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感应到莫名注视的这一瞬。


    程瀚有点懵逼，也有点骇然。


    这是啥玩意？


    我在地下的中枢塔内，也能如此精准的找到我？


    就在这时。


    他的耳畔忽然响起了虚幻声响。


    “吱！吱！”


    这是极细微的叫声。


    “窣！窣！”


    这是极细微的爬动声。


    “咔！咔！”


    这听着像是啃咬声。


    以上声音。


    程瀚最近听过不知道多少次。


    因为这正是沙蚁群，搞出来的各种声响。


    他当即狠狠吃了一惊，脑子里不由自主冒出一个念头：“这该不会就是沙蚁的泛意识吧？”


    这时。


    一股奇异的意识降临了。


    它有点冰冷，也有点迟钝，不像森林意志那样灵动。


    它还夹杂着许多混乱，给人一种神智不是太清晰的感觉。


    这是程瀚以往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可他却愈发肯定：“这绝对就是蚁群的泛意识。”


    真正的世界意志，比如森罗界的森林意志，或者幽淼界的海之意志，天然就包涵了巨量智慧生命的潜意志。


    故而它们充满了灵动，亦具备智慧生命的思考模式。


    可蚁群泛意识不一样。


    沙蚁是一种智力相当地下的小动物，泛意识自然强不到哪儿去。


    此外。


    沙蚁是沙漠内全体蚂蚁的一个总称，实际上分为许多不同的类别。


    有的沙蚁品种只在地下活动，有的喜欢在沙漠表层活动。


    不同的沙蚁种类，生活习性也天差地别。


    由于没有一支占据主导地位的沙蚁种类，这使得泛意识更像是一个“缝合怪”，才会给人一种混乱之感。


    片刻之间。


    程瀚便想明白了上述内容，完全确定了泛意识的身份。


    唯一奇怪的是，泛意识居然这么快就主动找上了门。


    这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吱！吱！”


    “嘶！嘶！”


    “咔！咔！”


    虚幻声音愈发嘈杂。


    其中隐隐透着一股探询之意，还掺杂着一丝焦虑。


    程瀚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蚁女士，我想请您看一点东西。”


    沙蚁是母系种群，蚁后占据了核心主导地位。


    泛意识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如果为其定义一个性别，雌性更合乎情理。


    故此。


    称呼一句“蚁女士”，没什么毛病。


    这句话之后。


    虚幻声响一下子消失了。


    但注视感一直存在。


    这表明，蚁女士有倾听的意愿。


    程瀚早已做好了忽悠，不，说服的准备，马上挥了一下右手。


    一蓬光点涌出来，变幻成一副栩栩如生的幻象。


    这赫然正是当初森罗界的一系列惊变。


    先是天降流星雨，砸出了一片湖泊群。


    时间迅速流逝，所有湖泊都被植物覆盖住了。


    随后。


    浩劫之虫出现了。


    各种各样的狰狞虫族，频频屠戮附近的生命，开始大量繁殖起来。


    然后。


    灾难终于爆发了。


    “轰隆！”


    “轰隆！”


    数以千计的水柱喷到了天空，将数百万浩劫之虫冲上了天空。


    无数水虫和灵猴惨遭屠戮，一片片森林变成了死寂区域。


    再然后。


    森林意志出手了。


    一场大战后，浩劫之巢损失了大半，被迫逃走了。


    最后。


    森林意志陷入了沉眠。


    这一系列镜头，经过了最精心的“剪辑”，超过八成的篇幅，皆在强调森林内的种种惨剧。


    为了恐吓泛意识，充分刺激后者，程瀚重点展示出了一种浩劫之虫——浩劫之蚜。


    这种具备可怕毒性的甲虫，以一种超高效的速度，疯狂屠杀着水沼中的各种小型水虫。


    这么做的用意，并不难猜出来。


    沙蚁本就是小型昆虫，天然就是浩劫之蚜的绝佳猎物。


    可以百分百肯定。


    一旦浩劫之蚜大量出现在这一界，沙蚁被彻底灭绝掉，是一件没有任何疑问的事。


    那么。


    蚁女士，你怕了吗？


    如果怕。


    那就乖乖的合作吧！


    “噗！”


    一声轻响。


    幻象炸裂成了光点，继而隐没掉了。


    程瀚故意等了几秒，才以最诚恳的语气说道：“蚁女士，浩劫之巢是一切生命的大敌，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周围一片安静。


    似乎泛意识无动于衷。


    程瀚却不慌不忙，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他无比确信，只要泛意识存在着可以沟通的可能，自己就有绝对的把握说服对方。


    原因无它。


    不管是泛意识也好，还是世界意志也罢，它们皆有一个强烈的本能——不想消逝掉。


    就好比云海界的云光，不甘心的在天空闪耀了数万载。


    一秒后。


    平静被打破了。


    “呼！”


    “呼！”


    虚幻声响猛然出现，听着像是沙漠狂风的咆哮声。


    就在这时。


    “砰！砰！”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了过来。


    程瀚眼前自发闪过一道幻象，显示出一道熟悉的人影——本中枢塔的掌管者，马玄督。


    毫无疑问。


    这位玄督感应到了异常的超凡波动，他唯恐特使大人出了问题，这才急匆匆的过来查看。


    “吱呀！”


    大门被推开。


    马玄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的视线锁定了程特使的身影，先是呆了一下，正准备说一点什么，马上又看到了异象。


    只见一点点黯淡的黄色光芒，凭空涌了出来，变幻成一副模糊的幻象。


    一眼望去。


    这似乎是沙漠的景象。


    连绵不绝的沙丘铺陈于地面，沙尘漫天飞舞，沙丘开始迅速移动。


    不过。


    对比程瀚展示的镜头。


    清晰度差了一大截。


    这足以说明，泛意识对超凡力量的运用精细度，水平实在不咋滴。


    程瀚则瞄了一眼马玄督，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马玄督不敢违拗，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一息后。


    幻象发生了变化。


    铺天盖地的沙尘扬了起来。


    一场沙尘暴来了。


    下一刻。


    只见一颗黑色流星，忽然从天际掠了下来，急速撞向了漫天沙尘。


    马玄督的脸上露出惊骇之色，脱口而出：“浩劫灾星！”


    所谓的“浩劫灾星”，正是万昊族的神将们，对黑色流星的官方定义。


    此人从云海界来到了迷沙界，亦获得了大量信息，自然知道本族在这一界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刻。


    马玄督终于意识到，程特使施展出了秘术，与一个神秘存在发生了接触，探寻出了浩劫灾星的信息。


    这等不可思议的手段，着实惊到了这位玄督。


    难怪上头的神君、神将，如此重视这位特使先生。


    另一边。


    程瀚看得面色一喜。


    猜对了！


    浩劫之巢果然来过这一界，并留下了一点后手。


    他毫不犹豫的进行了一次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