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开到李烬北的家，在下车前，李烬北回头对傅辰南说：“我马上出来。”


    “今天就？”


    傅辰南不想逼太紧，过两天李烬北搬出来也行，不急在今天晚上。


    “正好他们高兴。”


    也让他们不高兴一下。


    李烬北笑脸里的意思傅辰南读了出来。


    “你的养父母，我可以……”


    “不需要，好歹这些年来他们还是给过我一些东西。”


    虽然不是爱，但也足够了。


    李烬北不想做什么都赶尽杀绝，那样的他，他想也不算是人了。


    远离他们，就差不多了。


    李烬北下车后往家里走，父母他们看起来都睡了。


    李烬北以往不会去打扰，但今晚还是走到养父母门外，敲响了门。


    咚咚咚。


    养父不悦出声：“谁啊？”


    “是我。”


    李烬北连爸现在都已经不叫了。


    养父掀开被子，火气上头，走到门边拉开门。


    李烬北站在门外，养父眉头紧锁，正要怪责李烬北两句，但看到李烬北眉眼里疲态，那股火气压了压。


    “什么事？”


    “我搬出去住。”


    “行啊，想离开就离开，这个家也没有上锁。”


    养母也醒了，坐起来看着李烬北。


    “一会我就离开，以后不会再回来。”


    “什么意思？”


    养父总算听出来李烬北话里的意思了。


    “以后我不会再踏进这个家一步。”


    “你酒喝多了，发酒疯是不是？”


    “不然怎么说这种疯话。”养父觉得眼前的李烬北太陌生了。


    “没有喝太多，大部分都吐了。”


    “有人在外面等着我。”


    “谁？你要搬到谁那里去住？”


    养父怎么不知道李烬北身边有这么好的朋友，可以收留他的。


    “这个家亏待你了，是不是？”


    “不是，你们都对我很好，是我想要得太多。”


    “没别的事，就这个了，我走了。”


    “给老子站住，大晚上几点了，你还出去？你情人？”


    “什么时候交往的？”


    “显然不是让你去见一些，你不见，原来是有人了？”


    “最近才接触到的。”


    就在养父母都好奇对方身份时，李烬北接着扔了一颗重磅炸彈。


    “他是男的，我和男的一起了。”


    养父愣了愣：“你再说一次。”


    “我和男的同居。”


    “你们……睡了？”


    养母从床上起来，穿着拖鞋到养父身边，养父转头和她对视一眼，两人都如出一辙的诧异震惊。


    “是，睡了。”


    李烬北话音刚一落，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他的脸被打了一耳光，父亲一巴掌上来，把李烬北个打得脸颊偏向了右侧。


    李烬北缓了一口气。


    “为了不给家里蒙羞，所以我搬出去。”


    “你还敢顶嘴。”


    养父又抬手，要再打李烬北。


    但这次李烬北眼明手快，抓住了养父的手。


    上一巴掌他也可以躲开，但李烬北没有这么做。


    他们可以出卖他，可李烬北做不到那么狠。


    作为无血缘的陌生人，养父母对自己还是有恩。


    李烬北没恨过他们，只是他们不合适当一家人而已。


    “烬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


    养母难以相信一贯以来听话的养子会和男的在一起，他当着他们的面出柜了。


    这不可能。


    “我说你一直不带人回来，原来喜欢男的，以前的女友，也都是骗别人的？”


    “李家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家门不幸。”


    “哦，也对，你不是李家的儿子。”


    养父气上头，什么恶毒的话都往外说。


    李烬北不会再被伤害和打击到了。


    “傅辰南，我和他在一起。”


    李烬北想了想，还是把情人名字给说了。


    养父母上一刻还愤怒的表情，霎时一变。


    可很快养父又眯起了眼。


    “你爬他的床？他什么人你不知道，你能跟他几天，你就是犯贱，喜欢被人玩是不是？”


    李烬北哈了一声，抬手抹了把额头的落下的碎发。


    “你们可以这样认为，我宁愿被人随便玩，也不想呆在这个家。”


    “就是这样。”


    “最后，再见。”


    李烬北转头就走，养父从屋里冲上去，愤怒的模样，竟是要教训李烬北。


    “爸，妈！”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动静的李浅出来了，他刚好听到了一些话，他缓缓摇着头。


    “小浅，你进去，你不用管。”


    “哥他……”


    “他以后和李家没任何关系，也不再是你哥。”


    “我们李家没这种爬人床的玩意。”


    李浅站到走廊里，视野中李烬北走得很快，像是在跑一样。


    他讨厌这个家，他终于逃了吗？


    李浅身体往后退，撞到了门框上。


    “撞到哪里没有？”


    母亲跑过来担心不已。


    李浅嘴角扯了扯，始终都扯不出一个成功的微笑。


    李烬北就这么走了吗？


    离开这个家，以后家里就只有他们了，李浅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缺失感，他们把李烬北给丢了。


    都怪他们。


    “他和男人睡，嫌弃李家给不了他更多的，他爬到傅辰南床上去了。”


    “我知道……”


    李浅呢喃出声。


    “你怎么知道？”


    “那天，我看到了，他把我从学校接回来那天。”


    “他居然敢让你看见。”


    父亲转身去拿电话，立刻给李烬北打过去，准备狠狠骂一顿这个逆子。


    结果电话根本打不通，李烬北直接把李家所有人的电话都给拉黑了。


    父亲呆呆看着手机屏幕，一家三口在走廊里，许久无声。


    走出小区，李烬北坐回傅辰南的车。


    傅辰南手伸过来，轻轻抚过李烬北的脸。


    李烬北侧眸看他。


    “被我爸打了一巴掌。”


    “怎么不躲？”


    “一巴掌而已，这点痛不算什么。”


    李烬北靠在车椅上，白天忙了一天，现在又和家里算是闹开了，他身体疲惫，心也疲惫。


    “我先睡一会，到了叫醒我。”


    李烬北身体往下滑，他躺在傅辰南的腿上闭上眼睡了过去。


    傅辰南的手停在半空，汽车开动起来，手臂轻轻落下去，在摸上李烬北脸颊的时候，临时又拿开了。


    车里寂静无声，只有引擎的声音。


    傅辰南也闭上眼，只是他睡不着，腿上沉沉的重量，出来旅游一趟，没想到会喜欢一个人。


    要是有选择，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还会这么选吗？


    傅辰南低笑，肯定还会吧。


    如果他不来，李烬北就在别人怀里。


    他是他第二个男人，第一个人是谁？


    傅辰南忽然想要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让李烬北躺下。


    对方也是逼迫李烬北的吗？


    傅辰南低头凝视着李烬北安静的睡颜。


    论姿色，李烬北是比不上他弟弟李浅，可在傅辰南眼底，没有谁有李烬北这样特别，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无尽隐藏的东西。


    他想全部都挖出来，让李烬北在自己面前完全展开，一点隐瞒都没有。


    傅辰南温柔拂过李烬北的短发。


    没事，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还有一辈子可以纠缠，他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