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作品:《在夜里等天明(女尊)

    秦桢接连几日都没回府,方鹤眠以为她公务繁忙,便给平康王府递了拜帖,还是先安抚父君。


    听二姐说父君自甄家出事后,整夜睡不好,头发都掉了大把,然后又叮嘱自己不用担心,可怎么能不担心,他怕父君想不开出了岔子。


    进了王府,方鹤眠直奔成康王夫院里,也不理会向他行礼的奴仆,一门心思的向前走,抱琴说了几句让他不要着急,他也没听进去。


    推开门,方鹤眠一眼便看见了成康王夫,他眼下全是青黑,斜倚在榻上案几,手里拨弄着一串红木佛珠,嘴里还颂着经文。


    “父君。”方鹤眠见了王夫的憔悴样貌后也没了急切的心思,他得稳住自己才能让父君依靠,整整衣衫缓步向前,停在王夫面前握住他的手,轻声唤了他一句。


    成康王夫看见是他,也停下诵念,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眼泪便先一步流了出来,他抓住方鹤眠的手紧紧回握,嘴里念叨着,“我儿,我儿。”


    方鹤眠看着父君越发汹涌的眼泪,伸出另一只手环抱住他,额头也抵住他的额头,“父君别急,姨母的事情或许有转圜的余地。”自己回去求求秦桢,说不定她就能如上次救二姐那样,帮助姨母翻案,方鹤眠心里始终认为姨母是被人陷害,姨母不像那种汲汲营营唯利是图的人,她为人处世皆是光明磊落。


    成康王夫被他宽慰的好像有了盼头,眼里的泪也止住了,他握住方鹤眠的手越发用力,“你问问三殿下,问问三殿下能不能帮忙,你姨母处世最为磊落,定然是被人陷害了。”


    “行了,三弟你莫要跟着父君闹。”是二姐方鹤盼,她不知道在屋外听了多长时间,听见方鹤眠要答应了,急急地推开门,喊道:“三弟你莫要找三殿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况且姨母又不是父君的亲姊妹,父君过继给她们家,整日以为父君占了大便宜,平日也不愿与我们来往,就当没有这个亲戚,你莫要因为此事与三殿下闹了嫌隙。”


    方鹤盼知道当年甄家与父君的那点龃龉,那边对父君如此不好,父君竟然还眼巴巴的念着她们,这么多年了甄家对他可有一点用处?方鹤盼还记得小时候与大姐去甄家游玩,不就是母王这一代才归京吗,人家把乡巴佬都写脸上了,就差把瞧不起说出来了!方鹤盼气的不行,不是她一棍子打死,甄家除了父君与二外祖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托人打听了,甄家这事不会牵连到嫁的子孙,父君您就放心吧。”反正唯一忧心的二外祖前两年也被甄家的混账玩意儿磋磨死了,方鹤盼现在就巴不得甄家死的越利索越好,最好明日就行刑!


    成康王夫早在方鹤盼一进门就把头扭了过去,好似不愿意看见她一般,方鹤眠离得近,感觉隐约听到了父君的冷哼,叹了口气又安慰父君,“父君莫要担心,甄家我自会想法子。”


    “你敢!”方鹤盼见他油盐不进还要为甄家费心思也红了脸,她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她甄家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又不是他甄家的夫郎!你以为当年你没能嫁去甄家是因为什么!”


    “鹤盼!”成康王夫怕他说出来,急忙喊她,方鹤盼哪管父君的焦急,他一向偏帮甄家,遇到了甄家的事情就迷了眼,方鹤盼不想自己的弟弟也随了父君,索性断了他的心思,“她甄家瞧不起你成康王家的身份,不想让你尊嫡,也不好意思明说,你以为你与她甄织续私奔为何被发现?”


    “鹤盼!”成康王夫也怕她说出来毁了两家的情分,撇开方鹤眠仓惶的起身去拽方鹤盼的手。


    “那有的事,那有的事,小眠你莫要听你二姐的。”


    “父君你日日想着为她甄家留脸面,她甄家又何时顾过你的脸面,我当时被人污蔑,又进了那地方,她甄家做了什么您也知道,若不是她甄家不管不顾,我们何尝要三弟去求三殿下。”


    方鹤盼把甄墨潭说的脸热,还意犹未尽,“您连名字都要避她家的忌讳,您还为她们掏心掏肺,您图什么,您现在是成康王夫,别人谁敢怎么着您?”


    成康王夫原名是墨檀,因着与主家甄檀冲了字,便被甄家主君改了名字,这事一直是成康王夫心头的刺,他被方鹤盼说的没脸,也不在说话,气冲冲的回了榻上坐在。


    “是表姐说的?”方鹤眠的声音不期然的响起,把成康王夫说的心头一凉,他看了一眼一脸认同的方鹤盼,气的狠狠剜了她一眼。


    这都是什么事!


    急忙转身去安抚沉默的方鹤眠,“你表姐也不是故意的,那是皇家啊,这也是为了保全两家,你也莫要怨你表姐。”


    “不怨她怨谁?”方鹤盼生怕火不够旺的又补了几句,“她甄织续就是怕丢了荣华富贵,你俩要真私奔我还真佩服她,母王都想好了应对法子,反正圣人要的是成康王的孩子,把方鸢眠嫁过去也一样,他方鸢眠还巴不得呢。”


    虽说三殿下确实混不吝,但也真的算一桩好婚事,方鸢眠怎么都不亏。


    反正事已至此,方鹤盼也不再纠结,母王说的对,女孙自有女孙福,三弟虽没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也因祸得福。


    不对不对,方鹤盼赶忙划掉心中所想,三殿下怎么能是祸呢,那甄织续才是,要是嫁给甄织续,三弟已经在牢里蹲着了,或者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等着自己去救济。


    “我心里有数。”


    方鹤眠说的没什么情绪,但表态却符合了成康王夫与方鹤盼的期盼,成康王夫以为他要不计前嫌念着甄家,方鹤盼则是以为他看明白了甄家丑恶嘴脸要与她们划清界限。


    抱琴看着形式进了屋,在方鹤眠轻声说了一句,方鹤眠一听,犹豫着起身拜别了父君与二姐,匆忙离开了成康王府。


    方鹤盼见他离去,也松了口气,安抚了两句父君,也急急忙忙的向成康王那里走去。


    “走了走了,三弟走了。”


    成康王听见方鹤眠走了也松了口气,天知道她有多害怕这个死轴的儿子。她刚到官府就听见家丁说三公子回府了,你说好端端的回来做什么,生怕圣人不知道她成康王府要动小心思吗!


    成康王一边着急忙慌的递牌子进宫表忠心,一边派人去找自己二女儿,目前只有二女儿这个没脑子的泼皮能劝得了那俩死轴的父子。


    “那甄家要死几个?甄织续死了小弟不得哭死。”方鸢眠这几天就天天抹泪了,看的方鹤盼烦的慌。


    “他嫁过去也得哭死,你侧君爹爹也是个脑子不好使的,算了不管他们父人了,管他们的功夫都能给你小弟找到下家了,母王还要去上值,你大姐不在,家里你多注意啊。”成康王看了家里没事,又急忙离开。


    她也愁的厉害,正君心眼好但轴,侧君机灵但是小心思太多,她纵横官场多年至今没有对手,就是家里两个让他愁的睡不着。


    今日十五,方鹤眠等着秦桢来自己院里,心里打好腹稿想着怎样与秦桢说,心也砰砰跳,漏刻的声音还随着心脏跳动,到后来只有漏刻的声音。


    秦桢今夜没来。


    这个认知让方鹤眠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秦桢估摸着方鹤眠许是会来找自己,用完晚膳后就呆在书房等着方鹤眠来。


    结果等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殿下。”


    是裴玠,他今日打扮与往日不同,里面穿着扁青的衣袍外面是木兰色的外衫,给秦桢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寒噤是一搭眼就看出来,这两个颜色的衣服主子都有,花纹也是一样,或许是出自同一批布料,与主子的沉静不同,这衣服穿在裴公子身上尽显张扬。


    秦桢瞥了他好几眼,他来的莫名其妙。


    他又向前了几步,腰间环佩叮当作响,“殿下,臣侍有些困惑,还望殿下解答。”


    “说就是了。”秦桢以为是那男子书院的是,向寒噤示意,给其看座。


    裴子珪将裴玠给他列出的问题一条条说出来,秦桢说他就拿着笔记下来,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开口,“殿下为何选了邓娘子。”


    他实在不明白秦桢为何让裴玠与那南方商贾合作,盛都有钱有势的多了去,人脉也好用。


    “有钱,无根基。”


    说罢,秦桢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裴子珪捕捉到她的目光,收起写满答案的纸张,冲她莞尔一笑。


    “殿下,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语气盎然,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惶恐,神态懒散的向后靠在椅背上,眉尾上挑。


    秦桢没有与他交谈的兴趣,这人看起来比裴玠难缠的多,“只要本宫与裴玠的合作能够顺利进行,你是谁,本宫并不在乎。”


    “我是他身体的另一个人,就像秦珍珍一样。”他面上含笑,用两人知道的秘密博取着秦桢的关注,但他注定会失望。


    秦桢连眼皮也懒得掀,随意的“嗯”了一声,并不以为意。


    裴子珪以为她会恼羞成怒,结果她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一点都不像取代她人该有的淡定,他手指在桌上轻敲几下,笃定道:“你就是原本的秦桢?”


    秦桢掀了掀眼皮,神情有些不耐烦,但又很好的克制住,“裴公子若是无事,可以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