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作品:《攻略残暴反派从我做起

    “我眼盲,没见过人成亲,也找不到哪件是喜服,但这件是我最好的衣服了。”

    姜穗秋紧着的手倏然一松,这大恶人的声音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温软清澈,似冷泉。

    可那嗓音又分明是个少年人,尾调却不上扬,低低的有些闷着。

    撒起娇来,一定很好听。

    姜穗秋荒唐的想。

    ……

    而那方才恶语相向的轿夫,本就是粗犷汉子惯了,哪里见过这样的服软的架势。他几个分明都想好动手的后招了,这冥府二少不得宠是人人皆知的,只是没想到真能是这么艰难可怜,最后只能面色复杂低下头来。

    “多谢各位送我一程,回去吧。”

    如被大赦,轿夫应着允跑似的扛起轿子就走。

    一股寒风过,红遮微微起。

    姜穗秋低头紧盯的那角淡青随着风微微一卷,露出那人苍白的脚踝。

    “怎么不穿鞋?”

    姜穗秋完全是下意识地问,沈樾玙却一愣,才又缩缩脚道:“我不走路。”

    见状,她朝前走到沈樾玙跟前蹲下拢了拢那袍尾,盖住那脚后才对其摊开手,轻声道:“借手一用。”

    那人很是听话的往前递手,姜穗秋瞧见时有些意外的一挑眉,那手是格外的漂亮,骨节分明,纤长冷白,只是凉的出奇,不像活人。

    也是,他本来就不是人。

    姜穗秋渐渐没了惧意,牵过借着那人的手挑开了遮掩的红盖头。

    抬头入眸,顷刻间有种开到隐藏盲盒的惊喜。

    “你叫什么?”

    连名字都不知道吗?

    面具下的沈樾玙蹙眉,不自觉的偏偏头答道:“沈樾玙。”

    姜穗秋确定过后不自觉注视着眼前人,有点放空。

    沈樾玙身穿着一袭淡青色长袍,一根木簪半束着颇长的墨发,脸上带着玄黑色雕纹面具,只露微白的薄唇与下巴,手上提着一盏暖黄灯盏。

    那唇形极为好看,圆润饱满的唇珠,上唇恰到好处的微微翘起前倾,厚薄相宜。

    “嗯?”

    松开拧紧的眉头。

    沈樾玙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抿抿唇手揪着那红盖头放在腿上,一手沉沉地提着那为了迎她要来的灯,微微低头等着姜穗秋回应。

    这人掀了盖头就不说话了,果然还是……嫌他吗?

    ……

    “还挺漂亮的。”

    半晌,少女的声音才响起。

    姜穗秋毫不吝啬的夸奖,即使看不见脸,这人的身段也是属于她喜欢的那一挂的,腰身也清瘦,细细的青色腰带一裹,莫名戳中她的点。

    还好,有攻略的动力了。

    “那,可以劳烦……推我进去吗?”

    那声音有些小,怕被拒绝似的试探一般。

    姜穗秋愣愣,连忙站起到那人身后给轮椅调转了方向,接着就直直地撞了那凸起的门槛。给沈樾玙撞得浑身一颤,苍白的手极没安全感牢牢抓住轮椅扶手,眼睫颤动。

    姜穗秋见着有些不知所措,俯身搂住那人脖颈,安抚似的轻拍他肩,“对不起呀,没事的没事的……我注意一点,你别生气。”

    她承认,最后一句才是最重要的。

    可沈樾玙一点也不像那个以杀人为乐的大魔头,他只是僵硬地点点头,乖巧的应:“嗯,没事,我不生气。”

    姜穗秋可半点不信沈樾玙的话,轻轻叹了口气,愁苦着脸。撞的这一下,日后没哄好会不会要断她一条胳膊?

    沈樾玙听着头顶上方传来的叹息,收在袖中的手又紧几分,微垂着头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追问。

    一番走动折腾后,姜穗秋终于是进了夫家。

    入眼,庭落荒芜,杂草顺着板石路缝钻出来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冥府阴冷,都是焉黄着半死不活。

    沈樾玙察觉姜穗秋的沉默,那股子欲压又起的情绪再次围了上来,直到听见那人转身的脚步声才一瞬间沉下来。

    果然,还是不行。

    沈樾玙被遮掩的面上满是烦躁,可下一刻姜穗秋又是紧紧缠了上来。

    “那个门怎么坏掉啦?”

    姜穗秋想着去关门,回头才发现那宅门根本就是破的,换句话讲,形如虚设,废物一件。

    可沈樾玙只是沉默,他不说话,姜穗秋能听见的也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宅内阴暗,除了那破败庭间洒落的月光,就只有沈樾玙手里的那盏灯。

    可沈樾玙不是人。

    这宅不就是……

    好渗人!好阔怕!

    姜穗秋摇摇头想把脑子的鬼东西都甩出去,她颤着声:“沈…沈樾玙?”

    无人应答。

    想跑,但腿软。

    姜穗秋不安的情绪放大,胆怂怕鬼的本性一上来就慌了神,他…他他是不是想现在灭了我?

    “沈……”

    “我在。”

    姜穗秋吞了吞口水一愣,那冰冷机械的声音与沈樾玙的应答碰撞,在此刻显得是极为的动耳好听。

    系统:恭喜宿主攻略对象攻略值提升百分之二,请宿主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完成攻略任务。

    姜穗秋瞬时松了口气,系统冷不防的这一句恭喜宿主,在顷刻间彻底抚慰了她即将崩溃的脆弱心灵。

    也就是说他现在不是想杀她。

    “你很怕吗?”

    沈樾玙的耳力极好,姜穗秋那疯狂跳动的心脏在他这儿无处躲藏,清晰异常。

    “……怕。”

    怕,怕死了,怕鬼怕黑还怕你。

    沈樾玙放缓声音,轻声道:“嗯……我指着你走,别怕。”

    他并不觉得姜穗秋是在怕他,听闻人间长明,夜间也亮。不似冥府,不分昼夜的幽黑森冷。所以她大概,会是怕黑。

    虽然他并不知道什么是昼夜黑白。

    “好。”

    沈樾玙闻言轻轻勾了一下唇,握紧手中的灯,思绪飘散。

    又或是,这人,是在骗他。

    …

    姜穗秋推着沈樾玙顺着他手中的那盏暖灯走,绕过一个个回廊,寒风吹过,悬高可破旧不堪的盏盏路灯随着摇曳,渗着些月色投成影,姜穗秋步子不禁快了些,半晌后到了间敞着门的阴暗房间。

    “到了?”

    “嗯。”

    她又松了口气,沈樾玙听着趁着月色无声的笑起来。

    他猜对了。

    姜穗秋继然柔声道:“要过门槛了哦。”

    沈樾玙没应声,姜穗秋就俯下身又讲了一道。

    “……嗯。”

    这人好闷。

    得到应许,姜穗秋感叹完才直起身子用些力气去压轮椅再往前推过,向前再一抬,总算是把沈樾玙带进了屋。

    借着不甚明亮的灯光,姜穗秋只瞧见张桌,椅子好像只有一把。

    她看得不太真切,不自觉的伸手覆住沈樾玙的手,就着他手拿灯继续瞧。

    行吧,就是只有一把。再仔细瞧,就只有那一席不大不小的床了,不曾见有供光的灯罩。

    姜穗秋不知为何就想摸摸沈樾玙的眼睛,可只能摸见凹凸不平又冷然的面具。

    “嗯?”

    沈樾玙不解,却并未阻拦。

    姜穗秋却突然怂了,心里暗骂自己不怕死,心虚道:“就摸摸,摸一下啊。”

    “这府下的人都不怎么听我的,所以今天先委屈你睡这,等明日,明日我就去给你收拾一间宽敞点的房间出来……”

    沈樾玙讲到后面,声音里掺和了些他自个儿都没能察觉的讨好和急切。

    这些年冥府派过来要与他亲近的人不在少数,每每被他以死相逼推了回去,这是头一回,头一回有一个那么……

    那么怎么样呢?

    沈樾玙讲不出一个具体的形容词,但大概是如果这人也是被派来骗他的,那么维持下去。

    他希望,她维持下去。

    “你看行吗?”

    姜穗秋没说觉得行不行,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弯腰抱了他,双手搂着他脖子颇有些怜惜道:“不行。”

    沈樾玙不是完全的鬼族,他有着心跳,只是跳得极慢,现下是被姜穗秋闹的血液直冲冲地往心口冒,快了不少。

    又是闻言,被凉了半截。

    姜穗秋没意识到这些,只是心里怪难受的。

    妈的,这人能再可怜一点吗!

    难怪会被养成反社会的残暴人士!

    姜穗秋在残暴反派和可怜小狗两个人设间反复比较,最后在察觉那人微微颤抖后崩溃放弃。

    她没自觉的放缓声问:“你做夫君,新婚第一夜,不同我睡吗?”

    沈樾玙好似不太舒服的偏了偏头,试图逃离姜穗秋喷洒在耳际的温热的气息。

    “好……好的。”

    随即,沈樾玙就听见姜穗秋清越的一声轻笑,心中又开始纠结。

    她,在笑什么?

    “我抱你上床吗?”

    姜穗秋乐完就犯了难,不知如何下手。

    沈樾玙愣了愣,咬了咬唇。

    “可否帮我拿一下?”

    姜穗秋将他手中的暖灯接过,便见那人扶着轮椅艰难的站起身,又以极快的速度坐到了床榻上。

    “我没法站太久,但动一下还是可以的。”

    姜穗秋见到他嘴角有些勉强的笑,心中酸楚更添几分。

    “没有人帮过你吗?”

    “太麻烦了,而且我自己也可以。”

    姜穗秋没有说话,将灯放到桌上再转身时,沈樾玙已经脱了外衫躺在很外边,空出一大块的位置。

    “过去一点。”

    “这样可以吗?”

    沈樾玙又朝外移了点,手抓着床沿边边。

    再挪就掉下去了,果然还是有心闹他的吗?

    姜穗秋凝着眉,看着那人用力到青白的指尖。

    “乖,你睡里面好不好?”

    沈樾玙微愣,但过后动作极快地往里面挪,挪到了最里面才停下。

    褪去喜服外衫,姜穗秋坐在床沿脱下红绣鞋,拉过被子躺在了平躺的沈樾玙身侧。两人离着远,被子中间空出一段,漏着风有些冷。

    “夫君呀。”

    姜穗秋发觉沈樾玙的可怜小狗本性后,就丢了恐惧,只想着调笑小狗。

    “妾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沈修勾显然没被这么对待过,僵直着身子说不出话来。

    这人好闷,真真是一句话也不和她多说。

    姜妾微微叹气,在沈修勾想好措辞回复前拥了过去,寻到那她一开始就觉得极冷的手握住,侧卧着头靠在修勾肩膀。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