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嫁小叔后,清冷权臣将我宠上天》 第一卷 第1章 雨夜抄家 永恩十三年,秋,暴雨连下三日未歇。 夜晚,电闪雷鸣中,豆大的雨珠裹挟着寒意,狠狠砸在国公府那扇有些褪色的朱漆大门上。 雨水混着污渍,顺着青灰色的墙壁蜿蜒流淌,宛若一道狰狞的伤疤,衬得这座原本气派的宅院满是破败萧瑟之气。 宋甜黎已经躺下准备睡了,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她吓了一跳,慌忙在黑暗中坐起身,一双小鹿般水亮的眸子,惊魂未定地盯着门口。 待门外天闪又亮起的那一瞬,她定了定神,才看清来人是她的母亲沈氏。 沈氏原本端庄的发髻已经拆了,披散着头发,穿着单薄的素衣,披着带毛领披风,在门槛之外抖了抖雨伞。 “娘,吓死我了。”宋甜黎娇嗔道,“大半夜不睡觉,来女儿屋中做什么?” 沈氏看了看门外,确定院中无人,才合上房门。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在宋甜黎的床边坐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袋,里面是十来张香气四溢的猪肉馅饼。 宋甜黎的双眸霎时间亮了:“馅饼!” “知道你饿得厉害。趁你爹在书房忙,为娘偷偷去厨房亲自烙的,快趁热吃。”沈氏将油纸袋塞进她手里。 宋甜黎顾不上说话,拿出一块饼就狼吞虎咽地吃着。 沈氏看着她这样子,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黎儿,再过不久,你就要同淮裕那孩子成婚了。嫁过去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吃饭要细嚼慢咽,切莫贪食,以免惹得婆家厌弃。” “知道了,娘。”宋甜黎乖巧地应着,心思却全在食物上。 她常年处于饥饿中,每日都饥肠辘辘地入睡,眼下当真是能吃下一头牛。 “还有,你听娘说,世间男子都喜欢柔弱无骨,楚腰纤纤的弱女子。你万不可暴露自己力大如牛的事实……” “娘,‘力大如牛’未免也太难听了。”宋甜黎狼吞虎咽地吃着馅饼,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原本微微有些发白的嘴唇,在猪油的浸润下终于渐渐有了血色。 猪肉馅饼太香了。 饼皮带着些微的焦脆,一口下去油脂的香气萦绕舌尖。沈氏做得咸淡刚好,去了腥气的猪肉馅儿加入了切得碎碎的葱,吃多了也不会腻。 宋甜黎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她天生神力,饭量更是普通人的数倍。 若她是个男子,这便是天赋异禀。可她偏偏是个女子,这便成了要隐藏的缺陷…… “你给我听着!”沈氏见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狠狠拍了一下宋甜黎的背:“你成婚后可不能再这般孩子气!在国公府有父亲母亲护着你,往后去了那侯府……可就不一样了!” “嗝。” 宋甜黎被那一巴掌拍得噎住,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嗝。 她抬眸对上沈氏那双微微有些泛红的双眼,连忙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有些犹豫地问道:“娘,嗝,我不嫁,嗝,不嫁人不行吗?” 沈氏只觉得她在胡闹。 “这婚事是你祖父定下的,已经拖了很久。你祖父对曾经的永顺侯有恩,他们说好以后有机会要成为亲家。再说了,你和淮裕青梅竹马,两家又是世交,知根知底。而且,淮裕是个好孩子,他对你又是极好的,为娘都看在眼里。嫁给他,哪里不好?” 这番话让宋甜黎抿了抿唇,沉思起来。 顾淮裕那个家伙,是永顺侯府的嫡长孙,未来是要袭爵的。 他确实待她极好。 她说喜欢桂花,顾淮裕就专门在她院子里种上全京城最好的四季桂,院子里常年飘着悠悠花香。她说喜欢吃烤鸡和猪肉馅饼,顾淮裕就专门学了厨,亲自做了给她吃。她说柔云纺的蜀锦难抢,顾淮裕天未亮就去店门口蹲着抢第一批给她。 顾淮裕可以说是除了沈氏以外,待她最好的人了。 话虽如此…… 可待她好,她就要嫁吗? “娘,我不喜欢他。”宋甜黎闷闷地咬了一口馅饼。 这话题让饼都变得不好吃了。 “你这孩子……小孩子才整天情情爱爱的,成婚可不是只靠情爱就能顺利的事。”沈氏点了点她的额头,又叹了口气,“罢了,说到底,我儿还小,不懂这些也正常。吃吧,吃饱了早些睡,别气人了。” 她说着,正要起身,却听屋外一片混乱。 一时间,瓷器碎裂声、木头断裂声,还有男人的呵斥和丫鬟仆妇们哭喊之声响遍整个国公府。 这动静,让两人脸色骤变。 “发生什么了?”宋甜黎的心不由地慌乱起来。 她连忙从床上下来,披上外袍和披风。 “别怕,咱们出去看看。”沈氏毕竟经历过风浪,此时还算镇静。 她强压下内心的恐惧,一把抓住宋甜黎的手,打开门快步顺着连廊,朝前厅走去。 只见前院中,暴雨倾盆,手持火把的禁军侍卫们蜂拥而入,跳动的火光照亮了院内惊惶失措的下人们。 领头的禁军统领名叫郑烈,宋甜黎见过他。此刻他站在长廊尽头,身姿笔挺。 淡漠的眸子看着院中的一切,郑烈声音冰冷刺骨,不留半分情面。 “奉旨抄家!定国公宋云齐,勾结外敌,贪墨军饷,罪证确凿,即刻拿下!” “什么?”沈氏身形微晃,冲郑烈怒声道,“这不可能!我夫君是被冤枉的!” 宋甜黎懵懵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此刻,宋云齐已经被两名禁军侍卫从书房中押了出来,反剪双臂跪在冰冷的雨水中。 他身上的紫色锦袍已经被雨水浸湿,变得发黑,可背脊却依旧挺直。 “我宋云齐一生忠君爱国,从未贪墨一分银钱!更未通敌!你们这是诬陷!”宋云齐鬓发凌乱,怒目圆睁。 宋甜黎看着这样的父亲,心猛地一沉。 是啊,父亲为官二十载,清廉正直,怎会贪墨军饷?这不是有人恶意诬陷又是什么? “住口!”郑烈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手下继续搜查,“是不是诬陷,岂是你说了算?来人,将宋云齐打入囚车,其余女眷先行关押,待圣上发落!” 几名禁军侍卫立刻开始动作粗鲁地收押奴仆,翻箱倒柜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宋甜黎顾不得衣衫单薄,冲进雨中。她想要扶起宋云齐,可一旁的禁军侍卫一把打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雨水带来的刺骨寒意瞬间蔓延全身,她仿佛置身噩梦般,有一丝不真实感。 宋甜黎身子一歪,跌坐在满是雨水的青砖地上,焦急地抓着宋云齐的衣摆问:“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不等宋云齐回答,郑烈已经拉起她,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陛下有令,国公府众人,流放北疆!把人带走!” 说罢,他一甩手,将宋甜黎丢给一旁的侍卫一并押走。 “等等!” 仍旧站在长廊下的沈氏见此情景,又惊又怒地喊住他们:“你们不能带走我的女儿!” 第一卷 第2章 顾家说婚约是戏言 沈氏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冲回自己房中,片刻后捧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跑出来,紧紧护在怀里。 “我女儿早已与顾家定下婚约!依我朝律法,女子定亲后便算是夫家之人!她不算宋府在册人口,你们无权动她分毫!” “顾家?哪个顾家?”郑烈挑眉。 “永顺侯府顾家!”沈氏急声道,“婚书在此,请大人过目!” “娘……”宋甜黎看着母亲,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曾想过,她原本不屑一顾的婚事,如今竟成了救命稻草。 郑烈瞥了一眼沈氏怀中的木匣,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永顺侯府的顾侯爷,爵位是袭来的。虽然他没什么功绩,但他的弟弟顾绝凌,却是个极有手段的狠人,更是圣上的心腹。 若是得罪了顾家…… 郑烈只犹豫了一瞬,便低头对一旁的侍卫交代了两句什么,那侍卫飞快地跑出国公府。随后,他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一时间,奴仆惊恐的惊呼声在院落各处响起,却没人敢对宋甜黎下手。 禁军的手脚不知轻重,匆忙间打碎了不少花瓶杯盏。还有人偷偷将小物件私藏进怀中,宋甜黎看见了,却不敢言语。 押着宋云齐的侍卫松开了手,宋甜黎连忙将父亲扶起,又走过去将沈氏护在怀中。 两人的身体紧贴,在冰凉的雨水中相依取暖,长发黏腻地糊在脸颊旁,也无暇顾及。 宋甜黎知道,她同顾淮裕自幼便被祖父定下婚约,原本是要在她及笄之后便成婚的,却因母亲宠溺,舍不得她,才多拖了两年。 拖到今年,两家说好,只待婚衣嫁妆等东西准备妥当,便可择日成婚。 眼下宋府却突然蒙难,已经成为亲家的永顺侯府,自然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沈氏目光灼灼地盯着院外,她一遍遍地在心中祈祷,祈祷着顾淮裕能来。 他对黎儿那么好,宋家待他也像对亲儿子一样,他怎么可能不来? 宋甜黎能感受到,在沈氏镇定的外表下,身子已经抖得像筛糠一般。 一向端庄勇敢的母亲,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眼前这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她一时竟分不清,这究竟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还是可怕的现实。 宋甜黎只能攥紧了沈氏的手,将希望全都寄托于顾家,一齐眼巴巴地盼着。 顾淮裕会来的吧?他对她有求必应,这样危机的时刻,他总不会放任不管,让她随意被人欺负? 可是,她又忍不住想,若是他不来,宋家该怎么办? 雨越下越大,宋甜黎身上的披风被雨水淋湿,变得沉甸甸的。 雨珠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仿佛在嘲笑宋家此时的落魄。 一盏茶,两盏茶,半个时辰过去。 直到雨渐渐停了,宋家的东西被搬了一半,那侍卫才又匆匆跑回来,在郑烈耳旁低语了两句。 郑烈听完,冷笑了一声,道:“顾家刚回了话,说这段婚事不过是曾经的戏言,不作数了。来人,给我把人押回去!” “什么?!”沈氏的身子晃了晃。 郑烈的话仿佛浇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宋甜黎的心也慌了起来。 顾淮裕不来?怎么可能?曾经她要什么他便给什么,他说她是他最喜欢的人,将来一定会娶她。 可如今她宋家落了难,他就不要她了? “怎么会这样?顾家……怎么会如此绝情!我们宋家对他们有恩啊!他们怎么能见死不救?不……我不信!我要亲自去问问顾夫人!”沈氏说着就要冲出去,却被一旁的侍卫按住。 “娘!你冷静点!”宋甜黎担心地抓住沈氏的衣摆,怕一旁的侍卫对她动粗。 她知道,就算母亲去了侯府,恐怕也会被关在门外。 可她自己心底也一片冰凉。 原本她心里想着,哪怕顾淮裕不再愿意娶她,但看在两家曾经交好的份上,来宋府给郑烈施压,让他们体面地离开也好啊。 怎么会只这样一句话,就将他们宋家打发了。顾家人甚至都不愿意来看一眼,只让侍卫通传,仿佛来了就会染上晦气。 宋甜黎的心中,一时间悲愤交加。 “不……黎儿,有婚书!我们有婚书!他们不能不认!”沈氏的手颤抖着想要打开木匣。 “婚书真假尚需核实,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阻拦!”郑烈挥了挥手示意侍卫继续。 侍卫立刻上前,猛地抢过沈氏手中的木匣,另一人去抓沈氏的胳膊。 沈氏顿时挣扎起来。 宋甜黎瞳孔骤缩,心仿佛要从胸口跳了出来。 在国公府长大的这十多年,外人对父母一向是尊敬有礼的。她何时见过父母被这般粗鲁地对待?心中的恐惧瞬间被滔天的愤怒替代。 “不准碰我娘!”宋甜黎一把推开粗鲁的侍卫,将沈氏护在身后。 郑烈的眸色沉了沉。 两名侍卫见她一个弱女子也敢对郑烈叫嚷,不屑地嗤笑一声:“黄毛丫头,郑大人办案岂容你置喙?走开,别妨碍老子办事!” 说罢,其中一人便迈着大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推搡宋甜黎。 宋甜黎觉得自己胸腔溢满的怒意仿佛要炸裂开,她看着眼前这伙人不分青红皂白查抄家产、欺凌父母,再想到父亲蒙受的不白之冤,积压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 情急之下,她想也没想,对着那只伸来的手狠狠一挥。 谁也没料到,这看似软弱无力的一挥,竟带着雷霆万钧之力。 那侍卫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便像个断线的风筝似的,毫无反抗之力地飞了出去,“咚”的一声撞在院墙上。 他重重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当即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青砖,瘫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院子里瞬间陷入死寂。 郑烈先是惊得瞳孔骤缩,呆立了一瞬,随即猛地回过神来。 他怒目圆睁,额角青筋都爆了起来:“反了!简直是反了!罪臣之女竟敢公然打伤禁军侍卫!给本官拿下她!” 又一名侍卫见状,立刻拔刀上前。想着方才那人定是大意了,才着了道,心中也没竖起多少防备。 可他刚靠近宋甜黎,宋甜黎下意识地再挥出一拳,那侍卫便重蹈覆辙,被一股巨力狠狠甩飞出去,“砰”的一声重重砸在院中的青石桌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坚实的石桌竟应声裂成了两半,侍卫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宋甜黎!”宋云齐焦急地喊她,想让她住手。 沈氏也吓得双目瞬间赤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前,死死拉住了宋甜黎的胳膊:“黎儿!万万不可!” 她的女儿天生便带着这股异于常人的神力,这些年她和宋云齐一直小心翼翼地瞒着,就怕这力量暴露会给女儿招来杀身之祸。 如今宋家已是罪臣,女儿若是暴露这天生神力,打伤禁军,事情闹到陛下跟前,怕是连流放的生路都没了,陛下定会要了她的性命! 沈氏的手都在发抖,生怕她再冲动行事。 胳膊被母亲紧紧抓住,宋甜黎才稍稍回过神来。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骨的疼痛也压不住心底的慌乱与不甘。 父亲分明是被冤枉的,可眼下满院皆是落井下石之人,无人肯为宋家说一句公道话。 若是真被举家流放,远赴三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父亲的冤屈和宋家的清白,又要向谁诉说?谁还会为他们翻案?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郑烈看着眼前这离谱的一幕,气得浑身发抖。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刀身寒光一闪,映得他面目狰狞。 “她不过是个女子,你们竟拿不下她?给本官上!再敢反抗,杀无赦!” 几名禁军侍卫对视一眼,也纷纷抽出佩剑,小心翼翼地围了上来。 谁也没听说过宋家小姐会武功,方才那两幕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只觉诡异得很。 他们摸不清这女子究竟有何能耐,一时间竟不敢贸然上前。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冷冽的喝止。 “丞相到,还不住手!” 第一卷 第3章 丞相要保宋家女 众人应声望去,只见出声的是一黑衣侍卫,骑在一匹黑亮的高头大马上。 他身后跟着一辆马车,车帘撩开,一位身着白色锦衣的男子缓缓走下车。 那人身着一袭月白色的暗绣流云纹锦袍,和同色的狐毛大氅。衣料质地精良,华贵却不张扬。高挑挺拔身形显得有些瘦削,乌黑的长发以一枚羊脂白玉簪束起,几缕碎发垂落颊边,衬得那张本就苍白的面容愈发莹白如玉。 当他抬起头,那张脸似月华之上的谪仙,清冷又妖冶。 这看似病弱的白衣男子,正是当今丞相,永顺侯府二房的公子,也就是顾淮裕的小叔,顾绝凌。 雨夜的寒气似乎让他很不舒服,顾绝凌止不住地轻咳了两声,宽大的手掌握成拳,挡在唇前。 “顾丞相!”郑烈立刻携禁军跪下,“不知顾丞相亲自前来,在下有失远迎!” 他低垂着头,一改刚才的高傲,心中擂起鼓来。 顾绝凌怎么会亲自来宋府?刚刚侍卫不是说,顾家不认可这门婚事吗? 眼下这是……又反悔了? 顾绝凌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狼藉,然后眸色阴冷地看向郑烈,扯了扯唇角。 “郑大人,你好大的官威。” 听出顾绝凌语气中的不悦,郑烈心头一凛,忙不迭躬身解释道:“顾丞相说笑了,下官只是奉旨办事,圣意难违。” “圣意?”顾绝凌嗤笑一声,声音却冷得像冰,“这圣意有让郑大人对宋府的东西打砸抢摔?” 他说着,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宋甜黎身上。 此刻她的发丝被雨水打湿,狼狈地贴在脸上。一张小脸还挂着水珠,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未干的泪水,看着让人心疼。 她那双曾经满是星光的眸子,此刻却像蒙了一层灰,再也寻不到往日半分明媚。 即便如此,她的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仿佛一枝在暴雨中苦苦支撑的小花,带着一股子不肯低头的倔强。 顾绝凌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眸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 宋甜黎察觉到他冷冽的目光,心头一颤,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不敢同他对视。 只垂下眼帘,低着头喃喃自语般,毕恭毕敬地唤了一声:“小叔……” 她素来是怕极了这位小叔的。 只因顾淮裕不止一次地同她说过,他这个小叔虽然比他大不了几岁,且身体孱弱,手段却狠戾得令人发指。 传闻他对待敌人从无半分手软,曾生食敌人血肉、饮其血以震慑宵小,京中之人提起他,无不闻风丧胆。 而顾绝凌又一向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周身的戾气让人觉得呼吸都拘谨万分,难以靠近。 往日里,宋甜黎只要远远瞥见他的身影,便会立刻找地方躲起来,连话都极少同他说。 这样阴骘的一个人,究竟是来雪中送炭,还是来落井下石的,她一时间分辨不清,也不敢多言,甚至往沈氏身后躲了躲。 郑烈倒是忍不住开口辩解起来:“顾丞相,您误会了!下官绝无纵容手下胡来之意……” “郑大人,”顾绝凌打断了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宋姑娘与我永顺侯府的婚约千真万确。本官今日,是来接她回府的。” 宋甜黎猛地抬眼望向顾绝凌,有些不可置信。 顾家又反悔了?方才顾家还冷冰冰地坐视不管,怎么转瞬间,这位小叔竟会亲自来接她? 她看向沈氏,只见沈氏黯淡的双眸也瞬间点燃了一般,亮了起来。 “不可能,刚刚顾府已经回绝了这门亲事,而且,而且这丫……这宋姑娘还打伤了我两位兄弟……”郑烈觉得奇怪,一时间有些不愿意放人走。 顾绝凌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你质疑本官?” 他身后的黑衣侍卫也上前一步,带着笑容温声道:“郑大人说笑了,宋姑娘方才只是护母心切。她这样一个弱女子,能打伤你禁军侍卫,更是无稽之谈。我看这两位兄弟,不过是不小心摔倒罢了。” “你——”郑烈气结。 这是什么颠倒黑白的言论,当他没长眼? 顾绝凌忽然又轻咳了两声,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声音却愈发冷冽。 “郑大人,若你的手下连宋姑娘都打不过,依本官看,你这个禁军统领,也别当了。”他说。 郑烈浑身一僵,瞬间明白了顾绝凌的意思。 他看出来了,这位丞相今日就是非要保这宋家女不可。他再硬着头皮顶撞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见郑烈犹豫,顾绝凌又开口:“三十日内,宋姑娘若能成婚,便可免了流放之罪。若是不能,到时候郑大人再收押流放便是,本官绝无二话。郑大人以为如何?” 郑烈沉默片刻,心中又权衡起来。 三十日可不短。但大婚之事,确实需要些时日准备。 无论如何,宋府已然倒台,宋云齐沦为罪臣,宋甜黎不过是个失去靠山的孤女。就算是嫁入侯府,一个只能倚仗夫家的小丫头,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同顾绝凌作对,他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眼下他若是放人,倒是还能卖顾绝凌一个面子。 思虑至此,郑烈终是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警告:“既然顾丞相开口,下官便宽限三十日。只是若三十日后,宋小姐仍未嫁入顾家,休怪下官秉公办事。” 说完,他也不再和顾绝凌纠缠,只行了一礼,然后挥了挥手,准备带着禁军去一旁搜查。 “郑大人。”顾绝凌又叫住他,抬起一只手,似笑非笑地提醒道,“婚书。” 郑烈见一旁的侍卫还抱着从沈氏手中抢来的木匣,连忙夺过来,又踹了那侍卫一脚,然后毕恭毕敬地将木匣放到顾绝凌手中。 “宋大人,夫人,得罪了。”郑烈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宋云齐和沈氏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却也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结果。 顾绝凌将木匣交给身后的黑衣侍卫收好,对二人道:“本官给二位一些时间,同宋姑娘告别。” 闻言,沈氏的泪水忍不住滑落。 她不舍地抱住已经比她高了半头的宋甜黎,嘱咐道:“黎儿,听话,你一会儿跟着顾大人回府。侯爷曾立过誓,会报答你祖父的救命之恩,你一定要让他们履行婚约!” 说罢,她又看向顾绝凌,哽咽道:“顾大人,今日之事多谢大人出手相助。黎儿尚且年少,不懂事,往后还请顾大人多多担待。” 第一卷 第4章 她没有家了 “娘!” 听着母亲像是在托孤一般,宋甜黎的声音带了哭腔,泪水汹涌而出。 “那你们怎么办?我不想和爹娘分开。流放之路漫长艰险,你们要如何能熬得下去?我如何才能为你们洗刷冤屈?”她不甘地问。 沈氏紧紧攥着她的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傻孩子,不要想着替我们申冤,那太危险了!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这是为娘唯一的希望!” 泪水不断涌上来,模糊了宋甜黎的双眼,她甚至看不清沈氏的脸。 “不……不可以……”宋甜黎拼命摇着头,泣不成声。 这是梦吧。 这一定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吧。 否则,她原本和睦温馨的家怎么会突然分崩离析?她原本幸福平稳的生活怎么会突然支离破碎? 她究竟做错什么了,宋家做错什么了,要遭此一劫?她不明白。 “黎儿。”宋云齐的声音突然响起,“乖,别闹。” 他一向严厉,鲜少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同她说话。 宋甜黎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望向父亲。 只见宋云齐并未看她,只是深吸一口气,在顾绝凌面前缓缓跪了下来。 他将身子低低地伏在地上,一字一句地哀求。 “顾大人,我宋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在下遭人陷害,已沦为罪臣之身,无法护女儿周全,只求顾大人……看在曾经的交情上,替在下照看小女,让她,能平安活下去……” 说到最后,宋云齐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调。 宋甜黎看着父亲这样卑微,心仿佛被撕碎一般,疼得她一阵阵发冷。 “爹,你起来,你不要这样!你起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宋甜黎拉扯着他的衣袖,想让他像从前一样挺直腰板。 可宋云齐却深深地伏在地上,不肯动弹,甚至抬手将她也拉下来,一同跪在地上。 宋甜黎攥着父亲的衣袖,哭得不能自己。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不爱她的。 毕竟在她五岁时,父亲发现她有神力后,就待她极为严苛。 她的食量顶五个男子,可父亲从来不允许她吃饱。他让嬷嬷严格限制她的餐食,要保持贵女仪态。一旦发现偷吃,便会罚她去祠堂跪着背女诫。 父亲也不喜她暴露自己的神力,说会引来祸端。 当她因为饥饿哭闹时,他会冷着脸说:“你若是控制不了这力气和食欲,就不配做我宋家的女儿。” 而此刻,一向高傲且淡漠的父亲,为了保住她,竟然在别人面前跪下来,苦苦哀求。 她这时候才明白,或许,严苛并不代表不爱。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任性了,我一定好好活着,爹,求求你不要这样……”宋甜黎抽抽噎噎地哭着,抓着宋云齐宽厚的手祈求道。 最终,还是顾绝凌伸出了手,将宋云齐和宋甜黎都扶了起来。 “宋大人放心。”他只淡淡说了这五个字。 但宋云齐仿佛松了口气似的,骤然变得沧桑的脸上,挤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等几人再说什么,禁军侍卫便上前,粗鲁地拖拽着宋云齐和沈氏往外走。 沈氏的乌发散乱,素衣上沾满泥泞,却仍回头望着宋甜黎。 她含着泪反复念叨着:“黎儿,好好活着,不要给顾大人添麻烦,听话……” 宋云齐则无言地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那眼神里,有不舍,有担忧,更有沉甸甸的期许。 宋甜黎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 等她反应过来时,父母已被粗暴地推上了那辆冰冷的囚车。“哐当”一声,囚车门被牢牢锁死,车轮碾过院中的泥泞,溅起浑浊的泥水。 宋甜黎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若就此一别,她有可能再也见不到父母了。 她又回过头看了看国公府,仍有禁军正不停地翻找着府中的东西。满地狼藉,国公府逐渐变得空空荡荡。 她的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变成一片废墟。 她没有家了。 “不要……不要带走我爹娘!”宋甜黎撕心裂肺地哭喊,像一头失控的幼兽。 她慌乱地想要追上去,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家人,或是将她一起带走。 她踉跄着,几乎要摔倒。 可就在她即将冲出院子的那一刻,一只微凉的手突然扣住了宋甜黎的手腕, 是顾绝凌。 被这股力道一拉,宋甜黎的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膝盖。 她只仰头望着顾绝凌,挣扎着,哭声嘶哑得几乎不成调:“放开我!我要救我爹娘!放开!” 她浑身上下已经满是污渍,狼狈不堪,没有一丝一毫贵女该有的体面,可她并不在乎。 体内的神力在疯狂叫嚣,那股翻江倒海的力量几乎要冲破胸膛,叫嚣着要撕碎那冰冷的囚车栏杆,要将那些施暴的禁军掀翻在地。 她多想像方才那样,挥一挥手就将一切阻碍扫平,将爹娘护在身后。 “冷静。”顾绝凌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依旧没什么情绪。 他垂眸看着跪在泥水中的少女。 她浑身湿透,像一只被暴雨打断了翅膀的凤蝶,眼底却翻涌着不甘与绝望。 “救他们,不可靠蛮力。”顾绝凌的目光掠过远处囚车消失的方向,声音低沉了几分,“你现在冲上去,只会白白送死。你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救他们?” 似是说了太多话,让他疲惫,顾绝凌忽然又掩唇,剧烈地咳嗽起来。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松懈半分。 宋甜黎浑身一震,哭声渐渐止住,只剩下压抑的抽噎。 仅存的理智像一把冰冷的枷锁,拴住了她的冲动,告诉她,顾绝凌说的话是对的,她不能这样。 父亲从小就教她,这神力是祸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暴露,更不能因一时冲动毁掉所有生机。 若是此刻她真的冲上去,用神力对抗禁军,便是公然忤逆圣意,不仅救不出爹娘,反而会落人口实。 那样的话,宋家才是真的万劫不复,连半点翻案的可能都没有了。 她沉思片刻,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望着顾绝凌那张苍白却冷冽的脸,眼中满是迷茫。 “小叔,那我该怎么办?他们是被冤枉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关入大牢,被流放……”她问。 “跟我回侯府,同顾淮裕成婚。”顾绝凌的语气坚定,“只有留在京城,你才有机会查清楚真相,才有机会为他们洗刷冤屈。” 第一卷 第5章 罪臣之女 顾绝凌的话像一道惊雷,在宋甜黎混乱的脑海中炸开。 是啊,留在京城才有机会。若是同家人一起被流放,远赴三千里苦寒之地,爹娘的冤屈,宋家的清白,就真的再也无人能昭雪了。 她看着顾绝凌深邃的眼眸,这个让她恐惧的男人,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浮木。 她要嫁给顾淮裕,要嫁入侯府,留在京城。 宋甜黎定了定神,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掌心被尖锐的指甲扣出血痕,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却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用袖子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因为哭到脱力,刚直起身子就晃了晃。 顾绝凌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微凉的掌心撑在她的腰间,似乎十分可靠。 只停留了一瞬,他便松开了她。 顾绝凌又示意下人,从自己的马车上取下一件桃粉色的狐毛绸缎披风。他接过,手一扬,便用披风将宋甜黎湿透的身子裹紧。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辰霏会先送你回侯府。”顾绝凌道。 辰霏,就是那个黑衣侍卫。 宋甜黎冷静了一些,吸了吸鼻子,攥紧了披风的领子。 他让她一个人去侯府?宋甜黎有些害怕。她不知道顾家人如今对她会是怎样的态度。 可既然顾绝凌说自己有事,不能同她一起回去,她也不敢强求。毕竟以她现在的处境,顾绝凌还肯帮她,她便该感恩戴德了。 所以,她只能乖乖地点了点头:“好,都听小叔的。” “宋姑娘,请。”辰霏恭敬地邀请她上马车。 马车给她?那顾绝凌怎么办? 宋甜黎有些疑惑,可她也不敢问,裹紧披风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动,载着宋甜黎往侯府的方向驶去。 顾绝凌目送着马车远去,眼底的柔和瞬间褪去几分。 他的眼神瞟向屋檐一处,一个蒙面的黑衣侍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 顾绝凌低声对着他嘱咐了几句,侍卫立刻领命,手脚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随后,顾绝凌才抬步走向仍在宋府内徘徊的禁军,目光冷冽如刀:“宋府财物皆需登记在册,谁敢私下损毁或藏匿,休怪本官不客气。” 禁军们见状,皆是心头一凛,瞬间放轻了手脚。 * 另一边,宋甜黎坐在顾绝凌的马车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披风娇嫩的面料。 这是一块上好的绸缎,表面是精致的刺绣,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和牡丹。柔软的棉花作填料,领口还有一圈白色的狐毛。 在这个冰冷潮湿的雨夜,这披风显得轻薄又保暖。 应该价值不菲。宋甜黎想。 这样好的料子,披在她身上,沾了不少污渍,当真是可惜。 可顾绝凌给她的时候,似乎并不介意她身上的脏污。 话说回来,这位一向不近女色的丞相,又为何会随身带着一件女子的披风呢? 宋甜黎的脑子很乱。 她一会儿想想这些没用的事,一会儿又想到父母离别时的脸。一会儿觉得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发出呜咽的哭声。 她的眼睛都哭得有些发肿,身子也因为后怕一阵阵地发抖。 轿子很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可她的心却仿佛还挂在悬崖之上,每一次呼吸都伴着疼痛。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宋姑娘,到了。”辰霏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轿帘被掀开,宋甜黎下了马车,抬眼望去。 永顺侯府的大门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威严,门前两尊石狮子被雨水冲刷得油亮,仿佛在冷冷审视着宋甜黎这个落魄的来客。 辰霏上前叩门。 铜环撞击门板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清晰。一下,两下,三下。 宋甜黎满怀期待地盯着大门,可过了片刻,门内毫无动静。 辰霏皱了皱眉,加重了力道。 这次,门内终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不耐烦的询问:“谁啊?这么晚了……” 侧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婆子的脸。那婆子认得辰霏,态度稍缓:“原来是辰霏侍卫。丞相这么晚才回来?” “这位嬷嬷,”宋甜黎上前一步,努力挤出一丝体面的笑意,“小女是宋甜黎,与府上的顾公子有婚约,今夜特来叨扰,还请嬷嬷通报一声。” 那婆子看见宋甜黎的脸,眼神闪烁,语气骤然变得冷硬。 “宋小姐,您来我们永顺侯府做什么?夫人和公子已经歇下,不便见客,您请回吧。” 说罢,便要将门关上。 那婆子的话让宋甜黎唇角边勉强的笑意顿时僵住,她胸口一阵剧痛。 这是要将她拒之门外的意思? “赵嬷嬷,你怎么回事?”辰霏立刻用剑柄卡住大门,眉头紧锁,“这是侯府未过门的孙媳,你竟敢拦着?还不去禀告大夫人,就说……” “孙媳?”婆子嗤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辰霏,这内宅之事自有夫人做主。您虽然是顾大人的亲卫,也不便插手此事吧。” 说罢,她推了一把辰霏,然后便“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任凭辰霏如何叩门,都再无回应。 宋甜黎心中的期望渐渐熄灭,她忍不住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 什么婚约,什么世交,在抄家灭族的灾祸面前,都不值得一提。顾家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宋家这门亲事,他们不认了。 可既然如此,顾绝凌又为何要保她,为何要将她带来这侯府?难道只为了让她吃这闭门羹,让她被羞辱一番吗? 宋甜黎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没了主意。 一旁的辰霏也脸色铁青。 侯府的一个粗使婆子也敢将他拦在门外?辰霏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起了杀心。 可他却又迟疑了一瞬。 虽然主子吩咐他护宋姑娘回侯府,可他终究是有些拿捏不准主子的心思。 毕竟主子一向不近女色,同宋家也并不算亲近。今日得到宋府被抄家的消息,却突然丢下手中的公务,套了马车赶来宋家,还替自己的侄子亲口承认了这门婚事……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顾绝凌交代得并不清楚。以辰霏对他的了解,这本不是主子的职责所在,而且他也不是个喜欢管别人闲事的人。 所以今天一出,连辰霏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是贸然闯进去,万一触怒了府中主母,或是坏了主子的谋划,他可担待不起。 宋甜黎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昔,罪臣之女的头衔,让她连踏入侯府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缓缓褪下披风,放在一旁,走到大门前,双膝一弯,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石阶上。 第一卷 第6章 宋家的小姑娘 雨水尚未完全停歇,冰凉细密的水珠顺着屋檐滴落,打在宋甜黎的身上,冷得刺骨。 “宋姑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辰霏心一紧,想要将她扶起来,却被宋甜黎拂开。 “求顾夫人开门,”她的声音哽咽地喊道,带着委屈与哀求,“小女并非有意叨扰,也不敢奢求侯府鼎力相助,只是如今走投无路,想求一个容身之处!” 她实在是无处可去了。 没有了家人的庇护,她像一株无根的浮萍,茫然无助地漂泊。 来侯府的路上,她不是没有顺路去敲过亲朋好友家的门。可权势滔天的顾家尚且如此,别人更是对她避如蛇蝎,连门都不敢应。 往日同她那般亲密的好友,如今都将她视如敝履,叫她彻底认清了人心。 但是,她也知道,这不怪他们,自己确实也是强人所难。 没有人想与贪墨的罪臣扯上关系,就算是侯府,也定是要洁身自好,才能免得陛下猜疑。 话虽如此……可她也真的没有办法了。 辰霏看着宋甜黎这样子,心中有些不好受。 “宋姑娘,不如,在下先去请示一下主子,看看将你安顿在何处吧。”他试探着问。 宋甜黎哪儿敢让辰霏去麻烦顾绝凌?他都已经将马车和侍卫给了她,她却连侯府大门都进不去,岂不是显得她十分愚笨。 宋甜黎不回应他,继续哀求道:“顾伯母,求您了!您不是说,希望我给您当女儿吗?您不是说,希望看着我和淮裕哥哥成婚吗?求求您了……”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门前回荡,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 门内,大夫人王氏正坐在厅堂中,听了下人的禀报,得知宋甜黎不但不走,还在门口跪下苦苦哀求,脸上满是嫌恶。 她早已得知宋家被抄的消息,此刻只想撇清所有关系,怎会愿意让一个罪臣之女踏入侯府,玷污顾家的门楣? 若是她宋甜黎有些自知之明,此时就不该跪在门前。这事传出去,还不知别人会如何看待顾家。 王氏对着身旁的管家冷声道:“我今日身子不适,不见任何客人,赶她走!另外,吩咐下去,谁也不准将此事告知老夫人,若是走漏了风声,仔细你们的皮!” 管家连忙应下,他快步走到门边,隔着门对宋甜黎喊道:“宋姑娘请回吧!夫人说今日身子不适,不见客!” 这简单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宋甜黎心中最后一丝希冀。 “宋姑娘,不然,您先回马车上,等主子回来吧。”辰霏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宋甜黎恍若未闻。 她颓然地跪坐在石阶上,膝盖铬得生疼,疼到麻木。 泪水混着雨水滑落,浑身因寒冷与疲惫而微微颤抖,却依旧不肯起身。 她搞不懂,究竟是大夫人不肯让她进门,还是顾淮裕也不肯见她?曾经将她捧在手心的一家人,如今这样待她。 原来她的人生,是会骤然跌落谷底的。 辰霏看着她倔强又迷茫的样子,也不敢多言。她不愿意起来,辰霏也不能将人绑了,抬回马车。 他踌躇着,只盼着主子快点来,好给他一个明确的指示。 宋甜黎不知道自己绝望地跪了多久,只知道浑身都仿佛僵住了,哪里都痛。 她想着曾经的过往,想爹娘,想顾淮裕,想那个一向和善的顾大夫人。 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沦落到如今的下场。 直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侯府门前,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顾绝凌处理完宋府的事,又亲自去牢狱叮嘱了押送官员,好好照看宋家人,才独自策马赶回侯府。 他有些着急,冷气侵入他的肺腑,让他有些不适。 骑在颠簸的马背上,顾绝凌忍不住又想起宋家那个小姑娘,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她可能不记得了。不记得她很小的时候,曾经救过他。 那时候她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竟然背得起已经成年的他,还将他从荒山上背到侯府,让他保住一命。 他知道她是宋国公的女儿,也知道她自小便和顾淮裕定下了婚约。这么多年,他看着小姑娘长大,因着救命之恩,他忍不住多关注了她一些,却被她灿烂阳光的性子深深吸引。 顾绝凌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汪孤独的深潭,寂寞森然。而这个小姑娘,像是天上的太阳,照耀着周围所有人。却也是他无法触及的存在。 顾绝凌回过神,深吸了口气。 今夜如此寒凉,宋家那个小姑娘淋了雨,莫要染了风寒才好。 这样想着,可刚到门口,他便看到宋甜黎解了披风,身子单薄地跪在石阶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冻得有些发紫。 侯府的大门冷漠地紧闭着,而自己的侍卫也只是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顾绝凌只觉得心中的怒火几乎瞬间就要喷涌而出,喉咙里甚至泛起一丝血腥气。 他不动声色地翻身下马,将宋甜黎一把拉起,直接解了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声音冷冽地质问道:“怎么回事?” 宋甜黎抬起哭花了的小脸,一看见来人是顾绝凌,忍不住嘴一瘪:“小叔,我……” 不知为何,如今再见到这个曾经避之不及的人,仿佛所有的委屈都有了去处。 宋甜黎一时间克制不住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可长辈问话,她总要回答。 不知是冻坏了还是害怕,她嘴里“我”了半天,竟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还是辰霏连忙上前躬身道:“主子,属下敲门数次,侯府都不肯开门,属下不敢贸然闯……” “不敢?”顾绝凌怒极反笑。 然后他看向辰霏的目光中涌起潮水般的杀意:“我让你送她入府,你就是这么送的?眼睁睁看着她跪在门外受冻,你却连门都不敢闯?!” “废物!自己去领五十鞭!”顾绝凌的怒吼震得宋甜黎一阵瑟瑟发抖。 好可怕,顾淮裕说得没错,这个小叔果真是气性大得很。 她有些怀疑,顾绝凌这样生气,是不是后悔将自己救出来了。 辰霏咬牙领命,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沉声应道:“是!” 仔细想来,是他过于谨慎了。 主子丢下公务,匆匆赶去护住宋姑娘,已经说明了宋姑娘的重要性。只是……只是这样的事从未发生过,更何况,在此之前主子同宋姑娘也并没有什么交集呀。 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他一向活络的脑子,今日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怕是自己多想。 “小叔,不,不怪辰霏公子。”宋甜黎的情绪缓和了些,她一边揉着发痛的膝盖,一边吸着鼻子小心翼翼地道。 “是我自己要跪,不赖任何人。夫人不肯开门,我也能理解。方才路过朋友和亲戚家,他们,他们也都不开门……我,我如今是罪臣之女,谁都不想沾惹,是我强人所难了……” 好好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 宋甜黎想尽可能显得懂事一点,不给顾绝凌添麻烦。 辰霏劝过她,不要跪在这里,是她不肯走,希望大夫人看在她诚心的份上,能放她进去。 情绪还未消化,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达清楚。 应该是没有。 因为,听了她说的话,顾绝凌的脸色骤然变得更沉。 第一卷 第7章 是你锁的门 辰霏瞥了宋甜黎一眼。 她快别说话了,从她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他的催命符。 “给本官劈开这扇门。今日谁敢拦,杀之。”顾绝凌眸底的寒意几乎要将门板冻结。 辰霏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闻言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朱漆大门劈去。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坚实的木门被硬生生劈开一道巨大的裂口。 他不敢停歇,手腕翻转,又是一剑直刺裂口处,“嘭”的一声,门板应声碎裂大半。 木屑混着尘土飞溅而出,永顺侯府这扇象征着体面的正门,彻底沦为破破烂烂的摆设,再也关不住了。 门内的家丁和管家见状,纷纷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哪里还敢有半分阻拦的念头,一个个缩在角落,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丞相,丞相这么晚才回府,老奴,老奴以为丞相住在相府,不回来了……”那原本守着门的赵嬷嬷,此刻赶紧迎了上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解释着。 天爷耶,这二房公子怎么突然就发了飙?往日里他虽然生性凉薄,对待下人还算客气,也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 今日这是怎么了? 还不等她想明白缘由,就见顾绝凌脚步未停,冷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致命的危险:“是你锁的门。” 这不是一个问句。 赵嬷嬷一下慌了神,连忙辩解道:“不!不是,我……我只是……是夫人她……”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顾绝凌眼神一沉。 辰霏已心领神会,手中佩剑寒光一闪,径直朝着赵嬷嬷的心窝刺去。 “噗嗤”一声,利剑穿透胸膛的声音清晰可闻。 赵嬷嬷眼睛瞪得滚圆,满是难以置信。她口中不断涌出鲜血,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身下的血液瞬间染红了门前的青石地砖。 而永顺侯府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下人们吓得乱作一团。有的甚至直接瘫坐在地,却无一人敢出声阻拦。 这可是侯府的管事嬷嬷,说杀就杀?这位许久没有回来的顾丞相,果然是狠厉至极! 血腥气让顾绝凌再也隐藏不住胸腔的不适,压抑许久的咳嗽从喉咙溢出。 但他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甚至没再瞥周围惊慌的下人一眼,径直走到宋甜黎面前,拉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微凉,力道却沉稳有力。 宋甜黎浑身一僵,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却被他攥得更紧。 “带你去见顾淮裕。”顾绝凌说着,就这样拉着她,大步踏进了侯府大门。 他平静得仿佛方才的血腥与混乱,于他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宋甜黎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面,吓得有些呆住了。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她腿脚都变得十分僵硬。但听说要去找顾淮裕,她一时间也忘记了反抗,愣愣地被顾绝凌拉着往里走。 王氏正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匆匆赶来,一眼就看到了被劈开的大门和赵嬷嬷的尸体,气得浑身发抖。 但顾绝凌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不好正面指责。 于是她堆起笑脸,娇声道:“绝凌回来了呀……哎呦,这是怎么了?这侯府的正门如何惹得小叔子不开心了?还有这婆子……哎呀,定是她做了糊涂事,惹恼了绝凌。” 王氏说着,看向一旁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还不赶紧拿草席卷起来找地方埋了?等着我给她收尸呢?” 管家立刻指挥下人,手脚麻利地清理起来。 顾绝凌的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王氏身上。那双眸子冷得仿佛是在看一具尸体,没有半分温度。 “大夫人这么快就赶来,想必是还未就寝?”他扯了扯唇角,问道。 王氏被他问得一愣,轻咳了两声,笑着迎上顾绝凌审视的双眸:“咳,是,府中杂事繁多,刚忙完准备休息。” “原来如此。”顾绝凌语气平淡,却带着浓浓的嘲讽,“本官还以为,大夫人是在梦里死过去了,才敢把本官的贵客,关在门外淋雨受冻。” 他竟这样咒她。 王氏的指尖悄悄攥紧了帕子,可脸上却还是温和地笑着:“小叔子说的哪儿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她说着,视线又落在宋甜黎身上,故作惊讶地“呦”了一声,连忙上前两步,语气带着几分关切道:“这不是黎儿吗,傻孩子,你怎么还没走,瞧瞧这被雨淋得,快进来!” 宋甜黎懵懵懂懂地被拉了过去,顾绝凌不得不松开了她的手。 王氏将她拉至前厅,还摘掉了她身上那件属于顾绝凌的月白色的大氅,将自己身上那件绣着缠枝莲纹绛紫色的披风解了下来,亲自给她披上。 顾绝凌缓步跟着走进前厅,不客气地在主位上坐下,又轻咳了两声。 下人在此时适时地递上了手巾,王氏接过,转身便用手巾轻轻擦拭着宋甜黎脸上的雨水和泥渍,语气软得能掐出水来。 “我的黎儿冻坏了吧,一会儿我让后厨给你做一碗热腾腾的赤豆圆子汤,撒上桂花蜜,香香甜甜的。黎儿喝一点,再泡个澡,保管身子暖透,好不好?” 宋甜黎认真地看了王氏一眼。 眼前的妇人笑靥如花,眼神温柔,仿佛还是从前那个待她亲厚无比的大夫人,将她当做亲女儿一般疼爱。 她今夜经历了太多,此刻被这般温柔对待,竟有些恍惚,甚至以为方才在门外淋雨受冻的遭遇,不过是一场幻境。 她被宋云齐和沈氏保护得很好,原本心思单纯看不清人心的弯弯绕绕。可她再笨,在外面跪了半个时辰,也什么都明白了。 然而,她也不准备戳破王氏的伪装,毕竟她还要倚仗侯府留在京城,寄人篱下,总不好搞得太僵。所以她只是顺着王氏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王氏见她这般顺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虽然是个麻烦的人物,可毕竟如今也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还不是任她拿捏? 就在这时,顾绝凌仿佛看够了这场虚假的温情戏,语气冰冷地直奔主题:“将顾淮裕叫出来。” 第一卷 第8章 换了副嘴脸 王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婉的模样,笑着上前两步,给顾绝凌端过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小叔子别急啊,淮裕那孩子今日累了一天,早就睡下了。这大半夜的,怕是不好叫醒他,免得扰了他的清梦。” 她语气温柔,字字都透着对儿子的疼爱,可话里话外都是在拖延,半点没有要叫人的意思。 宋甜黎在一旁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 听王氏这意思,今日大概是见不到顾淮裕了,不过,明日总能见到吧? 时辰确实不早了,是她打搅了侯府平静的夜晚。虽然很急,但宋甜黎自觉没理,也不好意思强求。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高位上的男人冷笑一声。 顾绝凌眼皮都未抬一下,端起茶杯却并未喝,指尖摩挲着杯沿。 “累?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有什么资格累?本官亲自来侯府处理他的破事都未嫌累。更何况,他的未婚妻淋雨受冻,他倒能安稳睡下?”他嘲讽道。 王氏心中一紧,连忙赔笑道:“小叔子这话说的,淮裕也是不知情啊。他要是知道黎儿在门外,定然不会不管的。都是那些下人办事不力,没及时通报,回头我定好好教训他们!” “教训下人就不必了。”顾绝凌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落在光洁的紫檀木桌面上映出冷光,“本官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要么,你现在去叫他出来。要么,本官让人去将他‘请’出来。” 这“请”字被他说得极重,谁都明白这字背后,藏着的是毫不留情的手段。 王氏的脸色终于有些挂不住了,指尖攥得更紧,却依旧强撑着笑脸:“哎呀绝凌!何必这般动怒呢?黎儿如今也进来了,有我关照她,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有什么事,明日再找淮裕说也不迟啊。” “明日?”顾绝凌嗤笑一声,猛地将茶盏扫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到了此刻,你还想这般糊弄了事?王氏,你当我父亲曾经的誓言是儿戏,还是当顾家和宋家的婚约是儿戏?!” 顾绝凌的声音本就带着威压,此刻刻意加重语气,引得门外的下人吓得纷纷跪倒在地。 “这大半夜的,吵成这样成何体统!” 匆匆赶来的老夫人,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透着家族长辈的威严。 今夜又是杀人,又是砸杯子,这般大的动静,终究还是惊动了她。 老夫人年事已高,素来浅眠,方才被前厅的争吵声惊醒,听下人说,是顾绝凌在前厅动了怒,连忙披了件外衣,由丫鬟搀扶着匆匆赶来。 她原本觉得厌烦,可当她踏入前厅,看到站在角落浑身湿透、面带泪痕的宋甜黎时,眼神瞬间变了,脚步也不由得顿住。 老夫人与宋甜黎的祖母是故交,当年宋顾两家定下婚约,也是她亲手点头应允的。 她看着眼前这个昔日明媚灵动的小姑娘,如今却落得这般落魄模样——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脸上身上满是污渍…… 老夫人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宋甜黎的手。 “哎呦老夫人,怎么把您吵醒了。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只是……” 王氏想解释,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冷冷扫了一眼。那眼神里的威严与不悦,让她到了嘴边的话只能瞬间咽了回去。 宋甜黎的手冰凉刺骨,老夫人只觉得一阵心疼。 “黎儿,我的好孩子,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她颤声问道。 宋甜黎见老夫人如此疼惜自己,泪水顿时汹涌而出:“老夫人……我,我父母出事了……宋家遭难,我无处可去,只能来投奔侯府。” 她声泪俱下地讲述了被抄家的经过,但是没说王氏将她关在侯府门外的事,和顾绝凌怒杀守门婆子的事。 “我可怜的孩儿啊,宋府怎么突然就出了这档子事?”老夫人怜惜地摸了摸她还湿着的头发,“你放心,你打小就在我跟前长大,侯府就是你第二个家。你和裕儿还有婚事,今日就在这府中住下。” “婆母,这可不行!”王氏立即反驳道。 老夫人横眉冷声问:“为何不行?” “今日抄家之事,满城皆知,若是黎丫头住下,岂不是昭告天下,我们永顺侯府勾结罪臣?”王氏的声音变得很尖锐,一改往日的温婉。 宋甜黎见王氏连收留自己都不肯,忍不住在心中自嘲。往日她待自己好,或许全都是因为国公府的资源和人脉能帮到她儿子。如今见宋家家道中落,便立刻换了副嘴脸。 她当真是见识到了“人心叵测”四个字,忍不住凉凉地道:“原来,顾夫人也早就已经知道了此事,所以才会将黎儿关在门外,跪了半个时辰。” “什么?半个时辰?”老夫人又惊又怒,“怎么回事?” 一旁的辰霏立刻回道:“今夜宋府被抄家,主子念着宋家同顾家有婚约,便让我将宋姑娘接回来。不曾想,我如何敲门,守门婆子都不肯开门,还说内宅之事自有夫人做主。宋姑娘跪在门外苦苦哀求,府中却无人应门。” 老夫人眼神一暗,锐利地扫向王氏,怒声道:“是你让那婆子将黎儿关在门外?你好大的胆子!老身还没死呢!” “不是的婆母!”王氏连忙辩解,“都是那该死的下人自作主张,是儿媳调教下人不当,才发生了这样的误会!” 这番话,没有平息老夫人老夫人的怒火。 她将桌子拍得邦邦响:“岂有此理,是哪个婆子敢将黎儿拦在外面?” 宋甜黎看得心惊肉跳,连忙牵住老夫人的手:“老夫人当心身子。” “已经杀了。”顾绝凌淡声说道。 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冷笑一声看向王氏:“就算是婆子自作主张,那也是你管家不利!罚你抄写经书十日,闭门思过!” 王氏知道越辩解老夫人会越生气,于是赶忙应道:“是,是,儿媳有错,婆母罚了便是。可是这婚约,万万不可作数啊!” 第一卷 第9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宋甜黎抬眸,眼底虽然含泪,语气十分坚定:“老夫人,顾夫人,黎儿并非要攀附顾家。我只求能留在京城,为我父母翻案。我坚信他们是被冤枉的,我父亲……我父亲您是了解的,他绝不可能做出贪墨之事!”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我只求能洗刷我父母的冤屈!” 不等老夫人开口,王氏就已经嗤笑一声:“翻案,黎儿,你太年轻了,不知这事是痴人说梦!官文都已经下了,抄家流程也已经走完,这桩案子已经板上钉钉,你如何能……” “够了!”老夫人怒声打断她,“国公府对我们侯府有恩,做人应当知恩图报!此时宋府蒙难,国公府怎可坐视不管?” 王氏知道自己说不过老夫人,只能将身子转向宋甜黎,辩驳道:“黎丫头,不是我做长辈的无情,我一向喜欢你,待你就像我自己的女儿一般,这你是知道的!” 她深深叹了口气,仿佛十分惋惜似的:“可你也要为裕儿想想啊!裕儿身子不好不能习武,读书又不好,如今也没个差事。这门婚事成了,别人若是说他勾结罪臣之女,他可能更加难以入朝为官不说,甚至可能前途尽毁!” 这话虽然是说给宋甜黎的,却也是说给老夫人的。王氏在提醒她,就算要报恩,要救人,也不能拿亲孙子的前途开玩笑。 宋甜黎和老夫人一时无言。 王氏说得也不无道理,顾淮裕没什么本事,如今也没能混一份像样的差事。 可仕途总归还有办法,宋甜黎若是被流放,宋家人就真的彻底完了。 顾绝凌冷笑一声,打破了厅中的僵持:“既然大嫂一口咬定婚事会拖累顾淮裕,不如将他叫来,说说自己的想法?” 他倒是好奇,他这个大侄子会对此事作何反应。 老夫人闻言,也点了点头:“没错,裕儿是个有担当的孩子,定不会坐视不管。来人,去把裕儿叫来!” 老夫人虽然发了话,可下人们却纷纷看着王氏的脸色,不敢动弹。 于是老夫人和顾绝凌阴沉的眼神都落在王氏身上。 王氏背后一凉,咬了咬牙,对身旁的丫鬟厉声吩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将公子叫来!” 丫鬟被她的怒气吓得一哆嗦,连忙应声跑了出去。 不多时,顾淮裕便匆匆赶来。 他一身青色锦衣,神色有些慌张。进门看到前厅的阵仗,尤其是顾绝凌冰冷的眼神,他顿时心头一紧,连忙行礼。 “祖母,母亲,小叔。”顾淮裕规规矩矩地躬身,视线扫过宋甜黎时,先是一怔,然后便是下意识地皱了眉。 “裕儿,你来得正好。”老夫人开门见山,“黎丫头如今遭遇难事,你与她早有婚约。祖母叫你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思,这婚事,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顾淮裕瞥了一眼一旁的王氏,王氏皱着眉头给他使了个脸色。 王氏早就同他说过其中利害,所以,眼下给他万两黄金,他也是不敢娶宋甜黎的。 可祖母和小叔的目光都冷得吓人,仿佛他说错话,就会被千刀万剐。 “你看你母亲做什么!祖母问的是你的想法!”老夫人怒声道。 他咽了咽口水,终究是硬着头皮开口:“祖母,恕孙儿不孝,黎儿……如今是罪臣之女,若我娶了她,不但会影响我的仕途,还会连累侯府名声。这婚,我不能结啊!” “你……”老夫人没想到自己的好孙儿竟然会这样说。 她怒不可遏地看向王氏:“都是你教的好儿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王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祈求道:“老夫人,裕儿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他了吧!他是您的亲孙子啊!” 宋甜黎知道顾淮裕性子软,遇到这种事,恐怕会躲。可眼下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听他说,她是罪臣之女,她还是不可避免地难受了。 老夫人还在教训顾淮裕,可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从前。 那时候顾淮裕从不似现在这般冷漠,而是像个小尾巴似的,总是往她身边凑,什么好玩意儿都塞给她。 她记得,有一年,她说她没见过会唱歌的黄鹂鸟,很想捉一只看看。 顾淮裕消失了两天,再出现时,他手上多了一只精致的纯金鸟笼,里面正是一只毛色艳丽的黄鹂鸟,在笼中上蹿下跳着。 可一同多了的,是顾淮裕脸上被树枝刮伤的细细伤痕。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人竟亲自爬了许多树,才捉到一只黄鹂。 宋甜黎心中过意不去,替他仔细上了药,又欣赏了他捉的鸟。 顾淮裕一直傻笑,得意地说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一只。然后,他就将那鸟儿放了,说那小黄鹂的家人会担心。 宋甜黎回过神来,眼前跪在厅中的顾淮裕,眼底满是厌烦和算计,哪里还有曾经那样善良的影子? 她忍不住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声音颤抖地问:“顾淮裕,你还记得这道伤疤怎么来的吗?” 顾淮裕身子一颤,垂着头不敢看她。 “当年我们去山上玩,有碎石掉落,是我将你推开,被碎石砸中头和身子,昏迷不醒,险些丧命,留下了这疤!你当时说,救命之恩,此生定会报答。”她双眸泛红,哽咽道,“如今我不要你别的,只要你履行婚约,让我留在京城为父母翻案!等冤案昭雪,我定立刻同你和离,不占你正妻之位,也绝不占顾家半分好处!”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宋甜黎的那道疤上。 顾绝凌看着那约莫有五寸长的疤,眼神暗了暗。 老夫人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可顾淮裕却依旧摇头:“黎儿,你当年的恩情我记在心里。我可以拿别的报答你,你想要什么金银首饰,我都可以给你!可这仕途关乎我一生,我不能拿这个冒险……还望你体谅。” 不等宋甜黎再为自己争取,老夫人就已经怒不可遏地抓起桌上的杯盏,狠狠砸向顾淮裕。 “体谅?你让谁体谅你这个兔崽子?!”老夫人怒斥。 第一卷 第10章 先在府中住下 “裕儿!”王氏尖叫一声,扑过去替顾淮裕挡下那砸在身上的杯盏。 青玉色的杯子掉落在地上,碎片四散,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氏不可置信:“婆母!裕儿是你的亲孙子啊!” “老夫人,您别激动。”宋甜黎也吓了一跳,连忙拉住老夫人伸向另一个杯子的手。 她心中又怎么不悲愤? 虽然她对顾淮裕没有男女之情,可她以为顾淮裕是一个重义气且善良的人,所以她才会愿意同他做朋友,愿意救他。 顾淮裕是对她极好,可她和宋家,也从未亏待过顾淮裕。 甚至,原本兼任户部尚书的父亲,是打算亲自教导他后,再帮他向陛下求个户部的官职的。 顾绝凌修长的手指偷偷将杯子移到老夫人手边,老夫人的手触及杯子,立刻又将杯子扫落在地,打碎了宋甜黎的思绪。 “黎丫头都这样求你了,你竟还……我永顺侯府怎么养出你这般毫无担当,背信弃义的东西!”老夫人怒意并未消减,“婚约是两家定下的,算上黎丫头救你,宋家人已经救了顾家两次!如今她落难,你竟要落井下石!” 老夫人喘着粗气,捂着心口道:“今日我把话放在这儿,你若执意要悔婚,往后你便休想袭爵!我立刻上书陛下,告诉他你行为不端,忤逆长辈!让他剥夺你袭爵的权利!” “祖母!”顾淮裕神色大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都哆嗦着。 他本就谋不到官职,若是未来再不能袭爵,岂不是就成为一个废人?老夫人竟然如此狠心,拿爵位来压他? 王氏也慌了神,连忙上前扶住老夫人,一边帮她顺气一边道:“婆母息怒,婆母息怒。我仔细想来,其实……其实黎丫头住进来也无妨。婚事确实需要准备,不如先让黎丫头在府中住下,我们慢慢商议成婚细节,您看如何?” 老夫人的怒气稍稍平复,冷眼瞥向王氏:“这可是你说的。既如此,挑一处清净雅致的院子,吃穿用度皆按照裕儿的份例来!谁若是敢怠慢,或是乱嚼舌根,仔细我扒了他的皮!” “是是是,儿媳这就去安排!”王氏不敢再执拗,连忙应下,对着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快,带黎儿去静庭苑,再准备好热水和干净衣物。对了,再传大夫来给黎儿把把脉,别冻着了!” 老夫人见她这样安排,才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宋甜黎终于能在永顺侯府留下,她热泪盈眶,朝着老夫人跪下行了个礼:“多谢老夫人。” 老妇人连忙将她扶起来:“傻孩子,谢什么,这都是侯府该做的。往后你莫要跟我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下人便是。” 宋甜黎点了点头。 在这个冰冷的雨夜,老夫人像是一束阳光,驱散了她心中的寒意。 下人很快便带宋甜黎去收拾好的院子住下。 顾绝凌和老妇人一起目送她和王氏等人离开,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恢复了往常的清冷。 老夫人看向顾绝凌,眸中带着一丝晦暗。 顾绝凌并非她亲生的,而是二房的儿子。这些年,她始终有些摸不准这孩子的脾气。 按说,他鲜少管这样的闲事,也鲜少同王氏直接发生冲突。就算是念及恩情,要将人带入府中,他多半也不会亲自出面。 可今日他不但全程在场,还为了黎丫头杀了守门的婆子,顶撞侯府主母。 这究竟是为何? 她开口问道:“老二,今夜你可要留宿府中?” 顾绝凌淡淡应了声:“嗯。” 他虽然有自己的府邸,却也时不时回侯府小住。所以侯府一直留着他的院子,让下人每日都去打扫,方便他随时回来。 “你是……为了那丫头?”老夫人又问。 顾绝凌却不回答,只轻咳两声,然后对老夫人微微颔首:“老夫人,我去看看我母亲,先行告退。”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前厅。 “唉。”老夫人站在变得空荡的前厅,深深叹了口气。 然后双手背在身后,感叹道:“时溪,看来咱们两个老婆子,当初可能是乱点鸳鸯谱咯。” * 前厅风波刚刚平息,侯府的大门便传来了车马声。 出去同人饮酒作乐的永顺侯顾停舟回来了。 王氏听到消息,连忙整理好神色,快步迎上前。 “侯爷!您可算回来了!府中出大事了!”王氏上前拦住顾停舟的胳膊,声音哽咽,“今日母亲发了好大的脾气,可把我吓坏了。” “怎么了?”顾停舟知道王氏一向会夸大其词,所以反应平平。 “宋家被抄家,黎丫头竟被顾绝凌保下,带回了顾府!”王氏红了眼眶,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老夫人偏要护着她,说什么要报宋府的恩,逼着裕儿履行婚约!” 顾停舟脚步一顿:“竟有这事?” 王氏絮絮叨叨地将前厅的经过全盘托出,重点渲染了老妇人如何动怒,用杯子砸了她的宝贝儿子。又说了自己如何委曲求全,才安抚了老夫人。 “好了好了。”顾停舟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母亲年纪大了,又念及两家旧情,一时糊涂罢了。你又何必顶撞她,落得个不孝的名声。” 王氏听到这话,又急声道:“可那宋家女,今日便住进来了!” “你放心,”顾停舟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让她住下便是。这婚事要筹备,但也有可能筹备不成。郑大人只给了她三十日的宽限,这三十日,你让她吃不好住不好,多给些磋磨,再暗中散播些闲话……” “就算这样她依旧不肯离开,你也可以让她去做裕儿的妾室。” 王氏闻言,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头委屈也消散了大半:“还是侯爷想得周到!” 可她又想起今日老妇人那杯子砸自己儿子的样子,心中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这个老妇人,曾经没有碍着她的事,便也罢了。如今她维护这个罪臣之女,又对她的儿子打骂,她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只是,这事肯定是不能同顾停舟说。 顾停舟虽然也厌烦老妇人管的事情多,可那毕竟是他亲娘。 “我乏了,伺候我沐浴更衣。”顾停舟道。 “是,侯爷。”王氏回过神,立刻娇声迎了上去。 第一卷 第11章 熟悉的肉饼 另一边,宋甜黎跟着丫鬟来到了僻静的静庭苑。 院子不算大,但是确实清净雅致,院中有一棵硕大的银杏树,此时正是叶黄的时节,落得满地金黄。 丫鬟备好了热水和衣服,宋甜黎清洗了身子后,换上了柔软的素衣。这一身狼狈与寒意洗去之后,整个人才缓过劲儿来。 丫鬟退下后,偌大的屋子只剩下她一人。雨后的寒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将烛火吹得不停摇摆,有些吓人。 宋甜黎坐在陌生的床榻上,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显然是长期无人居住的样子。其中的家具、被褥,甚至杯盏,都不如她在国公府的用料好。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情况,是没有资格挑剔的。 今日抄家的混乱、王氏的阻拦,还有顾淮裕那些绝情的话,都控制不住地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她心中不免涌起阵阵悲凉。 宋甜黎刚想熄灭烛火,想着早些休息,明日再去给老夫人请安。可下一瞬,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来侯府之前,虽然吃了几张母亲做的馅饼,但是她本就食量极大。经过这一通折腾,那些饼早已消耗殆尽。 如今,家没了,爹娘身陷囹圄,顾淮裕又如此想要同她划清界限,想必再也没人会担心她吃不饱,再也没人会给她做香喷喷的馅饼了。 想到这里,宋甜黎原本已经平静了一些的情绪,又瞬间崩塌。她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啜泣从喉咙里溢出,泪水滑落,滴在她素色的衣裙上。她捂住嘴不敢哭出声,怕府中下人听见了,会招来闲话。 这时,院门突然被人轻轻叩响。 宋甜黎心一紧,以为是丫鬟来送东西,连忙抬手擦干净自己的泪水,外袍都没有披,穿着单薄的素衣就去开门。 抬头却见顾绝凌站在门口。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手上拎着一个硕大的食盒,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犹如一座孤冷的青山。 此时,他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在月光之下闪着寒光,紧紧地盯着宋甜黎的脸。 宋甜黎瞬间想起,先前他冷声命令辰霏杀人的样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同他拉开一些距离。 “小叔。”她恭敬地行礼,垂下眼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虽然今日这个男人帮了她,还为她出气,可她始终摸不清他的目的。她总要防备着,万一他想要什么她给不了的东西…… 顾绝凌的目光落在她微红的眼尾上,她脸色苍白,衬得那一抹红格外惹人心疼。他狭长的眸子褪去几分清冷,指尖微微蜷缩。 宋家这个小姑娘,今日受了如此多的委屈,想必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没少哭。 他压下心头的情绪,语气平淡且柔和:“怎么穿得这样单薄?担心你饿着,我便带了些吃食来。” 宋甜黎连忙道:“准备休息了,所以……小叔请进。” 她嗅到了他手中的食盒里,正散发着很香的味道,似乎还热气腾腾的,心中不免有些期待。 顾绝凌将食盒交给了辰霏,让他放在屋中的圆桌上打开。 宋甜黎跟进去一看,桌上已经摆好了六菜一汤。有一道红烧鱼、两道炒青菜、酱肘子、清炖排骨、油焖虾和鸡汤,还有一厚叠的猪肉馅饼。 分量足得至少够四五个人吃。 而那份猪肉馅饼,让宋甜黎久久回不过神。刚平复些许的情绪又有些波动, 金黄酥脆的饼皮还冒着热气,熟悉的香气蔓延开来,令人食指大动。 这种饼十分顶饱,又方便偷藏,不易被人发觉。所以母亲常常瞒着父亲,偷偷做给她吃。 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却不曾想,往后想再吃到沈氏做的馅饼,恐怕很难了。 宋甜黎眼眶发热,感激地对顾绝凌说了声:“谢谢小叔。” 然后她便不客气地在圆桌旁坐下,拿筷子夹起一张饼,咬了一口。 入口是熟悉无比的味道。皮薄馅足,肉质鲜嫩多汁,同母亲做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不禁怔住。 如今母亲已经入狱,会做这饼的人,只剩下自幼同她一起长大的顾淮裕。 可顾淮裕方才如此厌恶她,断不会给她做馅饼。难道……这饼真的是母亲做的? 那是不是说明,母亲的处境很好,好到可以有闲暇担心她吃不饱,找地方为她做饼? 宋甜黎心中泛起一丝期待,她双眸明亮地看着顾绝凌,声音哽咽:“小叔,这肉饼,是谁做的?” 顾绝凌看着她眼中燃起的光,误以为她希望是顾淮裕做的。 从前温和待她的人,今日却突然翻脸,她恐怕很难接受。 顾绝凌心中微微有些发涩,却还是不忍打破她的念想,低声肯定道:“是顾淮裕做的。” 一旁的辰霏不乐意了:“主子……” 可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绝凌一记凌厉的眼神制止。 辰霏悻悻住口,滚到门口去守门。 听到这个答案,宋甜黎垂下眼帘,将眼底的失望都藏了起来。听到顾淮裕的名字,她心情有些复杂。 她放下馅饼,小声地开口:“小叔,其实,顾淮裕不想娶我,我是能理解的。顾夫人和他都说得没错,翻案之事难于登天,嫁给他只会连累他的前程。今夜我还搅得侯府不得安宁,让老夫人动怒……” 听她为顾淮裕开脱,他心中一股闷气陡然升起。 “顾淮裕的前程,自有顾家人会为他打算。”顾绝凌见她一副愧疚自责的模样,语气冷硬了几分,“至于侯府,一向如此,些许风波不算什么。” 曾经他还年少时,也没少经历鸡飞狗跳的日子。那时候人多事杂,可争吵的事情数不胜数。如今人少了,才显得清净不少。 宋甜黎微微一怔,顾绝凌这是在让她不要自责?没想到她一向恐惧的小叔,也有如此温和的一面。 “别发愣,快趁热吃。”顾绝凌催促了句。 “哦,好。”宋甜黎这才回过神,抬起筷子。 她犹豫了一瞬,却还是夹起了馅饼。 就算是顾淮裕做的又怎么样?他既然做了,她便不客气地吃掉。总不能因着一时赌气,委屈了自己。 宋甜黎这样想着,再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吃着饭。 第一卷 第12章 别的办法 温热的食物入腹,驱散了饥饿与寒冷,也让宋甜黎崩溃的情绪渐渐平复。 顾绝凌撩起衣摆在她对面坐下,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她狼吞虎咽。 心中又泛起一抹涩意。 果然得知那馅饼是顾淮裕做的之后,她便放心地吃了起来。 可看着她吃得开心的模样,他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顾绝凌一贯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柔意。 待宋甜黎吃饱喝足,盘中的食物基本已经一扫而光。 糟了,她饿昏头了,全然忘记了母亲的嘱咐。 她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担心自己的吃相和饭量吓到了面前这个淡然的小叔。 毕竟母亲说,没有人会喜欢像饭桶一样的女子。 “抱歉,小叔……我,我实在太饿了。我平时饭量没有这么大的。”宋甜黎尴尬解释道。 “无妨。”顾绝凌神色没有任何鄙夷,唇角甚至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能吃是福。看着你吃,我都有了些食欲。” 宋甜黎心口一松,下意识就客套了一句:“那小叔以后可以常来同我一起用……膳……” 话说到一半,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在说什么?她一个落魄女子,竟敢邀请当朝丞相来和她一起用膳?就算不说这身份之差,也该顾及男女之大防…… 都是因为吃饱了,她的危机感淡了几分,便开始显露出从前的娇纵活泼。 没等宋甜黎否定自己的话,就听顾绝凌轻笑出声。 那笑意不同于今日数次的冷笑,而是像融化积雪的暖阳般,和煦的微笑。 “好。”他应道,“若我有空,便来寻你一同用膳。” 宋甜黎一怔,见顾绝凌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温和,便又少了些戒心。 她努力扬起笑容,对他道谢:“今日多谢小叔,还有……多谢小叔送来的吃食。” 这笑容同往常一样璀璨,让顾绝凌不由地怔愣了一瞬。 经过今日这事,他已经看清了他这个侄子是个不顶事的,无法将小姑娘就这么交给他。 此时看着小姑娘的笑容,他的心中,猛然有了别的打算。 顾绝凌凝眸看了她片刻,薄唇轻启,问:“你执意要嫁给顾淮裕,是因为对他有情,还是因为想留在京城为你爹娘翻案?” 宋甜黎一愣,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有。”顾绝凌语气坚定,“若是对他有情,便是非他不可。若只是为了查案,那还有别的办法。” 听到别的办法,宋甜黎的眼眸亮了亮,立刻道:“我是为了查案,可嫁给顾淮裕,是我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了,小叔可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顾绝凌想说有,那就是嫁给他。顾家不止顾淮裕一个未成家的男子,顾绝凌也还未娶妻。 如果,顾淮裕这样的人,她都可以嫁,那为什么嫁他不行? 虽然顾绝凌心里这样翻涌着思绪,可他又没有勇气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毕竟,他大她十岁,而且自从当年那件事之后,便一直身子孱弱,恐怕活不长。 他想起曾经宋甜黎同顾淮裕在一起时,总是笑容明媚,毫无防备。可每次在他面前,她便会带着几分拘谨和胆颤。 更何况,今日他还在她面前杀了人,吓到了她。她又怎么可能会觉得,嫁给他是更好的选择? 不能太急了,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顾绝凌这样想着,压下心头的思绪,没有回答,只淡淡嘱咐道:“既然你已经在府中住下,老夫人又十分疼你,想必往后也会对你多加照顾。今夜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好。”宋甜黎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小叔,我父母,他们还好吗?” 牢狱冰冷,比她现在的处境要糟很多。 “放心。”顾绝凌眸中满是安抚,沉声道,“我已打点过牢中狱卒,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不知为何,顾绝凌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底气。他说的话,宋甜黎总是觉得可信。 她眼眶微微泛红,真诚地对顾绝凌道:“小叔的大恩,甜黎无以为报。您这样有善心又有担当的男子,值得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全京城都知道,顾绝凌有一位思慕已久的女子,且为了那女子守身如玉,甚至拒绝了郡主的求爱。他如今已有二十八岁,却还未娶妻。 人人都好奇那女子究竟是谁,可他从来不肯谈论此事,仿佛不愿将这女子当做众人闲聊时的花生米。 宋甜黎也好奇,但她自然也是不敢问的。 只是,想也知道,定不会是寻常女子。 顾绝凌闻言,心头一颤,目光落在她发红的眼眶和真挚的脸上,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今日好好休息,在你成亲之前,我会住在侯府。往后若是有人刁难你,可派人来寻我。” 他说罢,不等宋甜黎回答,便径自离去。 “多谢小叔!”宋甜黎冲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道谢。 守在门口的辰霏见他出来,立刻跟了上去。 顾绝凌像是压抑了许久,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辰霏连忙轻抚自家主子的背,道:“主子,你这病,是不是又严重了?回头让未樱来侯府照顾吧。顺便还能替宋姑娘调养身子。” “嗯。”顾绝凌淡淡地应声,喘了口气,直起身子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辰霏忍不住问道:“主子,那馅饼明明是您亲自在小厨房做的,为何要说是小公子做的?” 顾绝凌沉默。 他早就发现小姑娘食欲惊人,又十分喜欢吃,所以他从前才会逼着顾淮裕去学各种各样的菜肴,想着若他们两人日后成婚,顾淮裕也不至于亏待了小姑娘的嘴。 可是他那个不成器的侄子,竟怎么都学不会。他这个做小叔的,在一旁看着都学会了。于是每次都是他做了饭菜,让顾淮裕送去。 辰霏又嘟囔道:“当年您为了做出和国公夫人一样的味道,特意打听了做法,研究了好几日,才练成的啊。后来每次都让小公子转交给宋姑娘,您可知,宋姑娘她以为……” “辰霏。”顾绝凌脚步威盾,清冷的气息愈发浓重。 他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声音轻得像微风拂过:“因为她希望是顾淮裕做的。” 顾淮裕和她是同龄人,又性子活泼,平易近人,两人容易亲近。若是换成他,小姑娘恐怕都未必愿意吃了。 顾绝凌想到这,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辰霏一怔,终究是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默默跟在顾绝凌身后,渐渐走远。 …… 第一卷 第13章 他是怎样的人 次日清晨,天色渐明,宋甜黎早早便醒来。 她有些认床,睡得并不安稳。一会儿梦见自己用神力打死了所有禁军,一会儿又梦见顾淮裕冰冷的脸。直到她又梦见那个面如冠玉的小叔,才觉得心安了一些,沉沉陷入熟睡。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北虞的秋日一向多雨,空气都变得潮湿。风卷着雨丝敲打着窗棂,屋内冷得刺骨。 宋甜黎强打起精神,穿戴好昨天下人送来的素衣。见没有下人服侍,也没有首饰送来,她便只将乌发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干净的筷子别住。 此时,院门又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这么早,难道是王氏派了丫鬟来? 宋甜黎上前去打开了院门,只见辰霏竟然站在门口,朝她露齿一笑。 “早啊,宋姑娘。主子让我来送些东西过来。”他说着,让下人抬着大箱小箱进了门。 宋甜黎一怔,连忙侧身让开,惊讶道:“什么东西,竟有这么多箱?” 辰霏指挥下人将箱子抬进屋中,自己则端着两个锦盒和一个食篮,轻轻放在屋内的桌子上。那两个朱漆锦盒上面还镶嵌着螺钿,一看就价值不菲。 “主子说,宋姑娘初来乍到,身边难免缺东少西。这些都是姑娘往日里喜欢穿戴的,和喜欢吃的。这里还有些碎银两,给姑娘留着傍身,可以买些喜欢的玩意儿。”辰霏说着,打开了锦盒和食盒。 只见两个锦盒里全都是金灿灿的首饰,其中还有一支素银簪子格外显眼。 而食篮中,全是宋甜黎喜欢吃的点心。 至于下人们抬进来的箱子,一箱是时下最新款的衣裳,布料上乘,在晨光下泛着光泽,手感柔软舒适。另一箱,则是两床厚被褥,一套青玉茶具,一叠上好的宣纸和笔墨,甚至还有小巧的手炉。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辰霏垂手站在一旁,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位宋家小姐。 只见她怔怔地看着这些东西,不知道在想什么,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毕竟是名门贵女,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不过是见惯了的,确实不值得太过惊讶。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些全都是自家那位向来冷漠寡言的主子,天不亮就亲自骑马出门采买的。几乎是守着几家相熟的铺子,开了门,就进去亲自挑。 这般细致,可是从未有过。 纵使辰霏再傻,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这宋姑娘,恐怕……还不知晓主子的心意。 “姑娘可还满意?”辰霏轻声问。 宋甜黎心情有些复杂。她非常清楚,这几箱东西,没有一箱是容易得到的,就说那看似平平无奇的糕点,若不一大早就去店门口守着,定是买不到的。 这一堆东西,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和银钱采买。 从前她并不会觉得稀奇,可如今寄人篱下,本就心中有愧,怎敢让顾绝凌如此操心。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道:“小叔太破费了,甜黎受之有愧,这些东西,还是……还是请小叔留给以后的婶婶吧。” “姑娘言重了。”辰霏笑着说,“主子说,这些都是应该的,还请姑娘务必收下,不然在下不好交差。” 辰霏都这样说了,宋甜黎自然也不敢再推辞,便展开笑容道:“那便请辰霏公子替我多谢小叔。小叔的大恩大德,甜黎有朝一日若是有能力,定会报答。” 辰霏笑笑,回了一礼,道:“在下一定将这话带到。” 说罢,他便带着下人们退了出去。 院门关上,屋中只剩下宋甜黎和几箱子东西。 她指尖划过微凉的绸缎面料,想起昨夜种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 顾绝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旁人都说,他心狠手辣,阴险狠毒。可他昨夜冒雨前来,将她带回顾家,又为她破门入府,杀了欺负她的守门婆子。 这样想着,那张清冷俊朗的脸就浮现在宋甜黎的脑海中。凤眸深邃,鼻梁高挺,唇线总是紧紧抿着,不笑的时候神色是极端冷漠,有种蔑视众生的气质。 心底某个角落,似乎有一小块寒冰渐渐融化。她对顾绝凌的防备和恐惧,也渐渐消解,取而代之的是感激,和一股陌生的情感。 宋甜黎猛地摇了摇头。时辰不早了,她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好不容易留在侯府,总要乖巧一些。 她目光扫过那些华美的衣裙首饰,终归还是只选择穿着素衣。但是却将锦盒中的素银簪子拿了出来,代替了脑袋上的筷子。 并非不喜欢这些礼物,只是现在王氏本就对她不满,若是看着她穿戴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定会疑心,节外生枝。 宋甜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将辰霏给的碎银收到不起眼的角落放好,确保难以别人发现,才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脊背,朝着老夫人的青松苑走出。 踏出静庭苑,晨雾尚未散尽,有些看不清路。 但这对宋甜黎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她从小便常来侯府,老夫人的院子也自然是常去的。 她刻意绕开主路,以防碰见王氏和顾淮裕,又要平白无故起些争端。 路上,几个早起的洒扫婆子,见了她都远远避开,仿佛她是什么晦气的脏东西。 宋甜黎只当看不见,目不斜视,保持着端庄的仪态。 到了青松苑门外,却见院门紧闭,只有两个粗使丫鬟在门口清理落叶。 其中一个见了她,立刻上前拦住,语气还算客气,眼神却透露着一丝不悦:“宋姑娘来得不巧,老夫人今儿个天未明时,便随侯爷去青鹤山礼佛了。说是要三日才能回来。” 宋甜黎一怔:“这么突然?” “是。”丫鬟回答,“侯爷说,今年宋家和顾家都不顺,要在日出之前爬到山上,然后再吃斋两日才算诚心。原本是打算告诉姑娘一声的,但是侯爷说不要打扰姑娘休息。若是姑娘有什么急事,奴婢也可派人去山上通传,不过,那也要花上一日的功夫了。” “不必了。”宋甜黎摇了摇头,“我本也就是来给老夫人请安,既然老夫人不在,我便不打扰了。” 说罢,她转身准备离开。 却不想,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丫鬟窃窃私语的声音。 第一卷 第14章 有了惩罚的理由 “还当自己是未来的小少奶奶呢?巴巴地来请安……” “就是,还好侯爷带老夫人去散心了,否则她岂不是天天要来烦老夫人……” “老夫人去青鹤山才好呢,二公子公事繁忙,也要一两日才能回,这样她没了倚仗,看她还能依赖谁。” 宋甜黎听着她们的话,脊背微微一僵,可脚下的步子却未停留。 她心中升起一丝凉意。 自己才刚住进来,侯爷就支走了老夫人,顾绝凌昨日也说了自己有事要处理,今日不在府中。这些当真……只是巧合吗?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路过了花园。 清晨花园里的花,缀满露水,几个丫鬟聚集在假山旁,一边擦拭着玉石椅,一边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宋甜黎本不关心她们在说什么,但还是有几段话飘进了她的耳中。 “……要我说,某些人这是凤凰变野鸡了。从前摆那么大谱,现在还不是赖在侯府不肯走?” “……就是说啊,宋大夫人也是没教好,养出个娇纵跋扈的女儿。她从前来做客,那架子摆的,比公主还大!” “今早我看辰霏公子,大箱小箱地往她院里搬,也不知道她是给顾丞相下了什么蛊,竟让丞相待她这般好?” “昨夜我也看见丞相进了她的院儿!该不会……她是以色侍人,半夜同丞相做了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宋甜黎脚步微微一顿,双手紧紧攥紧。 这帮胆大的丫头,不但侮辱她,还敢侮辱小叔! 可是,她告诉自己,她还要留在顾家,顾及体面,便不能发作。 宋甜黎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小不忍则乱大谋。然后深吸一口气,抬脚欲走。 “嘘,小声点……” “怕什么!她听见了又能怎么样?她这辈子翻不了身了,大夫人说了,她撑死了就是给小少爷做妾,就这还得看她懂不懂事呢!” “要我说,人就得认命。家里爹娘做了亏心事,贪了军饷害死边疆战士,如今遭了报应,子女被连累也是活该!有些人还以为自己是国公千金呢,我呸!” “就是,听说那个宋国公在牢里还不肯认罪,说什么自己是清白的。贪了就是贪了,装什么清高?这样的人就是教不出好女儿来!” 听到这,宋甜黎的脚步彻底被钉在了鹅卵石小径上。 晨雾散去,晨光渐渐变得刺眼。她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涌上头顶,太阳穴突突地跳。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们编排她也就罢了,还污蔑她的父亲母亲! “你们有胆子就再说一遍!”她猛地转过身,瞪着她们,声音因为愤怒到了极致而变得颤抖。 丫鬟们显然没想到,她如今家道中落,还敢在侯府直接发作,齐齐吓了一跳。 但为首的那个穿着水红色衣裳的丫鬟,很快便回过神,朝她翻了个白眼。 “我们说我们的闲话,碍着宋姑娘什么了?宋姑娘若是不爱听,可以离开永顺侯府。跟着你那贪官爹,去北疆啃冰碴!总不见得在这侯府里,还不让我们丫鬟说话了。” “闲话?”宋甜黎冷笑一声,“若这只是闲话,你敢不敢到老夫人跟前再说一遍?!” 丫鬟被她的气势吓到,后退了半步,但依旧不依不饶地挺起胸膛,道:“哟,宋姑娘好大的威风!可惜老夫人不在府中,没人为你撑腰啦!” “何况,我们没说错呀,你爹不就是个贪官污吏?你不就是个寄人篱下的罪臣之女,还不如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她边说着,边上前挑衅似的,拿手指戳了戳宋甜黎的肩。 “放肆!”宋甜黎打开了那丫鬟的手。 她刻意控制了力道,想着父亲教导过自己,不可用神力伤人。 没想到,那丫鬟竟用另一只手狠狠扇在自己脸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然后她便捂着打痛的脸,跌坐在了地上。 “宋姑娘,你……你……”她凄凄惨惨地哭了起来,“你打了奴婢,就不要再生气了……” 宋甜黎一怔。 她这是在干什么?她要是真想打她,她早就该像之前的禁军侍卫一样飞出去再吐一口血了。 “怎么回事!”一道严厉的女声传来。 宋甜黎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头一紧,暗道不好。 循声望去,只见王氏和顾淮裕带着几个婆子,从月洞门中穿过,朝花园走来。 顾淮裕一身蓝色锦袍,面容清秀,长发用玉冠束起。若不是此时他眉头紧皱,满脸戾气,倒真是一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的目光落在那地上的丫鬟身上,神色一紧,连忙上前去:“娇柳!” 娇柳见为自己撑腰的人来了,放心的身子一软,倒进顾淮裕怀中,娇娇地唤了一声:“小少爷。” 顾淮裕掀开娇柳捂着脸的手,只见她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宋甜黎!你为什么要苛待我房中的人?”顾淮裕冷声质问。 “小少爷,你别生气,不过是挨一巴掌,奴婢没事的。”娇柳柔声劝道。 宋甜黎看着惺惺作态的两人,胃里止不住的反胃。 太会演了,这神态,这表情,这捏着嗓子的声音,她心服口服。 看两人举止亲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关系并非普通主仆这么简单。 王氏也快步走了过来,不等宋甜黎反驳,她便斥道:“黎儿,你这是做什么,娇柳不过是个丫鬟,有何错处,你大可直接来告诉我,由我来处置。怎可这般任性,动手打人?若是传出去,旁人会如何议论你,议论我顾家?” 宋甜黎听了王氏这劈头盖脸的责罚才反应过来,或许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若是直接将她赶走,老夫人回来若是知道了,定会发怒,顾绝凌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所以他们故意将老夫人引开,在顾绝凌也不在府中时,让丫鬟激怒她,逼她犯错。这样便有了惩罚她的理由,磋磨她,将她逼走。 他们自然也深知家人是她的软肋,便有意去拿这个点做成陷阱,刺激她往里跳。她若是不跳,那丫鬟自然也有法子栽赃陷害。 宋甜黎这个心思单纯的娇女,终究是斗不过在深宅中摸爬滚打了许久的王氏。 待她看清这一切时,也早已经落入了王氏的陷阱。 从前的她,遇到这样的委屈和脏水,定会大闹特闹,同顾淮裕大吵一架。 可是,若是王氏以为,如今的宋甜黎会遂了她的意,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第一卷 第15章 其中伎俩 电光火石间,宋甜黎想起了她的表姐苏月柔。 那个总是柔柔弱弱,说话轻声细语的女子。她动不动就会红了眼眶,带着惹人联怜惜的委屈表情。 从前,她觉得表姐矫情。可此刻,她却恍然意识到那或许是一种武器。 于是,她没有争辩,没有发怒,只是缓缓地抬起眼,努力想着自己的父母,让原本清亮的眸子里顿时蓄满泪水,欲落未落。 “淮裕哥哥,顾夫人,在你们眼里,黎儿是这样不懂事的人吗?” 她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嘴唇哆嗦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黎儿怎么敢打人?黎儿如今是什么处境,自己难道不明白吗?入府之后,黎儿一直谨小慎微地做人,从不敢有半分娇纵。”她啜泣着说。 同娇柳的柔弱不同,她的哭声更添了几分凄惨。 宋甜黎抬手指向娇柳,道:“是这丫鬟,她拦着黎儿的路,说,说我父亲死有余辜,还说我母亲没有将我教好,还说我赖在顾家不走,还说……我只配给顾淮裕做妾!” 她知道娇柳侮辱小叔的那段不能说,传开了会有辱两人清誉,便截选了一些精彩片段说给王氏和顾淮裕听。 每说一句,眼泪就掉得更凶,身体也更颤动,仿佛是被刀子凌迟一般。 顾淮裕愣住了。 眼前的宋甜黎,同他记忆中那个明媚骄傲的宋家千金截然不同。她哭得如此伤心,反倒衬得怀中的娇柳有些矫揉造作。 这些话,并不像是她能编排出来的。难道,娇柳当真说了这些? 顾淮裕看向怀中的娇柳,缓缓松开了手,站起身来。 娇柳一个激灵跪在地上,一时间有些慌张,但还是立刻辩解道:“小少爷明鉴!奴婢没有!奴婢怎敢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是宋姑娘污蔑奴婢,她打了奴婢,怕您责怪,才反咬一口!” 王氏看着眼前默默擦着眼泪的宋甜黎,眼神微沉。事情没有按照她的预期发展,这示弱的姿态完全打乱了她的节奏。 她只能上前拨弄一番:“裕儿!无论孰是孰非,黎儿终究是打了娇柳,娇柳脸上有伤,这总是事实!” 顾淮裕本有些犹豫,可看着娇柳脸上那道鲜红的掌印,他心中的天平终究是倒向了娇柳那边。 “黎儿,归根结底,你不该打人。娇柳虽然是丫鬟,可她一直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尽心尽力!就算是我,也轻易舍不得责罚!”顾淮裕声音疏离冷淡。 宋甜黎低垂着头,眼泪依旧吧嗒吧嗒往下掉,心里却是一片冷凝。 她看得出来这娇柳是尽心尽力,只怕都尽力到顾淮裕的床榻上去了。 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凝视着顾淮裕,可怜兮兮地开口:“淮裕哥哥,你就这般不信我?你再仔细看看娇柳脸上的巴掌印。” 顾淮裕和王氏皆是一愣,向着娇柳脸上看去。 娇柳见视线都落在自己脸上,一时间有些慌张:“我……我怎么了?” 顾淮裕盯着看了片刻。娇柳脸上的手掌印格外清晰,因此他也格外心疼。 可他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宋甜黎若是打了春柳,巴掌印应当是大拇指在上。可娇柳脸上的印记,却是小拇指在上的样子。 他就算是不聪明,也明白了其中的小伎俩。 “娇柳,你……”顾淮裕不可置信地看着娇柳,“你竟真的污蔑黎儿?” 娇柳连忙跪在地上,拽着顾淮裕的衣袖:“我没有!小少爷,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她为了点燃顾淮裕的怒火,所以才对自己下了重手,打得自己耳朵都嗡嗡作响。可没想到,这反倒成了破绽。 面前这个宋家女,当真不是好惹的主! 见这战火没有像预想中那般点燃,王氏适时地上前打圆场。 “好了,裕儿。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黎儿毕竟是同下人起了冲突,才会引起争端。娇柳服侍不周,亦是有错。”她看似公允地道,“依娘看,就让黎儿在祠堂跪半个小时,小惩大诫,至于娇柳,罚她半个月的月银便是。” 顾淮裕一向听王氏的话,见她如此说,觉得也没什么问题,便顺从地应道:“是,都听母亲的。” 宋甜黎暗暗攥紧了衣角。 她都揭露了娇柳的心机,王氏还打算各打五十大板。好似一碗水端平的样子,其实就是不想放过折磨她的机会。 可是,眼下靠山都不在,她想安生留在府中,便只能做小伏低。 于是,宋甜黎恭敬地行了一礼:“黎儿都听顾夫人的。” 王氏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冲下人扬了扬下巴。 “去,带宋姑娘去顾家祠堂。” …… * 阴冷的祠堂常年不见光,空气中弥漫着烛火燃烧的气味,和腐朽木头的味道。 宋甜黎跪在地上,垂着头揉捏着自己快要抽筋的腿。 她终究还是要跪上一个时辰。 青砖地面透过薄薄的衣裙,将寒意渐渐渗入膝盖,再顺着骨骼蔓延。很快,她浑身都开始冷得发颤。 从前,宋云齐也常常罚她跪祠堂,这是她最害怕的惩戒之一。她没少犯错,父亲也没少罚她。 那时候她年纪小,耐不住寂寞,更受不了这阴森的寂静。于是跪不了多久,就开始对着祖宗牌位喋喋不休,把肃穆的祠堂搞得嗡嗡作响。 宋云齐总是会无奈地出现,板着脸将她拎出去,叹气道:“列祖列宗都要被你吵得不得安宁!给我回去把《女诫》好好抄一遍,背下来!” 那时候她觉得父亲不懂她,总是在打压她的天性。 可现在,她吃了亏,跪在这陌生的顾家祠堂,无人会再因为她的吵闹而心软,她才明白,这天性会给她带来麻烦。 宋甜黎想起方才她受到的屈辱,从前除了爹爹,可没人敢这样对她。 她越想越气,那怒火久久消散不了,周围的寂静也几乎要将她逼疯。 她决定做点什么,来打破此时的死寂。 第一卷 第16章 姐姐好飒 宋甜黎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牌位上,准备把顾家祠堂当做宋家的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扬声开了口。 “……顾家的各位列祖列宗,今日晚辈被迫跪在此处,扰了各位清净,十分抱歉。”她先客气了一句,随即语气一转,幽怨道,“可那王氏也太不像话了,竟然让一个丫鬟设计陷害我?我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如何能斗得过她这只千年的狐狸?” 她将丫鬟们说的话,一一复述了一遍,然后小手在大腿上狠狠一拍,摊开手委屈道:“您们评评理,今日那些丫鬟说的话,是不是有辱顾家门风?” “两家好歹也是世交,王氏不制止也就罢了,还说我不该随意惩戒下人,我去她奶奶个腿儿!这就是你们老顾家找的好儿媳?真是瞎了眼!” 她说得来了劲,又撸起袖子,指着空气:“还有顾淮裕你这个猪头公,从前天天扒着我,现在想把姑奶奶一脚踹开,没门!” “你以为我稀罕嫁给你?从前若不是看在婚约的份上,满京城想娶我的人要从东郊排到西郊!哪儿轮得上你?你现在除了会念几句酸诗还会干什么?哦,你还会心疼丫鬟,哈,你还不如顾小叔呢!” “顾小叔话不多,不像你这么絮叨,事办得也漂亮!知道给人吃给人穿,虽然老是板着脸,但比你这个死油男猪头公强多了!” 四下无人,宋甜黎放开了,渐渐找回了往日的感觉,越骂越开。 她刚才憋了一肚子气,反正此时也没人听得见,她在这撒一撒,谁管得着她? 顾家人有本事就从祖坟里爬出来教训她,不然他们这些冤魂野鬼都得乖乖在祠堂听她絮絮叨叨。 谁让他们让王氏这样的媳妇过门,又生出顾淮裕这蠢东西,这就是他们的债! 没想到,她刚骂完,房梁上突然传来“噗嗤”一声,似是谁忍不住笑出声来。 祠堂过于寂静,即使这一声极其轻微,却还是被宋甜黎听见了。 “谁?”她的汗毛瞬间倒立,抬头慌乱地四处仰望。 玩大了,被人听见了,该不会去告诉王氏吧。但她又一想,告就告吧,反正也没证据,她还是可以哭着抵赖。 不等宋甜黎看清,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黑色的影子便落到她跟前。 那人看起来是个女子,落地无声。一袭利落的玄衣剪裁贴身,与黑暗融为一体,一看就极为方便,行动自如。长发用发冠高高束起,全身都是像男子一样的装扮,腰间还别着一卷皮鞭。 她蒙着面巾,只有一双带着讥笑的眼睛露在外面,裸露的皮肤上,似乎还有些疤。 “你……你是谁?”宋甜黎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奈何腿麻得厉害,只晃了晃,便定在原地。 那女子双臂环胸,上下打量了一番宋甜黎,目光不算友好,带着点轻蔑。 但她还是回答道:“主子让我来看着你,免得你在这顾家,悄无声息地没了。” 主子? 宋甜黎一怔,这称呼和辰霏一样,她一瞬间就猜到了她主子是谁,眼眸亮了起来:“是小叔派你来的?” 这样的话,顾绝凌真是绝顶大好人,办公事也不忘派人保护她。 女子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道:“我叫丑姝。”说罢,她又上下扫了宋甜黎一眼。 丑姝是顾绝凌身边的暗卫之一,身手卓绝,不输许多男子,自然也心高气傲一些。 这次被主子派来保护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宋家小姐,她心中原本有点委屈,觉得大材小用。这种小事,随便派个侍卫不就成了,何须动用她。 可方才看这大小姐在院中演了那一连串戏,眼下又像换了个人似的,指着牌位骂个不停,变脸变得极快。她才发觉这宋家千金或许并不是无用的草包,还有趣得很。 主子留着她,若不是有大用,就是养着当宠物的。 宋甜黎眨了眨眼,看着这位一身劲装,眼神锐利的女子,刚才的惊吓顿时抛到脑后,忍不住脱口而出:“姐姐,你好飒啊!” 她从来没有见过女侍卫,身边的贵女丫鬟,大多都是母亲说的娇滴滴的模样,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可眼前这女子看着苍劲有力,高大强壮,同宋甜黎身边的女子都不一样,倒是让她有一种找到了同类的感觉。 丑姝被她这直白的夸赞弄得一愣,随即嘴角忍不住上扬,又赶紧用力抿住。 “是吗?” 认识她的人早已对她的能力习以为常,这样的夸赞,是几乎没有过的。 宋甜黎双眼亮晶晶的,满是真诚的赞叹:“真的,飞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我方才一点都没有发现你!” “那是自然。”丑姝得意道。 但她还没来得及得意多久,就见宋甜黎又歪着头问:“可是……姐姐你刚才一直都在?那,那王氏罚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帮我?” 丑姝一怔,随即道:“我是暗卫,主子只要我保你性命无虞,别的,不归我管。”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更何况,我不能让旁人知道我的存在,这是规矩。” 事实上,她也不该被宋甜黎发现。可方才小姑娘骂得太起劲了,她实在是没能忍住。 宋甜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小声赞道:“果真是行家,不愧是顾丞相的人,连暗卫都如此有个性!” 她说着,心中偷偷松了口气。 天爷,好在她刚才抱怨的时候,夸了顾绝凌两句。若是不小心骂了他,不知道这位姐姐会不会替自己主子教训她?或是向顾绝凌告状? 正想着,丑姝突然凑到她脸前,低声问:“想不想整一整那个老妖婆?” 宋甜黎一怔:“谁?” “王氏。” “怎么整?” “你听我的。” 丑姝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宋甜黎听着,渐渐地瞪大了水亮的眸子。 “这能行吗?”她有些顾虑。 丑姝点了点头:“王氏很是迷信,每年都会去各种寺庙求神拜佛,屋中甚至都供奉着一尊小佛。” “可是,在顾家祠堂这样严肃的地方,闹这出,小叔若是知道,是否会生气?”宋甜黎担心地问。 “不会。”丑姝果断地回道,“跪好,他们快来了。” 然后,她一个飞身,又回到了房梁。 宋甜黎眼看着她飞上去,仰着头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藏在哪里,心中不禁冉起一阵敬佩。 太恐怖了,也太厉害了,顾绝凌调教的暗卫,果然都是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一卷 第17章 列祖列宗显灵 到了一个时辰,王氏果然带着丫鬟婆子来找她。 毕竟一直将人关在祠堂也不是事儿,若是老夫人突然回来,还容易撞见。 宋甜黎连忙地下头,装作可怜凄惨的模样。 房梁上的丑姝在心里冷笑一声,王氏想用祠堂的规矩压她主子的人,那就不要怪她借祠堂来回敬她了。 听到脚步声渐近,宋甜黎立刻啜泣起来:“顾家列祖列宗,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为小女讨回公道啊!小女实在是心中有冤,无处诉说啊!父亲一生清廉,却蒙受不白之冤,母亲也跟着下狱……” 刚走到门口的王氏脚步一顿,错愕地看着身旁的丫鬟:“她在发什么癫?” 丫鬟摇了摇头,眼里是同样的惊讶。 宋甜黎的声音凄苦,带着满满的委屈继续控诉着:“……如今顾家竟要做这忘恩负义、绝情寡义之人,是想要逼死小女吗?” 王氏皱着眉一把推开了房门,怒斥道:“黎儿,你在顾家祠堂怎可说这样的疯话?” 没想到,就在她两只脚刚踏入祠堂的瞬间,身后的房门立刻“砰”的一声关上。 门窗明明紧闭着,可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突兀地灌进祠堂,将烛火搅动得不断摇曳。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开门!给我开门!”王氏有些慌张地去推房门,房门却纹丝不动。 外面的下人也急坏了。 “夫人,夫人这门打不开啊!怎么办啊夫人?”丫鬟用力地拍着门。 噗的一声,一瞬间,屋中的烛火尽灭,只剩下几盏长明灯。与此同时,供桌最高处一块的一块牌位,不知被什么触碰了似的,突然“啪”的一声倒下。 “啊——”王氏惊叫一声,心惊胆战地看向那一排排牌位。 宋甜黎直起身子,声音凄凉地道:“黎儿求列祖列宗显灵!你们听到黎儿的冤屈了吗?黎儿实在是没办法了……” “宋甜黎!”王氏壮着胆子怒斥,“你,你在这儿……这儿,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她脸上刻意维持着冷厉的表情,掩藏内心的恐惧。后背已经爬上一层细密的冷汗,加上祠堂中阴冷的寒风,让她恨不得立刻逃出去。 宋甜黎缓缓回过头,她扯了扯嘴角:“夫人,你来了?顾家祖宗说,有话要问你呢。” 她的笑容诡异,王氏只觉得她疯了,顿时冷汗岑岑,湿透了衣襟。 她紧贴着门缝,用力摇头:“都是你这丫头装神弄鬼,我不会信的!” 下一刻,偌大的祠堂突然响起一道阴戾的声音。 “王氏!你身为顾家主母,竟敢责罚宋家孤女!此举有悖祖训,你可知罪?!” 王氏尖叫一声蹲在地上,抱着头,喊道:“王嬷嬷!你快想办法把门打开啊!” 下一瞬,一鞭子突然啪地抽在王氏身上。 王氏惨叫着狼狈地扑倒在地,背上的衣服顿时洇出血来。 “王氏!你可之罪?!”那声音继续带着怒气问道。 “我……我没有……”王氏哆哆嗦嗦地伏在地上辩解。 她当真有些信了,这小丫头端端正正地跪在祠堂面前,王氏看得清清楚楚,她什么也没做。可背上火辣辣的痛意又不像是幻觉,这一鞭子让她去了半条老命。 难道,真是祖宗显灵了? “还敢狡辩?”空中传来凌厉的破空之声,“老身在天上看得清清楚楚!你以为老身像顾淮裕那个傻小子一样好骗?!” 王氏吓得伏在地上,朝着牌位连连磕头,额头“砰砰”地撞在青石砖地上:“祖宗饶命!祖宗饶命!媳妇知错了!是媳妇愧对列祖列宗,媳妇再也不敢了!” 宋甜黎看着她这样子,心中一阵爽快。 她正跪在牌位之前,王氏就好像在朝她磕头认罪一样。 她简直想立刻赞赏丑姝一番,可惜丑姝行踪诡秘,她也找不到。 见王氏磕头认错,额头都磕出血来,那声音才停止,又是一阵阴风拂过,那门竟然能打开了。 王嬷嬷带着一众丫鬟,一个踉跄扑了进来。 “夫人!”王嬷嬷看着王氏惊悚的样子,心都吓得颤了一下。 她连忙上前将王氏扶起来,弹了弹王氏衣袖上的灰,慌张地问:“夫人,究竟发生什么了?” “你……你们没听到?”王氏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刚才有声音……” “什么声音?”王嬷嬷疑惑地蹙眉,“老奴在外面,什么都没听到。” “你听到了吗?!”王氏指着宋甜黎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宋甜黎微微歪了歪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王氏:“夫人在说什么?黎儿一直好端端地跪在这里呀,什么也没听见。是夫人突然发疯似的,对着牌位磕头。” “不,不可能……”王氏惊魂落魄地捂着心口,“祖宗……显灵了!祖宗显灵了!” “夫人,您恐怕是魇着了,老奴扶您回去休息一下,再点一支安神香!”王嬷嬷担心王氏更加疯癫,连忙扶着她往外走。 “嬷嬷!那我呢?”宋甜黎连忙扬声问。 王嬷嬷脚步一顿,回身道:“时辰已到,宋姑娘请自便。” 意思是她爱干什么干什么吧,现在没功夫管她。 一群人乌央乌央地簇拥着受了惊的王氏回去,宋甜黎这才缓缓撑着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 看着王氏吓得给她磕头,实在是太解气了。她突然觉得,这一个时辰跪得不亏。更何况,她还认识了顾绝凌派给她的暗卫。 “丑姝姐姐,你还在吗?”宋甜黎小心翼翼地对着空气问了句。 “嗯。”房梁上看不见的角落里,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回应。 宋甜黎这才安心了,她调整了一下心情,找了根长棍将那倒下的牌位重新扶好,又将蜡烛一一点燃,最后郑重地朝着一众牌位行了一个大礼。 “顾家的祖宗们,黎儿今日多有得罪,还望祖宗莫要怪罪,黎儿无以为报,多谢各位的护佑,以后定会多多献上贡品。” 她说罢,站起身,继续摆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一瘸一拐地朝祠堂外走去。 第一卷 第18章 小兔子会咬人了 西郊的茗黛山山脚下,弥漫着散不去的水汽。 一处看似普通的农庄中,精巧的院落被茂密的竹林围得密不透风,谁也无法窥探其中奥秘。 此处是顾绝凌早年间暗中置办的产业,除了心腹,无人知晓。 此时,主屋门窗紧闭,空气中弥漫着草药淡淡的苦涩味道。 顾绝凌半靠在床头,身上只着素白的中衣,肩膀处层层缠绕的绷带,隐约透出一丝暗红的血色来。 他俊朗的脸上此时是失血后的惨白,薄唇紧紧抿在一起,额角沁着冷汗,似乎在隐忍着痛意。唯有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眸,依旧深如潭水。 昨日,他在追查一桩与边关军械走私有关的案子时,遭人暗算。 对方显然知道他有侍卫,对侍卫的身手也十分了解,设下不少连环局,伤了他的人,又伤了他。 他侥幸脱身,却被毒箭射伤。虽然毒性已解,可他又紧接着旧病复发。 顾绝凌不想让大房那边察觉他身子有异,更不想府中那个小姑娘看到他狼狈虚弱的样子,所以他只能来这隐蔽的别庄休养。 “主子。”阴影中,暗卫子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床前,单膝跪地,“丑姝那边来消息了。” 他穿着和丑姝一样的黑衣,蒙着脸,腰间佩着长剑,剑柄和剑鞘都刻有繁杂的花纹。 顾绝凌有六个暗卫,六个明卫。子夜是暗卫的老大,所有暗卫每日都要向他汇报自己的任务和行踪。 所以,丑姝自然将宋甜黎在府中的事,全都写进了报告中,飞鸽传书给了子夜。 洋洋洒洒,密密麻麻,竟写了五页纸。 子夜翻看的时候,忍不住在心中“啧”了一声。这丑姝当暗卫这么多年了,怎么废话还是如此之多。 顾绝凌阴冷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声音低哑:“说。” 子夜立刻开始汇报,从老太太被侯爷忽悠离府,到宋甜黎被娇柳激怒。从孤立无援的小姑娘如何假装示弱,到依旧被罚跪祠堂。还有最后她和丑姝如何联手,在祠堂装神弄鬼,吓唬王氏。 丑姝在信中描述得绘声绘色,让顾绝凌仿佛看见了整个事情经过。 他静静地听着,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得知宋甜黎受了委屈竟没有暴跳如雷,而是装起柔弱,娇滴滴地哭了一通时,他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待子夜全部说完,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忽然,一声极轻的笑声从顾绝凌唇角溢出。 他伤势未愈,这一笑牵动了肩头的伤,可他眼底的笑意却并未敛去,眸中漾开一丝温柔。 “小兔子……也会咬人了。”顾绝凌低声喃喃自语。 她不再是那个被家人保护,不知人间疾苦的娇纵千金,她在绝境中被迫迅速成长,识别人心,审时度势。 顾绝凌感到欣慰,可随着欣慰一起来的,是沉甸甸的心疼。 要经历怎样的痛苦和绝望,才能让那个曾经明艳张扬的少女,学会收敛自己的锋芒,压抑自己的本性。其中滋味,恐怕只有她自己才了解。 顾绝凌闭上眼,脑海中浮现起那日她跪在雨中痛哭的模样,心中一阵阵绞痛。 他再也不想到她那样的表情。 子夜顿了顿,又道:“丑姝还说,她很喜欢她的新任务。” 顾绝凌缓缓睁开眼睛,冷笑一声:“先前她不是还对此充满埋怨?” 他之所以派丑姝去,原因之一是丑姝是唯一的女暗卫,做什么都方便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觉得两人性格会合得来。 “丑姝不敢!”子夜连忙解释,担心床榻上的人生气,“丑姝她,只是担心自己无法为主子效力。” 顾绝凌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问:“老夫人为何会突然去青鹤山?” “是侯爷说青鹤庙的主持命不久矣,老夫人重情重义,曾经受过主持点化,便着急去见最后一面。”子夜回答,“青鹤山险峻,去一趟,恐怕要花上三日。” 顾绝凌微微点了下头,又问:“王氏近来还有何动作?” “大夫人近几日同太傅府走动频繁,据府中眼线称,大夫人似乎有意让小公子娶太傅孙女,已经开始议亲了。” 顾绝凌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果然,王氏不会甘愿让宋甜黎嫁入侯府,一边假意迎合老夫人的要求,一边又暗中为顾淮裕寻找更合适的正妻人选。 太傅曾教导过陛下,是清贵人家,若能议亲,对顾家、对顾淮裕的前程,的确是颇有益处。 “找机会,让府中的眼线将王氏议亲的事,告诉宋姑娘。”顾绝凌淡声道。 子夜眼底闪过一丝迟疑,但立刻领命:“是。” 他有些不解,为何要让宋姑娘知道此事?她已经够难了,还要让她更加绝望吗? 但主子的命令,他从不多问。他退出屋子,消失在树丛之中。 顾绝凌望着窗上斑驳的竹影,目光幽深。 她既然会咬人了,他就亲自将王氏议亲这条软肋,送上去给她咬死。 他忽然有些期待,不知道她会作何反应。 “辰霏。”顾绝凌唤道。 “主子。”辰霏立刻走进屋中。 “这几日府中无人为她撑腰,想必王氏会苛待她。你去再给她送些银子,缺什么都让人悄声去采买。若她问起,就说我公务繁忙,无法脱身。其他不必多言。” “……是。”辰霏心情复杂地应下,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屋中重归寂静,药味弥漫,让顾绝凌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主子,药煎好了。”未樱端着汤药来到屋中。 她是六大明卫之一,医术高明,也擅用毒,负责调理顾绝凌的身体,同时也负责医治其他同伴的伤。 眼下她眉宇间满是忧虑,似乎对顾绝凌这个不听话的病者感到头痛。 “还有没有疗效更快的药?”顾绝凌将汤药一饮而尽。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快快快,主子干脆将属下的命拿去好了!”未樱没好气地夺过他手中的空碗,边嘟囔着边往外走,“再催!再催姑奶奶我直接给你下点毒,大家一起完蛋算了!” 顾绝凌看着被她摔得哐哐响的房门,轻轻抚了抚额。 他的暗卫中,只有未樱敢这般同他说话。她捏着顾绝凌的小命,顾绝凌也无法反驳她。 自己确实是催促的多了些,可这事又偏偏急不来。 此时他脑海中又浮现起宋甜黎璀璨的笑容,那笑容每每绽放之时,她洁白的小门牙就格外的显眼。 顾绝凌发白的唇忍不住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前路漫漫,荆棘载途,小兔子的牙可要好好磨一磨。 …… 第一卷 第19章 饭都不给她吃 经过祠堂闹鬼一事,王氏一整日都心神不宁。丑姝控制了力道,所以她背上的鞭痕不算太重,但丫鬟还是往上抹了厚厚一层药膏。 王氏哆哆嗦嗦地对着佛像念了好几遍经,额头满是冷汗。 吓成这样,她自然也没空去管宋甜黎在做什么。于是宋甜黎得到了半日舒心日子。 当晚,王氏又做了不少噩梦。梦里全是血淋淋的场景,和向她讨债的冤魂野鬼。她吓出一身冷汗,后背的伤又痛了起来,让她无法安睡。 她喊来丫鬟,帮她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抹了药,才觉得好些。 顾停舟带了老夫人去青鹤山,不在她身侧。她害怕得紧,干脆不睡了,抱着腿枯坐到天明。王嬷嬷担心坏了,也陪了她一宿。 不过,等到第二日,晨光驱散了夜晚的森冷,王氏缓和了一些,坐在自己宽敞明亮的院子中对花啜茶时,越琢磨越不对劲,猛然间回过味来。 若是论亏心事,她从前也没少做,为什么偏偏宋甜黎在时,这祠堂就闹鬼了? 可她又不知这小贱人究竟是如何搞的鬼。一个弱女子,祠堂院外有人把守,除了她无人出入祠堂,她是如何做到的?那声音和自己背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王氏想不通,她重重地将茶杯放在石桌上。 无论如何,既然祠堂没能磨掉宋家丫头的锐气,那就换个法子。 “暖玉,听说,二公子派人往静庭苑送了不少好东西?”王氏随手折断一支花,慢条斯理地问身旁的丫鬟。 “回夫人,是送了些首饰衣裳,还有醉仙楼的点心。” 王氏冷笑一声:“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客居在此,手里攥着这么多财物,像什么话?我身为当家主母,少不得要替她看管一二。” 说罢,她将花丢在地上,用脚踩烂:“走,我们去照看一下宋大小姐。” * 宋甜黎刚刚用了早膳,正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王氏便气势汹汹地带着暖玉和几个婆子来了静庭苑。 宋甜黎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堆起惶恐和怯懦的表情,起身行礼。 王氏后背还疼着,她动作僵硬地在屋中扫视一圈,果真在角落发现了两个精致的木箱,还有妆台上的两个锦盒。 王氏皮笑肉不笑地问:“黎儿,听说绝凌给你送了不少贵重物件儿?” 宋甜黎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这是来剥削她的吃穿用度来了。 她不敢将顾绝凌的好意穿戴在身上,本也是怕王氏惦记。但这毕竟是顾府,没有消息能瞒得住王氏。 于是,她淡淡一笑,坦然回道:“是,顾夫人。小叔怜我失去家人,寄人篱下,所以才对我多关照了些。” 王氏也笑道:“说的是呢,黎儿,我今日来,也是为你着想。你看你院儿中也没个看守,屋中又放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实在是不安全。” 她顿了顿,上前拉住宋甜黎的手。这一动作牵扯了她后背的伤,让她的笑容有些狰狞。 “好孩子,这些东西我先替你收着,你要用,知会王嬷嬷一声便是。日后你出嫁,这些自然一并给你添作嫁妆。” 话说得冠冕堂皇,行为确是强取豪夺。 还不等人答应,王氏带来的下人便已经开始往外搬了。 宋甜黎知道,明面上的反抗没用,只会招来更狠的手段。 于是她乖顺地垂着眼,做出有些不舍、但又听话的样子,低声道:“夫人考虑周全,黎儿……黎儿听从夫人安排。” 说罢,她又从床底拉出一箱,里面是那两床被褥。 “这些,这些也是小叔给的,夫人一并拿去收着吧。”她唯唯诺诺地说。 王氏本来还不满顾绝凌竟送了这么多好东西给她,这么多年,从未见他给裕儿添置什么。 可此时见宋甜黎如此上道,她心中得意了起来,觉得这丫头倒是有些自知之明,不敢独占顾绝凌给的东西。既如此,她也省些翻找的力气。 婆子们将顾绝凌送的大箱小箱,又全数抬出静庭苑。暖玉甚至仔细检查了床铺和衣柜的角落,确保连一根丝线都没留下。 原本有了些闺房暖意的屋子,瞬间变得比之前还要凄清。 王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对了,近日府中银钱有些紧张,恐怕要节衣缩食过日子。恰好你便趁此机会,在屋中静思修过,粗茶淡饭更能修身养性。” 宋甜黎微微蹙眉。 连饭都不给她吃了?这是打定主意,要从各个方面折磨她,让她受不了,自己逃走? 但她早已留了后手,此时也不慌。 于是宋甜黎装作委屈的模样,诺诺应了。 王氏临走时,又看了一眼宋甜黎头上的素雅银簪。那看上去并不是出自什么精工巧匠之手,恐怕也不值几个银钱,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待王氏一行人离开,院门重新被关上。宋甜黎站在屋子中间,听到外面突然响起了落锁的声音。 她脸上怯懦顺从的表情褪去,只剩下冰冷。 辰霏一早让丑姝给她送来了更多银钱,说是顾绝凌知道她的处境,恐怕王氏接下来会有动作。若是缺什么,就直接让丑姝找人去买。 她担心银钱被王氏搜出来,便让丑姝去将银钱好好藏了起来。就连她也不知道藏在了哪里,王氏自然更找不到。 而顾绝凌说的果然没错,趁着府中无人为她撑腰,王氏便来肆意搜刮她的东西。 不过,这些身外之物,就算被王氏夺走,她也并不气恼。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才能保住婚约。 王氏这般折磨她,为的不过是让她知难而退,不要肖想侯府少夫人的位置。 今日辰霏说,顾绝凌被公事缠身,需要过几日才能回来。而老夫人也被侯爷绊住,难从那青鹤山上下来。 为了宋家,她不能坐以待毙。 思来想去,婚事的关键,还是在顾淮裕身上。 他耳根子软,容易被王氏的话影响。若是能单独找他谈一谈,唤醒几分旧情,或许局势能有所不同。 不过,这事也急不得。眼下青天白日,王氏又锁了院门,就算她能翻墙出去,也容易撞见下人。 所以宋甜黎决定,等到了晚上再行动。 “丑姝姐姐,能否帮我也买一身黑色夜行衣?”宋甜黎对着空气喃喃发问。 丑姝迟疑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姑娘要做什么?” 宋甜黎“嘿嘿”一笑:“去私会我未来夫君。” 丑姝:“……” 第一卷 第20章 先娶进来 “将军以三万破赵之二十万,平一大国,此亘古未见之功也,臣为将军贺也。”饮宴上一名秦军将领举起酒樽冲着韩信祝贺到。 三葬并没有提到那个明月以及韩成勋的去向问题,显然他们没有能够抓到这两人,这也在意料之中,李承介对此也从未抱过希望,但无疑这增加了留在这里的风险,可想而知从日本回来之后的韩成勋,可能会变得疯狂许多。 “老范同志,要不要紧?”孟凡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那男子一眼,偏了偏头,望向了跌落在远处的范长老。 闻人朔冷着脸,将刚刚接触过大黄狗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却突然停住了,眼睛也惊异的眨了眨。 一直战斗到此,抓妖局虽然还没出现伤亡,但所有人都颇为疲惫。 它们守护着圣灵谷,所以一般人若是想要从圣灵谷之中得到圣令,就必须要经过他们这一关。 这时候李承介却对朴素妍使了个眼色,然后也不管她有没有领会,先默默退了出去。 听到这,萧七终于明白,什么是乾坤颠倒,天河倒灌,日月黯淡无光了。 这家伙不断的重复,不让两人送自己进公安局,显然是怕进局子里。 临走的时候,她拉着英布的手,念念不忘的就是告诫英布,自己母子承秦王的恩情实在是太大了,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报答秦王。 想到这里,赵显笑眯眯的拉着项樱的手,迈步走进的承天殿,抬头一看,只见这位西楚的皇帝陛下,高坐龙椅,除了头发花白以外,威严几乎不减当年。 灯光又一次暗去,不过这一次,大家保持着默契,抬头看向那应该是斩将台上方之地。 仇熟练的将兽皮扯掉,动作很粗暴,然后暴露出来的伤口让他眉目一紧。 这份工作难度不大,但是枯燥无味,让爱好搏斗的两兄弟差点奔溃。 “大帅放心,卑职一定把部队整合好,绝对不会让大帅失望。”赵大同马上保证。 他的战略战术,被后世的许多国家所效仿,被国际上不少高等军事院校所重视,被很多国家的专家学者推崇之至。 所以就不怪楚江王好奇了,而且他也怕罗浮山出了什么事情,要是罗浮山跨了,对他来说可不一定是好消息。 “……就是这样。”老樊结束了他的精彩演说,山高苦笑着望着台下呆若木鸡的各路豪杰。 “是谁在外面吵吵闹闹的?”就在白狼聚精会神的感受着元素的流动之候,一个奇怪的声音从林子深处的迷雾中传了过来。 可是这时钟无义已经来不及后退,因为身后第四道玄雷已经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说,父皇是说如果,父皇答应你把她娶回来,不过你得答应一个条件,你会答应吗?”辰涉狡黠地看着儿子道。 “好!相信王施主定然不会食言!贫僧在此等候王施主!”圆觉找了一处绿地,盘腿坐下,闭目入定。 “呃……你就是喜欢漂亮吗?”休野风没有想到天绝这么注重颜值。 夜深早已将夏过给他穿上的干净衣服,换成了自己长穿的一身黑,拿了车钥匙就与夏过一同下楼了。 林轩笑着道,蛊乐目光一凝,盯着林轩,一般药师无法清除,那他是说他不是一般药师了,那应该是什么等级,莫非是大药师? 夏过虽然知道自己这次是遇到了他对付不了的人,但是就算如此,就算他内心再恐慌,就算他再感到不安,他的双眼依然是直视着那个红发男子,并没有躲闪对方的视线,也没有避开对方的目光,那么耿直而无畏的望了回去。 王胖子惊讶地看着手里的榴弹枪,有些疑惑榴弹枪的威力为何如此之大。 “坏爹爹!臭爹爹!死爹爹!爹爹不疼阿渊了!”陈渊在红胡子怀中,纵情地嚎啕大哭。 这种类似的问题短短一天之内听到了不下十次,城畔生给出的回答都是没办法,最后实在是不胜烦扰干脆躲到了极光三号的修复工作室去,但这只能让众人更加不满意。 要知道经过昨天蓝泽的验证,蓝泽发现作为现在学校最优秀的变种人学生之一的火人,实际上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愣头青。 “强化龙息?”罗兰精神一震,手上的按摩劲道不自觉加重了几分,惹来金龙姐姐的白眼和娇嗔,直到他俯身亲吻才重现笑颜。 当手下人报告菊花来犯的时候,荷花即刻安排好人去阻挡菊花的人马的进攻,然后放下架子,准备亲自去劝说段郎,把心上人带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去享受享受美好的生活——在那里,就是她的天下,她的王国。 第一卷 第21章 收获颇丰 烟香古灵精怪,看出了大师兄的恐慌。她在心里算计着,大师兄生性骄傲,应该恶作剧一番,捉弄他。她轻轻一跃,施展轻功,飞跃到独木桥另一头。 她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因为秦风手里的烙铁已经毫不客气的烙了过去。 然而,他没想到,欧梓竟然真的进入了天穹学院,那可是四大学院之一,虽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进入的都是伽凌学院,唯独只有欧梓加入了天穹学院。 抬脚就要跟上去理论,然当走到水伊人院落外后又猛然顿住了脚步。 钟星月也没指望它看仔细了,便将其所带来的异象详细描述给了它。 望着沐永隽眼底的关切,千叶虽然不知为何他俩现在关系突然好到这样,但还是有暖意在眸子里散开。 大牛虽然躲过那致命一击,胳膊还是不可抑止的被划出血口子。大牛一脚踹过那人的攻击,回转一掌劈晕叶龙,将他禁锢住,再次与那人交锋。 那男生冷不丁防被提了起来,刚扭头要发脾气,一见是太子爷,瞬间变了脸色。 在刚刚,她居然见到了跟白千征长得极为相似的白家家主,不可否认的,她确实是有些红了眼眶,情感难以抑制,就想到了白老头。 但不可否认的,白止洲确实是白家极为敬仰而膜拜的传奇存在,只可惜还不待他大展辉煌未来,便就赶上了阴魔入侵,在灵力耗尽布下上古大阵之后,便就陨落了。 老王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搂着佛骨金身警戒着四周,忽然间他发现墙上挂着的一些壁画似乎开始蠕动,渐渐地那些画满魔神的画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安吉尔想起之前身为风花临时乙hime时发生的事情,立刻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轰那个扑克牌人的身体重重的与地面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而他的身体在碰触到地面的时候,就仿佛是一袋水砸在地面裂开一样,他的全身骨骼发出了脆响,而他的体内的鲜血也在那一刻四周迸出,洒落在周围的地面上。 “千纸的为人我很清楚,我想,他不可能是内奸”房间内只有叶痕和圣魔血安两人,此刻圣魔血安疑惑的看着叶痕,不明白叶痕喉咙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一次的资源收取,可以说是刘柯宏最后一次的收取了!老树王那边心里当然也是明白的。而且,这一次的任务也是非常艰巨。整整近十亿的虫兽提升,这一工作量那也不是一般的大。 一身白衣的君苍生暗骂一声,随即离开了原地,不过刚刚飞了没多久,他突然停了下来,眼中掠过一丝喜意道:“看来我运气很不错,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一种天级上品的扶苏元气。”说着,他犹如大雁一般凌空飞下去。 蔡天都想到楚霄对他轻视的态度,就心中一肚子的火,连忙建议道。 一旁观战的夏树低喃了一声,她怎么会看不出,安吉尔这一招去势凶猛,势大力沉,根本就没有给静留躲闪的机会,而是逼着她硬抗安吉尔的攻击。 这一吼附加了霸王色霸气,隔壁传来了一阵“扑通”声,随即便安静了下来。 楚霄能够感应到,这头青龙并没有真正达到至仙,不过已经到了极限,似乎正在处于突破的契机。 修炼武学绝技,那一门不是需要修炼十年才能修炼成的,要不就不叫绝技了。 “那是方叔叔没有跟你说,真想不到,方叔叔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能量,白起真是幸运,竟然有方叔叔为他操心。”苏欣兰挽着方云舒的胳膊道。 星际联盟谁人不知死神镰刀之名?冥神一脉最擅长的就是这死神镰刀,可是白若溪却是从来不曾真正对上过。 张辰没有得到禁闭的一切,他只获得了一样,不属于新的能力吧?勉强算的上是一种强化吧。 在得到传承以前,墨玄根本无法看穿这一人一尸的修为,但现在却能感渝楚。 随着朱有泪和排教教主,这两人那么一握手,双方便算是订立正式的合作协议,成为暂时性的攻守同盟了。 碘酒冰凉的触感刺激到何恬恬手背上面的伤口,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你要吃吗?可是我只有两个耶!”言外之意,还不够我自己吃呢。 霎时间,乐老板乐大少,还有秋夜雨等人,面上神色各异,暗地里则各作盘算。只有程立,却根本没去想那么多。 按照三人合击之势,林凡一出手攻击,横练手金刚便立即上前抵挡。 “至少要修炼一个月之久才能够吸纳天地之间的灵气吗?”我心中有些疑惑,没想到这感应气感都需要一个月之久。 “妖灵?”郑辰怔了一怔,他猜到了孟凡会第一个动手,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出手便是妖灵。 几十天的解禁,狮子国的粮食问题便已经完全解决了。市民生机勃勃,国家也开始繁荣起来,这些太监更加不敢在汪涛面前耍什么花招了。 第一卷 第22章 过年的猪 箭上的火一到楼下就自动熄灭,这倒是怪事一件,看得城楼上的沮授是一愣一愣的。 它只能将水君对自己的攻击,解释为唐晓萌掌握着精神控制的招数。 到了那时候,就算郡守大人的后台再硬,恐怕也要倒大霉,弄不好这郡守之位都不一定能保住了。 谢明珠和秦澈看见谢明瑜的表现时,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她们生怕谢明瑜看着夏满杏那副凄惨的模样,又心软了。 下一秒,太阳能发电装置的所有零配件,全都堆砌在谢明珠和秦澈的面前。 他现在已经从这具新身体内感受到了无比强大的力量,比以前最起码强了一倍,这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等新身体完全长成后,不知道会比以前强多少。 有的人,总是会想当然的把爱情给物质化,却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纯粹的爱情。 队伍刚集结完毕,弥林城门就打开了一条缝,一个骑着红马,手持长枪穿着盔甲的骑士从门内出来,看的丹妮莉丝一方大为不解。 凯路迪欧似乎向后退了一步,毕竟代拉基翁在它眼中是严厉的长辈,它不敢正面忤逆代拉基翁。 拳头和铁剑砸在一起,明明应该是血肉之躯的拳头竟然毫发无损,反倒将手握铁剑的大将军震退。 “三爷爷,我就说呢,怎么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不去了呢?”段空嘻嘻笑道。 只走出了两公里左右,单家兄弟手里的加特林重机枪便哑火了,弹夹显示的数字变成了“零”。 “只是皇后娘娘公然与昭侍卫出双入对,本王听说民间谣传娘娘与一镖师私通,不管是真是假,还请娘娘慎行!”安北王傲慢地说道。 夜澈摇摇头,“这些没意义的事情莫要再提了,我不会做他说的那个手术!”李君越向他解释过这手术的危险性,他若是做这个手术,成功活下来的机会不足百分之十,也就是他连这半年的时间都没有。 江海微微一笑,没有去接话,毕竟这次罗刹级别的赏金猎人都近万了,而参赛的赏金城却才一千多,平均每个赏金城应该有十位赏金猎人,而林刹赏金城才三位,连平均数都没有达到。 “白痴。”萧楠这样蔑视知秋,但是他地内心,已经清晰地知道,自己距离失败已经不远。 秦阳说着,取出一个玉简,将用功法通变创制的一套适合赵错修炼金属性的秘法,录制在上面,然后交给了赵错。 “这么远的距离,我过不去,这样不算失约了吧。”杨夙枫暗自忖道,侥幸逃过这一劫,他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和萧紫葑相对,虽然怀里带了五四手枪,但是难道真的还要朝她再开一枪? 凌青思一挥手,她身边的三十多个青颜飞鹰战士立刻出动。他们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握着圆月弯刀,缓缓地向城楼推进。 一句狠狠的话语再从杨华嘴里吼叫出来的时候,眼前的兄弟们此刻都是汹涌澎白的紧紧跟着杨华。 在距离阵法边沿还有两米的位置时,马良突然止步,迅速向右侧移动,一脚踩在了探入惊门中的那根粗大树根上——却像是踩在了虚无的影响中一般,脚踏下去,直接从树根上穿过,踩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现在的他,是名副其实的白银级高手。他的内丹完全转化为了白sè。全身血液红中透白。白中透金,三种颜sè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他准备的草籽太多了,事实上如果他提前知道巨藻可以如此恐怖的繁衍,那只要一个纸箱的草籽,就能封锁这整个厂区的排污管道。 对于守住这豫章城他心里还是有把握的,因为探马探得张飞的大军只有五万人,自己有四万人守城绰绰有余。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哪怕她行为章法再如何嚣张任性,金成宇总会想办法哄她宠她,更甚至派遣自己得力的手下兄弟,保护对方的人身安全。 齐东想也不想,立刻使用空间神通。尽管还没到最佳使用时间,仓促对身体有害,但他顾不得了,两名至强者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而另一边,断问天手中也不短挥舞着火麟剑,手中的蚀日剑法一波接连一波的向着对方攻去。 这个时间段里,咖啡吧内冷冷清清的,偌大的咖啡厅内只有角落处有那么三四名看起来像是白领人士的年轻人轻声低语着什么。而吴琼则是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前,斜倚着宽厚的沙发,望着窗外出神儿。 诺滋多姆为什么发疯?与青铜龙作对的无尽之龙一族为什么出现?不就是因为诺滋多姆发现号称永恒的时光洪流并不永恒,无尽的历史也有尽头? “这个封印阵研究起来有点麻烦,可能要研究很长的时间我才能解开,你这里有没有吃的?”白狼觉得有些困难,于是随口问了一下。 “你这是为什么呢?”唐新脸上不由得淡淡一笑的对青颜说道,内心还是非常开心的。 第一卷 第23章 她要做坏事了 这种气体,在ye|店,酒吧等娱乐场所是很常见的东西,里面含有……的作用,能令人产生幻觉,吸食的多了还能麻痹人的神经,有时候有些过火的,会用气体拿来助兴用。 还有一个就是他父亲的一脉,从他将秦大少送出来,就足以看出,家族内部的争斗已经没有办法避免了,想让秦大少出来躲避祸患。 话到最后,姚伯俨然是在请求刘丹,不要再拿叶老爷子的身体健康做赌注了。 三人同时深吸一口气,陈凡和方天宇对视一眼,使用出之前的绝招。 之前厉劭琛本来有想过请阮阮去查,但是她很明确的说黑市他们不会去碰,还有暗网。 陆天注意到了被砸碎的窗口玻璃,手上的力道加剧,五官深邃的俊颜,露出狰狞的狠色,十分可怕。 她再次抬手放在迪尔的胸口处,一股异常强大的能量传递。心脏忽然变得更加有力,而他感觉全身一轻,紧接着,砍刀划开的胸口和右臂忽然不再疼痛,目光顺着投了过去,伤口不仅已经止血更是在缓慢缝合着。 黎家大院里一大早就响起了黎沐皓的尖叫声,片刻之后只听老五黎沐风的高呼声也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毕竟哪个屠宰师会在一畜生的性命呢,若是不知道的此刻必然会将宋超当做一个杀人狂魔,甚至是那种等级比较高的。 云舒不着急,如果能够在条件允许的范围之内,谋划到更多的修炼资源,那么也就任由他们去折腾了。 这股气息,比之四森帝君身上释放出来的大帝君之威,还要恐怖。 要知道,道禁,只是存在大道海边缘,在大道海的内部,是没有道禁的。 虽说古和楚峰这边,并不是真的想战斗,只是想如突出重围,但一众青霜宙域的主宰,显然看出他们意图,根本就不给他们逃走机会,甚至不仅将他们封锁起来,还要当场轰杀。 “有什么事情,还要让我到警局里一趟,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吗?”王岳涛不客气的说道。 别人做饭,都生怕味道不够好,他做饭,却要担心味道太好,这该向谁说理去? “先说种类,也就是珍珠的品种,珍珠有很多个品种,比如南洋珍珠,欧卡娅珍珠,淡水珍珠,塔希提黑珍珠等。 八品宗派,虽然不像九品宗派那么泛滥,但也随处可见,算是三流。 “好,就这样。”姜建东将菜单交还给服务生,服务生转身离开。 路青说的是事实,上次他从那几个大海贝里,抽取出了一大堆的珍珠,一直都堆放在戒指空间里,没有动过。 想到几日前刚到扶风时,新皇派来接替内飞龙兵和龙武卫的三千精兵,萧江沅只觉得有些讽刺,特别在她看到新皇身上穿的不是赭黄袍,而是一袭紫服的时候。 古昌平见自己的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没有继续待在学生会,交代张余两句,跟着就转身离开了。 毋庸置疑,这两人都是实打实的一品境界,反观冯朗,如今也不过才了临近二品境界,否则他也不会摊上这个苦差事,若是真的动手,怎么看,冯郎都是要被一招秒杀的下场。 林伟业毕竟老实,这么当面撒谎还是有些心虚,支吾了几句后就开溜了。见对方的模样,郑芝莞心里凉了半截,八成被自己说中了。 营区闸门慢慢打开,林宝昌的汽车驶入了营区……天色一黑,营区只有零星的灯光。但对拥有夜视能力的张余来说,四周是一目了然,不得不说这个营区,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很多。 “是,弟子曾经精心研究过这招身法,所以已经臻入化境!”罗毅点了点头,回答道。 毕竟罗毅的修为,在他们看来实在太低了,仅仅是命源境一重而已,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慕天颜闻言大悦,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这个夏天南虽是武官,心思却玲珑剔透,闻弦歌而知雅意,真真是妙人。 当马兴才加速向前冲去的时候,因为之前的交棒严重失误和收速等等因素的影响,他已经掉到了最后一名。 内劲、内气、内力,三者虽然同宗同源,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三种事物。 不过这个计划也还没有讨论好就是了,路易是打算夜探大蛇城之后,再回去御田城与众人讨论计划的。 就在刚才,一伙人打算派出去一人去探查一下周围的情况,原本是由路易要去的,但他还得留下来用见闻色霸气护住伙伴们,所以便由草帽海贼团一伙人中的侦查员佩罗娜上了。 第一卷 第24章 无耻 张玄楚看到她来,心里有种高兴又奇怪的感觉,因为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玉兰在天宫巡游三天众天世界,怎么会来到这地下北方世界。 由于当地政府特地派村民在现场看守,不让人拍照,尤其是丁婆婆的房屋,更是大门紧闭,轻易不让人进内。 思及至此,惋笑如眸光一滑,却是瞅向了旁边的黄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瞳孔猛缩了两下,她简直无法相信,幸福居然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既然在第五层已经告一段落,自己的大道以得到了强大的进步,隐地八术的仙法也得到了强大的法则锤炼,不但在仙魂能够变化分身八个身体,在外面可就手到擒来的事情。 这个座位的前一个座位正好是宋若雨,这样就可以更好的观察她的学习和生活习惯,说不定真能让自己解决掉她心中那份不应该的执着,萧墨羽想道。 现在除非是一些高规格高精度工艺需要,天然金刚石没有特别大的用处。因为人造的成本越来越低。 “有事!有事!”我一听了白无常后面的那番狠话,吓得自己惊慌失措的,赶忙解释说道。 得到第一层的的传承之后,古风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继续飞腾。 赵宝刚轻松写意的喊了一嗓子,两个年轻演员的精彩表现,并没有让他太过兴奋。 全场人盯人防守的好处是可以最大限度地牵制住对手的进攻节奏,但这种防守的劣势也很明显,那就是大量的体力消耗,导致这种防守方式的可持续性不长。 简短截说,李世民上了龙辇,带着百官,一路浩浩荡荡,跟着禄东赞来到了鲁国公府的大门外。 庚浩世一路狂奔着,逐渐逼近京天大学的篮框……然后,猛地一跃,高举着的右手刚好接到了朱帝抛来的篮球。 “出国交流学习活动?”哈利感觉有些耳熟,但他忘了什么时候听到这个词了,当然,他已经忘了就在几分钟之前,他才拒绝了这件事。 “我靠!你看着点,差点飞到我”杨士卓躲过赵旭飞来的砖头,大声喊道。 这些唐兵没见过这种战法,一时乱了阵脚,双方己成犬牙交错之势,五十名勇士在阵中往来穿梭,如鱼得水。而唐军骑兵不断地落马,哀嚎声不绝于耳。 哪怕是一号BOSS再怎么沉着冷静,听到苏叶这个回答,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家伙是骗人的”晓媚传音说道,她一眼便看出那个老道是个骗子。陈云当然也看得出来,只是没有当众揭穿罢了,他到是想看看这老道在耍什么把戏。 之所以一个球队和某些球队比赛时经常性输球,而和另外一些球队比赛时经常性赢球,这也和这支球队的比赛思维陷入思维定式有关。 在于曼曼制定的这种篮球对战中,庚浩世只有进球得分才算获胜,犯规或球被截走之类的就算落败。 “职业和专长?”乌恩奇愣了一下,他不太清楚魔族的职业和专长究竟是什么概念。 其实,薛仁贵的很早的时候就有想法去训练出一只百战精兵来。三国的时候,高顺的陷阵营,麴义的先登营,刘备的白耳兵,曹操的虎豹骑,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蜀汉后来的无当飞军,吴国的羽林卫。 伊乐有些心虚,看着眼前露出一抹天使般的笑容的表妹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想再和李玉芸纠缠下去了,否则他也不知道李玉芸还会说出什么让人忍不住让人气极的话。 他们要是跟着去的话,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风险,自然他们可不想前往那样有可能带给他们危险的地方去,他们现在也只是希望能够找到安全一点的地方。 伊乐赶紧起身,有些尴尬的问候道。坐在一旁的加藤惠也迅速起身,轻轻的问候了一声。 ,一个个张牙舞爪,但连一声惨叫也来不及发出,就被冰封在原地。直到绕着洞穴退了一圈,靠在了最早被冰结的厉鬼上才停下来。 正直的“水手”,因为他的两个无良队友而哀叹不已,但战队的老大已经发话了,这件事情只好就这么算了。 只不过就算这样,它们可也没有想着要将性命留在这里,在看了一眼后,它们也已经想好了,这一次要是有能力的话,那么它们一定会及时逃跑的,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继续选择留在这里了。 就在所有不满积聚到将要爆发的时候,黎明雪突然说自己已经给南疆占卜一卦,卦说妖族会就地安营扎寨,停止侵略。要各族不要恐慌,把边境守住就好。 等理仁坐下,魏了瓮终于开口说话:“潮州候。”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 等周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当地的警务人员也开始了调配,警员们在各个路口引导着避难。 不过当匆匆忙忙下车后,发现两方聚众斗殴近千人也是大惊,虽然十几个民警都佩枪,但若是这些人都属亡命之徒可控制不住,不竟加起来只有百多发子弾,一枪一个准也杀不完,搞不好命搭在这里。 三个月过去,结界还没有破除,里面的阵法已经被人族强者推算出来,只要是修为不超出六阶,都可以进入里面,至于里面有什么,他们也不清楚。 “翁翁~”紫光软剑在亚东的手中微微震颤了二下,发出一丝细若蚊鸣的剑鸣,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眼见那座肉山向自己无声无息的而来,王长老嘴里发出一声嘶吼,一把抓出自己的长枪,这杆丈长的黑枪在他刺出瞬间化成数百丈长,搅起漫天的风云,朝那根大手指轰轰刺出。 第一卷 第25章 我回来了 如此一来,出品公司、制片人、导演、编剧都到场,很自然也就算是个首映礼的基本雏形。 万志伟紧张兮兮的摸样模糊起来,云茉雨眼皮很重,重到没了感觉,就那样……晕在大街上。 “放心吧,在学院里,他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此事,我们已经跟学院说了,学院说等你和云浪回来,会给奖励的。”韩立笑道。 “但是也正是因为他这些见不得光的事越多越多,他的暗地里的仇家也越来越多。 还有一些家长,则是直接登录微博,在岳毅和动漫分公司的微博下面留言询问。 但却没想到,会亲眼目睹一个有引气中期修为的修道者,而且在她的面前。 只是,这时候,罗俊却是感觉到身边似乎生气了一阵阵冷傲的杀意,让罗俊身边的气温都感觉到下降了不少。 回答很棒,连云茉雨这个当事人都感动了,她眼角滑出一滴泪。瞧吧,我还是有男人会真心爱上的,万志伟要结婚了,娶的人不是我而是最好的朋友高婷婷,他们有孩子,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第二日,开封府炸锅了,所有人都出动去寻找我。结果找了两天也没找到,郡主暗自开心不已。公孙策甚至下了悬赏告示,他比任何人都慌乱,因为只有他才知道那只猫是我,龙飞。 不光是自由刘家的一些人,还有其它的一些散人,也都跟着陈城,现在陈城就是一座人形金山,他现在的悬赏对于很大一部分人来说,那都是巨金了。 安抚好赫连青桐,悄悄把阿奇唤至角落问清楚了缘由,听完之后,松了口气。 “谢什么?你们在说什么秘密了?”银光一闪,四夕现身在他们中间,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们三个问。 察觉到唐果后退了,虎猎松了口气,他看过部落的雌性在兽人的阻拦下执意任性做危险的事,最后导致兽人总是受伤,虽然那都是兽人自愿的,但是他总是不喜欢,好在唐果不是那样的雌性。 落地后的鳄鱼兽还是无法抵御住那虎爪拍在它身上的力,于是它连续往外滚出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而等它停下来后,它却是没有力气再爬起了。 而部分人因为不适应,敏感性肌肤,或者对于里面某种配方过敏,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刚才那柔软的触感,就好像是羽毛一样,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挠着他的心口。 她的双眼死死的瞪大,哪怕她已经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头,仍止不住浑身颤抖。 一想到一会到了KTV里要面对的那些眼神,我就一阵心烦意乱。 大林扫了眼天阳山洞里用木桶树叶放好的野菜果子,知道这些野菜果子不是天阳想要吃的,至于这些野菜果子最后的去向,他想应该是天阳想要送给唐果巫医的。 这次的宣传活动对于他这个组来说是很至关重要的一次活动,在风擎内部也是备受重视。 果然,十一世活佛,光是这个称号被外人知道,就足以让人震惊了,更何况真人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活佛在藏人眼中的地位,完全可以媲美教皇在教众眼里的地位,甚至还要高,因为他是佛。 “你过来。”陈颖神秘的拉着我到了后台的后台,也就是一块大布后面。 沉默,再一次沉默,安静的气氛让人感到压抑,许多人不停的抽着烟,整个大厅上空弥漫着浓浓烟雾,SH黑道在一个外来的黑帮血腥镇压下,是爆发还是沉默? KTV?我努力的开始回想关于KTV的一切,但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是去的太多了,记忆也太多了,所以一下子想不起来。 御姐也跟着坐了上来,从包里掏出钥匙发动起车子,然后一挂倒档把车倒出停车位,再一挂前进档,方向盘迅速向右打死,一踩油门,车子就冲了出去。 “好吧,那你先回去吧,记得随时接听我的电话,或许还会有事要请你帮忙。”有些泄气,语气也平静了许多:“好好养伤。”雷傲看了我一眼,挺诚恳的,毕竟现在我和他也算是有了共同语言了。 “我怎么样?以下犯上,你该当何罪?!”菲奥兹立即拿出一副官腔,既然身份已经说了个明白,那么他也没必要再装成对方的友人了。 不愧是日后的大秦战神,即便很稚嫩,但还是表现出了为将者那份儿应有的从容。 段重愣了愣,好你个萧北平,竟然连这等事情也跟你老爹说了,明显给我找茬不是?不过罢了,反正也是讨好你老子,画便画吧。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找你商量。”常欣欣也知道陈飞多半不会跟着一起去,说了一声之后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等等,二百多个烧饼?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烧饼?”陈澈不知状况,有些闹不明白。 “你是说笨娘和尤二叔跑了,可恨!别让我再见到他们。”听完陈澈的话,水颂香又轻蔑的哼了一声,然后一步三等的监视着走路像蜗牛一样的俩孩子回旅店。 “身子是行,养了这么长时间,别说下地,活儿都能做得了,就是秋菊—看的太紧!!”蓝氏不由抱怨一句。 高冰洁看到众人神色诡异地注视着舒绿,心里越发得意,哭得更大声了。好像真受了无数委屈一般。 没办法,陈澈瞅了一圈儿,找了一截断了的板凳腿,再次走到鼓前,看准大鼓,用力敲了下去。 她起身,发现天还未亮,庄信彦却已然不见,而练功房那边传来隐隐的声音,秦天知道他一定是去了练功房。屋里帐子和屏风都已经收好。这已经是他的习惯,省了她不少功夫。 第一卷 第26章 如此细致 落寞地慢慢坐到了铺位旁的折叠椅上,在我眼前仿佛依稀又看到了那个坐在我对面,用手托住脸颊,望着窗外出神的乐乐。 陆姬会摘下菊花插瓶,还会泡菊花茶,她沏的茶连三里外的他都闻得到香气。 这就是曾经做过摄政太后和正朝着西北霸主狂奔的枭雄之间的差距了。 况且,修为上了金丹期之后,每进一步都是需要对大道有相应的领悟的。 言霄眉头深锁,又回探出半个身子来,白旭在门口迎风而立,比身上衣裳更白的,是脸色。 穆西风说完,转过头,手中杀戮战刀血芒闪现,挥手间一道巨大的刀芒便出现在了白龙堂的上方,下一刻便呼啸而下,将白龙堂的大厅劈成了两半!顿时一阵轰隆隆的倒塌之音便响了起来。 慕九目送他远去,回头看这宅子,以金莲探了探里头,只觉玉帝还在,于是看看身后四处,又轻悄悄穿墙进了去。 本来他还想把本尊曝出来算了,大不了继续倒霉去。这会儿他却突然想先看看他到底要怎么做了。 然而今天,当这个婴儿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身体的感觉和眼前胎儿的娇态连接成了一体,她心里的那道防线突然崩溃了,密闭的围墙刹那间土崩瓦解。 可就在浩子端起AK准备跳下拖车的时候,一声清脆的枪声忽然响起,浩子被爆了头。与此同时,刘寒那儿也接了敌。 就在那一个瞬间,他胸口仿佛被什么热热满满的一撞,柔软得一塌糊涂了。 花青瞳心念疾转,大帝药之传承里一种种的药方闪过心头,在无数种以人炼丹的药方中,花青瞳终究无法下定论究竟是哪一种药方。 难怪,难怪桃源村的人明明坐怀无数元脉矿石,却依然衣着朴素,甚至敢毫无顾忌地陷害误入此地的外来人,也不忌惮任何身份,一律给他们喂了毒茶,当矿奴的当矿奴,生孩子的生孩子。 啪啪两下脱掉鞋子,正想动手呢,后头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了夜风中。 他弟是不是最近被他嫌弃无视得太狠了,所以才会想出这么蹩脚又智障的理由,来博亲哥关注??? 夏雪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玄司徒,看着床上空无一人,顿时吓的够呛。 贞妶脸惨白的倒退一步,她的身体哆嗦着,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惊恐地瞪着君泽。 “你怎么认识本世子?”赤烟青又问,他身后的大虎这时也缓缓爬起,硕大的虎头垂涎地盯着的花青瞳。 “我去,发生了什么事?”南梓轩听到时靳风的语气,不禁问道。 方白差点没适应死侍这突转的情绪,他在最后一刻才把死侍手上的枪弄了下来,子弹贴着死侍的脑门飞了出去,撞到高处的墙角后激射向了方白自己,被方白停在了离自己脑门一厘米的地方。 原本兴奋着余梦瑶突然安静了下来,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压抑的气氛,替我感到难过。 不就是一个丫鬟么,她儿子能求娶她为嫡妻,那是看得起她,她竟然不识好歹,还拒绝夏家的提亲,哼,她倒要看看,那楚斐错过了她儿子,以后还能嫁一个什么样的? 刚刚还在咬牙切齿的连城翊遥,瞬间恢复了昨天痞痞的模样。可是天知道他心里真的是抓狂的不得了,他知道司律痕后面一句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还不如就此打断。 “我不和丑八怪一般见识,哼!”卡拉波斯翘着指甲从夏洛克脸上划过,啧啧了两声,就摇摆着走掉了。 我再看了下会所,大家都其乐融融的,仿佛谁都不知道我和李熠干了什么事情。看着阿楠脸上幸福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内疚,又同情,还有一点点的嫉妒。 我真是够可悲的,就像是电视里跑龙套的。,李熠就是男猪脚,分明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只是个不关紧要的人,却总是把剧情梗在那里迟迟不肯推进,也不给我结局。 苏亦晴知道,洋洋不想说的事,自己怎么问都不会有结果,除非这个孩子能自己想通,否则就算是自己,也无能为力。 我不由得眉头紧锁了起来,随着鬼泉之力缓缓溢出,我已然感受到周围这些鬼魂的存在了。 剑宗弟子上千人,其中最突出的则是十大精英弟子。在十大精英弟子之中,方勇位列第三位。虽然他的头上还有一个大师兄方鸿渐、二师兄方斌压着,但是,在整个剑宗之中,方勇却是最受欢迎的一个。 众人都抻着脖子在听呢,崔玉玺话一说完大多数人看向大飞、青皮、哮天犬哥仨。 下楼,在柔软的大沙发上休息了20多分钟之后,众人重新上楼,帮月璃摆家具。 来的还算及时,没错过什么,堂屋内夏景言短暂寒暄,便与聚在一起理政的夏家三个兄弟谈起了正事。 秦洛川被她怼了一顿,最后只能摸着鼻子被她拉着去了电梯那边。 当然了,之前就开始有了电视机,可到这个时间点,是电视机普及的高峰期。 她的声音透露着轻松,陆凝霜这才点了点头,望着沐清夏脸上露出笑意。 他这次之所以选择前来,就是希望借助着军队的力量,将父亲彻底抓获。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冷墨衍一把扣住,大量的营养药被男人硬生生塞了过去。 晕晕乎乎不知多久,夏景言才感到身上负担轻了,她艰难的睁眼看看,周染濯背对着她,夏景言挣扎的爬过去,从后抱住周染濯,周染濯没有回应,罢了。 最吃惊的当数负责打饭的肥胖大汉,每次看到殷枫的灵石布兜,都惊的说不出话。好家伙,就这数量,殷枫完全可以干一天休息一天,都不用担心挨饿。 第一卷 第27章 别看,会污了眼 “呵呵!我就说你狗日的!打你电话你关机!你娃肯定在日突然看着旁边的苏朵朵和许梦琪,阿维又帮已经说道口中的那句话给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无边雷海,滚滚雷浪,周亮一跃而入,瞬间便被雷电覆盖,在场的大乘期级别修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地注视。 “还不错,我刚刚给我妈在北京开了个饺子馆,所以……”韩庚笑着说道。 我很是不耐烦的说道!尼玛!打个比赛拖鞋都给我打掉一个,你能想象比赛是多么的激烈吗? “我,想去肯定想去,但是我有点害怕!”对于我来说,杨洋说话的时候很少冷着一张脸了,即使是冷着脸,说话的语气上也不是太过于生硬。 “还是不了,我这边也有几个朋友,他们一会就来接我,估计也给安排了住处的!”叶青看了看颜雪钦,看了看周围,略微沉吟片刻,就微笑着说道。 “哼,王兵,你得罪了我盛家,当心没好果子吃”盛俊峰威胁道,语气颇有几分寒意。 “我没得功夫跟你理论,现在救人要紧”叶青说着,就蹲了下去。 又等了大约十来分钟,三辆救护车就“呜啦呜啦”开到了跑马场。之所以要这么久,主要是因为京城的交通比较拥挤,而且跑马场离最近的大型医院也有一二十公里。 这几日的接触下来之后,叶进已经深深地明白,折清慧的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平日看起来是颇为温婉,但实际上骨子里面却是有一股不输于男儿的那种刚烈,他有一种预感,这个玉公子可能要吃闭门羹了。 婉儿被任子华训斥似的话语给气到了,两手往身后一放,做出一副不愿接过衣服的样子。 饶是这般,也因为刑佩兰的身份特殊,佛宗又没有充足的证据能指证,这口闷气,佛宗只能被迫咽下。 刚要切回跟桃花果聊天的页面,脑中却有灵光一闪,徐梨子重新趴到猫眼上往外看。 高笑笑看了一会儿,看明白到底是事出何因后,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想着卓修这次专门过来白山这边,还带上他的傀儡给她当苦力使,给人家换个礼还是需要的。 等高笑笑后半夜猛地被这道淅淅沥沥的雨水声吵醒后,方后知后觉发现,屋内早已经昏暗一片,万籁俱寂。 那叶家的两名护卫连忙挡在前面,用刀和峨眉刺接下了巨蟒的一记尾鞭。 殊不知,在燕清歌说出这话以后,阴十三的眼底闪过几分阴冷和暴戾。 但对于早已经习惯了在皇城里大脑特闹的吴至两人,却多少有些难熬。 因此他现在已经开始思量这件事的真相如果暴露了,对于此刻自己的处境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成为弑神者的他免疫了神级魔法一下的魔法,实质上是免疫了神级一下的非物理攻击,这让大部分自在法对他而言成了一种摆设。 由于医生每开出一个处方或者化验单都有提成在里面,对于此,一些没有良知的医生乐此不疲,丝毫不考虑患者的经济条件,现在的医患关系如此紧张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此。 李联杰和妻子商量之后,卖掉房子还了债,拖家带口来投奔张劲。 年轻男子叫张新杰,市局刑警队的副队长,这次奉市领导的命令全程保护投资商的安全。 陈星宇也终于看到了显露在现世,猿飞身后一脸衰像的巨大死神。 莫枫唇角浮出一抹冷笑,用右手从背包里缓缓抽出一个跟炫光弹类似的物体,用牙咬开拉环,拇指紧紧压往簧片,心里默数三个数,挥手朝前方扔了出去,而仅存的那些木灵力,瞬间便把莫枫的双耳紧紧地封闭。 这一次不光是我,所有人都开了枪,一时之间树林里面顿时枪声大作。 我心烦意乱的点了一支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了起来,现在,我终于知道那东西的邪异之处了,可是见过人蛇的人明明是我,为什么我没事?反而只是看了那么一张画像的孙静竟然舌头开始变成了蛇的舌头? “大哥,如果你真能接下这个任务,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我,万一有人受伤也能及时处理,另外对于蛊虫我多少也了解一些,应该能帮上一些忙。”莫枫一脸真诚的说道。 不用旁人提醒,孟建华也是半分都不敢隐瞒,他知道争取个好的态度也许还有条活路,否则,这帮人只需动动指头自己和方大集团就彻底万劫不复了。 虽说心中生疑,但也不好再违逆孟昭衍这番好意,她便点了点头,允诺了,只是面上仍旧迷惑茫然。 姜衍黛总觉得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不过,到底是什么剧情呢? 看着他们不自然的表情,裴盛远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忙走过去,要掀开帘子,看看杨慕白怎么了。 第一卷 第28章 败坏门风 我不想拿顾覃之对付顾长山的,我最恶毒的想法就是把顾氏搞垮,最起码也要把他搞得忙成一团麻,没想到顾覃之知道了这件事,等于在顾长山的心脏上插了一把刀。 言语中全是一人独揽的气势,特别有安全感。我连话都不会回了,一个劲的看他,喜悦来的太突然了,眼泪又禁不住大颗大颗往下落。 他的回答让年逾半百的几位老人老泪纵横,莫绝也颇有感触,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挂念,但是他很享受。 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难以言说的温暖感觉,回头看到了顾覃之宠溺的眼神。 在进阴地之前,穆白已冲开慕清风种在他体内的封印,打通经脉,但此刻,他却投鼠忌器,不敢让元气在体内游走,担心,那漆黑之气会将所有元气污染。 “希望他是!”楚濛并未进去,而是直接坐到了病房外的凳子上等着。 “我去医院看看我爸,昨天他忽然晕倒进医院了,是心脏方面的事情。”顾玖玖说道。 “不可能,若是如此,你又怎能躲过天劫的探视。”上官倾雪摇头,天网恢恢,布青衣所言,已不符合常理,自古以来,就从无人能在贯穿龙骨之后,还能躲过天劫的探视。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南瑜坐在不断轰鸣的警车上,被带到警察局,审讯。 李可与孤独宇看着二人打闹仿若未见,孤独宇看着手中的报纸,李可在餐桌那里给众人盛满了白粥。 大步走上主席台,李强和老头子亲切的握了手。李强并不是个刺头,所以这种场合最好表现的还是规矩一点。 “对,没错。我们二十多年没见,没想到你健健康康的活下来了,这真是太好了。”娜泽说着脸上不经流下一行热泪。 “此仇,我定然会去寻斩六王报。”少延咬紧了牙齿,九天之雷威力被少延的平安符吸收大半,此刻平安符之上,已经破碎数十次,再无一丝灵气,无法给少延遮挡伤害。 不希望!心在瞬间作了最诚实的回答。因为现在的高城不再像之前那样高高在上,触摸不到心。他开心了会笑,不开心了会皱眉,即使安静,情绪也率真。 科尔尼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个球力量用大太多了。但落点也让他很不舒服,抢不到篮板。 “这是王老板约的房间吗?”便衣眼睛扫了一眼房间内,包厢并不大,一眼过去一目了然,他装作好像走错门的样子。 只见篮球很没水准的重重砸在篮板上,众人隐隐约约预感到什么将发生了。 “嘿嘿,这可不行。我不是你的部下,没理由要听你的命令,再说你也不是这里的领主,只有本地的领主才有这样的权力。”赛斯提冷笑道。 可这寒秋,道旁风景单调,这路程着实枯燥。并且,两杭郡的官道是天幸国最宽的道路,走在别的郡县道上街巷里,那俨然像是到了另外一个国度,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你就是凌云峰新进的弟子凤舞吗?”忽然从半空中飘下一位袖口上绣着金色的云朵的仙人,金仙5层。 “什么?你又难受?”安芷媛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心里一时有些慌乱。 大势至尊者行走天下弘扬佛法,诸大国不少权贵都熟悉那张脸。但是属于嬴扶苏的这张脸,从来都深深隐藏于深宫垂幕之中,得见者寥寥无几。 睁开双眼,无华仰头望去,就在他痛楚消失的那瞬,魔气也随之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谁说去你家,今晚去我家,你还没去过我家呢。”展堂握住了她的手。 “哈哈,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你忘记了吗?你刚才在结界里,可是把狮王五式完完全全演示了一遍,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寒声对着秦二世道。 猛然伸手,“滋”的一声,他迫不及待地撕去她的上裳,撕去她的内裳,令得她完美无暇的上半身,完全呈现在她眼前。 听到司马槿的语气,又看见她那眼神,安伯尘心头“咯噔”一下,却是已经隐隐猜到。 曾经袭击过他与宗政恪的那些异兽,嘶吼着、挣扎着,在四分五裂的绿洲之上狂奔躲闪,但仍然一一掉入宛若巨兽张开大嘴的黑漆漆裂缝里。 无常双眸顿时刺红如血,想从慕容复的脑袋中解脱出来,但蓦然感觉到自己脑袋发热,这才发现自己脑袋上燃起了三味真火。 “草药也算是植物,我说过我对植物有着天生的亲和力,刚刚进入内院的时候,我已经感知过了,在这里并没有发现。”简解释道。 远处的孟妮雅红唇紧闭,将他们三人看在眼中,尤其是她那双明丽的眸子,停留在夜风的身上很是长久。 果不其然,就在宋征第一百次将木灵气注入段若惜体内之后,意识越来越弱,脑海之中陡然间变得空白起来,晕厥感立即涌入脑海,胸中的气血也涌动起来。 虽然他忌惮这个神秘的华夏男人,但并不代表着他就要任凭苏辰拿捏。 本来凶狠的兽脸此时就如同吃了苦瓜一样,如果他有思想的话,此时可能已经在心中将秦羽的祖宗十八代问候好几遍了。 轰塌的大殿被撤除,山下的村民紧张的开始重建,看着周围那些灭绝了风雪山的修士,对于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担忧。 这时候,面具男子陡然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他转过了身,向前踏出了好十来米,一脚踹在了一名晕厥在地上的男性。 简单说就是军团最左翼到最右翼的距离,而深入探究则涉及到接触面和纵深之间的平衡、机动能力和可指挥调动性的妥协、攻击和防御性的抉择——布置阵型,倾向一个方面,其它方面就必然随之受影响。 第一卷 第29章 为何帮她? 然而还没等到爬上车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他的脑袋。随着一阵子弹射击的声音,这只吃人鬼的头颅已经碎成了一地西瓜瓤。 他们付出巨大的代价好不容易冲到城墙下进行了这次爆破,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夏军居然在城墙建筑过程中埋下了大量的钢筋混凝土,隋军的这次火药爆破根本没能起到相应的效果。 “将军,是船上两名孩子生了病,因此我将他们带到船上舱室内调养,这样也好安抚这些奴隶的心呀!”孙宇虽然没有办法,但也是在努力辩解道。 是的,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这种童话故事一样的说辞,换成是几天前的陆步平根本就嗤之以鼻。可是现在不同了,他见识过了超人工智能,认识了这个世界真实的一面。 他们是云洲最后的希望,云洲的人都等着看他们大显身手,也怪不得会这么在意了。 做完这一切仿佛最高难度体操的动作,莉姆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平衡,只能接着落地的翻滚来化解冲击力。 见惊虹箭被龙灵盾挡住,秦天英不由轻了一口气,一闪又落在数里之面。 收了灵石,陈帆又随手拿起一块龟壳和一枚赤色令牌,一个栩栩如生的木雕和青伞,这是四大长老用来布阵的灵媒,也是他们的攻击手段。 当然,有人玩的是格调,而有的人目的就不是那么纯粹了,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花得起钱,人家明星又愿意,谁也说不出什么。 就在白莫攸惊讶的目光注视下,风尘从圣光之缚的绝对封锁环境脱身而出,叹为观止。 就好比相向而行的两辆车,速度一样,路程一样,明明是我方先出发的,应该先落在对方身上才对。 刘海中听到抄家,脸色马上一变,偷偷藏起来的金条和收拾可都在床底下藏着呢,真被人搜出来可就完了。 李成龙早就相中了恶魔的头颅,因为这东西能扛得住水龙头的轰击,想必有大作用。 长公主摔得头晕目眩,等缓过劲来,定了定神,顿时寒毛耸立的僵硬在了原地。 结果回到村里,还是有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上门喝酒,伸手不打笑脸人,来者皆是客,你总不能把人轰走。 虽然秦淮如聪明,被打的时候,第一时间躲在贾张氏身后,可当时乱七八糟的还是有东西打在她身上。 宁宁看见好看精致的蛋糕,眼睛都瞪大了,视线全落在了上面,一副很兴奋的样子,而后又回头看倪呈欢,眼睛亮晶晶的。 柳岩上半年参加包贝尔的婚礼,惨遭伴郎团扔下水,贾玲看不过去,解救了她。 巨石下方,此刻有着令武十三异常熟悉的气息,除去聚魂棺的气息,更多的是让自己即兴奋,又担心。 李管家笑呵呵的走到了温清夜的面前,把手中头颅向着温清夜扔了过去。 他此刻的心中终于是松了口气,张师妹还是太年轻了,根本就不知道这海族的可怕,虽然叶星辰只是四海其中之一夜叉一族天才,但是也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 “她的来历我不能说,但是,某些东西还是能说的。”柳秋彤笑的很有深意。 唯有林毅对于突如其来的暴雨和霹雳,视而不见,依旧手脚并用,继续向上攀爬。 张伟的几个储物袋都几乎被装满了,他的脸上满满都是兴奋,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况且对张家庄很重要,张伟自然很上心。 “我说了不要去。”凌宇的怒气瞬间冲了出来,他从来没有对朋友生过气发过火,这是第一次。 七种颜色的火焰,唯有紫色和蓝色,以及青色的火焰被点燃,那赤、橙、红、绿四种火焰,远远望去,黯淡无光。 来这里的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各种富豪,基本上没有普通人出入这里。 “田二苗,要是你没拿出弄死弄残特别行动组成员的劲头,我亲自把你抓到特别行动组交给一些人。”夏侯震幽幽的说道。 近几日的炉石城比往日更为热闹,这源于希卡利王国五年一次的医师定阶大典将要在此召开。 苏易烟魔光一闪,顿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哈哈当然是男人……”说到这里,苏易烟故意停下来卖关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衣服相当性感,裤子要么是短裤,要么是超短裙,相当火辣。 “那张嘴。”沈姿含倾身,将勺子里的食物喂到男人嘴里,宋寅有些尴尬地别开眼睛。 看出我并不知道这事情的具体缘由,他只能连连摇头,随后一脸苦恼的跟我继续描述。 这话刚刚说完之后,陈芮紧接着又抛了一个媚眼,单单是听她这娇嗔的语气就能够让人的心酥上一大半。 第一卷 第30章 翻案的工具 毕竟李兰是掌门人的嫡亲,也是如今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流淌着掌门人血脉的后人,身份特殊,如今宗门上下不能不重视。 和冷静威严如冰山的北域玄霜战神,沉默寡言如佛陀的大雷音寺佛主比起来,这位中土超天战神实在是给了三人太大的震撼,完全超乎想象,丝毫没有前辈高人的风范。 在宋缺身后,一袭白衫身材削瘦的【灭绝剑魔】白泉水也笑盈盈地站着,和以前比起来,他似乎是更瘦了,不过体内涌动着的气息,却是比以前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隐隐已经半步神境圆满程度了。 自从血云崖鬼王血宗在血炼期间遭受重创之后,血云崖的吸血爪牙势力就此收敛了很多。而且血云崖的势力还遭到血宗和血夜两兄弟的彻底分裂,从此血云崖的势力一分为二,所以乐山寺近段时间显得很轻松。 韩三爷出了名的痛恨坚-淫-掳-掠,红裔堂内一旦发生这类事情,不仅当事人,就连负责人都会一起惩处。 人影一触即分,只见青铜鬼面人身形踉踉跄跄,肩头一抹鲜血溢出,却是被丁浩锈剑破开了他圆月炎刀的防守,刺伤了肩头。 妖菲菲在下面为她的雪姐姐加油,看着雪姐姐在比赛,她简直比自己比赛时还要紧张。 所有人都一同前往那边,阿绿只觉得这个地方眼熟,好像之前经过这里,这里是青灵族和红灵族的交界处。 只是这些就已经有很多本了,她简直难以想象其中被江奶奶挑剩下多少? 江之珩目前是江氏集团的总裁兼执行董事,他的生日宴,底下员工自然不敢懈怠。 每隔两分钟就发一条信息,就算是用飞也不能再这么短的时间赶到。 人类都都是寻求安全感的,对方从这点和六人拥有战术雷达这两点出发,给他们设下了泥鳅盒子,那就说明,他们很肯定这两点是成立的,在这样的前提下,再耍聪明没有意义。 要知道现在神极宗内的资源也就只够造这一艘,可用完了,以后怎么办? 紧接着,胡婧就看到胡媚朝着自己房间门口走来,李昊想要说什么,结果直接被胡媚给打断了,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好像真的要离开了。 半大孩子叹了口气,好像已经知道希望不大,不过他还是放下一张名片。 “九弟,此事暂且告一段落,何必板着脸,开心点不好吗?”赵有恭百无聊赖的调侃道。 这一刻,他终于重新认识了一下韩幼婴,这个主神排名第四的人。 这句话很好的验证在宋江身上,哪怕赵构只是十二岁的少年年纪。但是,他说的话却不想少年的话,反而像是老辣的长者,字字珠玑,直指本心,让宋江放下心中的结,拨开云雾见青天。 万物俱静……整个世界仿佛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就在李昊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刚刚击杀了一名牧师,然后飞速朝着空阔的地方与追赶他的人拉开距离。 陈孝天皱眉,李泽楷还真的是敢做,竞鲸把自己的老爷子都拉出来了。 “叔叔,这混蛋居然禁止我,叔叔要给我报仇!”禁止一解,三公主立即跑到云飞的身边说道。 “不行!这样孝太危险了!”丽不让了,怎么可以让李叶留下来呢,这不是等死么,虽然现在李叶实力大涨,但是天晓得会不会出事。毕竟刚才的交手的状况很是悬乎。 这厮这样做也是情非得已,主要是要麻痹对方,给自己了解对方的情况创造时间。 俞梦蝶抬起头,方七手里正捏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银针在屋内逐渐暗淡的灯火下闪着惨碧色的光芒。 “该了解的我都了解了,我不了解的你也不知道。”狄舒夜放开扣在菊少保头上的手,轻笑一声。 修炼之人成婚,自然没有世俗的那些敬酒拜天地的繁琐习俗,这些人也就想结交一下前途不可限量的杨缺,送了礼,说会儿话,俱都告辞。 她久旷的身体,被他莫名其妙的人工呼吸,瞬间点燃,点燃的身体,便再也难以熄灭。 “既然送给了你,它就是你的了,想怎么用,随你喜欢吧。”当时的她,是怎么说道。 看着张淼脸上时而兴奋,时而担忧,时而窃喜,时而无奈的表情,卯月信铃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杰克与沈终南都是一脸的焦急,眼下的一切都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没有了林琅的踪迹,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找。 第一卷 第31章 保护自己并没有错 这郡主坐在去往燕国的马车车棚里面,她也是一脸的平静,虽然有不舍和思绪万千,可是,毕竟,她是愿意为了金凤国嫁入燕国去和燕国的太子成婚的。 那孩子便往旁边让了一步,却仍是仰头,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他。 陈楚默转过身去,看到一个高大男子正向他们走来。脚下生风,而又四平八稳,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你觉得我这宝贝徒弟会在意我的看法么?”老掌教摇了摇头道。 你懂什么,这个社会都怎么了,怎么都变了,节操呢,司机大哥你的节操呢,虽然有的时候我确实想去买点你说的药,可是这次真得不是呀。张三风心内默默吐槽道。 据陶若所说,那几个流心谷的人似乎有意试探他一般,问的问题不是关于幽扬曲的,便是关于新任城主寒氏一族的事情。 这老御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秦玫娘的脉象会突然表现出来中毒的迹象的。 白凝夕闻言心中一喜,立刻用灵光指引着蔟熙颖,将她引到了这道石墙门前,而后让蔟熙颖施展魔界之法将纪莞尔幻光带了出去,随即她自己一个翻身便越过了石墙,历经一番曲折,她们总算是将纪莞尔给带出来了。 郑国公府当然是好的——只怕皇宫也没那么精美秀丽,吃穿用度也比在家中甘美精致十倍不止。 对王城捆绑了一阵之后,聂荣也是就将王城的上身给捆绑好了,这一次,他绑的很是牢靠的,就是怕再发现之前的状况,让他给轻易的就将绳子给解开了。 一只鸽子悄悄地扑棱着翅膀落在窗棂,灰色的羽毛在黑夜里着实不引人瞩目。 现在,他们终于召唤出血魔这个完美的异位面生物了,只要血魔能成长到足够强的实力,那他们就不会再听从深渊魔族的摆布。 凌羽还没来得急看眼有什么,突然一转头,撞在一根铁管上,眼镜被撞落在地上,四周一片漆黑。他听得到眼镜沿着一道斜坡,叮叮铛铛地滑向了下方的深处。 带易飘摇來的第三个作用显现了,他就像宋端午的一把剥离人心关系的剥皮刀一样,拨开了联系紧密且互相依托的人和事,从而使得三哥能更近距离的接触到本质。 府外几名捕头配合着当地一些官兵,早已将三名浪人围在了中央,人人手中拿着昨日砍来的松竹正和三名浪人激战,等我们感到府外的时候,已经有一名浪人躺在了地上,两名浪人兀自在困兽犹斗。 只听“嚓”的一声轻响。多半个巨爪竟然被凌羽一刀斩下。掉向了下方。下方的队员一阵欢呼。而四血祖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君和不再说话,他从没真正见过出离了愤怒的楚涛,只好由着他。 西下的夕阳里,冷英华的剑死死地钉在高塔之上,迎着余辉,散着灼人的光。此一战,他势在必赢。 左雄飞微微一愣,向范红真诚地说:“谢谢你了。”内心却充满了无尽的温暖。 闻言,夏海桐勉强地睁开眼,可接连几个轰天雷又让她紧紧地闭上眼,她的身体在哆嗦着,手心还冒着微微的冷汗。 这样的景象在陆家百年一遇,但艾亚伯爵的突然到访也是百年一遇。 陆泽睿随着顾绵绵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顾绵绵不知何时已经将窃听器的另外一半黏在了他的袖子上。 怎知她的胳膊还没抽出,陆泽睿骤然弯下腰,一把将顾绵绵公主抱了起来。 不过,苏博蒂奇心中是充满了疑惑,克洛普先生为什么没有让顾振进入大名单呢?美因茨的球员们脑海中都有这样的疑问。 “那还真是可惜了,本来想邀请你一起出去闯荡的!”夏怀亮叹了一口气,也是有些遗憾,要是黄金九头狮能加入到他们的队伍,出去之后一旦成长起来将是极其恐怖的,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多了一个很强的战力。 虽然平息容易,但是由于地域宽广,这个事情,也花非了不少的日子。 吕布终究不敢不管不顾,过了没多久,看到进攻成效不大,下令暂且退兵,同时下令去上党增调派侯成过来增援。 夏风笑眯眯地看着围墙上的那个曼妙的身影,等到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总算是翻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下不去了。 沉默而又尴尬的气氛之中,顾绵绵已经大致弄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于辰眼睛一眯,认了出来,这家伙的脸和监控中所见没太大差别,可以肯定就是邓海平。 张三裤兜里,有两枚玉牌,另一只的手,从李五手里,递给自已的,龙凤的古画。受伤的冯七,脸上的皮肤,已出现皱纹,黑色的头发,是白多黑少,跟两人一比,衰老四十年。 巫少白穿着一身白衣,如同第一次上山一样,背负着行李,如同离家游子,却恍如浊世中的翩翩公子,英气逼人。 从空中落下,青龙与血凤,左右的两边,飞回狐妖的,石像的旁边,现世玉牌中。法坛前冯七,看到狐妖的,石像的前面,一对的玉牌,十分的精美。 许是第五夜站立时间过久,她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峨眉不由得微微蹙起。 终究不是那等可以踏破轮回,捏碎因果劫数,让人起死回生的大能级存在。 随后只见叶贤慢慢的将这名男子的上衣脱了下来,然后便仔细的观察这名男子。一番观察之后,叶贤的左手突然拿起四根银针,就在一眨眼之间,这四根银针便一下子刺入了这名男子的身体之内。 只有同级别,或者是水平相近的人,才会用探讨这个词。像李御这样的人,对白舒应该用传授和教导这样的词,才合适。 于斌跟着卡诺斯和塞斯克,在几个兽人士兵的护卫下一马当先的朝甜水绿洲中心区域而去,一个剑圣负责开路并干掉那些巡逻的半人马,一个萨满则负责支援,至于混在这支队伍里的于斌,则负责喊666。 第一卷 第32章 不得安宁 前不久区民安才从巩义回来,这个时候要是薛明越俎代庖的管起诸国使节今天的闲事,不仅会让梁玉贤心中不舒服,怕是区民安也会怪他手伸的太长了。 邢风没有丝毫犹豫,连忙盘坐下来,结出修炼印记,体内催动的可怕力量也开始游走全身经脉。 盗跖比任何人都紧张,他知道凭他的水平无论如何也完不成这个任务,可他硬着头皮也要来试试。他是个孤儿,师傅不仅教他手艺,还将他养大,除了去偷,他已经没有路。 耀眼的光芒,冲天而起,远处的冷无伤目瞪口呆的看到,一头闪烁着无尽雷光,包裹在无穷烈焰之中的威武战龙,从那撕裂开来的龙纹血卵中破空而出,仰天长啸。巨大的苍劲龙躯,缓缓的舒展开来。 “很简单,他有什么要求,我们倾一族之力来满足他!”大祭祀淡淡的道。 “圣母不必惊讶,血魂族在各个位面都有强大的势力,这八十万都是从各个位面挑选出来的精英士兵,我敢保证,没有任何一个军团可以跟这八十万的士兵相比拟的!”这护卫傲然道。 且不说这仨人的生存能力如何,光他们身上一分钱没有这一条,真跑丢了就足够受罪的,万一曹枭雄一个激动,宁可我负天下人,干出挥刀杀人的事儿来,大家都得完蛋。 “既然大亲王不在,他又交代下来,那么……”二长老决定先把这件事接受下来,但他刚一开口就被四长老打断了。 此时此刻,他们觉得龙腾,不是一个孱弱的蝼蚁,他更像是一条过江猛龙,刚入中天道域,就搅动风云。 “我倒是觉得,运气不好的,应该是你。”楚凌一笑,毫不示弱的说道。 就在他拦着秦朗的这一会儿,那个大肚腩,已经拨打了一个电话。 “没想到你都混成陈朝的大人物。”李宣海不甘心的低吼,而后眸光越来越森寒,语气也随之僵硬。 这倒不是姬天吹嘘,慧能用出拈花大术之后确实损耗极大,甚至连自身本源都已经受损,要不然慧能也不会匆匆离去。 “在不在”林晚风也不知晓,而是抬眸看向挖坟四天王他们,他们一直在锁仙城外,想来知晓。 “道什么歉,我们说的难道不对吗?”和尚起身,声线嘹亮的辩解道。 那么,到时候刘懿会有多少灵将,以后在代郡城,还有什么人能够撼动刘懿呢? “皇上,要说方法。倒是有一个,就是想要施行起来有些困难。”孔修凝重地道。 塞西尔看着安妮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一些甜蜜的感觉,心里想着这件事情开心的回到了家里。 一头是生命值所剩不多的,一头是枪法奇准的大神,单兵无双只感觉左右为难。 于是飞扬战队和King战队在中门发生了激烈的交火,各种手雷、闪光弹、烟雾弹塞满整个中门。 天道无言,接过了那张信纸,粗略的看了看,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她虽看不见,可却是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道无形力量的冲击! 毕竟,一位从最低级品级的奇石之中,先是选出了妖丹质,后又选出了青木晶的赌石人,水平又会如何低? 阿峰是一个骨架很大的年轻人,他身材很瘦,一头长发,胡子拉渣。来到翡翠城的明亮房间,他有些紧张,眼睛不敢和周异对视,只是避让式地看向脚下。 “这就是气吗?老祖宗竟然留下这么神奇的东西!”聂风激动地感受着这一幕。 “好了,各位!既然天还早,那我们就再稍微努力一下吧?”米格尔说道。 而且生物芯片具备记录功能,记录行为习惯,随后不断的调整,最后达成人机合一。 『斗气爆发?爆气』:『斗气使』开始认真尽全力战斗的信号。使全身斗气活性化,大幅度提升自身所有能力,体外斗气化形,斗气形成铠甲形状的可视化气焰,又称→『斗气气焰?斗气铠甲』。 不知为何,眼前这名强大的黑袍人身上散发着一道令他极为熟悉的气息,林凡担保自己先前一定见过这名男子,亦或在何处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看我们都不说话,白飞觉得奇怪,但也不能不跟着我们,只好与我们继续往前走。 早点摊已经有很多人在吃饭了,老板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位客人,收下麻利地拿包子,盛豆浆。 苏青禾默默说道,没办法,闰奎这副模样她怕再不说这人会气的吃不下早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肖万又陷入了忙碌之中。明尼阿波利斯是明尼苏达州的首府,人口占整州的一半以上。 李修轻笑一声,两个怎么看都不像能走到一起的贼首, 现在竟合作得这般亲密无间,世事无常,莫过如此。 北方轰轰烈烈的变革前进,而南方,占据了大半个江南的南明,当然,在大恒朝廷意志之下,从未承认过南明的正统性,一直是以伪明为称。 这老板娘该不是……她摸了摸头发,这老板娘该不是信什么教的吧? 听她这样说刘茹才放心下来,要是苏青禾自己家都没吃净给她送来她反倒是会被吓到。 运气好的,若是得到林瑄的喜爱为自己赎身,从此也算是脱离苦海了。 第一卷 第33章 左右为难 这也是多宝如来佛祖心中的想法,只有提升自身,才能减少这些事情的发生,才能让佛门再次兴起。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说,乐福才是骑士队牺牲最大的那名球员。 瞧着沧海夫人的性子,也是个豪爽的。且已经将话说到了这等份上,若她再执意推辞,怕反而会伤了沧海夫人的心。 在场众人之中启的地位无疑是最高的,看着众人一脸狂热的样子,他只觉得心潮澎湃,他虽说心里很想跟族人说点什么。 不伤人性命便是万幸。对于君无夜这最后的决定,凌云凡没再阻拦,因为她知道,对于君无夜这种手握天下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古代上位者,这已经是底线了。 眉头紧皱的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人,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又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了。 顾朝昔就在旁边,凤血玉镯,那东西一看就非凡品,任何人得了怕都宝贝的紧。 那些大家伙,身高都有七八米以上,巨大的身躯,还能操控寒气。 然而就在刹那准备去看看铃华会不会踢被子着凉的时候,属于她的房间门口却被捷足先登了,那是珀伽索斯的身躯,独角兽修长高大的躯体哪怕是弯曲四肢坐在地上也足以做一个大挡板,将入口完全挡住。 可是这并不能忽视那种疼痛感:右手两根手指,左手一根手指,双脚趾各一根,上面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在大明的历史上,凡是对外战争,多是对方打上来了,并造成了一定的损失,或者人员折损,再就是一番外交辞令,随后才是宣战,出征讨伐。 叶海和起源真身融为一体,人宝合一之下,身体强度直接超越了神器之王。 叶玄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旁边武器架上面已经摆放好三种武器,每说出一个名字时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陈长青不怕强战,却不想今日有人逃走,无论如何,道德宗威名太盛。 叶海一剑挥出,锋利的长剑直接砍断了对面一个青年的大刀,剑锋去势不减,连同那个青年的肩膀手臂一起砍掉。 “樊林先生,恕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不过我有其它的办法保证您和您家人的安全。”李茶说道。 相信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后,一代又一代的改变,但凡叶玄旗下的区域,必然会以简体字为主。 现在或许是根据一个国家的现代化武器来判断一个国家的强弱,但是未来,国家想要长治久安,想要不被外国人欺负,或许就真的要靠异能者们了。 比如现在,陈长青就尝到了甜头,有一个奴婢驱使,免得直接去见张思远。 苏恒来到那处山谷,看到那山谷之中的废旧村落,信步走了进去。 “别发呆了,抱着。”秦晚看着妖妖愣愣地张开了手,把刚刚扯下来的布料往他手上一堆。 “他那张脸天生就是这样,你还指望他笑脸相迎吗?”顾尹殊,这句话倒是让她无法反驳。 网上关于这事的帖子一个都没有,显然这事是被某些大人物给压下去了。 毕竟久居高位,饶是傅太后此时言语温和,声音里依然有着或多或少的严肃认真。 江随心和顾尹殊的搭讪,似乎就这么简单粗暴。那时候顾尹殊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这么平易近人,学习好的不良少年。 “噗嗤~咱们可真像两个大傻子。”苗然龇牙咧嘴的抻着腿,好笑的拍了何建国一巴掌,然后自顾的笑倒在他的怀里。 “妈,这事情还是算了,爸要人照顾,我在家里帮忙换个床,进市里看病的时候也能跟你搭把手。”田松主要还是不放心家里的情况,不然当年他也不会提前转业,还在部队里呢。 前世里杜家被戚家弄倒了,她最后嫁去了沧州,婚后过得怎么样她没有亲见过,但自打她嫁出京师后,她是再也没有见过她。 老人道:“不,这只是我的猜测,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的猜测很合理吗?”。 可是舒遥却并不甘心,还是依然在外面等着,等着,不知道等了多久,还是没有结果,黄俊没有出来,再也没有出来。舒遥有心要进去,可又怕自己又再陷进去,整件事情就真的再也没有人知道了,想了想,还是犹豫不定。 一个是每天都有锻炼的男人,一个是在深宫中无所事的妃子,简单的几个回合下来,陆晓歌输得一败涂地,而且仇千剑还只用了八成的功力。 他转头,看着波浪起伏的大海,这里是他们的战场,是海军的阵地,所以,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来。 而,聂天的剑意依旧在攀升,他的他的杀戮古念之气势完全不压制住了,此消彼长的情况下,他会气势衰竭。 王强抱着沈嫣然得救了,警方这边他看到了熟人,不是别人正是乔安娜。 突然一声怒吼,巨石上的老虎猛然咆哮着朝我扑了下来。我大吃一惊,刚才那一声虎啸,是真真实实的老虎的叫声!我暗暗吃了一惊,难道,这是一只真老虎? 然而一旁的仲子秦一下子拦住了五岛主,盘龙棍向着他的后背砸来,他若是继续冲来便会被一棍轰成渣。当下他只得停下追杀魅影的脚步,转身再次对战仲子秦。 “你也不过如此!”然而就在这时,在百里长真的头顶上空闪现一道狂傲的身影,这道身影正是聂天无疑,刚刚百里长真击碎的只不过是他留下的一道残影罢了。 睁开双眸,满面春风,往日的微笑再度挂在脸庞,他的气质变了,仿佛天崩地裂也不能影响他的本心。