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前嫌冰释，也许是粉饰太平，zc杯主办方热情邀请方名人为大赛副裁判长，总裁判是早就定好的围协主席兼围联理事卫和平，这是面子，方名人欣然接受。


    一个国家队现役棋手什么情况下可以长期不参加训练？韩成的理由是外出交流学习，当然是总教练批准的，国家队的小棋手只知道有个专拿大奖的厉害师兄，却从没在队里见过几次，这次zc杯上当韩成一露面，面对记者镜头一贯张扬的说出那句：“争当冠军是职业棋手的天职”时，地球人都知道，这位韩冠军已锚定大奖，志在必得了。


    强大的气势确实能在竞技对决时给对方造成一定压迫感，在心理上首先占据优势，历届世界大赛都有棋手因为心理素质不够好，因而在对方必胜的气势下，做出失误判断，最后丧失斗志草率认输的。韩成深谙此道，他的张扬是故意的。


    zc杯原定举办地在香港半岛酒店，因了前一阵的退赛风波，结果一直确定不下来，如国中国队不参赛，在属于中国国境的香港举办就不太合适，其间举办方曾考虑将地点改为韩国或者日本，后面问题圆满解决，zc集团别出心裁，干脆包下整座丽皇号豪华游轮，将整个赛事挪至海上，所有参赛人员从香港出发启航至上海吴淞口，途经深圳，粤闽浙沪，一站一赛，沿途景色壮美远阔，比赛观光两不耽误。


    当杀进半决赛，只剩下六位选手角逐冠亚军时，这天韩成在航行的甲板上偶遇陈卓独自闲步，陈卓已于前天早他一轮晋级，两人数次交手，又一同入围，昔日对手今又峙目，可谓狭路相逢。


    陈卓刚接了一个电话，转身迎上韩成得意的脸，不禁眉起了头，韩成似乎听到了他电话内容，歪着嘴扯出一个讽笑：“陈名人，现在接受祝贺是不是太早了点，你可真够性急的！这么迫不急待庆祝，万一输了多丢人哪？”


    韩成心情很好，他已经和那个人达成协议，除了美能杯zc杯，还有明年的新亚杯世锦赛，冠军都是他的，他知道他们在拿他赌棋，他不在乎，他要名，他们要利，这不是最好的交易吗，他已经二十三岁了，拿下这三届世界顶级赛事的奖牌，就是当今中国围棋的第一人，想想既将获得的荣耀和地位，他得意之极，不觉笑得歪了嘴。


    陈卓不屑理他，冷冷道：“是啊，冠军谁都想当，提前庆祝的应该不止我一个吧。”


    韩成入围半决赛后，态度益发张扬，言行之间掩饰不住稳操胜券的傲气，陈卓早就知道肖竞他们会在棋赛结束后收网，看着面前这只将死之鱼，心里不住冷笑。


    韩成一点也不生气，俗话说谎言说一千遍自己都会相信，他在对别人的同时也对自己不吝暗示，从未停止过，世上人心百态，如果要用什么来形容，有的人是大海，有的人是石头，而他的心就是一只没有刻度的沙漏，杯壁无尺，管道狭窄，且下流，听了陈卓讥讽不但不气，还洋洋得意道：“老弟，你还太年轻，棋下得是不错，经验却不行，让我教教你吧，要赢棋就不能碰女人，”他凑进一点猥琐笑道：“尤其是年纪大的……老弟，胃口再好也不能饥不择食啊，哈哈哈哈！”


    陈卓眼中迸射怒火，攥紧了拳头，韩成毫无惧色，得意的眯起眼，笑个不停，他早就发现陈卓和申静走在一起，在上次雅安的冠军杯上就神态亲昵，公然同进同出，他不喜欢女人，尤其是下棋的女人，觉得她们是另一个物种，天生智商缺陷，根本谈不上什么成就，偶尔有一两个脑子稍好一点，也是争强好胜自不量力，像那个被逼走的唐芮，就算运气好多拿了几次奖，在国内混上九段，没有名额一样参加不了世界大赛，这个世界是强者的游戏，不属于女人。对陈卓，他除了嫉妒还是嫉妒，故意出口相激，对方最好气昏了上来动手，直接退赛，带着那个老女人一起滚蛋才好，他想得得意，料定陈卓不敢动手打人，笑得也更加嚣张。


    陈卓已经用眼神把他揍了一顿，松开拳头咧嘴一笑，韩成有点发懵，脸上疑惑一闪而过，随即挑衅的瞟了回去：“难道你……有什么毛病？要有病倒是可以理解，嘿嘿……”。


    陈卓靠近他一脸诚恳：“是啊，有病早点治，告诉你件事吧，我在赢棋前从不跟手下败将说话，看在你有病的份上才破个例，像你这种脑残志坚的残疾人不多见，说实话我还挺佩服的，不过你这病确实大了点，诚心奉劝你保重贵脑，省着点，毕竟不够用，回头输了棋丟人，祝你好运！”


    “你……”韩成眼冒怒火，陈卓伸出左小指对他勾了勾：“来吗？让你三招。”


    韩成不敢，陈卓：“这就对了，好好保重，别全残了，下半辈子连碗都端不起来，再急也没用了！”


    “小韩，小陈，你们在聊什么呢？”围协卫老远远看见他们，打着招呼走了过来，韩成马上换了副笑脸，迎上两步：“卫老！”


    陈卓也收起怒气，转身叫了声：“卫老！”


    卫老笑着点头：“这里风景不错，是吧，马上要进决赛了，出来放松放松？”


    韩成看了陈卓一眼，抢先道“是啊，对手一个比一个强，我还真有点紧张，陈卓是个人选手，输了也没压力，还真让人羡慕。”


    卫老马上反对：“你这话说的不对啊，陈卓没占用国家队名额，但也是中国选手，参加比赛谁没有点压力，谁不想赢棋拿冠军啊？”


    韩成便讪讪的，陈卓笑道：“没事卫老，选手里韩老师年级最大，心里紧张很正常，我正安慰他呢。”


    卫老：“好！好！你们打进决赛，输赢都是代表中国队，都要拿好成绩，谁也不许掉链子！”


    陈卓响亮回答：“是！保证不辜负卫老期望！”


    韩成：“是，卫老……”欲言又止，最终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陈卓看见申静出现在甲板另一端，像是被一个记者缠住了，忙跟卫老打了个招呼跑了过去，走近一看却不是记者，是韩国棋手朴东宇，朴东宇已经在晋级六强时被淘汰，没打进半决赛，循环赛时也没能轮到和申静交手对局，似乎很遗憾，操着磕磕碰碰的中文说了半天，意思是想等棋赛结束后，私下和申静对战一局，申静正在为难，她已经和陈卓约好，棋赛一结束就偷偷离开，不论谁拿冠军都不参加后面的活动了，这次因为他们两人的参赛事件已经闹出不少风波，一上船就不停有记者围堵提问，害得申静都不敢出来，每天关在自己的商务套房里打谱，棋赛一结束记者肯定蜂拥而至，她不愿意也不适宜在这种时候再出风头，便和陈卓商量好，最后一站游轮一靠岸就悄悄离开，陈卓开始不愿意，想留下看肖竞他们怎么开展行动，申静答应先不回东州，两人在上海苏州好好玩几天再走，陈卓才高兴同意。


    朴东宇见申静犹豫，大失所望，又开启了鞠躬模式，一个劲的行礼，申静很不习惯这种郑重的礼节，扶也不是，站着接受也不是，还礼回去更不是，尴尬极了，陈卓及时赶到止住了朴东宇行礼，申静松了口气，朴东宇见了陈卓眼前一亮，转身对他又是一躬，叽哩咕噜说了几句韩语，看意思是想请他帮忙说服申静答应约棋，陈卓认真听完，笑嘻嘻看了申静一眼，也叽哩咕噜说了一通，申静瞪大了眼，一句也听不懂，朴东宇却很高兴，陈卓说一句他点一下头，最后看样子简直是有点激动，握住他手用力摇晃几下，又对申静行了个礼，心满意足离去。申静好奇的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陈卓目送朴东宇离开，朴东宇走不远又回头，陈卓含笑对他招手，笑嘻嘻道：“没说什么，就替你谢谢他的好意。”


    申静不信：“你不是替我答应了什么吧？”


    陈卓正色道：“我替你？答应他？怎么可能？你可是我的人！”


    申静看他，陈卓：“那好吧，我是你的人，一片赤胆忠心。”


    申静：“别贫了，快说。”


    陈卓：“真没说什么，我就说中韩友谊地久天长，见面下棋的事也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申静狐疑：“真的？”


    陈卓笑嘻嘻：“真的！骗你干嘛？”


    申静：“哼，还会正经说话了，我信你的才怪！”


    两人说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