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李烬北缓缓睁开眼。


    不出意外，他被傅辰南给抱着。


    李烬北感到喉咙嘶哑，咳嗽了两声。


    傅辰南立马紧张又慌张起来。


    他担心的样子，好像李烬北是刚经历了大难似的。


    李烬北开口第一句话是：“我想喝点水。”


    “喝水？哦，好好，我去给你倒。”


    傅辰南连忙起身下楼。


    只是刚走出门，转头又倒了回来，他把李烬北连带着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抱着人下楼，将人轻轻放到沙发上，过去拿水杯接水。


    接好后，放到李烬北的手里。


    李烬北端着水杯，被子滑落了一点下来，露出了李烬北的肩膀。


    左边肩膀上，好几个鲜明的牙印，看着就瘆人。


    傅辰南眸光急剧闪烁。


    “别着凉。”


    傅辰南把被子给李烬北拉上。


    李烬北头也没有抬，只是低头喝水。


    一杯水，他直接一口就喝完了。


    “一会再喝。”


    傅辰南拿开水杯，连续喝太多，他怕李烬北会不舒服。


    李烬北全身都在被子里。


    在车里发生的事，虽然这一世是头一回，可上一世不只一次了。


    李烬北的身体其实挺好的，可偏偏在床上的时候，好像体力总是不好。


    大概也有他心底深处始终都抵触的原因。


    拿开水杯后，傅辰南坐到李烬北身边。


    他目光幽幽地盯着李烬北，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李烬北极淡的眼眸，让傅辰南有再多话，都觉得说出来没意义。


    “昨天那个人……”


    李烬北忽然提到昨天。


    傅辰南眼底凶光当即就迸发出来。


    “你没把他打死吧？”


    傅辰南看到李烬北居然会去在意一个垃圾玩意，他现在后悔了，早知道昨天就真的把人给打死算了。


    他不怕坐牢，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要是真出了事，传出去，只会说是我的问题。”


    “他们不会说你，会认为都是我搞出来的麻烦。”


    “而且我也不想背一条人命。”


    “谁敢说你，我扯断他舌头。”


    “倒也不用这么残忍。”


    李烬北往沙发背上靠，身体有点不舒服，昨天是在车里，空间本来就狭窄，何况对象还是傅辰南这个疯子。


    他能早上就醒，已经算是好的了。


    “以后再有类似的，我会反抗，不然下次就真打死人了。”


    “你还是别进去的好。”


    “我还以为你会希望我进去。”


    “为什么？”


    李烬北好像意外傅辰南会这样想。


    “我进去了，你不就自由了。”


    “自由?”


    “我只会认为，你能让我跟着一起进去。”


    “比起住在里面，我还是喜欢外面的天空。”


    李烬北转头看了眼窗外，他脸上的笑，温和又柔軟。


    一时间傅辰南有了错觉，好像昨天他没有失控，没有在汽车上，强迫过李烬北。


    傅辰南抓着李烬北的手，李烬北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今天就别出门了，我一会出去忙一下，很快就回来。”


    “嗯。”


    李烬北要多听话有多听话，一点都不会忤逆傅辰南。


    两人间都没多提昨天的事，就这样划了过去。


    中午一起吃过午饭，傅辰南看着李烬北午睡，等人睡着后他才离开。


    坐在车里，司机多次想询问傅辰南要不要走，傅辰南不说话，只是仰头看着楼上，司机顺着望上去，头一次觉得做这份工作有一种愧疚感。


    傅辰南去了趟公司，公司有负责人在忙，傅辰南就是挂了一个名头。


    坐在办公室里，傅辰南打开了监控，提前安装有监控，这样一来可以随时看到李烬北。


    李烬北还在睡，看着喜欢的人祥和的睡颜，可傅辰南的心，却始终难以安静下来。


    在公司待了几个小时，约了人谈点事。


    傅辰南倒是想尽快回去，但还是打算多给李烬北一点私人空间。


    李烬北睡过午觉后，就起床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似乎在看股票，具体操作了什么，傅辰南看不太清楚。


    李烬北手里有点钱。


    和李家完全断了联系后，外人看来他是净身出户，可傅辰南隐约知道，李烬北有自己的赚钱方式。


    傅辰南没有叫人去盯着李烬北，只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司机，但李烬北每次出门，很快就会回来。


    傅辰南有时候希望李烬北可以逃一下，这样一来他就有理由和借口，可以将李烬北给彻底锁在家里。


    可李烬北没有逃。


    不仅不逃，他还似乎相当适应这个情人的身份。


    傅辰南想着别的事，身边的人和他说话，他没有听。


    等到回神过来，他来一句，重新说一遍。


    换成别人，对方就要发火了。


    可傅辰南这里，这有他发火的份，没有别人生气的可能。


    左不过都是钱的事。


    只要是钱，在傅辰南这里都是小事。


    小事他懒得管，觉得行，就给点，不行就不给。


    傅辰南就是这样说一是一的人。


    准备回去的时候，朋友徐旸忽然给他来了一个电话。


    “你可以啊，刚回来没几天，就把人打个半死。”


    “没死就行。”


    “你以前下手没这么狠。”


    “有事说事。”


    如果是向来教育他，那么傅辰南会马上挂断电话。


    “他后面有点人，虽然本人不是什么东西，可和烟草部门那边，沾亲带故。”


    “是吗？”


    烟草部门又怎么样，吃国家饭又能怎么样，他打了就是打了。


    “你爸那里，我想肯定已经知道了。”


    “他还能管到我头上？”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会是这种性格，都是他爸的劣质基因遗传的。


    所以他这辈子都不会要孩子。


    死了以后的事，他才不会去管。


    “我稍微调查过，对方手里可不干净，随便来一下，就能进去坐十几年。”


    “所以没什么事，等着他上门给你道歉吧。”


    “别，那种东西我不想看到。”


    “晦气。”


    “说起来你打人的事，我还是从别人嘴巴里听到的。”


    “太高调了。”


    徐旸倒不是说傅辰南打人高调，而是他为了李烬北打人高调。


    傅辰南明白徐旸话里的意思。


    “高调又怎么了，一个人我还护不住。”


    “不是说你护不住，而是……”


    “算了，说这些你也不会听，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你这种喜欢方式，换到谁身上，都只会逃。”


    “他敢逃。”


    傅辰南在电话这头恶狠狠地说。


    “我就说吧，行了，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下次还是注意点，别在外人面前打人，好歹找个没人的地方。”


    徐旸不是不让傅辰南打，随便他怎么打，就是被太多人知道。


    说到底，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然两人也不会成为好朋友。


    傅辰南挂了电话，天空湛蓝，傅辰南心情，却没多少时间是好的。


    他想要的太多，李烬北对自己笑了，可他想要的是李烬北真心的笑。


    他想要李烬北也爱他。


    不是这种简单的随便的听话，他要李烬北也像他爱他一样，心底眼底都是他。


    要怎么做？


    傅辰南过往没有这种经验。


    对于别的人，和别的事，他都有无尽的把握。


    可是到了李烬北这里，他总觉得失控和无力。


    夜里傅辰南回家，李烬北在做晚饭。


    雇佣了佣人，可李烬北最近开始做饭，用他的话来说，反正一天到晚没事，还是自己动一下，不然身体就要废了。


    傅辰南往厨房里走，李烬北做的简单，他也不会做太多，就弄了个面。


    随处都可以吃的面，可端到桌子上后，傅辰南却吃得津津有味。


    因为这是李烬北煮的，哪怕里面如果掺和了毒葯，傅辰南知道他都会眼睛不眨地全部吃下去。


    吃过晚饭后，李烬北打开电视看，看了没一会，傅辰南就一把搂过他，将他给搂到了怀里。


    其实傅辰南怀里坐起来不舒服，对方腿上的肌肉硬邦邦的。


    远没有沙发那么舒服。


    可傅辰南就是喜欢抱着李烬北，因为李烬北外表看着清清冷冷的一个人，可落在怀里的时候，他的身体是柔軟的。


    他身上还有一种淡香，明明大家用的是一样的沐浴露，但似乎香味在李烬北身上会残留地更久。


    傅辰南没有看电视，眼睛落李烬北修长的脖子上。


    只是看了一会，就被吸引了，嘴唇印了上去。


    李烬北躲了一下，但他被傅辰南给搂着腰，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傅辰南整张脸都快埋李烬北颈边，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李烬北的皮肤上，李烬北注视电视的眼神，也渐渐的不太专注了。


    他以为傅辰南会继续下去，可傅辰南却堪堪忍住了。


    “我一会下来。”


    说罢傅辰南就上楼去了房间。


    等了大概有半小时，傅辰南从楼上下来，看他身上有水汽，显然是洗过澡了。


    但一般他洗澡用不了半小时。


    李烬北往傅辰南睡衣衣摆下看，刚才还斗志昂''扬的地方，这会消退了。


    傅辰南又将李烬北给搂在怀里，这次李烬北是侧身做的，两人安静看电视新闻。


    在看到广告的时候，傅辰南询问李烬北：“你有什么想做的？”


    李烬北嘴角勾了勾。


    傅辰南可能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表情，冷峻的脸庞上，其实有一点小心翼翼在里面。


    他希望李烬北可以和他提要求。


    别什么都不要，这让傅辰南没有真实感，他怕李烬北会从他身边消失。


    “一艘游艇吧。”


    李烬北想来想去，其实他没什么想要的。


    死过一次，其实很多事都看开了。


    现在的每一天，他只想着怎么让自己舒心的过。


    这里面傅辰南的存在，不会阻碍到他舒心。


    说到底，上一世他会有那种结束，不完全是外界的原因，也有他自己的一点在里面。


    他的人生，是他自己把它过得那么糟糕的。


    这一世，他不是没想过，找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一个人待着，远离傅辰南，远离曾经的一切。


    他甚至有天都买好了机票，可最终他还是没有离开。


    他不爱傅辰南，可这个人能够一辈子在他身边，可以填补他内心深处的一点空寂。


    何况，李烬北算是真正了解到自己了。


    傅辰南不是好东西，他同样也不想当好人。


    当坏人的感觉其实挺不错的。


    昨天傅辰南打人的时候，李烬北没有多少怜悯的心情。


    他忽然意识到，好像从小到大，其实他都有类似的情绪。


    看到别人打架，他在旁边围观的时候，跟看电视没区别，有时候还会觉得好笑。


    众人眼里他显得可怜，是啊，他是可怜。


    李烬北笑，傅辰南忽然吻上来，吻在他嘴角弯起的弧度。


    “好，过两天再给你安排一个人，他会教你怎么开游艇。”


    “谢谢。”


    李烬北对于傅辰南送给他的礼物，他表示感谢。


    傅辰南紧紧搂着李烬北。


    “你别离开我，答应我，永远别离开我。”


    李烬北靠在傅辰南的怀里。


    上一辈子他是因为逃跑，所以才死的。


    这一辈子，未来几十年，真的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吗？


    天灾人祸，谁都预料不到。


    零和一百的概率，没有任何中间值。


    李烬北却还是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