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手烂牌打成王炸,又有何难!

作品:《和死对头在红楼拆CP

    第1章

    “以上就是凯瑞公司对本次废弃物处理项目的执行预案,感谢各位领导的聆听。”邓木优雅地鞠了个躬,摘下耳麦,拿起画册走下了讲台。

    作为公开唱标的压轴企业,凯瑞公司的方案明显优于其他竞标公司,邓木知道这次三十亿的环保项目十拿九稳了。

    十年前,同学们都不理解,成绩优异的她为什么要选环境科学与工程这种天坑专业,还一路读到了博士。

    如今当上全球百强环保公司首席技术官的她,已经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邓木甩了甩新做的水波卷,精神抖擞地踩着高跟鞋,走向座下的王连,借着画册的遮挡,压低了声音说:“刀嘴王,你输定了!”

    只见王连俊脸微僵,剑眉上挑,嘴硬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但他手机屏幕上未发完的微信文字,已经暴露了龙晟集团出师未捷的隐忧。

    【老大,我那死对头十分强悍,这标怕是拿不下来……】

    王连忙不迭地摁熄了手机屏,佯装自若,“赢了的请客?老同学。”

    “为避免有串标嫌疑,还是不了吧。”邓木不屑地摇头轻笑。

    当年的学神一旦脱离了高中试卷的标答,面对产研一体化的环保项目,那点实操水平也是不够看的。

    果然二世祖再聪明,不还是个纨绔,数天下风云人物,还得看她邓卷王。

    她转身就走,只给王连留下一阵潇洒的足音。

    王连微微侧身,目光不由追向那道窈窕的丽影。

    邓木似有所觉,止步回身,恰好对上他意味深长的视线。

    “五包木,你的木脑壳掉地上了。”王连眯起眼儿,指了指地板砖。

    又来这招骗她低头鞠躬,幼不幼稚!

    邓木才不上当,回嘴道:“比不得你那莲花脑,花谢了就是池藕。”

    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正大光明地向王连报了当年的羞辱之仇。

    邓木志得意满,心情愉悦,脚下步伐越发轻快,哪知半路被人下了绊子,膝盖打弯扑跪向地。

    惊慌闭眼前,她看到了王连那张欠扁的笑脸……

    死对头,又是你!

    耳边隐隐听得有笙箫鼓乐之声,邓木心神恍惚惊醒过来,发觉王连已经不见人影,而自己正跪在地上。

    轩昂阔朗的屋子里摆着一色清的明式家具,上头绣幕作帷,下铺拜毯锦褥,四面悬绸结彩。

    这里的家什器物、茗碗瓶花、文玩摆件,无不古朴典雅,华美精致,彰显出一派富丽堂皇的气息。

    琉璃屏榻上正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夫人,身后是万字曲水纹的檎丹大靠背,老夫人一手搭在引枕上,一手拈着一柄纱绫扇轻轻摇着。

    一群衣饰鲜亮的汉服女子侍立在老夫人身边,笑盈盈地看向自己。

    这是哪儿?她们是人是鬼?

    邓木瞅了瞅地下的交叠在一起晃动的人影,活的!

    又暗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疼的!

    只见一位身着妆花缎圆领袍的贵族小姐,伸手指向她,笑容可掬地说:“老太太,我就说鸳鸯是个好的,今儿您萱开周甲,一大早这丫头就来给老寿星磕头了。”

    “好丫头,知道你孝心虔,起来吧!”老太太含笑叫她起身。

    邓木还摸不清状况,只得先起身,挪到角落里站着。

    又有一位按品大妆的贵妇人拿出一张洒金笺,递给老太太,说:“昨儿南安王妃、北静王妃,并镇国公夫人,忠靖侯夫人,都差人持了名帖送寿礼来。”

    老太太听了点头,说:“礼单照旧上档子吧。今儿客人多,老大媳妇害了火眼告罪不来,迎丫头要侍疾。探丫头又跟她爹外放在任上。只好辛苦你们娘俩周旋迎待。你和元姐儿先去罢,不必过来了。”

    贵妇人牵起女儿的手,答应着去了。

    邓木上一秒还搞不清楚状况,听了这几个耳熟的名字,算是明白过来,她这是穿进了红楼梦里,成了贾母的大丫鬟鸳鸯了!

    她刚刚有望实现财务自由,踏入金领圈层,却被王连那厮脚下使绊子,一跌跤成了个奴才秧儿,还是不得自赎、生死由人的家生子!

    被绑上了贾府这艘注定要沉的破船,她一个家生子,甚至连跳船求生的机会都没有!

    想起十数年前,邓家举债百万,她为了赚点奖学金做伙食费,夜以继日拼命苦学。

    结果王连这个花钱如流水的富二代,偏偏跟她抢奖学金,还抢赢了两次。

    害得她一连三月,每天只能吃五个包子果腹,还被嘴贱的他冠上了“五包木”的诨名。

    好不容易熬到工作,总算摆脱了八字犯冲的老冤家。

    为了赚更多的钱,她放弃考公,放弃婚姻,一心“向钱看,向厚赚”。

    结果就在即将摘下胜利果实的时候,又被死对头王连横插一杠,眨眼竹篮打水一场空。

    邓木站在角落里,胸膛急促起伏着,仇恨与不甘犹如两道烈焰,反复灼烧着她的心魂,她难以置信地一再狠掐手心。

    但是心头的愤怒与委屈,显然盖过了疼痛,直到手掌布满了指甲印子,这场可怕的噩梦,还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邓木深呼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不战而败、躺平摆烂不是她的风格。

    她的人生既然能逆风翻盘一次,再将一手烂牌打成王炸,又有何难?

    更何况红楼梦中的金鸳鸯,不正是贾府的一线高管么!

    鸳鸯是贾母的心腹臂膀,还一手掌着贾母的私房钱呢!

    既有真金白银做保,邓木心中稍定,快速进入角色,降低存在感,不动声色地抬眸打量众人。

    坐在上首眉开眼笑的老太太,毫无疑问就是邓木的新上司贾母史太君了。

    萱开周甲意味着她老人家如今才六十岁,怪不得鬓发油亮,红光满面。

    作为贾府饱经世故的最高权威者,这个年纪的贾母,既精明内蕴又威信外显,最是不好糊弄。

    邓木在心里划了重点笔记——感情上真诚相待,生活上精细管理,务必使贾母深度依赖自己。

    方才离去的贵妇人和小姐,应该是荣国府二房主母王夫人和将来的贤德妃贾元春了。

    王夫人是个缺乏心机、耳软面硬的妇道人家,骨子里有些天真烂漫,为人处世上又略显伪善寡情,是个极为矛盾复杂的人物。

    邓木又在心里圈了一笔,以后对王夫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至于少女贾云春,眼下不过豆蔻之龄,还没有被送去那不得见人的去处。

    只要能阻止贾元春进宫,贾府就不必修劳什子的省亲别墅,这一大家子还不至于一败涂地!

    重点中的超重点,务必拆了贾元春与皇帝的CP!避免虎兕相逢大梦归的悲剧。

    就在邓木低头暗忖的时候,又听外面人通传:“珠大爷、宝二爷来了。”

    一个瘦削的锦衣少年举步上前,向贾母一揖到地,开口道:“给老太太请安,愿老太太松鹤长春,福寿康宁!”而后撩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另一个六七岁漂亮男童,也有样学样,伏跪在贾母膝下,奶声奶气地说着祝寿词,“给老寿星磕头,祝老祖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一把搂住那孩子,心肝儿肉地叫着。

    邓木瞥见那孩子项上,挂着明晃晃的通灵宝玉,心料这位就是贾府的宝贝疙瘩凤凰蛋贾宝玉同学了。

    既然元春还未离家,贾珠也还活着,那绛珠仙草林妹妹怕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幼童,享受着父母双全的幸福童年,估摸着短时间内是见不着了。

    她不禁好奇地看向贾珠,这个人物在红楼梦开篇不久,就被作者写死了,也不知他长什么模样。

    贾母搂着宝玉不住摩挲,笑道:“鸳鸯,快把珠大爷搀起来,难为他走这么远,惦记着来瞧我这老婆子。”

    邓木忙答应着走过去,将贾珠扶起来。

    少年不过十四岁上下的年纪,身形羸弱了些。

    瞅着那雪白秀气的侧颜和一段细瘦的脖颈,邓木不由怔怔出神。

    他慢慢支起身子,露出一张苍白无华却又俊秀出尘的脸。

    贾珠秀眉英挺,鼻若悬胆,薄唇色浅略粉,下颌尖削,有一种介乎于明秀与俊俏之间的美。

    他,不是族弟邓未央么?

    “未央?”邓木轻声探问。

    贾珠恍如未闻,客气道:“有劳鸳鸯姐姐了。”

    他点头致谢,腼腆中不失簪缨世胄的温和儒雅。

    不认得我么?邓木望着眼前熟悉的脸孔,不甘心地拽住他的袖子,往上一捋,左腕上并没有那颗红痣,只有一块增生的疤痕。

    贾珠从她的臂弯中,若无其事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

    邓木心想,莫不是自己穿成鸳鸯,大变了模样,邓未央才认不出自己。

    眼下人多眼杂,也不是认亲的好时候,邓木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疑惑,得闲再作计较。

    有丫鬟斟上茶来,邓木眼明手快地接过茶盅,亲捧到老太太手上。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陆续有许多贾府内眷及管家婆子进门,给老太太贺寿,邓木留心记着他们的样貌名字以及各自的差事,往后少不了与他们打交道。

    老太太端起茶盅呷了一口,四下看了看,问底下人:“琏儿怎么还不见来?”

    仆妇丫鬟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想必贪睡未起。”贾母面露不虞,她阖上茶盖,回头对鸳鸯说:“你去叫琏儿那不长进的坯子快起来,今儿二太太家的内侄女、李祭酒家的大姑娘、营缮郎家的小姐可都来了。没得叫他稀里糊涂冲撞了。”

    邓木不由腹诽,方才老太太可没提点二房长孙贾珠,这些小姐们要来。

    看来除了贾琏的官配王熙凤,李纨、秦可卿也都曾是大房长孙媳妇的备选。

    贾琏这色胚还真是艳福不浅,指不定是挑花了眼,最后才选了个醋缸烈货做老婆。

    邓木领命去传话,却因为不认得去贾琏房里的路,在回廊下徘徊瞻顾了一阵子。她又不便张口问人,唯恐暴露自己对贾府不熟的窘境。

    正发愁之际,邓木瞧见了从假山洞中撩袍而出的贾珠,忙躲在廊柱后头,冲他的背影用客家话大喊一声:“邓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