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作品:《在夜里等天明(女尊)

    画面戛然而止,秦桢有些恼恨这安神香的短暂,让姨母还未说完话就消失了。


    伸手一摸脸颊,湿漉漉的,是汗水,秦桢胸口闷得难受,鼻子也发酸,这脸上的汗水也太多了,起身去看香炉里燃剩的烟灰,秦桢把所剩的安神香全倒了进去,这下应该能燃很长时间。


    安神香焚烧气的香雾笼罩了整个寝房,秦桢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香雾顺着缝隙弥漫在了寒噤眼前,寒噤皱着眉看烟雾飘来的方向,吓得猛一个激灵,被安神香熏出来的那点困意也消失的干净,她记得自己没点这么多安神香啊!


    推开门,破开烟雾,秦桢倒在了离床榻三米之外的地方。


    寒噤急忙把秦桢抱起来放床上,又打开所有的门窗通风。再回到床边时,秦桢已经坐起身,她好似认错了人,睁着眼睛对着寒噤笑,声音轻而低哑,“姨母,你怎么久不入我梦?”


    寒噤心里五味杂陈,唯一能入主子梦的姨母便是那死去的沈副将了,主子又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寒噤也不敢动作,怕惊扰了她,就那么站着等秦桢回神。


    “父君也从未入我梦,是福宝不好吗?”秦桢好似很苦恼,歪着脑袋神情低落,“没关系,还有五年,福宝就能去找您赎罪了,福宝不要灯笼了······”


    寒噤满心酸涩,秦桢的声音太过微弱,寒噤努力听了个大概,明白主子又是魇着了,也没注意她的话,向前一步凑到秦桢身边,拿起帕子擦她的泪,轻声道,“那是贵君和副将疼您,才不入您的梦,她们福德深厚,可能已经投胎去了。”


    秦桢面上的泪水越发弥漫,沾湿了寒噤袖口,“投不了胎,投不了胎。”她问过灵泽,灵泽说姨母的魂魄被困在月什了,“姨母永远没办法回家了。”


    这时寒栖悄然过来,与秦桢面前的寒噤对视,寒噤轻轻点头,寒栖心领神会,抬手利落的点了秦桢的睡穴,两人收拾完,默契的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秦桢第二日醒来,精神不太好,盯着前来等候的寒噤,凑近她低声道:“我昨日梦见姨母了。”


    寒噤面上露了个笑,装作好奇的模样,“沈副将定然是想您了,她可有说什么?”


    “没有,她还给我做了花灯。”秦桢面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溢满了笑。


    “沈副将即将沉冤昭雪,这是高兴了。”寒噤瞧着她的神情也跟着笑,甄家当年克扣粮草,逼得沈家在边疆寸步难行,沈贵君用私库补贴的粮草也被月什截去,沈副将没了法子,看着面黄肌瘦的战士们,在深夜入敌营想着把粮草取回来,结果正入圈套不幸身死。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秦桢什么心思,她眼里的笑意又收敛起来,把寒噤吓得急忙要告罪,秦桢扶住她转移话题,“可给阿隐裁制了新衣?”


    “主子没吩咐,裁缝那边也不知道要赶制什么样式的,也不知道阿隐公子的衣服尺寸。”


    秦桢也犯了难,难道还要亲口给他说我要给你裁衣服,你把你的尺寸告诉我?


    “让绶衣取件阿隐公子的衣衫或许可行。”


    寒噤说完,秦桢便赞许的看了她一眼,这法子可行,“不用太好的料子,多浆洗几遍,他摸不出来最佳。”


    主子还真是用心良苦,寒噤头一次见主子对人上心,偏偏对人也没有女男之情。


    裴子珪回到信陵院,把书写的信纸放在桌上,便换裴玠出来,他看不透秦桢,脑海里有关的记忆也都是裴玠说的,他也分不清那个是秦珍珍那个是秦桢,但他总感觉自己与她相识过。


    “怎么了?”裴玠看完秦桢给的方案,还没露出喜悦便感觉出来明显沉寂了的裴子珪,“今日不太顺利吗?”


    裴子珪也不知道要不要说秦桢一眼就看穿自己的事情,毕竟他的伪装一直都很完美无缺,转了口风问他,“你真的能分清秦桢与秦珍珍吗?”


    裴玠敛眉,怎么会分不清呢,“眼神不太一样。”


    裴子珪恍然,裴玠的眼神柔和慈悲,自己与他完全相反,眼神必然也不同,想明白这件事,裴子珪又随口问他,“那你还记得与初见秦桢时的样子吗?”


    裴玠不知道他的想法但也不会问他的所思所想,自己与他完全就是两个人,也就偶尔情绪互通,“记得,是元宵节,她拿着一只及其丑陋的花灯,在一个女子怀里笑。”


    那女子是沈副将,裴玠弄明白她的名字时是她去世的时候,闹得盛都满城风雨,他也未在幼时再次与秦桢相见。


    裴玠以为自己早忘了,实际上却记得清楚,他恍然又堕入那个热闹的夜,秦桢手里拿着花灯,那个花灯下面还缀着一排男子的耳饰,像流苏一样还闪着光,或许是她笑的太过好看又或许是她的灯笼太过耀眼,让自己一直念念不忘到现在。


    裴玠记得清楚,那日跟着她的不止自己一个人,卫蘅也跟着,他是沈副将给秦桢画灯笼时出现的,他比自己胆子大的多,直接上去搭话,裴玠离得远,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但是说完秦桢好像气的瞪了他一眼,卫蘅又说了什么,拿起笔眉飞色舞的看着秦桢,他应是想在灯笼上涂画。


    裴玠又感觉到了那个心情,是嫉妒。


    但是幼时不知道,只是心里期望着秦桢拒绝他,不要让他在灯笼上留下痕迹,或许是祈祷有用,秦桢果然拒绝了他。


    卫蘅又嘟囔了什么,气的撅着嘴离开,自己却高兴的厉害,这下又是只有自己跟着她了。


    他看着秦桢与沈副将吵闹,看着秦桢在那盏灯笼上印下手印,看着秦桢挑选男子的耳饰挂在灯笼上,心里满足的厉害。


    仆侍问他有什么喜欢的灯笼,他想也没想要了那盏她不要的兔子灯,但他更想要的是她手里那盏,但那盏给了卫蘅,他亲眼看着卫蘅又贴了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秦桢便把灯笼往他手里一塞。


    不甘心。


    自小他想要的东西便能到他手上,还是头一次,自己不舍得要却被别人捷足先登,裴玠承认那是第一次自己别有深意的与人交好,秦桢和沈副将离开后,他便去找了卫蘅。


    他对卫蘅有些印象,知道卫蘅自小长在边疆,容不了盛都公子的圈子,整日跟着女子玩闹应该是没有朋友的。


    但裴玠性格好人也大方自幼就有一堆玩伴,多一个少一个对他也没什么影响,裴玠感觉自己就像魔怔了一样去和卫蘅聊天。


    “你的灯好漂亮啊。”


    “才不漂亮呢,这花的样子没一个画对的,颜色也千奇百怪。”卫蘅用着挑拣的语气说这盏灯笼不好,眼里却止不住的炫耀。


    “我的也很漂亮,是兔子的。”裴玠笑眯眯的鼓动他,举起手中的灯笼让他看,“是刚才一位小姐姐夸过的。”


    “是那个被人抱着的偷懒鬼吗?”卫蘅用着熟稔的语气问他,他也看到了这只兔子灯笼,这种让裴玠有些不舒服,笑意也落了些,卫蘅浑然不觉,他靠近裴玠的灯笼看,“比我的好看。”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裴玠轻轻的问他,想着徐徐图之。


    卫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头一次有男孩子想和自己做朋友,“你想要我的灯笼吗?”卫蘅以为他是为了灯笼才和自己做朋友,盛都也有不少为了自己的身份想和他做朋友。


    裴玠轻轻摇了摇头,卫蘅却直接把灯笼塞到他手里,“给你,反正我也不喜欢。”


    他的直来直往让幼时的裴玠慌张了一瞬,他死死推拒着,卫蘅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们盛都的人怎么都那么虚伪,给你就拿着,我又不缺这个。”


    裴玠红着脸把自己的兔子灯笼递到他手里,轻声道了声谢,或许卫蘅早就忘了,也或许他根本不在乎,但裴玠一直保护的好好的。


    裴玠抽回心神,起身去箱子里找那只泛黄的灯笼,他曾拿着这只灯笼问秦桢,秦桢也不记得了,也许对那个夜晚念念不忘的只有自己。


    裴子珪出来看到那个灯笼也吓了一跳,他生出独立的意识时便是在看人画灯笼,他记忆里也有哪些模糊的身影,他记得裴玠羞怯,最后还是自己出来和卫蘅搭话,把那个灯笼要回来。


    伸手摸着灯笼下面泛黄的珍珠耳坠,世事无常?不,兜兜转转还是一个人,裴子珪心里已经确认了裴玠最初喜欢的人就是现在的秦桢,只不过后来又喜欢上了秦珍珍,把她当成了那个举灯笼的小女孩。


    还真是世事弄人,裴玠如果知道真相会怎么样?裴子珪忽然生出了私心,他有些不想依附裴玠事事以他为主了。


    他想隐藏起来真相,既然裴玠认为喜欢的那个人已经死了,那就永远不要为最初的秦桢心动。裴玠把自己当兄弟,应该就不会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吧。


    毕竟那日初见,心动的是自己。


    裴子珪心里有了计较,摸着灯笼圆润的手柄,缓缓道,“秦桢不是良人,还是处理的一干二净为好。”


    “我心里有数,总归不是原先的人了。”裴玠依旧哀伤,这心情也影响了裴子珪,裴玠太沉溺与情爱了,这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