁适时补充:“梁医生,这是我弟弟卓然。小然,这是梁医生。”


    梁盏盏礼貌的点点头,冲卓然伸出手,“你好,我是梁盏盏。”


    卓然也伸出手,轻轻的回握了一下又很快松开,“你好,卓然。”


    他看了一眼摆放在各个角落的鱼缸,“我买的时候有点欠妥,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梁盏盏诚实回答道:“按规定来说,我们都是很遵从病人意愿的,所以不会给我带来困扰。但就是不知道一下子养这么多鱼会不会给嘉与带来困扰,毕竟还是挺费心神的。”


    卓然愣了愣,有点傻里傻气的笑起来,“看我,都忘了问嘉与的意思。”


    梁盏盏又指指床头柜上的绘本,艰难的说道:“那个绘本……也有点多了,没地方放,到时候都落灰了。”


    卓然点点头,“明白,待会我就带走,以后每次来看嘉与的时候都给他带两本。嘉与,好不好呀?”


    黄嘉与高举双臂,“好哦!”


    梁盏盏心说你第一次来就把病房搞成海底世界,要是每次来都弄成这样,那这病房就要成海洋馆了。


    卓然似乎很忙的样子,没在病房里待很久就说自己有事要走了。临走前他还逗着黄嘉与,“嘉与,舅舅要走啦,过两天再来看你好不好呀?”


    黄嘉与有些不舍的看了看他,冲他摆摆手,“你要多来看我呀,舅舅再见。”


    卓然浩浩荡荡的抬着一大堆绘本和鱼缸走了。


    见事情解决了,梁盏盏也告辞离开:“那我也先走了,科室还有点事。”


    从病房里出来,她刚走到电梯拐角,就看到了半倚半靠在走廊上的卓然。


    听到关门的声音,他捏着手机抬起头,今天第二次和梁盏盏对视。


    见是她,卓然直起身子,闲适的往前迈了两步,一股草木的清香顿时扑鼻而来。


    他顿了顿,然后悠然说道:“梁医生,我们互相加个联系方式?”


    梁盏盏在此刻竟然生了些玩乐的心思,她抱起胳膊,反问道:“为什么要加我呢?”


    卓然本以为她的回答无非就是“同意”或“拒绝”两种,没想到梁盏盏竟然还出现了第三种回答——\"为什么\"。


    从没想过的问题,卓然顿时有些大脑过载,他磕磕巴巴的小声回答:“就、就是病人家属、加、加一下呗。”


    梁盏盏“哦”了一声。


    卓然小心翼翼地觑她一眼,“加、加吗?”


    “加吧,”梁盏盏睨他,“不是病人家属吗?怎么,又不是了?”


    卓然喜笑颜开的咧开嘴巴,简直有点找不着北了,“是是是!是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