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作品:《夏目的武侦日记

    乱步说完, 打了个哈欠径直往沙发上一坐。


    他都提醒到这一步了,要是这群警视厅的家伙再没点动作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目暮十三立刻集合一众一课的刑警们出动, 果不其然在摩天轮底下找到了一个探头探脑手里攥着个遥控器的工作人员。


    武侦三人中只有与谢野跟着一起去了, 松田阵平当下就表现得格外开心。


    集柴犬和杜宾犬于一身的前·爆处班组长裂开了嘴。


    看着杀气腾腾背起了“医疗工具”的与谢野,夏目为这位炸弹犯点了一个蜡烛。


    在夏目随手画完一张画、乱步干完一个芝士柠檬塔、巧克力岩浆布朗尼和一杯葡萄味波子汽水后,一课的警察们终于满载而归。


    出警的刑警们少见没有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今天的事件, 明明已经抓到了犯人,脸上的神色就和犯人逃脱了一样紧绷。


    夏目看见与谢野一身衣服被染色的时候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亏得她今天特地穿了身深色的衣服。


    真是辛苦米花的警察们的眼睛和耳朵了。


    后来夏目从与谢野口中得知经过,发现炸弹犯后,佐藤美和子和松田阵平两个人一左一右包抄, 抢过炸弹的控制器后, 松田直接往他身上揍了几拳解气。


    目暮十三和白鸟任三郎及时出手阻拦了松田阵平, 说他们是警察,不能随便动手,与谢野吹着11月的凉风幽幽告诉他们说自己是个医生,什么大伤小伤都能治好,尽管往死里揍。


    松田阵平先谢了一下她,又拿出自己的从小练到大的拳击技术往炸弹犯脸上招呼了几拳, 随后背着拆弹箱上了摩天轮, 一圈转完拆了弹下楼的时候, 在地上看见了一滩血。


    那个被治疗了两回的炸弹犯在警车里话都说不利索。


    手又开始痒的松田阵平问能不能再来几拳, 与谢野表示随便来,反正她有异能力。


    再然后,还是稳重的目暮警官冒着被砍的风险从两个人手中救下了被砍了四次的炸弹犯。


    “真是自作孽。”猫咪老师呼噜了两声。


    因为动手打犯人的事情, 松田阵平又一次被放了假。


    之前被调离的警视松本清长被重新调了回来, 好好认识了下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 随后大手一挥,让他好好反省两天。


    领了命之后,松田阵平他又双叒叕往横滨跑。


    看着一双长腿霸占了客户沙发位的警官,乱步半月眼:“事情都结束了还天天来我们武侦蹭吃蹭喝蹭空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松田阵平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天天给你跑腿还不让我休息一下?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前辈,而且我工资也被你吃了不少吧?”


    都是警校出身,虽然不是一个警校。


    “其实按入学年份看,乱步先生才是前辈吧。”国木田插话。


    “就是就是,我才是你的前辈吧!”


    “哈哈哈,快点叫一声前辈来听听!”


    乱步叉腰,猫猫仰头大笑。


    “那你明天别想我给你带喜久福了。”


    “!!!”


    萩原研二在夏目身后看报表,两个人如出一辙地低头,无视吵吵闹闹的的幼稚对话。


    又过了几天,萩原研二的灵魂愈加凝实,自由活动的范围扩展到了松田阵平半径十米的地方,再远好像也远不了了,但双方都挺满意。


    猫咪老师也说照这样下去,就算夏目不再输送妖力,萩原研二也不会因为一些可能的意外被迫消散掉。


    休假的最后一天,松田阵平照例来了武侦,约了夏目吃饭感谢他。


    换上了好久没穿过的正装,松田阵平反而有点不自在地挠了挠脑袋


    。


    “总之,我特别感谢夏目你的存在,更感谢你的出现。”


    “如果你没有出现,我现在大概也不会坐在你面前。”


    黑发警官说道。


    他的目光被深色的墨镜遮盖,夏目没法看到他的眼睛,但能从对方的扣桌布的小动作发现他在紧张。


    有些话松田阵平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知道萩死后,其实他也有一瞬间想过一了百了,把那个害死了萩的家伙一起拖下地狱。


    或者就轻松点,被炸弹一炸,痛一瞬间,很快就好了。


    还能捞到一个因公殉职的美名,职衔连升两级,气死那个不知道在哪儿金发混蛋。


    活着太没意思了。


    但唯一一次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总会回荡起萩的话。


    “如果我哪天死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连着我那份。”


    警校毕业前的一次聚餐后,那人醉着和他说。


    真是的,死了也阴魂不散的。


    一点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


    明明拆弹警察的任务就是天天命悬一线等着拆弹,哪一天被炸死了再正常不过,他也过够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轻松地迈上黄泉路。


    爆炸案发生的之后两天,他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后来他听说有个被萩救下来的男孩,住院了也亲人也没来过几次,脑子里突然生出了“不然去看看”的想法。


    他在茶水间听见几个同事闲聊:那个孩子也真是可怜,好不容易被救下来发烧发这么重也没个人去看看。哎,摊上那种亲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又有人说那个被救下来的孩子可能精神上有点一些问题,经常会说些胡话。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时,他心里那个想去见一面那个被萩救下来的少年的念头更深了。


    他想和他待一会儿,并非是想从他身上汲取些许被拯救后对施救方的感激而形成的畸形的安慰感,也并未想通过对比得到什么优越从而让自己变得没有那么悲伤,只是单纯想和这个孩子待一会儿。


    无关他的身份,也无关什么伤病。


    到后来,他还是没有在他面前憋出什么话。


    干巴巴的像个没人要的枯木桩,狗见了都绕着走。


    卯着一股劲跑到医院,站在男孩的病房外,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去见他。


    以救了他结果丧生了的警官的同事的身份?


    别开玩笑了,在人家孩子伤口上撒盐吗?告诉他你应该感激警察?这和那群要曝光不要脸的媒体有什么区别?


    这可不是警察该干的事。


    第一次,松田阵平总算对人情世故有点思考了。


    他闲的没事来医院,靠在走廊上。


    一句话不说,站一会儿就走。


    夏目发现了这个经常来了就站在门口的黑发警官。


    少年的身形和现在比起来身形更加消瘦,形销骨立。


    第一次松田阵平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男人身上有着很浓的烟味,本人似乎并没有察觉。


    夏目的嗅觉很灵敏,闻过一次的味道第二次就会有印象。


    他经常来医院看他,每次就在病房门口站着看看,要么就站在走廊上发呆,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最后夏目鼓起勇气,在一次松田阵平以为他睡着了在门口小心翼翼窥探时和他搭话。


    没想到自己的行为被国中生发现的松田阵平也就尴尬了一瞬,若无其事得走进来。


    他不会找话题,倒是夏目开了个头,问他为什么会当警察。


    卷发男人如实说自己想揍警视总监。


    少年只是稍微愣了愣,似乎没有对


    他的回答产生什么疑问。


    再后来,他们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气场比□□人士还强的警察有时会给他带一些水果,也不说话,有削皮的水果就帮忙削了,有时候夏目提起话茬他才往下接。


    松田阵平有时候觉得,他单方面的做法或许会让少年有些不适应。


    明明难受的自己,又嘴硬不接受同事们的安慰,自己跑到医院来看人,看望得还是一个没说过话的陌生人,你怎么就这么能耐呢?


    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你发小一样是个社交天才。


    好运的是,少年没有抗拒他的接触。


    在他被抓包之后。


    松田阵平从小就是一群不良少年里的头头,暗恋过的女生也是英气型的,几乎没有接触过这种类型的人。


    病床上的少年长了一副好相貌,如果没有这么瘦的话应该会很受欢迎。


    或许是生病原因,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软,是松田阵平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调调。


    他和他见过的病人不一样,躺在病床上可以一天不说一句话,很有礼貌,看上去是很讨长辈喜欢的类型。


    跟他完全不一样。


    但莫名的,他觉得他们可以很好相处。


    一次他偶然看见病房里的少年似乎在拍打什么,盖在身上的被子有很明显的褶皱印记,手上的动作也明显是捏出什么的样子。


    可他分明看不见空气中究竟有谁。


    一瞬间,他想冲上去帮少年把这个看不见的怪物赶走。


    最后少年耗费了一番气力,终于把他看不见的东西赶跑了。


    过了几分钟,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步履平常地走进病房。


    其实如果不是突然得知这个少年被另一家人收养的话,他有很大概率也会收养他吧。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和混混似乎没什么差,人又不靠谱,也不会安慰人照顾人,从前这些事情都有挚友帮着做,而现在只剩他一个人。


    不管他看得见什么看不见什么,他都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应该站过去保护少年。


    就像小时候打群架他奋不顾身挡在好友身前一样。


    他没有踏出那一步。


    他也没有提出收养。


    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犹豫了很久,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好不容易想要跨出一步时,却被告知少年被另一家人收养了,听说是主动找上来的,对孩子的态度很好,再后来,少年离开了医院,他也一个人回到了原本和挚友一起租的房子里。


    他穿上西装戴上墨镜,重振旗鼓。


    他想了很久。


    他还是想当个警察,这次就不是少年意气时毫无顾虑地向前闷头冲了。


    他想当一个称职的警察,不管是拆弹警察还是其他警种,不能让好友笑话了。


    他不介意牺牲。为了公众的利益牺牲听上去是件很酷的事情。


    但他也会惜命。


    他还要一个人要活到两个人的岁数,至少得120岁吧?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透过墨镜看向面前的人。


    其实他们当初相处的时间加起来统共也没有一周,擦肩而过是很正常的事吧,在这个世界上。


    两条线相交了一次,又错身离去。


    第二天又会遇到数不尽的人、干不完的活,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


    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再说一句感谢吗?会不会太矫情?太不符合他的形象了吧?


    松田阵平想说的话卡在喉咙口半天没说出来。


    夏目察觉到他的为难,主动接话:“我倒是觉得,遇到了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


    的我特别幸运,如果没有你们,我很有可能已经在那场爆炸中丧命了。”


    少年的眸色的极浅的琥珀色,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就像璀着金色的阳光,绚烂夺目。


    松田阵平和一旁的萩原研二同时一怔。


    “我很感谢松田警官那时候能在医院陪我。”少年的嗓音三年间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沉淀得愈发柔和。


    他似乎成长了许多。


    语气语调却并没有变化多少。


    “如果能早点遇到,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松田阵平笑了笑,把积压在内心的郁结全笑散了。


    如果有人敢欺负夏目,他绝对一拳一个小混混。


    “小阵平你这可就大错特错了,就算是现在才遇到,我们和夏目也是好朋友吧~”


    萩原研二不甘示弱地插嘴。


    夏目眼睛眨了眨,“当然啦。我相信,不管在哪个世界,只要遇见了,我一定能和两位警官成为好朋友。”


    “看吧,小阵平,我就说你那套干干巴巴的说辞还没有我随口说的得夏目的心啦~”


    “混蛋啊萩,你再揭我短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